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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聂缇欣慰道,“我很你爸爸都不在家,奶奶虽说年纪大了,但到底家里有上上下下照顾伺候,更别说在官邸呆了几十年的微娘那份贴心。我们在外面,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两个。轻蕴也是,虽说马上就到而立之年,但还是忍不住要替他操心。就拿上次我回家来说,逼着他在我面前称体重,那么高的个子,也只有七十多公斤,真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
说了这么好一会儿,又突然想起来问道:“不知道现在他体重增加了没有”
许凉知道,最后一句才是重点,相当于是在考核她这个做妻子的是否合格。
婆婆对于他们两个关系的远近有一番自己独特的评判标准:要是也叶轻蕴看着精神奕奕,比以前健壮一些,就说明小两口过得不错;要是他看着瘦了,那他们之间就有些问题和矛盾。
许凉也不知道这算作哪门子的检验方法。但很确定的是,每当婆婆看到九哥清减一些,看自己的眼神也会变得生硬起来。
现在婆婆问起他的体重来也不是突然才记起,而是用标准来衡量她。
“九哥饮食规律,体重自然会上去。他现在大概有六十公斤左右吧”,许凉柔声道,“妈,你别担心他了,我会好好看着他的”
“你?”,聂缇无奈笑道,“从小看着你们两个一路走过来的,他要是一瞪眼,你有什么不听的呢?他不是小孩子,也不用特意去看管,只要你们两个顺顺当当的,他也就舒坦了”
许凉乖乖应道:“是,妈妈,我不会给九哥添麻烦的”
“哎呦,可真是个傻孩子。你们结婚这么久了,还没琢磨明白?夫妻两个可不就是相互扶持过来的,有什么添不添麻烦的。你要是有难处,不去找他消解,轻蕴肯定要跟你急”,聂缇说到这儿也就罢了,日子终归是要他们自己过下去的,转而提起,“阿凉,你是不是跟人有什么过节?”
两人都明白,千里迢迢把许凉疑似出轨的杂志巴巴地寄到北京去,就是想搅坏婆家对她的印象。
许凉曼声道:“这件事我会留意的”
聂缇跟她商量道:“阿凉,现在娱乐圈鱼龙混杂,处处都是心机陷阱。你心思纯净,要那里真有什么不妥,不如及早抽身”
许凉抿抿唇,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话题。虽然自己当经纪人没什么建树,但她却又是个慢热的人,好不容易熟悉了的环境,交好了的同事,让她忽然离开,就像离开冬天睡暖的被窝那样艰难。
聂缇见她没吭声,便道:“阿凉不要多心。妈妈也是顺嘴这么一说,并不是要干涉你的工作。你要是不愿意的话,就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好吗?”
“谢谢您能理解”
“我也是从你这个年纪过来的,有什么不能理解。当你到了我这个年月,就会明白,没什么比丈夫和孩子重要”
许凉心里还是有些低落,虽然婆婆态度不算强硬,但不喜欢这个行业也是真的。大概在她眼里,自己放在九哥身上的心思还是不够吧?
聂缇是那种礼仪风度守得极严的人,让许凉先挂了电话,她才挂断。
裴意初见她接了个电话便安静下来,便逗她道:“快递小哥跟你说,你快递落水里了?”
许凉捧场地笑了一下,将手机放到桌上。手里没了重量,心里倒有些空落落的。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退出娱乐圈?”,许凉看着他,眼睛里有轻烟似的迷茫。
裴意初坦然道:“当然想过,毕竟我也有人老珠黄的那一天嘛”
许凉哈哈笑道:“人老珠黄?你可真舍得评价自己”,又问起许多人问过他的一句话,“你喜欢这个职业吗?”
