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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凌天晴作为一国公主,即使是偷偷出皇宫,身边也是有所谓的暗卫守着的。这少年的剑还没靠近天晴,便已经被打落。不仅被打落,还被一脚踹开,狠狠摔倒在地,屁股都要跌成八瓣了。
少年眉目清朗,满是朝气,虽然摔得龇牙咧嘴的,却还是忍了下来,他一抬头,却看见安宁好奇地看着他,怔了怔,“周姑娘?”
他原本是看到有个少年似乎在调戏一个姑娘的样子,话语之中还有说到要将人家好好的姑娘抢做压寨夫人。激愤之下,又仗着自己最近武功大有长进,便要出手相救,谁知道却栽了个跟头。他也没想到被调戏的人居然会是周安宁,这位名满京城的县君。
安宁咳嗽了一声,觉得少年的相貌似乎有些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一般,“抱歉,这位真不是登徒子,是我的好友。”为了说服自己话语的可能性,她还挽着天晴的手。
她对这少年还真有几分的歉意,毕竟人家一开始出场也算是见义勇为。
少年视线落在安宁的手上,脱口而出,“他是你喜欢的人吗?”不然周安宁怎么会光天化日之下同他如此亲密!
安宁呆了呆,然后笑得弯下了腰,“喜欢的人……哈哈哈哈。”
凌天晴唇角微微扬起,“我若是男子,定会将安宁收进后宅。”
少年听了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感情这位是女扮男装来着。他的目光落在天晴的脸上,呆了几秒,很快又收了回来,视线飘啊飘,不敢再看天晴。
安宁哼了一声,“我也希望我是男子,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把你们这些姑娘都收进后院之中,每天将你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省的便宜了其他人。”
少年在一旁听着这两个姑娘在那边大放厥词,尴尬症都要犯了。喂,好歹考虑一下他这个正宗男人的心情吧。
安宁笑意盈盈看着少年,说道:“真是抱歉,刚刚我同朋友玩闹来着,倒是让你误解了,请问你是?”
杨泽宇见安宁果然不记得他,有些无奈说道:“在下杨泽宇。”
杨泽宇……这个名字从脑海中闪过,安宁努力在记忆大海之中截取相关的信息,忽的灵光一闪。她想起杨泽宇是谁了!不就是她第一次来到京城时,参加梦芙的那马球大赛上的人吗?当时这杨泽宇还将马球踢到她这里来,若不是秦文刚好接住球,她绝对会被砸晕的。
她没好气道:“原来是你啊。”
杨泽宇显然还记得这件事,讪讪一笑。
凌天晴的脸却微微冷了下来,不吭声。不过她从一开始就没怎么说话,杨泽宇也不觉得奇怪,只有同她相熟的安宁才察觉到她不太愉快的心情。
杨泽宇说道:“不过下次周姑娘还是小心一点,若是在屋内的话还好,在外面,如此行事还是会引发别人误解的。”
他说这话倒是一片好心。
安宁心中一暖,笑道:“多谢提醒了。”
这杨泽宇的性子还真的挺不错的,明明是见义勇为来着,却遭受无妄之灾,也不生气。
杨泽宇又看了一眼凌天晴,似乎在思索着她到底是谁,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最后拱拱手,便向安宁道别。
等他离开以后,安宁才问道:“你怎么就突然看他不顺眼了?不对,你纯粹是不喜欢他的身份。”因为在杨泽宇没自报家门之前,天晴还好好的。
凌天晴哼了一声,说道:“这杨泽宇,也是父皇给我相看的候选人之一。”
安宁顿时明白她心思了。天晴现在对于驸马候选正处于抵触的心态,自然就迁怒到了同样是候选人的杨泽宇身上了。她笑道:“若是他的话,从人品来看,还是挺不错的。”
虽然莽撞了点,但也不能强求每个这个年纪的少年都像蔚邵卿那般成熟冷静。
