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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钰不过是芝麻小官,就算凌凤喜欢沉欢,也是没有公开的,睿亲王亲自驾临真让人遐想。看秦钰的人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沉欢忍下心里狂跳,忙派人去出去打探。
秦钰很快恢复表情,却没有旁人般激动,而是问,“凌公子来了没有?”
丫鬟摇头,“没有见到凌公子。不过奇怪的是,睿亲王手里拿着两只大雁。”
秦钰跳起来,击掌,“这就对了,睿亲王亲自来了,那就全了。走,赶紧迎客去!”
此时,正院前厅,一群人被睿亲王背后侍从拎着的一对大雁震得说不出话来。
提亲才用大雁,证明比翼双飞的意思。
可睿亲王这是给谁来提亲呢?
所有人都开始议论纷纷,而端坐在上首的睿亲王却郁闷得很。
他是知道凌凤心有所属,不让他们安排婚事,可,不让安排就不安排了,反正这种事他的母亲太妃和王妃都操心着,他大老爷们只管到时候看看家世,点点头就完了,反正他睿亲王的人不用拉帮结派的。
谁知道今天他正在睡午觉,凌凤这小子居然驾着马一路冲进他院里,还没等他爬起来就跪在地下请他即刻过来给他上门提亲!
作为父亲被儿子逼着提亲,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秦家的事情他因为这次事件已经了解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凌凤铁了心要娶个能闹腾的平民女子。这家里最大的官也就是没有品阶的芝麻绿豆小官哥哥,而且刚刚和亲叔叔大干了一仗,对方还死了两个,名声甚响。
凌凤都什么眼光,找来找去找个这样的女子,难道天底下名门闺秀都死绝了吗?
这样的民女,哪怕她家财万贯,又怎么配得上皇家血统、他这个唯一皇叔嫡出子的身份呢!
睿亲王当时看着凌凤两眼里的贼亮,满面春光,顿时就想一脚把他给踹出去!
可他将这个儿子带在身边征战多年,对他的秉性太清楚了。之前他还提出要皇上不要赐婚,原来他真的打定主意了啊。前些日子,秦松涛的事情还没出,皇帝还和他说起凌凤的婚事,说定要选个十全十美的大家闺秀给他,好鼓励他继续保护着大沥江山。
可,他逼着自己求亲,那不是得罪皇上吗?
但凌凤说了,要是父亲不去,他就自己去,到时候真丢了王府的脸,他不管。这家伙,可是什么事都敢做的!
一想到太妃和王妃两个女人,睿亲王就脑袋疼,万一真是凌凤自己去将人娶回来了,这两个女人还不用唾沫给淹死自己。
索性,他亲自来,他倒要看看这个胆大的丫头怎么有三头六臂,敢在他睿亲王面前嚣张,说不定能让她知难而退,将她逼退呢?
于是他瞪了他半晌,便闷不吭声地接过那对大笨雁,交给大管家,带着一干护卫一路赶到了秦钰府邸。
哪知道人家这里还在办喜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这位大名鼎鼎的睿亲王威风凛凛地前来求亲,看来他凌凤是一点余地也没留啊!
其实回想起来,他当年娶王妃也是闹得轰轰烈烈,可他当时娶的也是望族之女啊。不过,想想也算了,反正儿子娶妻,爱娶谁娶谁,他睿亲王府也不用拿婚姻来得谁帮助。
何况他是睿亲王啊,怎么能在人家婚礼上摆上一副不好的面孔呢。
睿亲王想到此,一看眼下四处张灯结彩,想到若是成了,自己也是人家的公公了,怎么着都要摆正姿态,便就换了副和颜悦色的面孔,与上前见礼的各级官员打起招呼来。
秦钰赶到前院时,见到的就是神情和煦的睿亲王坐在带来的一大堆金银财宝后头礼贤下士的一幕。
睿亲王见到秦钰过来,看他仪表堂堂,神采飞扬,气宇轩昂,倒也是个后起之秀,不由多了一份喜欢。
于是道了几句贺喜之词,便就和声说道:“今日鄙人除了前来道喜,还有件大事。乃是希望秦公子看在鄙人诚意的份上,成全鄙人儿子凌凤的这番心意,两家共结秦晋之好,把令妹许配给鄙人的儿子凌凤。”
秦钰忙行了大礼,“小妹得睿王爷看中,凌公子的喜爱,我们真是求之不得,自然是好的。”
他态度不卑不亢,倒像是知道他要来提亲似的,他这般放平心态,倒让睿亲王硬不起来。
现在已经是下午,宾客都基本到齐了。又听到睿亲王大驾光临,整个正院挤了不下一百人。来当人有些是存着攀结之心,有些是猜睿亲王亲自提亲是为了谁,有的是为了瞻仰这位威名远扬的睿亲王,就是没有一个想到他是为了凌凤和沉欢提亲的!
