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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囊?”火龙对这个名字颇是感觉有些古怪,仔细一沉吟猛然想起,连忙道,“莫非你说的是那个六足四翼的怪物么?”
魏南丰点了点头:“不错,正是此妖。不过那时晚辈的高祖都未降生,皆是族内代代相传旧事。”
“如果是它那我的确有些印象,”火龙说着掰着龙爪计算起来,“掐指算来从那时至今已有千余年了。说来惭愧,当时的我只是出于好勇斗狠,并未怀着拯救你们的心思。不料你们却因此为我立此神坛,我当真觉得惭愧不已!”
“大人这么说就太过了,”魏南丰一个劲地摇头,“对于大人而言,那是举手之劳,可对于我神农一族来说却是关乎存亡的大事啊!”
说话间,那位鹤发童颜的老医师气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身后背着一个药匣。那个长须老医师狠狠瞪了他一眼——原本这老头颇是有些话痨,适才由于火龙始终与魏南丰对话自己插不上嘴,多少感觉有些憋闷,如今看到这位童颜老医师跑来正好将憋了一肚子的气全部撒在他的头上——“让你平日里好吃懒做,不肯多练练功夫。你这才多大啊!满一百了吗?没有吧!都没有百岁走这么点路至于喘成这样么?当着火龙大人、族长大人的面你也不觉得丢脸!”
火龙并不知道这对老头子交情其实极其深厚,只不过就是一个特爱调侃挖苦而另一个则是甘心受之,当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故而这会儿听长须老人这般挖苦另一个颇是有些不悦,不过他始终保持着平静的语气道:“这位老人家何必太过苛责呢!”说着回头看了看那位童颜老人,笑了笑道,“这位医师恐怕也有七八十岁的样子了吧?”
童颜老人呵呵一笑道,孩子般地挠了挠头,脸上竟然露出了羞赧的神色:“大人说的极是,老夫……呃不不不,小生今年九十有三了。”
“小生,哈哈哈哈!”火龙听得这个词语出现在这样一个老人的身上颇是觉得有些滑稽,“如此的年纪在神农一族中应当也是年高德劭的人物了吧?”
长须老人听了接茬道:“年高是真,这德劭么……”
“咳咳……”一旁的魏南丰干咳了几声,老人这才收住了口,魏南丰看了看两个老人总觉得忘记了什么事情,突然他一拍脑袋自我埋怨道,“啊呀呀!你瞧我!真是个老糊涂了,一直忙着招呼火龙大人都忘了给大人引荐引荐,来来来!”说着招呼那两位老人走近前来,并一指那童颜老者道,“这两位是亲兄弟,都是族内赫赫有名的大医师。这位乃是兄长——白发仙童华子元。”又指了指那位长须老者道,“这是他的弟弟——长须仙翁华子仁。当然了,在大人面前,这两个诨号似乎有些不妥呢,我明儿就想想该要如何去改。”
“妥当妥当!”火龙听出了魏南丰最后那调侃的语气笑了笑道,“魏族长也就不要拿他们开心了!”
白发仙童华子元听了火龙一直为自己打圆场心里极是痛快,他笑呵呵地打开药匣,从里头取出个锦盒,打开盒盖见里头被分成了九个隔间,三三纵横,每个隔间里头都有一枚紫色的药丸。华子元取出一枚紫色的药丸道:“火龙大人,这便是用那雷泽的嘉荣草所炼制而成的丹药,别看就这小小的一颗,医治大人的伤势应当是绰绰有余。”
说着颇是得意地瞟了长须仙翁一眼——若论医术当属哥哥华子元略略高明一些,故而这会儿华子仁也便沉默不语。
火龙吞下药丸,不一会儿果然觉得后背上的痛楚开始慢慢消减,约有一顿饭的工夫那缠绕了自己数月的创伤已然消失不见,他欣喜地连声赞叹道:“真是灵丹妙药!”
