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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生福薄,无缘聆听傅学政教诲,更未进入傅学政门楣。”
刘子谦偷偷用眼睛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端坐上首的傅举人,儒家讲究纲常。对师徒关系更是重视,不夸张的说,师徒不是父子胜似父子,是荣辱一共的。
子不教,师之惰。
按照大乾律令,学生犯错,老师也要跟着受罚。
纵然给他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在这里冒认师门,低眉顺眼有些讪讪的说道。
“晚生福薄,无缘聆听傅学政教诲,更未进入傅学政门楣。”
“汝参加诗会,可有邀约?”
司徒刑看着面色仓皇,眼睛里有求饶神色的刘子谦,丝毫不为所动,他不是沽名钓誉的楚霸王,自然不会做出那种放虎归山,亲者痛仇者快的蠢事。
刘子谦就是一条毒蛇,不把他彻底打死,时刻要防备他的暗算反扑。
“无!”
刘子谦既非功名在身,又不是有名的商贾豪族,怎么可能获得邀请,他能够进入诗会,全是因为李承泽的关系。
“汝既非官身,又无功名,非座师弟子,更不认识朝中诸贵,还没有邀约,尔有何资格参加这座师举办流觞诗会?”
司徒刑陡然站起身形,须发皆张,声若炸雷一般大声怒喝道。
刘子谦面色仓皇的站在那里,一脸的白汗,见众人鄙夷的神色,更是手足无措,求救似的看着白子聪和李承泽。
傅举人的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有理有据,言语如刀,将私人矛盾上升到阶级立场,深得厚黑学三昧。
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朝廷那个尔虞我诈的环境中生存。
没想到不过年许,司徒刑竟然脱胎换骨,彻底丢掉穷酸落魄之气,真是孺子可教也。
白子聪和李承泽现在哪里顾得了刘子谦,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木雕石塑,更仿佛根本没有发现刘子谦的求助。
傅举人看司徒刑身上已经没有没有一丝暮气,穷酸气,反而虎踞龙盘,气度格局都是惊人,越看越是满意,不由的轻轻颔首,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司徒刑如果中得举人,在官场上有所作为,自己当日对他的提点,必定能够成为一段士林佳话。
“这里是流觞诗会,往来无白丁,谈笑有鸿儒,吾乃茂才,圣人子弟,天子门生,着青衣佩文剑,表率乡里,宣扬圣人教化。此乃圣训,又是朝廷法度,汝又是何人,又是何人给汝的胆量,竟然敢在此地挑衅与吾等士族?”
“汝藐视朝廷法度,轻视孔圣圣训,真是好大的狗胆!”
司徒刑面色阴沉,怒声说道,最后一声断喝更是运用了法家的震慑,诗会上空龙气陡然沸腾,代表了国家法度的巨网凭空落下。
文庙中的孔丘圣像陡然射出一道白光,象征着文道的诸子在白光中显现。
法家弟子最善借势,他用了移花接木的手段,将孔圣,朝廷法度搬出,瞬间将两人的矛盾,上升到了士族阶级和平民阶级矛盾。
在司徒刑的刻意引导下,在场秀才看向刘子谦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变化。
“你!”
刘子谦被司徒刑的气势所夺,面目呆滞,最后一声断喝更好似在他耳边响起一声炸雷,肝胆俱碎,身形不由的倒退,一个没有站稳,跌倒在地,就连头上的文士巾掉落都没有发现。
看着一身狼狈的刘子谦,还有沉默不言的李承泽。
曾经被刘子谦仗势欺过的文人,无不抚掌大笑,眼睛里充满了戏谑。
“真是斯文扫地,一身犬骨。”
“不过是一介白衣,安敢如此放肆!”
黄子澄一脚踹开眼前的文案,抽出腰间的长剑,一剑劈掉桌角,站起身形怒声喝道。
“岂有此理,汝安敢如此放肆,眼中可有圣人,可有王法?”
“岂有此理,不过是一个白丁,竟然敢妄图攻讦青衣,真是岂有此理。”
“汝不过是卑贱的商贾之子,安敢如此放肆。”
其他秀才受到几人的引导,也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个个群情激愤,仿佛被羞辱的人正是自己一般。这也是兔死狐悲,如果不把这股歪风邪气压下去,以后白丁谁还敬畏秀才身上的青衣。
文人的力量是强大的,更何况知北县所有功名之人都聚集在在一起,这一股力量凝聚在一起,就是县尊也得畏惧三分。
只见众人看不见的文气聚成一个铁拳,对着刘子谦的头顶气运狠狠的砸了下去。
刘子谦头顶本就不厚的气运被瞬间打散。还没有凝聚的命格更是破碎成无数的碎片。
刘子谦耳边听到一声命格破碎的声音,隐隐的感觉自身出现了大问题,面色越发的灰败。
傅举人没有看神色狼狈的刘子谦,刘子谦借了白李二人的势,行事霸道,知北县无人敢惹,他早就有耳闻。
但就是如此,刘子谦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个蝼蚁。刘子谦身上的功名,他一言就能夺之。
“好一个“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此句让人有一种醍醐灌顶,如沐春风之感,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作,可惜不得窥全貌,憾之。司徒可有完整的诗词?”
傅举人越看司徒刑,越是感觉满意,有些激动的问道。
“此文并非大家所作,而是弟子有感而发,请座师扶正。”
司徒刑躬身行礼,一脸恭敬的说道。
刘子谦不由心中暗暗长出一口气,这次真的是犯了众怒,只要不被傅学政注意到就好,他现在恨不得自己是一个透明人,如果地上有一个地缝,他都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
可惜他不知道,他被龙气文气所伤,运势最是低迷,怎么可能逃脱惩罚。
傅举人现在对司徒刑是一百个满意,怎么可能忘了他的存在。
“刘子谦行为不端,不守礼法,当剥夺童生学位,非圣皇大赦天下,不得考取功名!”
傅举人看着手足失措,毫无读书人风度的刘子谦,心中厌恶更重,不由面色冷峻,声音如刀的喝道。
“左右,摘了他的文巾,架出去。”
“诺!”
傅举人是一地学政,自然有卫士随从,两个体型高大的军士走上前,因为刘子谦文巾已经掉落,所以不用摘掉。一左一右架着瘦弱的刘子谦就向外面走去。
“学政大人,学生再也不敢了,不要剥夺我的功名啊。”
刘子谦这时才反应过来,声音凄厉,边挣扎边大声喊道。
“现在还敢胡说,老夫何时有过你这个学生。”
“拖出去。”
傅举人被气的面色发青,大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