堂堂曾经的睿亲王世子、英勇的少年将军居然看中了沉欢?
正院上空仿佛响起了一个无形的炸雷,不但把人们炸懵而不能思考,看来毫不相干的睿亲王嫡子跟沉欢突然联系在了一起!
消息很快扩散到了四处。
沉欢在房里听见烟翠兴奋的回话,一颗心几乎要蹦出喉咙来!
睿亲王亲自来替凌凤向她提亲的?……这么说,那是凌凤已经说服了家人?他说要娶自己也就是只有两天时间啊,他……好认真。
沉欢心里一阵温暖,满心都柔了起来。
后院已经炸开了锅,围着她道喜的人一堆又一堆,她也无法保持呆怔了,被逼着接受大家的道贺。
烟翠在忙乱中,偷偷的拉了拉她的衣袖,低声笑着问,“姑娘究竟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也得给个话。”
沉欢盯着脚面半响,强自镇定的道:“哥哥不是答应了吗?长兄为父,我还能如何。”说完,转身进了内屋,径自脸红去了。
烟翠乐得跳了起来,忙上前院给秦钰回话。
内院花厅夫人们云集的地方,燕夫人正在琢磨着怎么让吴夫人难看知难而退,睿亲王提亲的消息就已经由丫鬟们传到了四座。
一屋子的女眷也都懵了。还是燕夫人和赵氏他们自己人回神得快,同时问丫鬟,“此事当真?真是睿亲王亲口提亲?”
“千真万确啊夫人!”丫鬟是燕夫人带来的,睿亲王给表姑娘提亲,别提多有面子了,她都兴奋得脸都红了。
“睿亲王亲自率着府里的大管家和护卫提着一对大雁过来的,同时连凌公子准备好的聘礼单子和一千两黄金一千两白银还有两百斛珍珠、五对翡翠玉如意都带了过来,说这是提亲礼!而且秦大爷二话都没说然后就同意了!他们说得好像就跟早就商量好了似的!”
燕夫人重重松了口气,虽然遗憾自己儿子不能娶到沉欢,但沉欢能有如此好的归属,也觉得非常欣慰。总是上天有心,知道眷顾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孩子。
其实,细想起来,凌凤配沉欢,竟是十分合适。
当下与赵氏互视了眼,二人心下倒是又生了几分祝福的意思。
于明面上说,沉欢能够找到凌凤这样的归宿也算老天爷知道体恤人,于暗地里来说,沉欢和凌凤结亲,便将她周围的力量与睿亲王府牢牢绑到了一块,这于各府来说也是有利的。
所以二人回过神来后,竟是真心地欢喜起来!
吴夫人倒是愣住了,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她随着丈夫回到盛京,本就憋着一股气,当吴飞扬依旧放不下沉欢时,她就索性同意他继续纠缠,她想的是将这个死丫头弄到手,再好好的整治她,出口恶气。到时候,吴飞扬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娶来的新鲜几日也就不新鲜了,到时候她再给儿子娶个可心的,他就会丢淡沉欢,到时候再将她休了,扫地出门!
可,睿亲王竟然来亲自向秦沉欢提亲这个消息简直像一记闷棍打懵了她。
吴飞扬这会在前院和公子们一起,不知道他听到了会不会心痛?
想着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高兴起来。
可她还是不信,喃喃道:“怎么可能,凌公子怎么会看上秦沉欢?两人门第悬殊,是误会了吧?”
“吴夫人。”赵夫人斜睨过去,她见过吴夫人几次了,对这家人最不耻,厚脸皮到没边。
她不急不慢说道:“这可真是不好意思了,你们家吴公子虽然不错,可眼下还有个更加不错的将她抢了先,我又说句要让夫人失望了。记得往后可别把欢丫头跟令郎扯在一块儿说了,得罪了秦家事小,得罪了睿亲王和睿太妃,那可就事大了!”
吴夫人如被一瓢冷水浇了个透顶,再看向一群丫鬟们冷冽的眼神,竟是有些坐不住!