“谈不上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他的回答不像在媒体人面前那么界限模糊,“我和现在的真个身份相结合,就像两个无爱的人结婚。等时间一长久,即使没有爱情,也离不开彼此了。我对拍戏算得上日久生情,但对拍戏之外,只能算得上忍受,忍着忍着就会发现,其实没那么难忍。”
裴意初对生活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这世上没什么值得他全力以赴,但要真处于某种角色当中,他又绝不敷衍。
许凉被他这样的处世态度感染,既然活在当下,就享受当下的喜悦,拨开眼下的荆棘。在浮华里沉稳,也算作是一种乐趣。
当天下午,戴乔在出席代言活动的时候,媒体纷纷问起他的性取向;还有嫌不够劲爆的,将杂志发布的新闻直接定义为阴谋论,虽然没有点明幕后推手的真实身份,但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戴乔也颇觉得好笑,一点没有身处绯闻中心的局促或者焦虑,他面前是话筒筑成的围墙,将他拦截在里面;时不时闪光灯点亮一下,在他的脸上铺一层银色光芒。
他在众多记者的屏息等待中从容开口道:“我也上网的,知道大家都猜测,是不是裴意初在背后使坏”
大家没想到他这么直接,那么他接下来的话就是重点了,现场除了按下快门的“咔嚓”声,其他人都两眼发亮地等着他再次开口。
戴乔也不卖关子:“裴虽然是我的后辈,但对于他的处世态度以及品性,我本人十分欣赏敬佩。我之所以笃定,那篇文章完全是笔者杜撰出来的,是因为照片上和我一起钓鱼的男人,就是裴意初!”
大家都没想到,最后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瞬间哑口无言,目瞪口呆。
“我想有心人又会问,我和裴意初是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那很遗憾地告诉大家,我退出演艺圈是在五年前,而认识裴意初是一年前的事”,说着他自己也笑了,“一年前我搬到裴意初的邻家,他弟弟烧菜飘香十里,于是我厚着脸皮去蹭饭。星子这几天刚好放假回来,我和裴则去钓鱼让他做拿手的红烧鱼”
把星子推出来,从侧面推翻了季修源对裴意初领养地铁小男孩儿故事的质疑。
真是好大的乌龙!大家穷追猛打的始作俑者竟然是绯闻男主角之一!
这则新闻一播出,简直在啪啪打季修源的脸。戴乔的粉丝没想到男神与裴意初之间这么有爱,除了在微博底下向他道歉之外,为了补偿他,立马和裴意初的粉丝结成同盟,围攻季修源——
网友A:落井下石,没想到砸了自己的脚!鸡先生,期待看你两脚废掉,坐轮椅的样子!
网友B:口口声声说wuli意初是在弄虚作假,我看你就是眼红他比你帅!比你红!比你运气好,有我这个老婆!
网友C:今天总算涨了见识,原来白莲花和绿茶婊也可以用在男人身上,谢谢啊鸡佬——师。
网友D:呵呵,有人在戴乔粉丝群里散播诽谤裴的谣言,她被扒出来刚好是你的粉丝,鸡先生,要不要给个解释?
……
许凉看见季修源底下的评论笑喷了,对裴意初说:“粉丝们真是太有才了。我发现喜欢你的人跟你性格很相近,理智,冷静,还有就是——偶尔毒舌”
裴意初云淡风轻地一笑:“我代粉丝们谢谢你的夸奖”
完美逆袭让许凉直到下班心情都很好,她刚走出公司大门,发现外面下雪了。好多天没下雪,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她站在商铺橱窗前,看大雪纷纷扬扬,离灯光近一些的因为视觉效果,显得更密;远处地稀薄一些,无声地落到地上,树枝上。
这时候手机响起来,是叶轻蕴打来的。
她刚接了就听他说:“傻站着干嘛?”
