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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流出绵延而下,染红了一片汉白玉台阶,映入无边黑暗,夜风里尽是扑鼻的血腥。.
庆王赫连卿一身红衣,宛若从地狱中走出的修罗,拥着怀中的同样一身是血的女子走出皇宫,无人敢阻拦。
西楚建章二十四年初春,西楚王赫连御风病重,太子正式掌权,皇后卫鸢垂帘摄政,太后乌月氏与卫氏联手一致对外,镇南王安宗柏封为主帅,诛杀谋叛之臣,曾经西楚最得宠的皇子赫连卿!
冲冠一怒为红颜,赫连卿手握重兵四十万,从灵谷寺突围,一夜之间从西楚帝都退出三十里之外,将西楚重重包围,只守不攻,双方僵持不下!
这一切在安紫薰醒来后已然成了不可改变的定局,她的爹爹与赫连卿正式敌对,势成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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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我娘亲的伤势如何?”安紫薰询问为金筱瞳诊治的大夫,从雍和宫回来她被赫连卿带离西楚,整整三天金筱瞳都没有醒来。
为了救下要被人灌药的她,金筱瞳拼尽内力砍断铁笼,以身护住她安全,太后身边侍卫不断涌进,金筱瞳始终将她保护周全直到最后一刻。
“令堂的伤势颇为严重,加上她本身体质虚弱,又耗费了心力,所以昏睡的时辰较长。我开了补血益气的药,记得按时服用,能喂下多少就算多少。等她醒来,我再来复诊。”大夫提笔开了药方,安紫薰嘱咐阿端跟着去抓药。
她守在金筱瞳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手,好些年过去,娘亲的手从未有暖过,低头她看着手腕上那串红豆串成的手链,金筱瞳佩戴在手中没有拿下过氯。
有人轻步进来站在她身边,“王妃,你找奴婢?”
安紫薰回神替金筱瞳盖好被褥,又放下帘帐才慢慢起来转身,“我有些不舒服,想请木棉替我把脉瞧瞧。”
伸出手腕在木棉面前,安紫薰抬眸静静看着她,木棉脸上闪过一丝为难。
“你也知晓我脑袋糊涂,忘记了些事情,我娘亲因为我受伤,我不能大意,所以请了外面的大夫为她诊治。最近我想起了点事情,记得木棉你是王府里最出色的医女,一直都是你照顾我的起居,我哪里不舒服你应该最是明白。”
安紫薰轻笑盈盈,木棉对上那微笑的眸子,慢慢低下头。
“恭喜王妃又记得一些往事。僮”
“你真的不替我把脉瞧瞧吗?你们王爷是如何交代你的?”她轻声问道。
木棉缓缓在她面前跪下,“王爷的交代,木棉一定会完成,至于把脉一事,还请王妃见谅。”
良久她瞧见安紫薰伸出手将她扶起,唇边带着凄然的笑意,木棉见了心头一酸。王妃对她一向不错,她被哥哥胁迫做的那些事,将她伤害不轻,就是一死也不能赎罪。
哥哥消除了王妃一部分记忆,冒充是王妃的救命恩人博取王妃的喜欢,甚至对她用了上邪大法,有生之年王妃若不能解除,就要受哥哥永远的控制。
王爷用尽方法想将王妃留在身边,她为了七爷的安危不能违背哥哥,可她更不想看着庆王和王妃被拆散。
一切的起源有她参与在其中,所以她答应了庆王,会尽力帮他留住王妃,那晚汤药确实做了手脚,是温和的补药。
她照顾王妃的起居饮食,对她寒症何时发作颇为了解,寒症的药丸是她特制,王妃素来贴身带着药丸,一旦发作一定会服用,里面的一味草药会令脉象紊乱类似喜脉,一般的大夫不易觉察,药效控制的得当,身体自然也会有恶心想吐的症状。
效果不需要多久,只要令服用的人相信就好。
“你也帮他骗我,我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令我相信。”安紫薰轻轻一句说完,示意木棉离开。
“王妃,此事是奴婢的主意,与王爷无关!”
安紫薰一句不想再听,转身指着门外,“出去!”