秦松涛府邸陷入了低潮,被降为衙门门堂,他自然不敢住在这么大的院子,一家人正在搬家,苏氏听到消息,惊愕道:“真的?”
秋葵点头,“听说还带了一千两的黄金和一千两的白银为礼来求亲,外加百斛珍珠和玉如意为礼。真是有钱啊!”
苏氏面色阴沉,咬唇没有吱声。
沉欢越来越辉煌,可她心爱的独女呢?越来越凄惨!
为什么!凭什么!
秦沉欢在她们毫无防备的时候突然跳到了一个让她们无法够着的高度,成为了睿亲王府的媳妇的沉欢,往后又该如何对他们秦三府下手?
她再也不是那个无依无傍的沉欢了,不说睿亲王和睿太妃,只一个凌凤就已成为她最大的庇护伞。
旁人再也不能随意动她了,因为一动她则等于动了睿亲王府,莫说是区区一个秦松涛。就是秦嫣,此后再想做点什么也得三思而后行。
她实在没想到,不过是一桩婚事,却给她们带来这样突然而巨大的困扰!
秦松涛静静的站在狭小的院子里,半响,方平静道,“侄子大婚,我这个做叔叔的得去道贺。”
前院吴飞扬看到这一幕,整个人都呆怔了。
燕齐眼神很伤心,有些悲愤的将自己丢进人海中,找地方狂饮一番。
宁逸飞负责接待有品级的官员们,周励他们找不到燕齐迎亲,就去找卤大,谁知道他包着厨房的槐花树悲悯的仰望天空,一脸如同买卖赔了个精光的表情。
不过在被周励和一群公子哥拖到了前院后,倒是也很快打起精神上了马,随着大伙一起排好了队,准备陪着秦钰去曹家迎亲。
而前院里在热闹过一番过后,睿亲王被挽留下来饮喜酒。
本来燕权慎还没有那么早过来,正在兵部议事,听到夫人说睿亲王到了,赶紧和同僚们都赶到了秦钰府邸。就连荣亲王都听说了,赶紧也带着宁逸宏和王妃赶了过来。
这下一来,就更加热闹了,整个档次上了一个台阶。
秦钰与睿亲王这边完成了提亲就直接出发去迎亲,事已至此,沉欢也只好暂且不想,先把这场婚礼办好了是要紧。只是姐姐因为养胎的缘故,没有办法来,她也也没有人商量。只能耐着性子等着,新娘到了,姐姐要是来不了,明日再去寻她。
黄昏时新娘子就进了门,典礼入洞房等等一切都十分顺利,自打睿亲王把凌凤和沉欢的婚事订下来后,似乎连一些可能存在的隐忧都瞬间消失了。
没有人敢随便乱动,所以一路下来,竟然有着超出预期的欢腾。
只是,正在婚礼沸腾间,又来了个贺礼的访客。
秦松涛一身淡蓝色袍子,系着玉带前来。他依旧带着微笑,冲着秦钰贺喜。
他的笑容有点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大家想到他亲手掐死自己的母亲,更是觉得看着他就透心的冰凉。
而秦松涛似乎不知道大家的感觉,恢复了往日里很难让人看到他失态的一面的状态,以至于有些恍惚,让人不怀疑他骨子里的儒雅。
沉欢听闻他来了,默了默。
云裳微蹙眉,“此人真是不简单。”
沉欢点头。她上一世不清楚秦松涛究竟是如何那么快的一步登天的,这一世他的表现,倒是让她理解了他为何上一世那么厉害。原来这人骨子里那么冷酷强悍。
但,既然来了,又不可能打出去。只要他不生事,她为了哥哥的婚礼,也会暂且忍他。
典礼后便进入晚宴阶段,秦钰由宁逸飞等人陪着挨桌敬酒压席。
秦松涛的等级已经没有资格与大官们共坐了,可是他算是秦钰亲戚,按理还是要安排在亲人一席,便是新娘子娘家送亲的兄弟,紧挨着就是睿亲王、荣亲王的一席。
秦钰举着杯挨个敬过,到了秦松涛面前,他懒得多说,连三叔都不想叫,举了杯饮尽。
秦松涛却执杯在手,忽然间说道:“你成了亲,也就算是真正当家立户了。有些话,你也别我说的不中听。老夫人进京这么久,你去问过几回安?连伦理孝道都不顾,来日又拿什么当立身根本?如今老夫人刚没了,本来你是在重孝中,不该成婚,但既然你不顾孝义娶了亲,也就罢了,但你也要带着媳妇去拜祭下。”
