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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海出马,一个顶十。这不到五个的冯家人压根就不是他的对手。
安宁很有先见之明地喊道:“人随便打,兰花不许打坏。”
好歹也是她家慧姐儿辛辛苦苦养出来的,即使已经卖给了冯天这个恶心的老男人。万一不小心磕了碰了,那该多心疼。
冯源等人听了差点吐血,虽然这兰花的身价的确比他们高,但这周安宁也别一副其他人随便打,揍死不赔偿的态度啊。不过是一个家丁而已,真当可以打得过他们这么多人哦。哼,他倒是要看看到时候是谁打谁。
上一秒还在想着找回场子的冯源下一刻就被蔚海打脸了。
蔚海一个人,对他们五个。不过转眼之间,五个都倒在地上直喊唉哟。冯源更是遭到了特殊对待,全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甚至连喊唉哟的力气都没有了。
安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满意点头,“很好,你总算不是吃白饭的人了。”
刚刚还有点小得意的蔚海听了真想把这丫头也揍一顿,当他们每天巡逻功夫都是假的吗?
原本还在生气的周慧也忍不住噗嗤一笑。她看着地上的冯源,神情转冷,“我们周家永远不欢迎你们冯家上门。”
关门!可惜在城里,没法放静静。
冯源用满怀恨意的眼神看着紧闭的大门,最后还是被一伤势最轻的仆役扶起,一脚一拐地离开了这里,当然,那盆兰花他也没忘记带走,好歹也是他家老爷花了五百两银子买的。
他回去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他家老爷添油加醋地说了周家的嚣张行为。
“老爷,你没看到他们那嘴脸,根本就是不把我们冯家放在眼里!”
冯天却没有如他想象中发火,听了他至少一刻钟的抱怨和投诉,脸上却露出了轻轻的笑容,“这才是我心中如兰般的女子,倘若一盆兰花就能收买了她,那她哪里配当我心目中的红颜知己。”
他似乎已经开始想象到周慧在见识到他的人品才学后,对他百依百顺的场景了,还一脸风流地叹气,“果真是蕙质兰心,不辜负一个惠字。”
冯源不识相地打断他的脑补,“老爷,是智慧的慧。”
冯天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冯源连忙道:“老爷,可是周家不肯让我们上门,摆明了不会同意这亲事,我们还要上门自讨苦吃吗?”
冯天摇摇头,“自然得换种手段。慧姑娘不过是没真正同我相识,才会有误解,只要把她请过来即可。”
“可是这样不是强抢民女吗?”他这句真话在他家老爷的瞪视下被迫吞了回去。
他曲手轻轻敲着桌子,“等生米煮成熟饭的时候,两家已经是亲家了,自然不算强抢。”
那周家也只是开了一个胭脂铺,到那个时候,哪里敢同他们冯家作对?若周慧到来后不肯从也没事,他手头的药物多着,拿出几样助兴药物即可。等得到周慧的人,还不怕得不到她的心?这样一来,他不仅可以得到一个美娇娘,女儿也能够顺顺利利地嫁入沈家,真是一举二得。
想到自己这一英明的举动,冯天都忍不住要哼起了小曲。只是派去执行这件事的人得好好挑选,听冯源说,那周家的护卫身手还挺不错的,他这群手下根本就不是对手。
到底该找谁好呢?
就在这时,门房却突然走了过来。
“老爷,门口有一男子过来,说要同我们合作。”
“合作?”冯天疑惑开口。
话音刚落,一个带着面具的男子已经转瞬之间到了面前,明明上一秒他还在十米处以外的位置的。从这称得上神奇的不带半点烟火气息的身手来看,对方的武功不可谓不高。
冯天见到这一幕,戒备心生起的同时,也生起了一丝的欣喜——有这样的合作伙伴,何愁他无法得到周慧?