凌天晴扯了扯嘴角,“那也不关我的事情。”
她对于自己的婚事一直都是这个态度。
安宁在心中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又说了好些话,凌天晴才转身上了马车。安宁还让她过些天不那么忙的时候,请她到宫里,因为她今年万寿节的礼物就打算画一幅油画。封了县君以后,每一年对安宁来说,最头疼的便是这礼物问题。虽然安宁也可以同其他人一样送玉如意、金雕像等一类的东西,但架不住她舍不得花这笔钱,只好自己亲自做礼物了。
凌天晴也实在够义气,直接就应了下来,道:“我到时候就说我想你了,接你进去玩耍。”她停顿了一下,在安宁耳边悄声说道:“我知道皇宫里有个地方,那里是藏人的好地方,你手头又有望眼镜那东西,平时父皇只要在御花园,拿了望眼镜后,便可以看得清清楚楚的。”
安宁嘴角抽了抽,严重怀疑这位公主平时没少拿望远镜这么干——要知道安宁也是偷偷送过凌天晴一个望远镜的。
她也低声说道:“这样是不是对皇上大不敬啊。”
凌天晴声音很肯定,“没事,不被发现就不算。”
妥妥的一个叛逆少女形象。
安宁心知天晴连这个都告诉她,是为了她好。笑得眼睛都弯了,拉着她的手,“那就多谢天晴了。”
等送走了天晴以后,安宁正要返回家中,却听到杨泽宇的声音支支吾吾响起,“那个……”
安宁一看这明摆着有话要说的样子,微微眯了眯眼,“有话快说。”
杨泽宇脸颊红了红——安宁发现这位少年脸皮似乎有点薄,特别容易脸红,“刚刚那是哪家的姑娘?我怎么没见过?”
杨泽宇能够也被选来作为驸马候选,无论是家世还是长相都不算差的。他是平津侯的嫡次子,在家里头顶有个嫡亲的大哥,两个嫡亲的姐姐,一个庶兄和一个庶姐,因为年纪在家中最小的缘故,最是受宠。
安宁扫了一眼他,唇角扬起,“打听这个干吗?你不会是喜欢她吧?”
这家伙不会是看上她家天晴了吧。在她心中,天晴虽然名声不算特别好,但的确是个很好的姑娘。
杨泽宇结结巴巴道:“才、才没有这回事!”
安宁道:“既然没有这回事,那你就自己慢慢查吧,我回去了。”
杨泽宇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宁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然后垂头丧气地回去了。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看到那人冲着周安宁清浅微笑的样子,眼中似乎含着光芒,他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
安宁的想法十分简单,若是这杨泽宇真的想知道,今天天晴可是同大公主凌天怡去她店里的,这稍微费点力气,就可以打听出来。加上她还邀请了那么多的姑娘,从她们方面下手也不难。
倘若杨泽宇连这点力都不愿意使,那还是莎哟娜娜吧。
在送走了凌天晴后,安宁便开始让家中下人将那些玉牌一家家送过去,每一个都是装在精美的小盒子中。每一张玉牌编号对应的是哪个人,她都有登记在册,打算今天便再抄录两份,放在店铺之中。这样她这里有备份,店铺里的丫鬟也有。
这玉牌自然是可以送人的,但若是送人的话,得到她们店里备注一下。
安宁忙活了一整天,才搞定这件事。与此同时,她这店铺的名声也渐渐传了出去。
在八月十一号,也就是第二天的时候,店铺里的牡丹等人就收到了不少要买会员卡的人。至于贵宾卡……大家都清楚这东西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
安宁第一天所请的那些姑娘们都不予余力地给安宁宣传了一把,说得天上有地下无的,特别是那几样的运动。所以八月十一号的时候,有好几个姑娘都跑来定了那包间。
