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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健带侍卫回来,一直在府门口等候的司马藉快步迎过来,道:“少公子,来半天了。什么都不说,只是围着府宅,出入都会有人跟,来者不善。要不要私下跟林右监问问?”
韩健笑着摇头,现在林詹身为廷尉府右监,yi qie 也要听命于信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找林詹问话也无必要。
陆丰宁敢来,这也让韩健感觉“欣慰”。原本在韩健的计划中,并不包括陆丰宁和廷尉府这一块,但在上午韩健见到陆丰宁嚣张的态度之后,便感觉到这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有了廷尉府这一环,整个计划将更加完美。
韩健笑着走上前,陆丰宁也迎上前,回以笑容,拱手行礼道:“给东王行礼了。”
“有礼有礼,什么风将陆少府吹到敝舍来?敝舍有陆少府光临,真是蓬荜生辉。”韩健笑着问道。
“不敢。”陆丰宁嘴上客气,脸上笑容却好像在说,我能来就是你的荣幸,“在下前来,是有人举报,说是东王府内可能有乱党藏身,在下身为廷尉府尹,有保京畿治安的责任在身,特地带人过来kan kan。”
说是kan kan,其实就是带人来搜查。
其实什么“有人举报”,完全是韩健找人举报zi,而且把举报的内容说的好似跟真的一般。陆丰宁新官上任,韩健感觉出他对zi的敌视,于是韩健便zi导演了这一出戏。
陆丰宁的前两任中,胡德明因为直接得罪韩健被罢免。胡德明的继任者吕哲很中庸,本着前车之鉴后车之师,能不去惹韩健就不惹。到陆丰宁,陆丰宁本身是门阀世家出身,才名卓著,心高气傲。他知道韩健接连办了两起轰动一时的案子,心中肯定不服,再加上婚事受阻,令他更想证明zi。这时候他有胆上门,在韩健看来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也正中韩健下怀。
“带人来kan kan?”韩健脸上笑容一僵。道,“我东王府岂容他人随便进出?阁下可有陛下手谕?没有手谕,口谕也成。”
陆丰宁被韩健直接刁难,似乎早就预料到。本身东王府为魏朝四大王的府邸。要随便进去搜查也非易事。陆丰宁知道。光凭一些举报,想让陛下开金口让他来搜查基本是不可能的,还不如直接带人来。他倒也很理智。不会直接硬闯,而是等韩健回来再做筹谋。
“在下并无御旨在身。”陆丰宁道。
韩健一笑,好似很得意,这得意的笑容让陆丰宁看了,心中也不由来气。
“那阁下请回。若真如阁下所言,东王府内有乱党刺客,本王自会拿了人,亲自送到廷尉府交由陆少府处置。”韩健说完,好似要直接进府。
背后陆丰宁的声音响起:“若是东王包庇刺客,还会将刺客交给廷尉府?”
韩健闻言,转身冷冷看着陆丰宁。韩健本来也想不到陆丰宁会用什么办法进府搜查,现在看来,这就是要用激将法?
“阁下此话何解?”韩健冷冷打量着陆丰宁道。
陆丰宁见韩健脸上得意的笑容不见,脸上的qi shi 也多了几分,冷声道:“有人向我廷尉府举报,说东王府内藏有刺客。不但有刺客,连之前从廷尉府逃走的乱党,也很可能被窝藏在内。本官礼上敬服东王一句,不明言,难道东王也不自证清白,让外界的流言继续传下去?”
“哦?”韩健故作惊讶,又冷冷一笑道,“听陆少府的意思,是要带人进府搜府?”
陆丰宁拱拱手,正色道:“不敢,只是进府,例行查验。”
“进府例行查验?好一句例行查验。”韩健笑道,“若然本王今日让陆少府进府,那外人会怎看?我东王府是何等地方,岂容陆少府随便进出?”
韩健知道,越不让陆丰宁进去,陆丰宁越觉得里面有问题。就是要这么不卑不亢地跟他纠缠下去,直到让陆丰宁自我感觉是取胜了。
陆丰宁道:“那东王之意,就是要阻碍本官办案?廷尉府奉皇命,负责京畿治安,有权对城内任何场所进行搜查,若然东王不准允,莫怪本官不给情面。”
韩健心想,陆丰宁这小子看起来很聪明,不会真的乱来吧?要陆丰宁真g dong 到乱来的境地,就不是韩健索要追求的效果,那只会令陆丰宁很快丢官,继续去做他的“光禄大夫”“待诏学士”。到时想利用也利用不上了。
这年头,难得有人跟zi杠上,错过可惜。
韩健冷笑,语气好似妥协,又好似更加强硬道:“既然陆少府如此说。那本王可有话在先,若然陆少府带人进府,搜不出要找的刺客……还有逃犯,那当如何?”
“本官自会赔礼道歉,负荆请罪。”陆丰宁态度强硬道。
“好。”韩健觉得差不多,可以松口了,“那就让陆少府带人进府搜府。”
韩健一出口,旁边司马藉故作急道:“少公子,这可不行,哪来的规矩,想搜我东王府,连陛下手谕都没有,这岂非擅闯?”
