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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玄在竹海中觉察到了“两脉交汇”的真谛,甚至能够体会到当年那位散修老祖的惊讶之情,这段时间专心备战年底的新科大考,正是想要争取一个好成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灵鲸岛暗流涌动,难以预测后事,多一条路,多一个选项总是好事。
刘鹗昔年在紫霞院修行十余年,秦玄轻轻一句“应付大考”,他就明白秦玄的目标是想在新科大考拼一个好名次,心中冷笑,嘲讽这个乡下小子花钱混个举荐出身,居然还敢奢望夺得大考奖励。
他难免觉得这种事情太滑稽,嘿嘿一笑,“星辰院的大考还是很重要的,师侄有所重视也是里所应当。一般来说,星辰院的新科大考,符科主要是考四大普符,即遁符、阵符、法符、信符,这也是最常用的四类符。”
“符案、符笔、符纸这些都要自带吗?还是道院统一安排?”
“统一安排,这一点和其他六院一样,毕竟是考核弟子的水平,不是比拼各家的财力。”刘鹗察言观色,估测秦玄可能连四大普符中最基础那十余种都无把握,愈发有些轻视,暗讥这乡野小族爱慕虚荣,不自量力,换作他有这点家底,他就一定专心留在巨木院混出名堂。
“那好,弟子想请师叔授业,每日一课,两个时辰,四十日,将四大普符的一些基础教给弟子。”秦玄短暂思索片刻,下了决心,“一课五枚灵晶,一课一结算。”
“这……也好,师叔恭敬不如从命!”刘鹗懒散的拱了拱手,问秦玄,“今日就开始授课吗?”
秦玄点头。
他主要是想在阵、丹药和试炼阵三课上保持优秀,其他各科也不能太差,前几年,他在巨木院学过制符的根基之学,但还不足以应付星辰院的新科大考。
刘鹗的制符法门是星辰一脉,虽是四品符师,水平不高,却是一辈子都在制作低层次的灵符,经验丰富,肯定累积了很多有用的小诀窍,正适合应付大考。
见到这位师叔,秦玄心中是非常期待的,感觉自己运气很好,可惜,刘鹗并不想将一生积累的经验传授给他,第一课就纯属糊弄,泛泛而谈。
两个时辰的一课结束,刘鹗谈了一大篇的根基理论,还颇觉得自己这番见解独到,足以让一个乡下小子惊为天人。
秦玄默默听着,确实是不时拍掌叫好,心里也给刘鹗下了定语:轻浮之辈,活该在紫霞院找不到一席之地。
“今天的这一课结束了吗,师叔?”秦玄问他。
刘鹗含笑捋须,“不急,今天就先讲这些,师侄晚上好好琢磨师叔这番话,日后必将受益终身。”
“那就这样吧,我明天会另外找一位符师,几位先生换着讲,我想可能会好一点。”秦玄取出五枚灵晶,起身送客。
“这……也好!”刘鹗微微一惊,没敢当着面发火,忍着怒气离开。
他不蠢,当然知道秦玄非常不满意,直接决定换人。
换人?
你们石园秦家一个乡下小族,能请到本师叔这种四品符师为你授业,你还敢不满?