……
周慧给家里人带的衣服也无非就是金银首饰,笔墨纸砚——对于女的来说,再多的首饰都是不嫌多的。不过她给安宁买的却是玉石首饰一类的东西。同金银相比,安宁肯定更偏爱玉石。买好了给家里人的东西,她们也没打算继续在城里住下去,直接在傍晚时候坐马车回去,等到家的时候还可以赶上晚餐呢。
从县城到玉山村的路他们可谓是走过无数遍,加上还有蔚海在,也不觉得会出什么事情。
从县城到玉山村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小树林,小树林面积并不大,大概有几十亩的样子。此时正是秋天,树上的落叶大部分由绿转黄,纷纷扬扬落下。也算得上是小小的景致。只是安宁见过这样的景致可不少,若是枫叶林她还有点兴趣,普通的嘛……连让她停下来瞧瞧的动力都没有。
慧姐儿在车内拿着买好的首饰一样样给她讲解,姑侄两说得很是开怀。
突然之间,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由于惯性的作用,安宁身子一个趔趄,直接从位置上滑了下来。
“蔚海,你在——”
仿佛是突然之间,车外想起了刀剑相击的声响,安宁脸色一白,直接拉开帘子。
却看见蔚海同三个黑衣男子缠斗着,远处,一个身着石青色衣衫的男子带着一个面具,负手站在那边,仿佛在看着一场闹剧一般。
在地上,还躺着四个黑衣人在唉哟,每个人身上都被捅了一剑,血不断地流出来,显然这四人都是蔚海下的手。
同蔚海打在一起的那三人身手相当不错,虽然三个人都比不过蔚海,但联合起来对付蔚海一个人却已经足够了。
他们之间的每一次出手都是不留半点的情面,生死搏斗之间越发见得真章。安宁这才知道,之前蔚海揍冯家那几个人的时候,竟是连一成的力都未出。她看到好几次险象迭生的画面,差点尖叫起来。她死死咬着唇,虽然有心同慧姐儿离开马车逃走,但视线落在那面具男身上,又把这主意打消了一半。
她有种预感,她若是敢离开,这面具男也就敢出手。更重要的是,蔚海没让她们离开,显而易见,他也不觉得离开是一个好主意。
在见到那三个黑衣人的身手,安宁可不认为这面具人会比他们差多少。他闲庭信步地向这边走来,姿态从容优雅。
蔚海一看他的行动,心中越发急切。心一急,出手便有了破绽,然后胳膊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剑。
安宁看得越发紧张,牙齿几乎要把嘴唇给咬出了血。她的另一只手同慧姐儿紧紧握着,两人皆没有吭声,也无非是不敢叨扰到蔚海罢了,但却能感受到牵着的那只手心湿漉漉的。
到底是谁要对付他们?还请来这些人。
安宁穿越后多少也明白,这个世界的确是存在着所谓的武林高手,但一部分被朝廷招安,一部分隐姓埋名,绝大部分的都是普通的如她一般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胡思乱想之间,那面具男已经靠近了他们马车。
蔚海连忙收剑,硬是再挨了一剑,换取立刻来到马车前面的时间。
面具男却只是发出轻轻的笑声,那笑声充满着讽刺和高高在上的蔑视,仿佛蔚海的挣扎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困兽之斗,一点意义都没有。
他出手的动作太快,快到安宁的眼睛已经捕捉不到了。
下一秒,蔚海已经半跪在地上,吐了好几口的鲜血,用手持剑抵着,面前不倒下。
“别伤他!”安宁脱口而出。
面具男的一只手已经到蔚海的头前,在听到这话后猛地收回,声音竟是带着一丝的宠溺,“好,听你的。”
天鹅绒般丝滑的嗓音拥有让人沉醉的魔力,那带着微微宠溺的语气更是令人忍不住相信他会把你宠成世界上最幸福的公主。
这个人好危险!
安宁身上的汗毛都要竖起,只觉得汗都滴了下来——如果说之前还不明白,那么现在她可以确定了,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等等,为什么又是她啊?
只是一瞬,面具男便出现在他面前,安宁与他视线相对,撞入那双如同深沉夜色的双眸,只觉得背后脖子一疼,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她陷入黑暗中的最后一个念头是:你妹啊!不知道脖子这地方很脆弱很容易出事的吗!