安宁计算了一下,单单八月十一号,纯利润就有一千两。毕竟包厢一个时辰也是需要十两银子,一天就算只营业五个时辰,也有五十两,六个包厢便是三百两。其余的利润,则是在吃食上。安宁这桃花源中,每道菜的价格都不算便宜,但味道够好够精致,消费的姑娘们大多不缺钱,反而还觉得贵的有道理。觉得一碗一两银子的是糖蒸酥酪才配得起她们的身价。两百道的糖蒸酥酪,在大清早开门没多久的时候,在一个时辰内就卖光光了。
除了糖蒸酥酪以外,卖的最好的便是各种水果冰。
桃花源的厨娘一共有五个,每个雅室都会留一个丫鬟服侍。不少不打算去雅室玩耍,只打算吃美食的,一般都会选择坐在一楼的沙发上。因此一楼一般也有六个服侍的人,两人负责结账,两人负责点单,另外两人则算是服务员。
安宁在看过账本,发现收益比想象中的好,一开心,拿出收益的5%,作为大家的红包。平摊一下,每人至少也能够拿到四两银子,一时之间,人人则是喜笑颜开。
这样一个专门为姑娘准备的会所,为了以免有不长眼的男子上门,安宁特地从蔚家请了四个身手十分不错的护卫。虽然她觉得应该不至于有男的蠢到知道这店是她开的,还硬是要上门。但据说每年还真有一些外地来的愣头青,在自己家乡呼风唤雨,便觉得来到京城也一样。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护卫工作还是得做好,总不能等真的出了事以后,才来亡羊补牢吧。四个护卫中,有两个是男子,只在门口守着,从不进屋内。还有两个是女护卫,坐镇店铺之中。这四人每个月的月钱都是十两银子。因为这种天气比较热,所以安宁还吩咐牡丹她们,每隔一个时辰,就给他们送水,偶尔还会送上一份水果冰。
因为新店开张的缘故,她在头三天,也都呆在店里,顺便教导那些丫鬟们如何应付一些突发事件,等看大家都学得差不多了,才放手。
这三天内,桃花源的贵宾卡一共送出去了三十份,会员卡则有一百八十份。
在八月十五号的时候,李艳终于来到京城之中,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当初一起去宣州找陆凤瑶二堂姐的人手。陆凤瑶的二堂姐陆凤萱出乎意料,在出嫁以后过得还不错。她那丈夫是真心喜欢她,所以才会去花了大笔的银子求娶回来,虽然家中也有两三个姨娘,但这些姨娘丝毫不曾动摇过她的地位,她又已经诞下了一子一女,因此自然不愿过来。
安宁和陆凤瑶本来就希望她们能够过得好,若是过得不好,就接她们过来。既然人家生活美满,自然没有打扰的道理了。
在见到李艳的时候,安宁十分开心。她同李艳也有半年多没见面了。李艳倒是没有太大变化,虽然神色因为多日的奔波而略为憔悴。安宁直接将李艳安排在她的院子中。在李艳亲自过来的时候,她便确定,李艳便是那叶家的大小姐叶燕。
李艳在梳洗过后,有点湿的头发直接放了下来,她坐在床沿边,神情有些惆怅,“再没想过我还有见到奶奶的一天。”
从她的神态和语气来看,她对于叶老夫人是很有感情的。
安宁握住她的手,问道:“你早该来见她了,老夫人最挂念的便是你。你即使不想认你爹和继母,也可以偷偷同老夫人相认啊。”
因为她们两个说的是机密话的缘故,安宁早就将其他人打发了出去,房间之中只留下她们两个人。
李艳直直地看着她,说道:“我当时不是被拐的,而是被卖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讽刺的笑容,“我那继母,生怕我被拐了以后,还能逃出来,直接将我卖进了青楼之中。”
安宁倒吸一口冷气——她原本以为是叶江氏只是让人将李艳拐卖,结果没想到居然这么狠,直接送她去青楼之中。
李艳目光森冷,“在我十四岁的时候,从那青楼之中逃了出来,却又遇到了那拐子。”
安宁沉默不语,也就是这一次被拐卖,李艳便同她相遇了。正是因为在青楼的那段经历,她才会对自己的身体那般不在乎,用身体换取了生存,甚至在有余力的情况下帮助了她们。当时若不是李艳给她送来那药,恐怕那时候发烧的安宁不一定能支撑下去吧。