刘鹗有种焉敢欺我的羞怒,一路愤愤不平,简直是埋头跑回石园的符师堂,结果更让他感到羞辱的是木婉清紧随其后,进入符师堂大喊几声,将另外一位散修出身的四品符师请走。
两个时辰后,木婉清再次回来邀请符师堂的两名三品符师,一位是耄耋之年的茅九翁,另一位是茅九翁的女儿茅姑,余下的那几位是本岛秦木两家子弟出身的二品符师,还在学徒期,自然无力给秦玄授业。
刘鹗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冷漠相看,暗中嘲笑,连本师叔都敢挑剔,你们这种乡下小族能请到的不入流符师哪有什么水平?乡下人,继续挑啊,看你还往哪挑,就你这点水平还想竞争大考奖励,真是蠢到家。
天色渐黑。
刘鹗无心修行,灵识笼罩符师堂,一直没有等到茅九翁和他女儿回来,暗暗有点担心,心道:不好,这两人水平虽然很差,根本不配给本师叔提鞋,可那乡下小子也不识货,如果只是讲一些基本诀窍,小东西以为对方有水平,指不定会一直让他们授课。
他这才有点心疼,四十节课,两百枚灵晶的师资还是很珍贵的。
他一夜未睡的等到第二天上午,依旧没见茅家父女回来,心里不免担忧,木婉清正好在这时进入符师堂,将他和另一位四品符师请来,吩咐道:“两位最近可能要忙一些,茅九翁和茅姑符师被请到竹经楼修行,暂时不便制符,符师堂的差事就请两位符师多多分担,多出来的差事按件计价,不会亏待两位。”
刘鹗眼帘一抬,心里忍不下这口恶气,当即冷然拱手:“木姑娘,刘某另有高就,如果没有什么可谈的,请结算刘某的月俸,送刘某离开吧。”
木婉清微微一怔,旋即笑道:“好说,必定不会亏待刘符师,随我去结算月俸吧,只是灵鲸岛偏僻荒远,一年半载也难得有船进出,只能送一道飞遁符。”
“刘某自己是堂堂四品符师,星辰派弟子出身岂能没有飞遁符,既然无船相送,刘某自会御符离去。”刘鹗拂袖冷笑,又回头问另外那名三旬左右的四品符师,“胡符师,你也受了辞退授业之辱吧,正是血气方刚之年,却连这点骨气都没有吗?”
他本来已经是甘于平庸,想在灵鲸岛闲散度日,岂料被一名师侄洗刷,颜面上实在难堪。
“没有啊,难道前辈被辞退了?”胡符师一脸惊讶,目瞪口呆的看着刘鹗,“小家主对我的课业很满意,特意将师资提了一倍,原先一课三枚灵晶,现在一课是五枚灵晶。这可是高价啊,胡某水平庸碌,去哪里能找到这么优厚的待遇。”
“啊?”刘鹗感觉自己被人踩到脚面。
“前辈,小家主毕竟只是想学一些符术基础和诀窍,应付道院的考核,您可不能自恃宗门师叔的身份对他要求太严,更不该训话过厉。”
胡符师一番真情感慨,似乎真觉得刘鹗要求太严厉,惹怒了小家主,摆出一副晚辈好言相劝的谦卑姿态。
他心中却是疯狂窃笑,又道:“小家主的根基是浅薄了点,可他悟性很好,此前必然读了大量符术典籍,晚辈的水平比您差的多,却只用了两个时辰就传给他六种遁符的制作法门,他一学就会,进步堪称神速。”
他的水平、经验和见识都比刘鹗差一截,毕竟一个是散修,一个是宗门出身,刘鹗前来应聘时,他又怕又恨。
当初是那位平时对他颇有关照的裘药婆推荐,说石园和他同源,必定会重用他。
他在巨木海四处漂泊二十年,传艺师傅死后,一直想投靠石园秦家这样小宗室安稳修行,能博取一个首席符师的位置。
只要他成了对方家中的首席符师,就有机会修读此家的经卷藏书,让他能完整的修读六科七根,摆脱散修的卑微无奈,甚至是修学星辰一脉的正宗功法。
刘鹗明白自己砸了饭碗,顾不得胡符师的明劝暗讽,追问木婉清,“木姑娘,那茅九翁和他女儿是什么情况?”
“这个嘛……!”木婉清本来不想说,此时倒想让刘鹗多吃点憋,感慨道:“都是命数呗,他们父女讲的更精妙,专心教授应试之法,小家主特意安排他们在竹海禁地修炼。啧啧,这待遇连我都要羡慕三分。”
“啊呀,这真是好待遇。”胡符师察言观色,见木婉清刻意刺激刘鹗,很配合的露出一番无比羡慕的神采,又是一声哀叹,“刘前辈,要说星辰道院的应试之法,我们哪有您熟悉。小家主出手大方,您要是真帮他通过应试大考,以后肯定能一直在竹海禁地修炼,突破到锻灵境也是易如反掌。”
刘鹗愤怒的瞪着他,恨不得将他剁成肉泥,这才明白对方几个月来对他表面恭敬有加,一口一个前辈,心里却早就想将他挤出石园。
胡符师依旧一脸哀叹,仿佛真为刘鹗前辈难过伤心,心里也悄然浮动,想到了裘药婆临行前交代他的那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