秦松涛这轻飘飘的一番话说出来,听的人却压根没觉得只是句寻常的责备。
以孝字压头,怎么说都不是个轻松的事,尤其对于秦钰还要在官场力争上游的人。
秦钰压根没想到秦松涛会在这个时候以这个理由来刁难,甚至无耻的拿死了的吕氏说事,顿时擎着酒杯站在那里。
周边也有人听到了,首先是紧挨着这桌的曹的人,听到这番话他们侧头看了过来。其次是同桌睿亲王,闻言目光频闪,探究之意十分明显,再者是跟着燕权慎同来的兵部侍郎等高官们,他们都在瞬间凝了眉下去。
吕氏惨死的状况,他们有耳闻,但是,没有亲眼看到是很难想想的。
虽然大家都觉得秦松涛这个人浑身充满了奇怪的阴气,但他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的。
燕权慎凝眉是不满秦松涛的卑鄙,其他人凝眉却是想秦钰似乎思虑不周。
秦钰默了默,揖首道:“三叔教训的是,只是婚期早就定下了,侄儿却没有想到三叔的母亲被三叔给处理了,虽然三叔不顾道义亲手弑母,我也不能没有正义之心。何况我不能辜负我夫人,给她承诺自然要按时兑现,如果三叔觉得我必须承担这个所谓的孝义,回头手头的事办完了,我定去给你家老夫人烧香,让她在天之灵不要怪三叔手狠。”
周围一片了然的低叹声,原来如此。
一向没有沉欢牙尖嘴利的秦钰这番话也是重重的刺了秦松涛,可他似乎已经能抗他的激将法了,只是谈谈一笑,“嗯,如果要表示你是有孝心的,你们从明日起便替祖母戴孝吧。”
一句话震得秦钰脑袋嗡嗡直响,他恨得咬牙,如果不是因为婚礼上,他一定要上去狠狠的痛揍他一顿!
什么狗屁祖母,还让他和曹玉都戴孝?他绝对不会让曹玉受这等委屈!
“怎么?有问题吗?”秦松涛轻缓地反问。
秦钰能不同意吗?这里一大桌子人全看着他,他只要敢说个不字,或者找半个理由出来推托,他这辈子不孝的名声能以长翅膀的速度马上散播开去!他又不可能在婚礼上将秦松涛杀死母亲的事情一一解释,那非常不吉利!
他后槽牙磨得咯咯响,秦松涛不声不响,原来是在这里等他!等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吃了这个哑巴亏!
他默默地深吸了口气,含笑道:“我和舍妹商议下!”
秦松涛扬起唇,仰脖将手上的酒喝了。
一桌人不好再说什么。睿亲王喝了两杯酒,吃了几口菜,便就起身告辞,荣亲王自然跟着。这里燕权慎送了睿亲王和荣宁王出府,也无意再与秦松涛周旋,遂也让人告诉了声自己的夫人,提前先走。他们都走了,其他官员自然没有再留下的道理,于是乎,竟也走了。
秦松涛这一桌都是曹府男亲,他们心里膈应着,吃了几口便去拥着秦钰闹洞房去了。而他掏出丝绢擦了擦手,也缓缓踱出了府去。
内宅里燕夫人收到丈夫先走的讯息的同时,也得知了秦松涛的无耻。这是秦府家务事,她无法插手,赵氏听了也紧拧着眉毛,想不出对策来。燕夫人仔细想了想,又还是让人告诉了沉欢。
沉欢听闻后顿了顿,默默的没说话。
睿亲王策马回到府里,睿太妃和睿亲王妃都迎到门前。
不免问起此去情形,睿亲王把始末说了。然后叹道:“就是个富户人家的女子而已,无权无势,虽说有燕权慎给她撑腰,也算是他们家的亲戚,可这个秦沉欢不是普通孩子,竟然和秦松涛闹得极僵,能让晋漕中的爱徒落到如此悲惨的地步,你们想想,她会是甘于安分的女子吗?虽然人还不错,容貌上层,机灵敏慧,而且很有钱,可我就不明白凌儿怎么会鬼迷心窍选了这么户人家!今天秦松涛还闹上门去,大喜日子就要披麻戴孝,真是晦气!”