许凉左右找了找,在街角果然有个穿黑色大衣的修长身影,撑着伞在讲电话。
她没挂掉,径直往他那边去。
叶轻蕴身边的人都来去匆匆,似乎脚步快一些就能躲开雪和这份冷意似的。
他沉沉静静地站在那儿,街角的灯光将他的容貌和往他身上飞去的雪花一同照得起了一层光晕,被洗过似的,更衬得他背后的黑夜墨染过一样。
许凉问道:“没想到今天你比我还早”
叶轻蕴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缠到她手上。
她躲开,然后瞪着他说:“别人看见了还以为犯人游街呢”
他停下来看她,许凉不禁被这道沉杳的目光弄得一滞,然后一抹微笑摇曳在他脸上。
“怎么了?”,她不知道这份莫名其妙的笑容从哪里生发出来的。
他摇头,笑容扩大,发现她站在廊沿上,自己站在廊下,他们的高度眼睛刚好可以平视对方,不像平时,需要一俯一仰,让两个人的脖子都受累。
这样的高度还有个好处——他贴近她,轻轻衔住她的嘴唇辗转,气息相接。
这个亲吻让许凉猝不及防,她眼睛瞪大看他垂着的眼睛,发现他的睫毛跟小时候一样,比女孩子的还长。
两人站在伞下静静接吻。伞将他们隔离成另外一个世界,有交缠的呼吸,以及避开风雪的暖意。他们都微微弓着身体向前倾,没有其他的肢体碰触,彼此的嘴唇就是支点,连接着两个人,两颗心。
也不用去管行人好奇的目光,反正擦肩而过,光阴漫长。
这个吻是轻柔地,就如雪花落在人肩头。两唇分开,许凉一步跨下去,他们的身高落差立马就明显了,但站在他的阴影之下却觉得安心。
许凉将额头慢慢抵在他肩头,叶轻蕴手扶着她的背拍了两下:“躲着干嘛,比起那些没名分就敢乱亲的人,我们可是合法的”
她头偏了一下,侧脸在他肩上的衣服蹭了蹭说:“我们快走吧”
叶轻蕴知道她害羞,也不逗她了,揽着她纤细的腰身,带着她往隔了一条街的汽车走去。
途中他的高个子让身高难以与之比肩的许凉吃了大亏:他撑着的伞对自己完全没用,风雪全从伞底下扑到她脸上来了。
她被风吹得迷了眼,叶轻蕴促狭道:“我们结婚照证件照,可真是难为我,还得将就你的身高,要把背驼着才能让摄影师将我们俩收纳到镜头上去”
“哪有!”,这事儿简直是终身之痛啊,她永远也不想记起那位摄影师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叶轻蕴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大衣衣兜里,然后将自己的身体从伞下避出去,将伞的高度降低,罩在她头顶。这样她便整个人都感受不到风雪了。
许凉急了,扯着他的袖子说:“你不冷啊?我又不是小孩子,让你冻着自己专顾我的冷暖”
叶轻蕴从头到脚都暴露在风雪里了,但却丝毫不见瑟缩模样,从容淡定似乎浴在春风当中。他不在意地说:“反正只有这么点儿路,要我站在伞下去给自己撑。等到了车里,不用堆雪人,我旁边就有一个”
许凉赌气地把自己的身体脱离伞底,“你不打伞,我也不要啦!”
叶轻蕴见她一脸坚定,风夹着雪一刮,立刻将她的脸颊冻得通红。
“听话,再有几步就到了”,他温声劝道,是那种大人哄耍脾气的孩子那种无奈语气。然后把伞举高一些,示意她过去。
许凉一扭身,走到他身后抱住他,脸贴在他后背上,“我不要!”,语气真成个撒娇的小闺女了。
这么做不完全是因为她在拒绝,更是防止他眉毛一压,脸一沉,非逼着她自己享受,让他受罪。
叶轻蕴什么强制措施都施展不出来了,他解开自己身前那双扣成锁的手,然后在她面前蹲下:“上来,你撑着伞”
她还是不愿意,嘀咕道:“你说的,就那么几步了”
“别愣着了,李游回来,一群人都在孙家菜馆等着了”,他催促道。
许凉这才环视一圈,似乎借给黑夜,大家都没往这边看,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伏到他背上。
等叶轻蕴一站起来,许凉惊叹道,他和自己的视野完全是两个概念。
“在想什么?”,他问道。
许凉当然不会将真话说出来,让他再毒舌自己一次,但在他面前,脑子又转得不快,立刻又落入另一个陷阱,“我重不重?”
叶轻蕴哼一声:“你往自己背上搁一头猪试试?”
她壮着胆子扯了一下他的耳朵:“你再说一遍?”