“从小到大,奶娘便告诉我,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活下去,看着那些人的下场。”她的语气明明没有太多情绪上的起伏,却有一股的悲愤萦绕其中。在李艳的心中,她更偏向于将自己当做李家人,而不是叶家,所以才会直接改名叫李艳吧。
“只是等我从青楼之中逃了出来以后,却发现当年害外祖家的,抄家的抄家,被贬得被贬,我竟是无从报复起。”她脸上浮现出一丝的苦笑,她当时在青楼之中,支撑她活下去的便是报仇的念头。在青楼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叶江氏特地吩咐过的,那老鸨将她与外界隔绝开来,她竟是一无所知。
“那你当时没想过报复叶江氏吗?”以李艳的性子,若是知道自己是被继母发卖的,哪里忍得下这口气。
“我是三个月之前才知道这件事的。”李艳那双眸子像是最深沉的夜色,想要将一切吞噬进去,“我当时在平和县,恰好遇到了以前一个青楼里的姐姐。她被一富商赎了出来,但是日子过得不好。在我们遇到的时候,她便告诉我,当时我是被我那继母给卖了的,而且我那继母还向老鸨要求,一旦我来葵水了,定要让我接客。”
她的眼中迸发出仇恨的目光,“所以即使你没有写信给我,告诉我奶奶的事情,我也肯定会来京城的。”
说到后面,她原本平静的声音不复,带上了哽咽,“我,我以前一直以为是自己贪玩,跑了出去,才会有那样的遭遇。我根本就不敢见奶奶,怕她知道,也怕玷污了李家的名声。当年李家的女眷为了不受侮辱,全都选择了自戕,我若是以自己的身份出现,又被翻出那过去,我如何对得起李家……”
李艳打从心里,只把自己当做李家人,所以所关心的只有李家,根本不在乎叶家。
安宁第一次见她如此的失态,忍不住抱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想哭就哭吧,现在谁也看不见你哭的。”
李艳一直以为看似云淡风轻,对于再多的遭遇侮辱都不在乎的样子,其实心中却埋藏着这么一段凄惨的过去。同她相比,安宁简直要幸运非常多。
安宁便没有听到抽泣声,半响之后,却感觉自己的肩膀一片湿润。
等李艳重新抬起头的时候,安宁松开了手,看见她眼眶红红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叶和风当年状告李家的事情告诉了她。李艳本质上是一个十分重情重义的人,安宁怕她不知道叶和风的真实面目,反而因为父女的感情而对他有所期待,那么到时候受伤害的肯定是她。
李艳如遭雷劈,脸色比纸还要发白,自己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利益,害得外祖一家满门抄斩。这样的打击让她差点晕厥过去,她死死咬着下唇,粉色的唇瓣上被她咬出了血。
她却浑然不觉,只是怔怔出神。
安宁并没有打扰她,直到李艳自己回过神来。在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她似乎已经做下了某个决定一样。
“我知道了。”
安宁真的很同情她,偏偏这种事情,她也不能替她做下决定。李艳却反而笑了,“我真的没事,只是想通了点事情。”
安宁没问她想通什么,见她脸上是遮掩不住的疲倦,便让李艳先好好休息再说。
李艳这一睡,便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同她说过后,安宁便下帖子请了叶老夫人过来,然后安宁就这样围观了一把祖孙相逢的感人戏码。叶老夫人在得知李艳便是那鼎鼎有名的绣娘之后连说了好几声的好。
叶老夫人又郑重其事地向安宁道谢,说若不是她的话,她也不能同自己的孙女还有相见的一天。叶老夫人原本的身体不算特别好,但是在见到李艳后,似乎放下了什么心事,精神气也好转了不少。
为了以防被发现,叶老夫人倒是不敢每天都出来。但安宁发现,她每趟出来的时候,都会带上一些东西。