“你是谁?”陆丰宁瞪着司马藉冷喝一声。
陆丰宁连东王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只是东王身边一个“跑腿”的。
韩健适时阻止了司马藉,道:“让陆少府带人进府,有何事,本王会跟陛下交待。”
韩健如此退让,让陆丰宁态度更加嚣张。陆丰宁轻哼一声,带人鱼贯进入廷尉府内。韩健和司马藉等人则留在府外,没着急进府。
廷尉府来人甚多,一下子两百多号人,被陆丰宁带进府的不在少数。等人都进去,司马藉笑问:“少公子觉得我刚才表现如何?”
“一般。”韩健微笑说道。
“这还算一般?刚才我态度那么硬。那小子一定是以为我们里面真藏着什么人,真想kan kan他一会搜不到人是什么表情,负荆请罪?哼,到时候一定好好羞辱他一番。”司马藉愤愤不已道。
韩健叹道:“记得今日的目的,不是为了让他下不来台。一会你少说两句。”
司马藉笑着应声道:“好咧。少公子只管瞧好。”
韩健看着东王府内搜索中的廷尉府衙差,心中da gai也明白为何陆丰宁会怀疑到zi。其实韩健跟刺客,真的有勾结。不过却是“奉旨勾结”。
上次女皇让韩健将一批乱党解走,很快那些乱党便被韩健移交给乱党。从那时起,韩健跟刺客有所勾结的事外界就一直在传。韩健便利用此消息,放出一些东王府内的qing kuang。通过人去告发东王府。让陆丰宁带人来。
让陆丰宁来搜东王府一无所获,也并非韩健“小肚鸡肠”非要跟对他不善的陆丰宁置气,而是韩健计划中的一环。韩健先让洛夫人将逃犯分批“投奔”在洛阳城内的与北王党有所勾连的官员,此时这些官员是不敢报官的。若是报官只会暴露。最好莫过于把人送出城。再或者杀掉,而暂时求稳会将人藏在府内,fan zheng 也没人会想到去搜府。
韩健正要做一次这样的“表率”。被人举报,廷尉府直接来搜,搜不到人,可以自证清白。到时候韩健就会亲自去举报哪些官员府上藏着逃犯,到时由不得陆丰宁不去搜,因为陆丰宁不照韩健意思做,就有针对他东王的意思,陆丰宁肯定会就范。
陆丰宁带人在东王府一直搜查到日落黄昏,把东王府别馆里的每个房间和角落都搜查了两遍,第一遍一无所获,便有第二遍更仔细地搜查,按照陆丰宁意思,东王府内一定有密室或是地窖能藏人,但一直到黄昏日落第二遍搜完,仍旧是没有找到任何乱党或者是逃犯的线索。
此时韩健已经进到东王府别馆的正院,府上所有的仆从、丫鬟和短工都聚集在正院里,每个人手上都拿着官府的户书供廷尉府比对查验,防止陆丰宁怀疑乱党混在这些人当中。户书就是这时代的身份证,上面有对体貌的描述,还可以gen掌印来比对人是否一个人。
陆丰宁做事很小心,直到最后,他似乎也放弃了。韩健见陆丰宁立在院子里,一副沉思的mo yang ,心想他要么在考虑府里哪里可能有密室暗道,要么就在思索人是何时送出府,现下藏在何处。
“陆少府,东王府你搜也搜过了,如今可是找到陆少府要找的人?”见差不多,韩健可以继续他的计划。
韩健的得理不饶人,就是让陆丰宁感觉韩健是在针对他,故意与他为难。这也会激起心高气傲的陆丰宁反针对于他。
韩健也不怕陆丰宁玩诬陷的一招,若论诬陷,韩健自认为会比陆丰宁做的还要高明。
“没找到,看来是有人诬告东王,在下错听谗言,还望东王赎罪。改日,在下将登门谢罪。”陆丰宁嘴上说着告罪的话,语气上却有些不甘。毕竟时间不多,他要在一个偌大的东王府别馆里找到人也很难,按照陆丰宁的意思,应该是把东王府困起来,花个十天半个月,掘地三尺把人给找出来。
“陆少府太客气了。”韩健笑道,“如陆少府所言,戍卫京畿治安乃是阁下职责所在,之前让陆少府负荆请罪的事,陆少府就不必再提了。”
陆丰宁怒视韩健一眼,韩健这话明显是向他示威,在他看来,韩健这是阴谋得逞,把人给藏起来不让他找到,还在他面前玩大度。不过陆丰宁倒也是聪明人,现在东王不想继续追究他擅闯东王府的过错,他还乐得接受,毕竟若是东王纠缠不休闹到女皇那里,女皇肯定会加以怪责。现在又不用他负荆请罪,面子保住,也是他所希望的结果。
“在下不打扰,这就带人告辞。”陆丰宁像是斗败的公鸡一般,让林詹把人都点齐,带人离开。
等廷尉府的人走了,整个东王府别馆内狼藉一片。廷尉府衙差为了搜人。在东王府别馆内好一番折腾,韩健看了也觉得没几天根本收拾不好。
韩健看着被zi惹来的陆丰宁闹出的这副光景,心里也挺感慨,这有点未伤敌先自损的意思。
府上的人正在收拾,雯儿急匆匆跑来,哭丧着脸对韩健说道:“少主,您的屋子也被他们弄的一团糟,连床都翻过来了。”
韩健心说陆丰宁要不要这么拼命,来东王府搜查,又不是来抄家。又并非苦大仇深有杀父之仇。何至于连床都要翻过来。这要真的去女皇那里告状,女皇给面子,还不把这陆丰宁给罢官?