睿亲王去提亲是睿太妃和睿亲王妃后来才知道的,凌凤几乎是逼着睿亲王走出府去的。这会才听到这个消息,两人都震惊不已,简直是不敢想象有这样的行为。
睿太妃面色沉凝,默了半日后抚着扶手道:“这孩子是不像话。他要自己选媳妇儿我们可以不管。但这样恣意妄为就有些过了。”
睿太妃打小从没有亲近过平民,在乍听见凌凤居然来请父亲去秦府求亲时,她着实吓了一大跳,甚至有些难以接受。
可凌凤态度那样坚决,话语间没有一丝转寰的余地,她的确也没有理由和立场去否决他。
连睿亲王都亲口说他的婚事可以自行决定,她当祖母的又能说什么?
睿亲王妃倒是没有那么奇怪,她嫁给睿亲王的时候也是如此闹得轰轰烈烈的。沉欢那个丫头她瞧着蛮喜欢,既然木已成舟,也就不说了。
睿太妃叹了口气,“这孩子真是……”
睿亲王也很生气,他放了茶,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亲已经订了,那小子专门赶在人家办喜事的时候骗我跑去提亲,为的就是要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跟沉欢订了亲!如果是他自己安排的提亲也就罢了,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想个由子否认这事儿,可这回是老子亲自去提的亲,能否认吗?”
否认就等于打他的脸!
睿太妃望着儿子,平静地道:“这不才刚订了亲吗?何况她还差一岁,离成亲还早着呢。”
睿亲王听得这话,沉吟了片刻,倒是也冷静了下来。
宫里的秦嫣日子已经一落千丈。
她还是听到了凌凤向沉欢提亲的消息。
她呆呆的坐在寥落的寝宫,自言自语道:“凌凤为何会看上她?为什么……”
站在她身边的宫女是秦府买通的宫女,也是秦嫣唯一的心腹。
她叹了口气,“今天奴婢和几位姐妹们打听,从惠妃哪里听说那个场面可震撼人了,几乎整个官场高官都到了,能令睿亲王亲自出马提亲,那简直是不得了了。那第一次的提亲聘礼整个大沥皇朝都没人能感上呢。她们都在议论,提亲礼都这样了,那聘礼该如何辉煌啊。你这个妹妹啊,真是出尽风头了。”
秦嫣面目呆滞看着月色,“她竟有这样的福气……”
她用尽了办法,以为入宫为妃就算是走到顶端了,如果她再努力一把,生下皇子封妃,加上她年轻,怎么都会等到褚贵妃年老色衰的时候,那个时候,她便是登顶的时候。秦沉欢再如何也休想超过自己。
可是,如今的秦沉欢已经高出她一大截。
她可是睿亲王府嫡子的正妻。
等她位置稳固,皇上再下诏让凌凤恢复世子之位,她便是世子妃了。品级比自己还要高。
那她是否见到秦沉欢也要下跪呢?
不,她不想见她,她绝对不要向她下跪!
秦嫣忽然双目透出刺人的冷光,说道,“你告诉父亲和母亲,一定要逼着他们一家对老夫人守孝!”
宫女点头。
新房中,一顿闹新房后,大家都退去,秦钰压制着激动的心情,深情的凝视着带着红盖头的新娘。
不知道为何,和她一点不陌生。
曹玉看着他停驻在盖头下的红色靴子,心情分外激动。
相守相知整三年,这份情牢固得就如同入了骨血。
秦钰俯下身子,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累吗?”
曹玉抿嘴笑着点头。
曹玉带来的丫鬟笑了,“姑爷,你还是先揭盖头吧,带着凤冠和盖头,不累才怪呢。”
秦钰脸红,忙道,“是啊,看我笨得忘了。”
丫鬟抿嘴笑,“姑爷是激动的。”
喜婆也笑着道:“新人赶紧共吃床头果,良辰太短啊。”
秦钰脸色更红,挑了头盖,看着明艳照人的曹玉满心激动。
喜婆和丫鬟按规矩做完一套,待秦钰上床,曹玉行了“坐花烛”礼仪,烛灭,众人方退出新房。
屋内安静下来,新床上的一对人默默对视。
秦钰忍不住轻轻的握住曹玉的手,“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肯嫁给我。”
曹玉心里微动,“你是因为哥哥要娶我,还是因为我要娶我?”
秦钰将她一双手都握在大掌中,“是因为你是我喜欢的女子,真的。”
曹玉俏皮的歪着脑袋,“喜欢我什么?”