后来李艳告诉她,叶老夫人将李艳生母和她自己的嫁妆变卖,打算都留给李艳。
她对李艳这孙女的确是没的说,或许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娘家已经没有留下血脉了,李艳不仅是叶家的孩子,还留有李家人的血液,在对儿子彻底失望放弃以后,叶老夫人自然眼里心里都只有李艳了。
李艳在安宁家里休息了几天以后,便向安宁借了好些人手。在她开口相借的情况下,安宁便清楚,她的复仇正要开始。
在几天以后,李艳在无人的时候,问道:“安宁,你能否借我一万两银子。”
一万两银子?这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安宁怔了怔,连问她要做什么都没有,直接笑道:“好。”
李艳呆了几秒钟,才苦笑道:“虽然我知道你肯定会借给我,但是没想到你却连问都不问一下。”她的语气中有着淡淡的喜悦和感动。
安宁笑道:“因为我知道姐姐向我借那么多钱,肯定是有用。”幸好她现在手头的银子攒了不少,前段时间清点了一下,这些年她所发展的那些事业,各种分红利润加起来居然有将近十五万两银子。安宁自己都没想到她攒了这么多,还真被吓了一跳。
从十五万两银子中,拿出一万两,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
李艳在她旁边坐下,“我在来京城之前,便把家里能买的都卖了,换成了银子,大概有一万五千两。再加上我奶奶给我的两万多两银子,我原本打算买下那青楼。但是银子却不够,还差一万两银子。”
她叹了口气。
“买下青楼?”安宁张目结舌,她怎么也没想到李艳居然会想要买下青楼。若是要买下一座青楼,不仅得买了那地契,还得买下楼里所有姑娘的卖身契。像京城里的花魁,卖身契那至少也是五千两以上的银子的。一个青楼中,里面的姑娘最少也有五十位,身价有高有低,从五百两到五千两之间都有。可是按照李艳的意思是,她只花差不多五万两就可以买下青楼?而且还是京城里的。
突然之间,安宁福至心灵,脱口道:“是当初她将你卖过去的那青楼吗?”
李艳点点头,似笑非笑:“那楼叫做百花楼。前几天,出了一些闹鬼事件,导致生意一落千丈。那老鸨甚至请了道士过去看,道士只说是五年之前的冤魂作祟,所以那老鸨便想将这楼给卖了出去。”
这件事情安宁还真知道一些。昨天的时候,桂圆在外头买东西回来,还将这当做好笑的事情告诉她呢,虽然后来桂圆就被玉容给狠狠教育了一顿。按照玉容的说法是,这种腌臜的事情,就不应该让安宁知道才对。
安宁一看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她笑道:“我看那什么冤魂作祟,便是你捣的鬼吧。”虽然不知道李艳是怎么做的,但是她想必是将借来的那些人手物尽其用了。
李艳的笑容透着讽刺,“若是没有做过亏心事,哪里会害怕所谓的冤魂作祟呢。我使了些手段,那老鸨这些天,又是摔倒,又是被被子里的针刺到,把她整治得苦不堪言,深信真的是冤魂在作祟。所以现在才急忙要将这楼给卖出去。若不是如此,恐怕五万两银子都不能拿下呢。”
安宁眯了眯眼,哼了一声,“这五万两银子,就这样便宜她吗?”倘若这老鸨是好人也就算了,偏偏她这些年做的恶事还真不少。有五万两银子,哪里不能逍遥,足够她后半辈子过得滋滋润润了。
现在的百花楼也因为这所谓的闹鬼事件,生意惨淡无比。原来在京城里,好歹可以排到第五,现在连第十都未必有。
李艳眼中闪过一丝的冷光,“她哪里能够安安稳稳离开,自古以来财帛动人心。”
安宁忽然心中一动,问道:“你买下青楼以后,若是报复完了,你打算将这青楼如何处理?”
李艳显然是想过这个问题的,慢慢说道:“若是她们愿意离开的话,便让她们离开好了。”
“若是有要留下的呢?”
安宁抿了抿嘴,“倘若她们仍然打算做这个行业的话,借给你的钱,就当做是入股好了。”
“你想要经营这青楼?”