所有一切恍如一场梦,她半梦半醒,弄不清现实与梦境。直到金筱瞳负伤,赫连卿闯入宫中斩杀数百人,血流成河。
一幕幕血腥,火光冲天、人声呼叫,就如商船触礁的那一夜……
她刺伤赫连卿的手,跳入海水中企图能逃离他,可他却不顾一切落海,紧紧追着她不放。
在海中她看不明眼前,撞上暗礁,一瞬间如针刺在她背后,很快麻痹她所有的感觉,她最后阖眼前,只瞧见赫连卿那双妖冶的眸子在她面前,紧张心疼的望着她。
这样的眼神赫连卿从来只会注视花浅幽,而不是她!
身子随着水流卷入漩涡,她想是要死了吧。
可惜她活下来,赫连卿救了她,在那个村子里他对她从未有过的好,温柔体贴好似变了一个人。
那些情意绵绵的话语,宛若他们初次相见,他温柔的对她笑着,从不吝啬对她的喜欢。他照顾她将她捧在手心,他什么都依顺着她,他宠溺的她像是个孩子。
他的三生蛊暂时休眠,为了保护她不被人带走,他差点在被袭中送命。他们一路逃到南海,历经生死疾苦,他一直为她遮挡风雨不离不弃。
她那时是个不懂世事的小白痴,她平生第一次如此依赖一个男人,毫无保留的付出,只因为这个男人对她好。
赫连卿,如果以前你肯这般对我,哪怕只是对我好一点,肯相信我不会害你,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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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瞧着病榻上的金筱瞳,眼泪顿时模糊了眼睛,她此生容不得欺骗,赫连卿再有任何理由解释,都不能抹杀他的欺骗不仅深深伤害了她,还间接令金筱瞳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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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西楚皇宫。
一场重病,赫连御风不再是当年睥睨天下,无所畏惧的帝王,只有那双仍有锋芒的眸子,透着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威严。
虎死仍有余威,他想起这番话不由笑起来。却经不住连连咳嗽,捂着心口俯在床榻间氯。
在一边伺候的谢成忙上前伺候。
一阵咳嗽停歇,赫连御风重新躺下瞧着谢成脸上的伤口,他斜睨了一眼道,“也难为你这个时候还记着帮那孩子。”
“皇上言重,这是奴才的本份。”他恭敬的跪在赫连御风面前。
赫连御风枯树般的手微微一动,“起来吧,你跟着朕这些年没有少受罪,那个孩子你也心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到今天这一步。你也再想着朕看错了人,怎么会立琛儿为太子对不对?”
“奴才不敢!”谢成连连摇头。
“卿儿是朕最喜欢的儿子,是影儿唯一留给朕的,朕不立他为太子,并不是他不出众,皇子中谁能比过卿儿?!”赫连御风说起这个儿子眼眸慢慢亮起来,“他虽然处处顶撞朕,可他的个性是最相似朕的。他出生时,朕抱着他当即就想宣布他为太子,可影儿苦苦求着朕不可如此。僮”
“影贵妃也许有她的理由。”谢成低着头回话,如今的三殿下,已经是西楚公然的敌人,皇后与太后娘家的兵马,加上安宗柏手中的兵力,对抗三殿下,这一场仗输赢难料!
赫连御风点点头,道:“影儿只怕这个孩子如我们第一个孩子那般……”他声音哽咽,过了好一会继续说着,“是朕晚赶回去,救不了她,从那时起她就怨恨朕!她不再相信朕能保护她,所以她生下卿儿后对他是百般的保护,甚至很小时的时候送他上山避开这里。朕立下琛儿为太子,因为卫氏的权利当时过大,卿儿没有力量抗衡。可如今,一切都不再是问题!”
说到这里,赫连御风难得笑出声,好似一件久久未了的心事已经完成的欣喜。
“皇上,您的意思是?”谢成抬头小心的问道。
这么多年皇上宠爱三殿下,却始终不给他太子的位子,如今三殿下成了西楚的叛臣,皇上却要这么说?
一瞬间赫连卿的神情仿佛回到从前飞扬,他目光湛湛锐利精明望着远方,道:“朕是借助了多方力量登基为帝,这天下谁人当皇帝对百姓来说无所谓,他们要的是天下升平!所以这位子有能者居之!朕能坐稳二十多年,靠的可不是那些辅助朕登基的力量。现在朕老了,可心中清楚,哪些人是觊觎帝位。他们想乘机从朕手中夺权,当真以为那般容易!赫连氏打下的江山,不能毁在朕的手中!”
