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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将军以前接触过一些墨家和新学之人。
然后他很快就发现,双方的理念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而注定成为官员的左将军,在那时候已经明白,自己是不会成为真正的儒。
真正的儒,只适合埋头做学问,而这世界,又有几个人静得下心做学问?
十年寒窗,钻研儒。
但那只是敲门的砖。
没有人会真的成为儒那样圣人般的道德要求真的能实现的话,又何必寒窗苦读?
后来啊,左将军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官。
再后来,他执掌起了兵权。
于是,他学会了冷漠的注视杀戮,也学会了将士卒的命当做数字。
又后来,因为私下里龌龊的政治斗争,左将军下达过一个命令。
死了很多人。
而那时候,他在场萧文在的。
理念不合有多残酷?
墨家没落,死了很多人。
新学没落,一样死了很多的人。
但总有很多的卫道士,去捍卫他们的道,固执的不可想象就好像今天的萧文一样。
这样一个人,他竟然收为了徒弟?
左将军心寒,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浑身包裹着厚厚伪装的阴谋者,如果不是今日,他日这个阴谋者,会将锋利的匕首刺进他的后背的!
“我知道了。”
左将军的城府注定他不会嘶喊,而当他谨慎起来以后,他的城府也不会让他表露出异样的情绪。
平静的说完,左将军便走,走了几步,他又道:
“这里是越营,不要忘了你的护卫之责。”
……
【杀机还没有显露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那张脸的后面,到底蕴含着什么。】
文皇自传中,莫名其妙的一段话,是无数历史研究者探究的对象。
这段话写在染血塞外篇中,出现的莫名其妙。
总有很多人认为这是在说:那队马匪。
但是,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不认同。
究竟因何,文皇陛下始终没有解释过,这最终成为了一段小小的迷案。
……
萧文带着人,护卫着左将军,在越人士卒敌视、敬畏的神色中,离开了中军大寨。
杀机在哪?
扬威后的萧文部,在归营后得到了左将军的嘉奖,甚至左将军还让萧文的部属参与了值夜就仿佛是英雄一样,萧文的部属被左将军信任,成为了左将军大帐左右守卫的力量。
左将军像是接受了萧文的解释一样,在之后的日子里,始终和以往一样对待着萧文,像之前一样,将萧文当做了学生。
师生情谊依然牢不可破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再也没有剑拔弩张的场面,虽然周围的越人越来越多了,而且都以十二万分的警惕注意着武朝的使节队伍。
虽然搞起了紧张的气氛,但左将军的任务,却在以无比顺利的速度进行着。
终于,这一日双方达成了共识:双方承诺。越军和武军,保持着两百里的距离,不断的、慢慢的、坚决的继续往草原深处压过去。
目的:一定要重创匈人,起码必须重演武皇帝时候封狼居胥的雄功伟绩!
同时双方也约定,一起排出使节前往燕国安西,督促燕国加入进来,继续履行三国的盟约,而不是继续呆在安西,无数的大军笑看草原的风云。
因为谁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匈人下一波的大军,要来了!
匈人男丁即是兵。
入侵安西州的匈骑,绝大多数都是左右贤王麾下的兵丁,其中有一定数量的常备战骑和绝大多数的男丁。
虽然后来匈人王庭又遣出了援兵,但是匈人王庭依旧不空虚,继承了妄为的屠雉单于,还没有出动,左右谷蠡王的兵马还没出现!
那是至少十五万骑兵的庞大力量,是这片天空下,最最庞大的一支骑兵力量。
……
使命达成,这一日,武朝使节队伍启程,离开了越人的军寨,折返白砀山。
“大帅,就这么放武人走了吗?”
虽然盟约签署的非常顺利,但是……
没有一个越人高级军官忘掉那一晚上的耻辱。
“你说呢?”
面对部下的询问,拓跋靖平静的反问。
我说?
高级军官闭嘴不提。
这段时日,大帅对他们从没有好脸色,再说下去,只有自讨苦吃。
只是,就这么让武人走了,他……好不甘心啊!
武人军官不甘心的时候,高亭岳终于是松了口气。
走的时候,越人没有为难,实在是邀天之幸啊……
戒备的护卫队,也都松了口气。
越人没有撕破脸,这算是好消息这段时间,每天被越人用戒备、仇恨的目光盯着,护卫队一样不好受,因为他们生怕什么时候越人按捺不住了,操着刀子过来砍人。
总算是熬到了最后,越人没动手。
“怂包越人!”
“真怂!”
“哈哈哈,我以为越人会忍不住,没想到越人这么怂!”
士卒们放肆的大笑着,笑越人怂、笑越人能忍。
而每当提及这个,他们就回想起涿县士卒中,那些沉默的骁勇之士。
敬畏的神色忍不住从萧文身上掠过,就是那个稚嫩的男人,带着这些如虎如豹的勇士……
无论百战余生后的骁骑营,还是突骑营,都是如此。
被士卒所敬畏、好奇的萧文,此时此刻的心态却有些崩……
小心翼翼的做了好久的准备,却发现没有用上而好久准备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的……冲动……
嗯,萧文却是觉得自己当时冲动了。
虽然他不后悔。
“不知道二叔和长生叔知道了以后,会怎么跟我唠叨……”
萧文苦着脸,二叔和长生叔,以后一定“舍不得”放我一个人去浪了……
相较于萧文的复杂心思,他麾下的士卒,却只有狂热。
他们早知道自家的营长护短。
高军饷,
高到不可思议的优待,
高到没边的抚恤、伤残补助……
可是,那一晚上,萧文的举动,萧文话,还是让所有麾下更加狂热了起来。
包括两个队的正兵。
所以,现在的萧文,在这些士卒的眼中,就是天比那一片天还高的天。
队伍行进着,早上离开越军军营,到了申时过半的时候,他们已经离越人的军寨百里了。
本以为归途会一直平平淡淡下去,但探骑却带来了一个消息:
“二十里外,有大约五六百的马匪,正在缓缓压过来。”
“五百马匪?”
突骑营士卒狂笑,
骁骑营士卒轻蔑的笑。
马匪,这算是此行的福利?
“他们穿着重甲。”探骑又说。
???
???
面面相觑。
三支兵马面面相觑,重甲?
“嗯,他们都着重甲。”
“是重甲骑兵。”
哨探终于说完了话。
“你没看错?”高亭岳问。
哨探扬了扬手里的千里镜,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高亭岳目光落在了萧文身上。
“大概……是找你的。”高亭岳很确定,虽然他用了大概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