不过就算韩健这次诚心要给陆丰宁置气,把陆丰宁拉下台。韩健也不会选择去跟女皇告状。在外界看来。东王正在跟女皇“冷战”状态。若是韩健去告状,会显得韩健跟女皇关系缓和,东王受了点挫折就要去找女皇撑腰。这会打乱女皇的苦心部署。
韩健笑道:“床翻了正过来便可。没什么大惊小怪。”
“哦。”雯儿有些委屈,为了布置韩健的房间跟江都郡王府的一般,她花了不少心思,被陆丰宁带廷尉府的人来如此一闹,什么都毁了。她有些不甘。
雯儿刚走,去看过后面qing kuang的司马藉也过来,把府上的损失大致呈报了一下。
“少公子,他们来这么闹,光是整理和修缮就要花不少银子,我们是不是把这笔帐记在那姓陆的身上,找人去讨要银子?”司马藉有些愤愤然道。
韩健长吁口气道:“我们府上缺那点银子吗?”
“银子不缺,缺一口气,这小子太狂傲了。少主你还不让他过来负荆请罪,简直便宜了他。”司马藉道,“这样我们什么时候让黄大公子去他那里告状?”
“不用黄烈去,我亲自去。”韩健道,“有了这次他的搜府,我去,看他受也不受。”
“嘿,这小子狂傲至此,到头来还不是尽在少公子掌握之中?少公子,咱今晚就动身?”
韩健道:“不急,今晚就急着去,斧凿痕迹太明显,要去也等把府里收拾的差不多,明天再去。让他先安稳一个晚上。”
司马藉跃跃欲试,在他眼中,忙碌了这么多天总算会有收获。司马藉毕竟只是听命行事,很多事无须他考虑,此时的韩健则要考虑很多,因为接下来这步棋,还是有些险。
……
……
夜色刚刚降临,与此同时的皇宫烨安阁内,女皇刚从法亦的回报中得知,新任廷尉府少府陆丰宁带人去东王府折腾一番。
“陆言做事就是有些g dong ,陆老爷子也曾在朕面前说,他这个孙子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沉不住气,他认准的事非要完成不可。他这么去得罪东王,还不遭来bao?”女皇听完法亦的奏报,有些感慨道。
法亦道:“东王似乎并无bao之意。”
“哦?”女皇微微惊讶道,“师妹是从何看出?”
法亦将在东王府别馆看到的qing kuang说了下,表示现在韩健正在安排人手收拾府院,好像是要受了这哑巴亏的意思。
女皇听完这些,心下有些疑惑,她很清楚韩健的为人脾性,韩健也是那种不肯吃亏的人,若是能令韩健吃亏的,那一定是韩健自愿吃亏。韩健肯为一个得罪他的门阀世家子弟而吃亏?
“可有查出是何人向廷尉府举报?”女皇问道。
法亦微微摇头表示不知。
女皇想了想,突然一笑道:“那多半就是东王zi了。”
“嗯?”法亦微微蹙眉,有些听不太懂女皇的话。
女皇笑道:“看来师妹还是不太了解东王,这小子,做事从来不拘常理。想来能让陆言相信东王府真会藏着钦命要犯,也只有东王zi有此能力。”
法亦问道:“那东王目的为何?”
女皇笑着摇摇头道:“可惜朕也看不懂啊。东王做事,有时候就是太自我,不过考虑倒也周详,用不着朕去担心。另外,让师妹你去查,那些逃犯现下的下落,可有眉目?”
“回陛下,只追查到其中一人,目前是在李阁老的府上。”法亦道。
“李阁老?”女皇神情严肃了些许,也有些无奈道,“没想到李阁老这样的三朝老臣,也会被北王所收买。其他人呢?”
法亦再摇摇头,道:“还在查。”
女皇微微沉吟,以她对洛阳城的掌控,应该大小事情都不能逃出她的眼线,但近来韩健让西凉旧部的人劫走那批囚犯之后,这些囚犯就一直下落不明。就连那些神通广大的乱党也没此等本事。
女皇想道:“应该是健儿把人藏起来,可为何现在这些人又有人现身?”
联系到刚发生的廷尉府去东王府搜查一事,女皇心情突然紧绷起来。难道说东王准备把北王逼上绝路,准备在这么一个外敌入侵的时候将北王逼反?
“师妹,你去盯着东王,别让他作出任何出格之事。”女皇突然吩咐道。
“是。”法亦恭声领命,转身出门外。
法亦一走,女皇马上召新任的护卫所都尉周彻进宫。随后于当晚,洛阳城外城门全部封闭,同时朝廷下榜文,洛阳闭城门三日,直到朝廷再有政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