“罗素将军的人马……”谢成仔细想想说着,在见赫连御风扬起的笑容,心中恍然大悟。
三殿下离开西楚前往镇南王府,之后身陷险境,皇上居然派了罗素将军带兵前去,明着看是对安宗柏有戒心,当前方传来罗素将军在南海行刺三殿下一事后,皇上震怒却没有立刻派人却南海接下兵权,这样兵权落在三殿下手中。
“朕一开始也没有想得到天下,后来为了一个人,朕想着要保护她一生一世,就必须要得到权力,朕从兄弟相争中得到天下,最后却因为这天下失去了她!”
赫连御风慢慢捂住心口,干涸许久的眼泪突然不可抑制的无声落下。
当他看见卿儿望着安紫薰的眼神,如同是当年的自己看着影儿。他素来和安宗柏有嫌隙,影儿当年定下安紫薰时,赫连御风明白,影儿再为自己的儿子找寻,将来可以帮助他的力量。
他害怕这个孩子会沉溺下去,情深不自知,为了安紫薰,他也许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事!可安紫薰却不是个能轻易得到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太容易令男人产生征服的欲/望,就如他看见影儿第一眼,她确实如传闻中那般绝色倾城,纤细柔和却难以征服。
他喜欢她骨子的反抗,更想得到她不肯轻易交出的心,为此他宁可得罪卫鸢的娘家,甚至是支持他的太后。
可是影儿太固执,尤其在她受过伤害后,无论他如何的弥补,她封住心门不肯再接受他丝毫。他被拒之在她心门外,完全看不到她的心。
赫连御风焦躁不安到极点,他怕影儿念念不忘安宗柏,他费尽手段强迫她再一次接受自己,直到再有了卿儿,他们的关系才稍微好转。
可她最终还是弃他不顾的离开,那般突然永远消失在他眼前。二十多年来,他甚至不清楚他爱着的女子对他到底有没有丝毫的感情!
他得不到答案,更是害怕自己不断想着!
卿儿如今为了安紫薰走到这一步,那个孩子曾经入宫来见过他一次,说起安紫薰时,他的眼神疯狂到令赫连御风都有了惧意。
他有着帝王的杀伐决断,却逃不开一个情字!他真的怕有一天,卿儿会如自己那般痛苦半生!
得不到爱,求而不得的爱,如果卿儿放不下安紫薰,那这场仗,注定他赢不了!
绝对不会原谅你! 文 / 雪芽
夜色如墨,不见半点星子,兵马营帐前红色庆字旗帜飘扬,如一抹血色飘扬空中,一切平静到无声。.
马蹄声匆匆赶来此,有人翻身下马冲进灯火通明的主帅营帐内。
“王爷,镇南王妃突然伤势加剧,王妃她……”不等来人说完,正在布置兵马的赫连卿如疾风一般冲出营帐,纵身跃上马背赶回去。
远远的他瞧见屋中亮着灯,下人来回动,木棉也在其中,她瞧见赫连卿欲言又止,赫连卿却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万分紧张的进了屋子。
安紫薰站在床边,她手脚发凉,脑中一片空白怔怔的望着大夫为金筱瞳施针。娘亲伤势突然加重,这些年金筱瞳被离人泪折磨的身子早就垮掉,这次伤势不轻,她很难能复原!
“宝宝!”有人握住她的手,安紫薰慢慢移动目光看清楚是谁在说话。面对赫连卿关切的目光,她却轻轻的笑了笑,他紧握的手指,被她一根一根的拨开,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过头。
赫连卿心中一沉,安紫薰的表情……转而看向站在门外的木棉,她艰难的对着他点点头。顿时,他的心低沉到谷底,他最担心害怕的事情还是不能避免的发生氯。
“王爷,王妃,安夫人的病情已经得到控制,不过她郁结在心,若能化开郁结,对她的病有很大的帮助!这点尤为重要。”
安紫薰眼眸暗下,娘亲的郁结是爹爹,她醒来后得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一直忧心忡忡,她不说可安紫薰明白,金筱瞳担心西楚一旦与王爷开战,安宗柏免不了要上战场面对赫连卿。
安宗柏个性强硬,一早就表态过,这场仗他会听从皇命,他是武将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