秦钰怜爱的伸手抚摸着她的脸,“你的坦率,你的勇敢,你的真诚,你的美好,你的一切一切。”
第一次听他甜言蜜语,曹玉脸红,低声道,“你也很好。”
秦钰忙低头看她,“你说下,你为何喜欢我?”
这是他一直想问又不敢问的问题。
曹玉羞涩的抬头,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凝视着他,“因为你笨。”
“啊?”秦钰瞪大眼睛。
曹玉将他磨样,忍俊不禁,笑过后,认真的道:“因为你带人真诚,心思细腻。我烫到手,你会比我还着急。我吃坏肚子,你跑了几个时辰帮我找最好的大夫。你觉得同窗中有人窥视我,便将我护得严严实实。我不喜欢被人看见沐浴,每次你都守在房门口。你这样的男子,我怎么能不喜欢?”
秦钰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看到他的傻样,曹玉笑得格外开心,娇喃道:“你说你笨不笨?”
秦钰恍然大悟,“你……你是女的?”
曹玉忍不住噗嗤笑了,“废话,难道我是男的还能坐在这?”
秦钰用力一拍脑门,“我果真是太笨了!”
曹玉含羞笑着,“我就喜欢你笨。”
曹玉的话让秦钰兴奋了,握住她的双肩,深情道,“玉儿,真谢谢你。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曹玉靠进他的怀中,轻轻的勾住他的脖子,柔声道,“和你在一起,我很幸福,你要对我一直如此好。”
“玉儿……放心,我对你会一辈子好的。”秦钰轻轻捧起她的脸,凝视着那张看了三年的脸,本来他一直惶恐自己会对男装的曹玉心动,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接受了曹玉,并深爱上她。如今他终于松了口气,原来自己的感觉是没有错的。
月光如姣,温情满布。
娇人轻喘,流转旖旎。
次日一大早,新娘子便要敬茶。
秦钰一早让丫鬟打了水进来,亲自侍候着曹玉梳洗。
曹玉按制不敢受,秦钰红着脸道:“你就了我的心愿吧,以后家里的事还要劳烦娘子费心操持,为夫私下对你照顾些也是该的。我不是说要对你一辈子好吗?这样,我才安心。”
一句话说得曹玉心里暖意浓浓,更加踏实,自此对自己的选择更是坚定不移不提。这里两人闹完了大红脸过后,秦钰遂又简单说起了府里一些情况,这才亲自将她带出房门。
秦钰心里还惦记着昨天秦松涛的刁难,还是老实的将情况告诉了曹玉。
曹玉点头道:“你家的事情,沉欢也来信说起些这些事,你的事情我自然是知道得,不过不用担心,你要如何做,我都支持你。”
秦钰内疚的握住她的手,“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刚入门就要受这等委屈。不过有欢儿在不怕,平常我不在的时候,你没事就去跟她说话。这些是非我也不好怎么跟你说,总而言之,慢慢地你就知道了。”
曹玉点头,俏皮地说,“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可会武功的,惹怒了我,我就一顿拳脚过去。”
秦钰乐了,“好好,这才行,要是让你受委屈了,我也拆了他们秦三府去!”
府里没有公婆,于是便由周鼎夫妇代受。
赵氏见沉欢挂着一对黑眼圈,忙拉她过来,“你昨儿没睡好?”
周琴闻言噗嗤笑了,“突然之间就成了睿王府的准媳妇,睡得着才怪!”
沉欢一张脸通的红到脖子根,拿起手上帕子便去抽她。
帕子甩在身上跟风吹似的,哪里有什么痛感?周琴大笑。
赵氏也笑着拍沉欢的手背“男婚女嫁都是正常事,不必害羞。凌公子虽然出身尊贵,可是待人接物十分亲切随和,而且为人也很坦诚,虽然门第悬殊点儿,但只要他对你好,他不计较,就没什么。”
昨儿听到这雷霆消息,赵氏也呆了好长时间才接受下来。虽然知道凌凤对沉欢好,可这样的门第悬殊,他们都不敢往这层想。
因为到底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对女方很是不利,不过夜里在床上思来想去,又觉得像他们这样门第悬殊也不算什么要紧,因为凌凤是开府另住,沉欢上无公婆要侍奉,中无叔伯妯娌要周旋,真正是过门就当家。
如果凌凤能够对她一心一意,那真是再也没有的好姻缘。
沉欢倒是不担心门第问题,她向来不认为自己低人一等。
自从她知道凌凤的真实身份,就一直没想过和他来往有什么门槛限制,所以一直都平等的对待他。即使被他突然提了亲去,她也没觉得有高攀的感觉。
主要是凌凤从来没有让她产生过这种不对等的感觉。
她想的是,秦钰为什么会那么迅速地决定这门婚事?她开始怀疑,凌凤送她回来的那天夜里,他跟门房说有点事要与秦钰说,也许就是为这件事……
但是是不是又有什么要紧?她对这样的结果其实是接受的,如果他也是发自内心的话。
虽然她还是有些想不透,她之所以任凭哥哥答应了睿亲王的提亲,是因为这人是凌凤,还是因为他是松岗上救下她的那个少年?
