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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越来越沉。
常梓绯与蓝易橙相互对望着,静默许久。“你为什么不解释?”她终于忍不住先打破了沉寂。
一如既往,他们之间的沉寂从来都是由她来打破。折腾了一个晚上,现在已经不早,想到明天还要去搬到新的组,工作上交接的事必定不少,她不想像电线杆一样一直杵在这里。
“不管我怎么解释,事情终究已经发生了。连我都不能原谅我自己,怎么能让你去矛盾纠结?”蓝易橙看着她,从他的眼睛流出来淡淡的忧伤,如这夜色一般凉。
常梓绯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却自问,如果当时他解释了,她能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吗?
可即使这样,他就能不解释,不闻不问,当作事情没有发生过?他有没有想过,真相虽然残酷,但总归是一时的痛。如今,有些事情,却已经无可挽回。
她异常的沉默,终于让他不安,“绯儿,这些天,我真的很担心你,你住在哪里?”
“我的女人,当然住在我家。”巷口马路边,停着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宇文冽双手揣在裤兜,倚靠着车身,冷冷地看着这两对忸怩不堪的男女。
他的出现,让常梓绯莫名地感到一阵寒意。他的存在,让她终于明白,是什么已经不可挽回。她和宇文冽之间发生的事情,放在今晚以前,她能心安理得地以蓝易橙背叛在先为借口。但现在,他是被陷害的,错不在他。她没有了借口,所有的一切都成了她自己的错。
她从一个被伤害者,瞬间变成一个犯了错的人。原来她才是背叛者!
“你打算杵在这里看明天的日出吗?上车。”宇文冽大步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要拉她上车。
“等等。”他的手被蓝易橙按住,常梓绯回过神来,发现一只手腕被宇文冽扣住,而她的整个人被蓝易橙揽在臂弯下。两个男人似乎在暗地里较劲,以至于她进退不能。
她最近是怎么了,怎么尽惹上这些狗血事情?她记得,她已经多年不看韩剧了。
“绯儿不是谁的女人,她属于她自己。她有权决定她去哪。”蓝易橙的话,让宇文冽有些动容,终于松开了她的手腕。
“我给你五分钟。五分钟后你不上车,你想知道的事情你永远不再可能得到答案。”宇文冽转身离开前,扔下这一句冰冷的威胁。
巷口再次只剩下两个人。
蓝易橙竟没有问她是怎么回事,只是告诉她,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房子是他们两个共同买的,房产证上是她的名字,所以,这里永远属于她。
他把钥匙解下来,交给她,“如果有一天,你愿意让我重新回来,再把钥匙给我。”转身,便要离开。
“这是不是意味着,从这一刻开始,我们真正分手了?”常梓绯拿着钥匙,喃喃自语。
她冲着蓝易橙大喊一声,“为什么你不解释?为什么你不早提出分手?现在,我才是背叛者,错的人是我?!”背叛者三个字,瞬时塞满了她的整个脑袋,眼泪终于像绝了堤的洪水,倾泻出来。
蓝易橙脚步顿住了片刻,伸出手,想要抱住她,却终究忍住了,“绯儿,你不要这样自责。如果你没有看到那一幕,就不会有后面的事情发生。我知道,你是为了给我惊喜,才悄悄地提前回来,我却亲手毁了这一切。这怎么会是你的错?”
他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诡笑,“说句难听的话,听到你这样说,我竟然觉得心里好受了很多,觉得这样才公平。是我伤害你在先,你做的任何事情,如果带给我伤害,那都是我咎由自取。但是,我不想你伤害你自己。不要做任何伤害你自己的事,知道吗?”说道最后,他不知不觉拿出了做哥哥的姿态。
常梓绯终于平复了情绪,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点了点头。她心里很难受,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想说却不敢说的。
旁边的车子按了几下喇叭,常梓绯终于还是上了车。
一路上,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路边景物,再次看到路边一栋大厦上的大幅闪过的电子广告,广告上的冷艳美女,她忽然转头看向他,“请你以后不要说我是你的女人。你的女人正挂在墙上呢!”
宇文冽看着她,像是看着虚空,竟然很平和地回了一个字,“好。”
常梓绯刚松了口气,耳边却再次响起他的声音,“但事实就是如此。”
她立刻紧张地看了一眼正在开车的唐景,他心无旁骛,大概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虽然心里气忿不已,但不得不忍住。好不容易忍到下车,唐景把车一开走,常梓绯终于爆发了,“宇文冽,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的女人!一夜情你听说过吗?像你这种人应该很熟悉才是,我们之间,就是一、夜、情!”
宇文冽冷冷地看着她,“我没兴趣跟你玩一夜情。你见过一夜情之后的男女再见面吵架的吗?”
常梓绯只觉得自己要疯掉了,对于这样一个不堪的自己,她真想一头撞死。可她不能死,至少不是因为羞耻而死。她不想再理他,对于这样一个不在同一个频道的人,她感觉每多说一句话,她就要折寿不少。
洗完澡,她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一直到听不到楼下有什么动静,估计他已经走了,她才换了身衣服下楼,想要去海边转转。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的脑容量实在不够用。她要理一理,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做。
月明星稀,四周万籁俱寂。
走在沙滩上,淹没在似深渊一般的黑暗中,常梓绯竟然觉得自己的心,平静得很,像这不起风的海面一样安静。
看着黑黝黝的海面,她突然忍不住把凉鞋拖了,提在手中,走向海的方向,想要把脚泡一泡海水。
水有一点点凉,却刚刚好,把她心底最后一丝焦灼涤荡彻底了。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却突然有人从身后将她抱住,“不要,我不能再失去你!”
常梓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尖叫一声。
等她意识到身后的人是谁,不觉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