……
昏昏沉沉之中,安宁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上下晃动着,仿佛正处在什么颠簸的地方。耳朵隐隐能够捕捉到一些声音。
“大人,要往哪个方向走?”一道陌生的女声响起,声音带着一丝的媚意,让人不由自主相信拥有这声音的主人定是一位柔媚动人的女子。
“左边。”仍然是她昏迷之前听过的面具男的声音。
之后又重新陷入了安静之中。
安宁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疲惫地做不出这个动作,身体有点热,烦躁得让她想要大喊大叫,却连张口的力气都没有。
她可以感觉到有人拿了热热的毛巾敷在她额头上,过一会儿的时间便重新换毛巾,也能隐约听到马蹄声。除此之外,一概不知,甚至连自己处于何处都不知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又一次努力尝试睁开眼睛,本以为会像之前一样是徒劳无功,这一次出乎意料地很顺利。
一睁眼,便看见了头顶的天花板。因为光线突然的进入,安宁有些不习惯,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直到好一会儿适应了光线后,才重新张开眼睛。
“大人,你醒来了吗?”是睡梦中所听过的那道柔媚入骨的嗓音,她同样带着一个戏曲常见的小旦面具,向她款款走来,身姿摇曳。
大人?这个称呼给安宁一种诡异的感觉,她怎么就成为大人了?若不是睡梦之中听到过这人同面具男说过话,她差点要以为自己再次穿越了。
“这里是哪里?”她一张口,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嘶哑。
女子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
安宁早就口渴多时,一口气灌了下去,才感觉喉咙舒服了不少。
“大人您发烧了好几天,今天总算好转了过来。”这女子对待安宁的态度很是恭敬。
安宁皱了皱眉,“你为什么叫我大人?”
她发出轻轻的笑声,笑声妩媚,钻入耳中如同有一只小羽毛在你心头勾呀勾,连女子都会动容,何况是男子。
“大人就是大人呀。”
这说了等于没说!安宁气结,又问:“你们什么时候能够放我回去?”
女子向她福了福身子,“大人,我们现在就是打算带您回家呀。”
安宁觉得她肯定是装作听不懂她的真实意思,她冷着嗓音道:“我是说回玉山村。”
女子却道:“大人,您的家并不在这里。您睡了这么多天,现在一定很饿吧,我去给你端一碗粥过来。”
说罢,摇摇摆摆地离开了,离开之前,还不忘把门关好。
被她这么一提醒,安宁才发现自己饥肠辘辘,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现她原来所穿的衣服已经被换了下来,换成了另一种更柔软的布料,从布料来看,这些人并没有亏待她。她竖起耳朵,还听到了一些窗外的一些喧闹的声音,很像是闹市一类,吆喝声、脚步声、以及说话声交织在一起。
看来她的性命一时半会儿是不用担心的,只是不知道她如何才能回去。这些人,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才带走她的?那女子为何要喊她大人呢?蔚海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到底会不会有事?还有慧姐儿,她突然被带走,慧姐儿怎么办?她娘若是知道了,一定很担心。
众多的疑虑和担忧让安宁忍不住皱起了一双柳叶眉,脸苦成了一团,几乎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直接飞了回去。
门再次被打开,这次来的却不是刚刚那位女子,而是面具男,他依旧是那套面具,那套衣衫,手里还端着一碗的粥。
“曼娘说你醒了,我便来看看你。”
他走到她床前,舀起一勺的粥,凉了一下,才要送到她嘴里。
安宁不习惯这太过亲近的举动,下意识避开,“我自己来。”她不会因为生气而拒绝吃东西,不吃饱一点,怎么有力气逃离这里呢。就算要想办法,也是需要体力的。
面具男从善如流地把碗给她。
安宁却是错估了自己的行动力,她发烧了好几天,这几天也就是被灌了一点的米粥,连下床都吃力,别提端碗了。
手一抖,碗就要滑落,眼看被子就要被弄脏,一双纤细的手却适时地出现在碗的下方,及时接住不说,还十分稳当,一点的水都没溅出。
这次面具男要喂她,安宁没有再反对了,何必要同自己的胃过不去呢。
这粥似乎被熬了许久,入口即化,粥本身是淡绿色的,还带着点荷叶的清香。堪称是安宁所吃过的最好喝的一碗粥。
一碗粥很快就吃完,她还有些意犹未尽。
面具男道:“你刚醒来,好几天没吃饭,不可一口气吃太多。这碧粳粥养气补血,最是适合现在的你。”
碧粳粥……安宁可没忘记碧粳米可是所谓的贡品。她难得吃了一次贡品,却是在这种情况,真是有些无语。
“你们到底是谁?”她问道,一开口,她才意识到她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一些的变化。之前同那位曼娘说话的时候,还没有发现的。
这不是她的声音!更加的偏向中性化,同她以前的嗓音大概有二成的相似。
她的手下意识地放在脸上,却感觉到了一层薄薄的东西贴在脸上,因为太过轻盈的缘故,导致她之前都没注意到。她手正要扯下,面具男的手却覆在她手上,力道恰到好处,正好让她使不出劲。
“别扯,这面具可是花费了我不少的功夫。若是扯坏了,恐怕你也不想带上真的人皮面具吧?”他的声音轻柔,说话时呼出的气喷在她耳廓中,内容却让她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安宁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从他那时候对蔚海毫不留情的动作来看,人命在他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问题。
她不敢再做撕下面具的举动,甚至也猜到,自己的声音发生变化恐怕也是他们做的,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如何做到的。
仿佛看出她的疑虑,面具男轻轻一笑,“只是一种草药罢了。表妹若是不喜现在的声音,等回到家后,就不必吃了。”
表妹?