语气里面的虚张声势一触即破。
叶轻蕴不屑再和她用语言逞凶斗狠,将她往上一颠,她尖叫一声,立马就乖了。
即使背上对了个人的重量,他仍是闲庭信步的频率,等将她放下来,他的气息也没有什么变化。
“李游回来,他家里知道吗?”,坐上车,许凉问道。
“他们家就他一个孩子,他爷爷虽然口口声声说不认这个孙子,但其实明里暗里的关注不少。只怕他这次回枝州,家里是最先知道的”,叶轻蕴说道。见她把手伸过来,要替自己暖手,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许凉脸上带着躲猫猫却被人抓个正着的不甘表情,她挪过去贴近他,他一直往后退。
“我身上绑着炸药包,要跟你同归于尽吗?”,她索性整个身体扑到他怀里。
叶轻蕴想推开她又舍不得,一双手两难地悬在半空,“哎”一声道:“刚刚身上落了雪,怪冷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许凉鼻子酸酸地,眼珠感受到一阵辛辣,“你知道会凉着我,怎么不知道会凉着你自己?”
她伸手抱他,发现他身上真有一股凉气。
叶轻蕴哭笑不得,听她这沙哑的嗓音,恐怕不遂她的意,马上就能哭给他看。
拿眼泪来逼他就范最管用。在一起生活久了,彼此的软肋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服软似的说,“好啦,好啦,给你抱就是了”,却将自己遇了雪的大衣解开,露出里面柔软温暖的针织毛衣贴着她。
许凉的心脏被他这个动作蛰了一下,她忽然翻身两条腿跨到他身体两侧,很用力地亲吻他的喉结。
他那里最敏感,叶轻蕴全身僵直,动也不敢动,又痛又快乐地“嘶”一声。
只有他压她的份儿,哪有他被动承受的时候?
叶轻蕴捧住她的脸,气喘吁吁地说:“不行疙瘩,现在不行,马上就要到了”
许凉那阵疯劲儿缓过去,心里一片懊恼——瞧瞧自己都干了什么事儿?她把自己的脑袋低低地压在他胸口。
这个鸵鸟的姿势被她做得很标准。
他还在哄她:“回家之后再给你,直到你不想要为止,现在你忍忍”
许凉恼羞成怒:“谁想了?”,本来就是一股冲动让她失控,从头到尾她都没有歪心思。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意思是谁想谁知道。
她从他身上下来,一声不吭地扭头看外面,雪被风拍打在车窗上,不断地冲锋陷阵,又不断地陨落,成了一颗颗纯白的流星。
“你现在干了坏事,不准备对我负责吗?”,他兴致很高地调戏她。
许凉不想跟他说话,简短坚定地拒绝:“不负责!”
“那晚上我到你房里,对你负责好了”,他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口气。
这时候刚好司机停下车,叶轻蕴在她的沉默中开门,可刚好风灌进来,她的声音爆发出去:“你不准沾我的床!”
一个男声在车外喷笑,对旁边的人说:“看来小疙瘩要让她九哥吃素做和尚了”
叶轻蕴在言胜奇肩上捶了一下,算是男人之间不拘小节的招呼,“好久不见,还是那副衣冠禽兽的模样”。
言胜奇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往常被遮挡在后面的精明眼睛,此时全是笑意,“我可没你那么好的福气,禽不禽兽的,都对着可怜的疙瘩去了”
两人还是那样,见了面就忍不住你来我往地相互打嘴仗。
叶轻蕴看了一旁万年板寸的邢二,问道:“看你眼袋底下一片青,看来没少受劳累”
邢二从小被叶轻蕴欺压到大的,文的武的反抗都没成功,所以常在他面前一副乐呵呵的样子:“你可是一家子的眼睛都盯着养生,我爸妈可没空管我”
“说得你跟孤家寡人似的,整个翡城都是你的后宫,愁什么也不愁没人疼啊”,叶轻蕴打趣道。
邢二可不想饭还没吃上,就被他呲嗒一顿,朝车里的许凉喊:“疙瘩,再不下花轿就要错过吉时了啊”