她知道自己不排斥这场婚事,跟凌凤在一起,她有着从别人那里得不到的安心和踏实。仿佛随着他一起哪怕是同闯龙潭虎穴,她也心甘情愿似的。可是说到婚事,这是要一辈子相守相爱的事情,她也想知道,她自己为什么会接纳他,是因为想报恩,还是因为心里也有些喜欢他?
但是这些疑问她都只藏在心底里,因为它们的存在那样微小,并不至于会影响到她对他的态度。
不管怎么样,能够与这样的一个男子过一生,也是幸福的事吧?
前世从来没有触碰过儿女私情,这世里得到凌凤的深爱,算得上是意外的幸运。
虽然说跟他结合同时也意味着未来有许多危险,可是难道她不嫁给他,她就保证能够平安到老过一辈子吗?遇到一个称心如意的人,与之过一生,有时候一些未知的危险是可以被忽略的,何况,谁能一口咬定她与他就不能善终?
对于决定好的事,沉欢便不再质疑。
“沉欢,对于秦松涛的刁难,你觉得如何应对?”赵氏首先提出这个问题。
秦钰和曹玉也都看过来。
沉欢回神,微微一笑,“简单。哥哥不用操心,这段时间好好的陪着嫂子。”
昨夜没睡好的不止沉欢一个人,苏氏也辗转到天明才歇。秦松涛的作为令她感到透骨的心寒,她就像完全不认识他一样,同床二十多年,她竟然不知道他如此心狠手辣。
如今的秦松涛在无需在她面前做一副好丈夫的磨样。秋盈忽然离府另住,她也无暇也不想管她。
可她自己呢?将来是怎么样的?如果有一天她挡了他的路,他会不会也亲手杀了自己?
苏氏想着就浑身发冷。
今日,秦松涛又是彻夜不归。她已经害怕让人去查他去了哪里,她没有力量能扛得住。
曹玉送给沉欢和周琴的见面礼是一幅亲手绣的湘绣,大小质地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内容都是白蝶戏花图案,差的只是蝴蝶的姿态不同。作为武官的小姐能绣出这样的刺绣已经算是了不起了,说明她很用心。
沉欢很高兴。曹玉聪慧而周到,没有一点下嫁大家闺秀的架子。而且很懂自己,虽然说她是秦钰的亲妹妹,周琴隔了一层,可是周家对她和秦钰来说就如同亲生父母,尤其这场婚礼,若不是赵氏忙前忙后,哪里有这么周到?
她心底里是希望曹玉能把周琴也当亲小姑看待的。一个能把丈夫的亲人当成自己亲人看待的女子,一个会对这些不起眼的小事也办理得这么周到的女子,一定会尽心帮助秦钰把谢家发扬光大的。
“好孩子!”赵氏含泪拉起曹玉来,怜惜的说道:“老天爷总算是怜惜苦命人。钰儿和欢儿受了这么多的苦,如今能娶得你这样的媳妇儿进门,你公公婆婆要是在世看到,不知道有多高兴。”
曹玉垂下头来。
沉欢笑道:“舅母别提这些事了。我们现在不是都好好的么?”
赵氏这才恍觉这样的日子提起这些事来确不合适,连忙又笑道:“我没什么别的话说了,你们随意吧,平日里要是闷,你就上我院子来坐坐。”
这日没有别的安排,回门要明日,而后日才会有曹府的人过来赴认亲宴。
沉欢吩咐哥哥放心陪着嫂子,她想进荣亲王府去见下姐姐,姐姐一定非常着急,不能亲自参加哥哥的婚礼,她一定心里很难受。何况,她还有秦松涛的事情要和姐姐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