安宁点点头,低声说道:“至少能够多一份的消息来源。”
不知道有多少男人,在意乱情迷,在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会不小心说出一些重要的消息。安宁在来到京城以后,便觉得原来那些势力有些不够用了,所以她才想要再扩大一些。这样即使将来有事发生,也不必因为没有消息源泉而苦恼,更何况,青楼本身也是一个容易传消息的地方。在做到这点的前提是,必须要有一个青楼,其次是这青楼要足够出名,才能引得那些上层人士流连忘返。
就比如蔚邵卿也曾这样做过,安宁以前倒是想过,但是摄于成本太高,只能放弃,如今却有了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不愿意放过。
安宁能够为了李艳不问一声,便要拿出一万两银子借她,李艳自然也愿意为安宁接下这青楼好好经营。至于名声,她根本不在乎。
她不在乎,安宁却十分在乎。幸亏她这段时日做了好些面具,其中有六个面具是男的,十个是女的,李艳从中挑选了一个相貌看起来在四十岁出头十分平凡的面具。
带上面具以后,再拿着足够的银子,李艳便出发前往百花楼了。安宁担心她的安全,不仅给了她一堆的药,还让蔚景蔚海跟她一起,当然这两人也都是乔装打扮过后的。
虽然其他也有人要打百花楼的主意,但不少人都想要再观望一下,还有的想着等百花楼的价格拖到越来越低的时候再出手。李艳却不一样,对她来说,即使花再多的银子,只要能够报复那些人,她便愿意。
因此她直接出手了,急着离开的老鸨钟秋天便迫不及待地将百花楼卖给了她。
短短一天之内,百花楼易主。
八月二十号。
前两天将百花楼卖出去的钟秋天却被发现横尸郊外的一个小树林。身上的银子也不翼而飞。
钟秋天死前手上紧紧抓着一块碎布,在她倒下的地方,写着一个“菡”字。
很显然这是为了银子而进行的谋杀。那碎布和“菡”字也成为了所谓的线索。
京城之中,人人都在猜测这凶手的人选,有说是江洋大盗的,也有说是地痞流氓的。甚至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表示自己当天就在附近,还听到了钟秋天的惨叫声。
什么样的言论都有,不少人纷纷都在感叹,这五万两也不知道是落到了谁的手中。
李艳神情却十分的淡定,还来找安宁询问该如何让百花楼的生意好起来。
这百花楼如今安宁也算是入股了一部分,自然会想办法帮忙。
她看着哼着小曲一看就心情十分愉快的李艳,忍不住说道:“那钟秋天的死,是你安排的吗?”
李艳摇摇头,说道:“我怎么可能会脏了自己的手?”
安宁叹了口气,“可惜我们那些钱啊……”
李艳说道:“虽然不是我的人,但我大概可以猜出是谁。”
“谁?”
李艳唇角微扬,“不告诉你。”
安宁的脸顿时垮了下来。这李艳真是学坏了,居然也对她使出这一招。明明知道她现在很想知道真相,她严重怀疑,钟秋天之所以会死于横祸,也是她刻意放出的消息。钟秋天在离开之前,肯定知道自己带着这么多银子容易招惹祸患,必定会小心再小心,但李艳对她恨到了极点,肯定会派人紧紧跟着她。
李艳的眼中跳跃着愉快的光芒,“过几天你便可以来看一场好戏了。”
……
大概是因为那五万两的缘故吧,钟秋天的死并没有像以往的事件一样,很快沉寂下来,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在这种风口浪尖之间,百花楼自然暂时选择了关闭。
但主要原因是因为安宁和李艳打算好好考虑一下百花楼的经营方式。李艳之前也曾说过,那些姑娘若是有银子为自己赎身的话,她愿意放她们离开。李艳知晓她们当中有不少人的赎身银子太多,所以也说过,只需要付卖身契上所写的四分之一银子便可以走。毕竟她买下这青楼也花了不少的银子,只出四分之一的赎身银子的确是做大善事。若是真正想要离开的人,变卖一下首饰加平时的积蓄还是拿得出来的。但其中选择离开的却只有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都选择留下。这大大地出乎了安宁的意料。
李艳对此却十分明白,说道:“她们不少人年轻貌美,因为做了这行业,所以根本没法回到自己的家中。在这世道,一个美貌的女子,又是这种身份,容易招惹是非。一些地痞流氓也最爱骚扰她们这样没有根基的漂亮女子。”
安宁点头表示明白。
李艳继续说道:“更何况,她们之中有不少人是被家人给卖了。若是回去的话,岂不是又被卖了一回?”