许凉对着他们也不扭捏,当下出了车门,见了言胜奇和邢二冲他们打招呼。
灯光下,女子被时光修饰得更加灵动,不仅不见岁月在她脸上有多余痕迹,反倒从她白色光润的皮肤里觉出她的鲜嫩多汁来。
心里虽然叹道,她神韵愈加飞扬。但言胜奇和邢二都知道叶轻蕴的规矩,只大概看了她一眼,便移开:小时候可没少因为多看了她两眼挨叶轻蕴的揍。
“疙瘩倒是越来越年轻了”,邢二道,这话倒不做假。
许凉对他们也从不客套,笑着说:“邢二哥,这话等我七十岁的时候你再说,我肯定更高兴”
言胜奇是名气数一数二的大律师,眸光在镜片后面闪一下,道:“等你七十岁,邢二在不在还说不一定呢”
邢二一脚踹过去,却被他躲开,“少咒我!到时候看看咱们谁先喝孟婆汤”
李游和夏清江都还没到,一行人说说笑笑往“御膳房”去。
其实御膳房只是个戏称。孙家菜馆的老板是叶家官邸掌厨的老师傅,两个孙子继承了他老人家的衣钵,和家里的老老小小经营起了这家菜馆。
孙家家里有传世的御膳菜谱远近皆知。但老师傅在叶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为叶家老老小小烧份素汤,做些小菜心里也乐意,要其他人来请——得了,您从哪个门跨进来,打哪个门跨出去吧。
直到他从叶家退休,还老关起门来和儿子孙子研究菜色。后来叶轻蕴出资入股,这家到后来声名远扬的孙家菜馆才开了张。
对叶家老小来说,不管老一辈是否脱离叶家,叶轻蕴永远是那位给予恩惠的大少爷。所以专门给他预留了一间包厢,别管外面多少人排着队,只要叶轻蕴不来,包厢的门就绝不会打开。所以那间神秘的包厢被人传着传着就成了“御膳房”。
能教叶轻蕴入眼的地方必定精致。上到屋顶的瓦当纹理,下到廊檐下挂着的宫灯,无不算得上是艺术品,请专人设计打造。
看着面前九曲红廊,一重套一重,许凉永远用一双迷路的眼睛走完的。
这又是另一重趣致了。孙家菜馆的另一特色就是红廊尽头有一间包厢,另一间就在另外一重了,卷心菜一样从内到外连接起来。中间又有小桥流水,湖心立亭,荷池碧叶层层相衔。不常来的人,非得要菜馆的人领着,或是照着地图琢磨才能到达目的地。不然的话,准备好原地打转吧。
其实这里就是照着一幅迷宫图设计的,只要摸清几个连接点,便能四通八达。
但许凉一向是晕头转向的,因为总是跟叶轻蕴一起来,有他领着总能走捷径。
一行人还没走到一半,就有个清癯老头儿迎面走来,手里拿着一把二胡,见了他们立马眼睛一亮,满脸笑容。
这位就是孙家菜馆的孙放了。
他步子比他两个孙子还快,两个小伙子追在后面“爷爷,您慢点儿”地直叫唤。
许凉看他这样忙上去扶住他,也捏了一把汗道:“哎,孙爷爷,我们这一帮人来都来了,又不会跑,您走这么急干嘛?”
一边说一边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
孙放急喘了几口气,终于从头晕眼花里缓过来了,“你们自己说说多久没来看我这把老骨头,我就是要这样,让你们看看把我等成什么样儿了”
老头儿跟个孩子似的撒气,几个男人都哭笑不得。
许凉安慰道:“您可别多心,我们可不是来看您来了吗?”
老头儿哼一声,几个坏小子光笑不说话,他蔫蔫儿地被左右两个孙子扶着,脑袋像朵失了水分的花,悠悠地朝左又朝右。
邢二见他装晕,嘴角勾起坏笑,拿了一旁老头儿心爱的二胡说:“既然孙爷爷不肯原谅我们,那我就用二胡给您献上一曲好了”
孙放的脑袋马上立起来了,邢二这话就是往花儿上浇了水,他又活过来了,精神和力气都不小地从他手里夺过二胡,笑呵呵道:“二少,还是别了,高抬贵手,你曾经一碰这把年纪比我还大的二胡,它就少了三根弦儿。今天还是放它一马吧”
邢二“唔”一声,笑道:“那您也放我们一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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