“其实寻常的草药治愈妖兽的重创还是有些不足,”无咎见火龙盛赞便出面略作解释,“不过我族所采集的草药都会在那仙灵袋中放上一年半载,故而这药效自是不同于寻常。”
华子元上前几步将锦盒交给魏南丰,并在他耳边低语几句,魏南丰点了点头,上前来到火龙跟前道:“大人,子元适才对我说,虽然大人如今痛楚已然消减,但是这伤还并未痊愈,过个几天没准还会复发,故而这些药丸还请大人留着,若再有痛苦便可用之疗伤,几个反复之后定然可以痊愈如初。另外,大人这些天就屈尊在这里住下吧,我会叮嘱族人不得擅自靠近,让大人有足够的静养时间。倘若大人有任何的需要可以告知祭司官,他们每天都会来前头给神农大人的神像上香祷祝,但愿那个不会影响到大人的清修。”
火龙明白到了如今也不用再与他们过分客套,于是便点头致谢。众人见火龙不再有推辞也是十分欣喜,又闲聊了几句后亦叩首拜别。
就这样悠悠过得三个月,火龙自觉伤势已然痊愈,元气亦已恢复了七八成。这一日,魏南丰带着华氏兄弟前来问安。三人来到近前白发仙童华子元向火龙深施一礼道:“大人,不知这三个月的调养身子可曾康复?”
“有劳仙童的挂怀,”火龙说着瞧见华子元脸顿时红了,微微一笑接着道,“我的伤势已无大碍,元气也已经恢复了七八成,想来再修养三五个月便可完全复原。”
“那就好!那就好!”华子元红着脸一个劲的拍手。
“老不正经的东西!”华子仁瞪了哥哥一眼,嘴里嘟囔着。
火龙如今也已然知道了这对兄弟之间那愿打愿挨的脾气,也不多加评论,笑着对魏南丰道:“今日怎么不见了解氏兄弟?”
“那俩孩子昨天刚出门采药,”魏南丰道,“估么着也得半年才能回来。”
“我看他俩始终跟随在你的左右,”火龙道,“莫非他们是你的外孙么?”
“哈哈,”魏南丰笑道,“大人这次可猜错了,他们不是我的孙辈而是我的义子干儿。”
“哦?我看他俩的年岁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呢!”
“嗯,大人说的不错,他俩是孪生弟兄,恰巧在昨天刚过二十五岁,”魏南丰捋着胡子道,“不过么,这年岁虽小,却有一个辈分和我一样与我情同手足的父亲,他临死前将这俩孩子托付给我。他俩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与我的曾孙年岁相若。我的曾孙便是那天与无咎、无誉陪着我一同出来的那个小伙子。”
火龙微微回忆了一番便已然想起,点头应和着,魏南丰继续道:“当时我那短命的兄弟托孤之时,那俩孩子与我曾孙都在场。我为了让他安心我便说道:‘兄弟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像亲儿子一样看待无咎和无誉。’
“可刚说完就有些后悔,倒不是后悔要照顾这俩孩子,只是一时间忘记了这辈分——虽然说兄弟的孩子认作义子干儿并没有什么错,可是我偏偏忘记了当时的情景——结果我那兄弟是含笑而终,季子那孩子这些年可没把我给怨死。起先他和无咎、无誉称兄道弟,感情也是极好的。可不料在一句话的工夫,以前称兄道弟的好伙伴竟然成了自己的两位‘爷爷’,你说这得有多窝心——虽说在一开始无咎、无誉并没有那样看待季子那孩子,可是季子偏偏对此极其敏感——而我又是一个天生的倔强脾气,说出的话绝不反悔。
“后来无奈之下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让无咎、无誉那俩孩子出去采药,赶巧了这俩孩子也一直觉得在地下呆着实在太过憋闷,想要出去闯荡闯荡见见世面,听了我的提议当下便应承下来。当时老一辈的采药人年事已高,于是我就把当年神农大人赐予我族采药人,并代代相传的这个百草仙灵袋交给了他俩,从此季子那孩子总算是少了一些抱怨。”
“你这当真是叫‘眼不见为净’呢!”火龙听罢乐不可支,“不过若不是因为当年这一折中的决定,今日也不会有我一条命在,这世间的各种因缘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呢。”
“可不是么,可不是么!”魏南丰拍着手道,“好了,既然大人元气尚未恢复,我等便不再叨扰,就此告辞。”
“且慢!”火龙道,“魏族长不要急着走,正好我有事想与族长商议。”
“哦?”魏南丰闻言两道浓浓的卧蚕白眉不自禁地向上挑了挑,“但不知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火龙道,“如今我的行动已无大碍,应当践行约定为贵族寻觅可造之才,这树人的大事容不得半分迟延,不知大人是否愿意?”