安宁感到心有点寒,轻声说道:“她们很多人也都是可怜人。既然她们打算留下的话,我们能够做的,便是让她们过得好一点。”
因此安宁和李艳在百花楼暂时歇业的时间内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给这些姑娘看病。
安宁自己的医术平平,制毒能力倒是有卫先生的三分火候。按照卫先生的说法是,她在制药时对于剂量的控制十分精准。
不少的大夫对于这些青楼女子都抱着鄙夷的想法,根本不愿意为她们看病。愿意看病的人,医术还不如安宁呢。安宁只好咬着头皮,亲自上阵,加上她自己又是女孩子,给她们看也方便了不少。
至于她看不懂的脉象,她便直接记载下来,回来询问卫先生,顺便再问卫先生治疗方子。
她参与建设青楼这件事,除了李艳,根本没有人知道,连桂圆和玉容都不清楚,只以为她是在给李艳帮忙而已。更没有人知道安宁私下偷偷将一些人手转移到李艳那边,专门用来收集青楼的情报。
卫先生一看到她记载的脉象,还有什么不明白,说道:“你真给那些女子看病了?”
安宁呐呐道:“我看她们也是可怜人。”
卫先生没说什么,定定地看了安宁好一会儿,看得安宁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然后她转身回自己的屋子。等她再次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本厚厚的书。
“虽然你一片善心,但是那地方,你一个姑娘还是少去的好。”
安宁接过书,翻了翻,惊讶地发现这本书中所记载的都是一些女性方面的疾病,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内容是在写那些脏病,上面不仅描写了每一种的病症,还有治疗的方案和几种药方。
有了这东西,安宁都能够自学成才了。
这本书的确是大大地帮安宁一个大忙。那些生病了的,李艳便让她们好好休养,自己则同安宁去买相关的药材。
为了不被人看出端倪,安宁不单是买方子上需要用到的,还有一些别的常见的药也一起买了,用来混肴视听。
买完大包小包的药以后,她和李艳从药店中出来,蔚海则负责拎着药包。
在经过一家首饰店时,一道声音却喊住了她们。
“安宁妹妹。”
安宁转过头,却看见叶诗诗向她款款走来。乍一看,安宁差点认不出现在的叶诗诗了。她身上所穿戴的同过去相比,简直天差地别。现在的她全身上下,无一处不透着富贵的气息。云锦制成的长裙,头上除了带着金银首饰,还插着一根一看质地就很好的玉簪。耳边带着红宝石耳坠,脖子上则是珍珠项链,手上套着一个翡翠镯子,她这一身的行头,安宁估摸了一下,至少价值五百两银子。
安宁十分惊讶,难不成这叶诗诗将陆琴秋送的首饰偷梁换柱以后换得的银子都拿来置办衣服了吗?
叶诗诗显然理解错了她脸上的表情,以为安宁是在震惊自己居然穿戴得如此富贵,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对安宁说道:“许久不见安宁妹妹,分外想念。”
她曾经向周安宁乞讨过首饰却不得,在有了银子以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好好展示一把。
安宁神情淡淡的,说道:“若没有事的话,我们便走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艳,李艳肯定是偷偷见过叶家的人,也是知道这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只是李艳的表情却很平静,仿佛叶诗诗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等等。”叶诗诗说道,“安宁妹妹身边这位是哪家的姑娘,我看着有些面善。”
叶诗诗原本只是想要寻找一个同安宁搭话的理由,但认真看了以后,莫名感觉周安宁身旁这位姑娘的相貌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一样。她想了半天,没想出缘由。视线落在只是简单地在头上插了一个银钗的李艳,叶诗诗心中忽的生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情绪。
她从自己的手腕直接将翡翠镯子褪下,亲亲热热说道:“我瞧着这位姐姐便觉得可亲,这个送给姐姐吧。”
在亲热的同时,语气也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施舍。
安宁彻底无语了,直接对李艳说道:“我看那镯子颜色不衬你,回去后,我给你一个玻璃种的手镯,那个你带了才好看。”
李艳也十分配合说道:“那镯子拿到外头去卖,至少也能卖个五百一千两,你真舍得?”
安宁笑道:“你是我的朋友,有什么舍不得的。”
叶诗诗所戴的手镯虽然不错,但最多也就价值个一百两,自然比不过安宁的。
就在这时,两个衙役气势汹汹走了过来,一个伙计打扮的人在前面小跑着带路。
那伙计见了安宁他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指着他们这个方向,高声喊道:“启禀官老爷,她就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