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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项东一向那么有魄力,从没有过失手的时候,他心中巍峨的父亲从不对家人示弱,他便懒得多想而已。
是钟南屿在他最绝望最逆反的时候从天而降,告诉他一些事情,让他恍然大悟。
父亲这是在极端的危机之下,送他远离漩涡,既是要保护他,也是要让他快速成长,接下这一家重担。
所有的一切,如父亲所愿,激发了他体内的男儿热血。他咽下血泪,拼命训练,改掉自己花花公子的懒散无知,为的就是能回来一鸣惊人,有怨抱怨,有仇报仇!
项启明狠狠捏了捏拳头,唐西西“心怀鬼胎”,毫无察觉。
远处,一个矫健的人影见他们安然抵达,没再逗留,悄然上车离去,行色匆匆。
帝国大厦顶层那间奢华套房里,钟南屿面色冷凝,将遥控器指向了不断闪动红点的那面屏幕。
钟烨星的头像出现在屏幕里,他严肃而郑重地汇报道:“大哥,他们已经到了,此时应该要进门了。”
钟南屿眉头微微蹙起,半晌方淡淡点了点头。
“大哥,你有把握吗?项启明那小子,万一撑不住?”钟烨星不如忧虑地问道。
钟南屿眉头一挑:“放心吧,虎父无犬子,我没有义务替项东呵护儿子。他必须自己成长。”
“可——”钟烨星小心地问,“那小西?”
钟南屿盯着钟烨星,淡淡笑道:“就让她自由一会儿,等他们到了唐氏,她由你接管。”
钟烨星一脸惊喜,笑着举起了右手:“大哥放心,你肯为了小西改变计划,有我在,我保证这丫头一根头发都掉不了。”
钟南屿也笑了:“这可是你说的,我要发现她掉头发了,你得认罚。”
钟烨星一耸肩,仿佛看破了钟南屿的心思,却极力忍着没说破,但那笑意,却怎么也掩藏不了。
两个人隔着屏幕,画风由凝重陡然变得轻松自如,还接着斗起了嘴,一点没有之前威严凝重的模样。
可S人家,当项启明和唐西西进了电梯之后,二人却被笼罩在阴云之中。
“待会儿进去,要安静,大半夜的,声响太大,邻居会投诉。而且,”唐西西沉默着看着电梯一路向上,中间没有停顿,眼看顶楼终究就要到了,才硬撑着说,“启明,我们长大了,要帮家里分担责任。你别担心我,我很好,我们都要,面对现实。”
就在项启明心中越来越疑惑紧张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顶楼。
顶楼!项启明的心揪成了一块。
唐西西自从9岁经历过一次绑架事件后,变得极为胆小。她一直住的是别墅,三层别墅,她连三楼都不敢住,非说恐高,从窗户里望出去会害怕!
这楼,可是34层!从这里看下去,楼下的车辆就是个火柴盒!
当项启明憋不住心中疑问,手搭在唐西西肩膀上要发问的时候,门哗一下开了。
“妈!”项启明大叫一声,“你怎么在这里?”
秦陌对着儿子,“嘘”一声,紧张地回头向屋里看了看,虽然,她根本看不到项东,却离开他半步,都觉得不放心。
唐西西替项启明将行李提到屋里,见母子俩一个震惊,一个平静,呆呆立在原地,不由心中一痛,走过去一手拉着项启明,一手搂住秦陌,将他们带进屋里。
乱糟糟的屋子早已收拾整齐。那位“放心”先生不但将项大哥夫妇安全送到这里,还将这里收拾得如同一个温馨的家,许多的装饰陈设,都不是她的手笔。
这里原本只有基本的生活陈设,此时却圆满得仿佛经过了精心的布置一般。
唐西西抓紧时间拿出手机,发出一条微信。“已经到家,谢谢你。”
那边,钟南屿第一时间收到回复。看着唐西西的短信,他的眼角眉梢,尽是柔和的笑意。
但唐西西发完短信就把手机收了起来。她没时间等待回复。
唐西西不得不面对眼前的残局。原本路上就该告诉项启明的话,因为纪泽的事,因为她以为项启明或许知情的误判,因为她的迟疑和懦弱,都没来及说出口。
此时项启明已经傻眼了。
钟南屿并没有告诉他这么多,并没有告诉他,他美丽温柔和蔼可亲的母亲,似乎已然精神出了问题。
“你是我的儿子启明吗?”秦陌呆呆看着项启明,喃喃自语,她有些不认识他了。
“小西,这是怎么回事?”项启明终于彻底爆发。
“启明,先去看看你爸爸吧。”唐西西忍住心中的激荡,身子微微颤抖着,拉着项启明向朝阳的房间走去。
她懊恼因为自己的迟疑,让项启明毫无缓冲地,来面对这样悲惨的事实!可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地,唐西西只能以姑姑的身份,以长辈的姿态,尽快抚平项启明的剧痛。
因为等待项启明的,还有唐氏的残局。
项启明的身子,虽然经历着强烈的自控,依然颤抖不止。
那扇虚掩的门,这套陌生而简陋的房子,像陡然袭来的巨浪,瞬间将他裹挟在内,根本不管他是否能够承受。
窒息的感觉。
项东静静躺在床上,淡淡的暖色小夜灯,将一抹光芒撒在他憔悴的脸上。他睡在那里,一动不动,根本意识不到那个整天惹他生气的儿子,已经看到了他最狼狈的样子。
唐西西拉着项启明,一步步走到床前。
项启明几乎是无意识地,伸手握住父亲半露在被子外,有些浮肿的手。
“你别弄疼他!”秦陌一直默默跟在后面,这时突然叫了一声,冲了进来,分开项启明的手,自己则轻柔地揉着丈夫的手腕。
“启明,项大哥现在是植物人的状态,医生说不清他什么时候会醒来,也说不清——他能不能醒来。”唐西西将痛楚的眼泪硬咽了回去,一脸坚毅地看着项启明说,“秦姐姐受的打击太大,精神有些恍惚。这个家只能靠我们来撑着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项启明不敢置信地喃喃说着,使劲儿打自己耳光,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秦陌却对儿子的自虐行为视而不见,一心只扑在项东身上。
在项启明第五次打向自己的时候,唐西西奋力一握,拦住了他用力极大的手,一把甩开,大声说道:“启明!我知道你很难接受,可这就是我们这个家的现实。没有时间让你难过,没有时间让你慢慢接受!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用出嫁了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听清楚了!”
唐西西的眼泪,如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的眼眸,可这样惨烈的事实,必须由她亲口说出来:
“纪泽还没有通知我,可他发出去的结婚请柬上,新娘的名字不是我!这就是我们家如今的现状!所有人都等着看我们的笑话,看你的父母就此倒下,再也不能站起来,看我们唐氏,从此一蹶不振,再也不能翻身!唐氏要垮了,我撑不住,我们负债累累,趁火打劫的人不少,都等着我们束手无策,把唐氏拱手相让!你想清楚了,这就是我们为什么住在这里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