“啊呀!愿意,愿意!”魏南丰闻言简直喜出望外,“唉!早知如此我就不该让无咎和无誉出去采药,大人不知道,这俩孩子的本领可是不弱,还会一手射箭的绝活,那是和人族的一位神射手学来的——说起来那协助九尾灵狐诛杀毒鸟的神射手张箭还得管无咎、无誉叫一声师叔呢!”
“不妨事,这俩孩子我自然会传授本领,不过我也深信在神农一族之中应当还有可造之才,”火龙说着颇是自信地点了点头,“故而,这些天需要劳烦大人在族内为我挑选一些俊才,十日之后送来此处,我会择其精英而传授。”
“好!此事就包在老夫,呃不不不,小生的身上!”魏南丰不知何时也学会了华氏兄弟的诙谐,子元与子仁都是“噗哧”一笑,离去之时三人都是满心欢喜,面带微笑。
转眼又是十天过去。这天一早,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神农的神像之时,就听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火龙睁开眼睛一看,只见魏南丰带领着十位青年走来。别看老头子已然百岁高龄,可见他的步伐却丝毫不逊于身后的青年。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的,便是他的曾孙魏季子。
众人来到火龙跟前,如同族人第一次参见他那般整整齐齐地环列在魏南丰的身后,南丰将手杖插在地上,上前恭恭敬敬地说:“火龙大人,这几天我千挑万选,先挑选出了这十个孩子,还请大人看看是否满意?”
“好!”火龙微笑着点了点头,说着魏南丰站到了他的身旁,面向众人道:“之后你们全听火龙大人的命令行事,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齐声答“是!”
火龙向他们笑了笑,示意他们不必拘谨,继而道:“但不知你们之前可有师承?”
众人闻言左右看了看,似乎都想说话,不过大概是魏南丰平日里的规矩太大,故而一时间所有人都不敢随便发言,最后都把目光又投向了魏南丰。老族长见了这般情景便转身冲着火龙道:“大人,自从那北辰尊者在天心岛传授剑术,我族与人族纷纷挑选精英去那天心岛求学。如今站在这里的皆是那些求学前辈传人中的精英之士。”
“嗯,如此甚好!”火龙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就让我来看看你们的本领吧!”
众人答应一声,依次抽出佩剑在火龙面前操演起来。与七郎在人族挑选俊杰的那次比试不同,此番这十人乃是轮番上前独自演练——原来解氏兄弟前次途径人族之事曾在熟人的住处听说了那次惊险的比试,回到部族之后也将之尽数转达给了魏南丰,故而魏南丰出于谨慎的考量才只是让众人独自演练——约莫一个时辰后,包括魏季子在内的十人尽数演练完毕,十人之中当属魏季子的本领最为高强,他在来之前便私底下请求曾祖让自己最后一个出场。
魏南丰倒也没太过注意自己曾孙的心思,对于这样一个完全不算过分的要求他也没有说不。魏季子为了在火龙面前展现最强的实力,这十天里可是着实下了一番苦功,此番一套招式使完他用眼角不断偷窥火龙的神情,更是在收招之后一个劲向着曾祖使眼色。
魏南丰看他这般模样自然是猜出了他的用意,不过他的脾气颇是固执,不愿在这样的场合被人说有任何徇私的举动,故而对于季子的眼色便视而不见。魏季子碰了一鼻子灰,怏怏不乐地退了回去,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魏南丰白了他一眼转而向火龙道:“大人,不知意下如何?”
“尚可,尚可!”火龙点了点头,不过从语气与神情之中似乎都透着一股子失望,“你们暂且退下吧,魏族长,你留下,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