这个称呼直接震得安宁耳畔一片的轰鸣。
等等,这位是她表哥?
不可能!她若是有这样一位表哥,她娘怎么可能会不同她说?
面具男看起来没有要向她解释的样子,“表妹,你好好休息吧,明天以后,我们还得继续上路。”
“等等,慧姐儿和蔚海呢?”她生怕这两人出事,连忙问道。
面具男顿了顿,“周慧是你的侄女,所以不必担心。放心吧。至于蔚海,本来想杀了他,不过既然表妹你当时不愿意他受伤,我便听了你的,没对他动手。他们两位,想必早已到周家了。”
安宁听到这两人皆是平安无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泛起了疑惑。
“慧姐儿不也是你外甥女吗?”既然这位是她的表哥,那么从辈分上来看,慧姐儿自然是他外甥女。
面具男发出低沉的笑声,撇除偏见不谈,这人的声音的确好听,若到现在,就是所谓的听了后耳朵会怀孕,凭借着这嗓音都可以大红大紫起来。
“你是我的表妹,其他人同我毫无干系。”前一句明明还温柔缱绻,后一句忽的转为冷淡。
“你好好休息吧,表妹。”
他将她按在床上,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她反对的力量,然后温柔地把被子盖好。这是对话到此为止的意思。
他的手覆盖在她眼睛上,安宁甚至可以感觉到他手掌上的茧,带着一股催眠的意味。
安宁本以为她会睡不着,但在那双手覆上来的同时,一股的倦意便席卷了过来。
……
安宁这次醒来是被曼娘给唤醒的。
曼娘的脸看上去十分平常,属于放在人群之中随便就会被忽略的那种。从声音中安宁可以听出她的好心情,“大人,我们该起身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安宁只能乖乖换好了一套的新衣服,又吃了碗碧粳粥,配上几样的清粥小菜。经过了昨天的良好睡眠,加上病虫又早已被赶跑,她感觉身体已经恢复了以前的精神气。
“去哪里?”
“自然是回南夏。”曼娘能说的基本都不会隐瞒她,不能说的,无论安宁如何询问,也是半句话都不透露。
“你们是南夏人。”安宁语气肯定。
“不是你们,是我们。”这个我们,却是把安宁也给算在内了。
曼娘拿出梳子,给她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又戴上一个羊脂玉的簪子,耳朵则是红宝石耳坠,她语气有些遗憾,“出门在外,只能将就一些了。”
无论是玉簪还是耳坠,做工都十分的精致,一看就不是便宜货。
安宁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那张脸很是陌生,中上之姿,勉强算得上是清秀。
自从听了面具男人皮面具的威胁,安宁也不敢做出撕下面具的举动。模样换了,声音变了。这样的她出现在她娘面前的话,她娘还能认出她吗?
曼娘牵着她的手,走了出来。安宁早就知道他们所住的是一个普通的客栈。
面具男一伙除了他和曼娘,还有另外三人——安宁严重怀疑这三人就是同蔚海打的那几个,三个人见到她,还冲着她露出友好的笑容。
这群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那张脸都很普通,安宁这个勉强清秀的人都算得上是颜值担当了。
想起了脸上的面具,安宁便猜到这群人恐怕都是同她一样带着面具的吧。
她看了看客栈内形形色色的人群,按耐住求救的冲动。在见识过他们的本事后,她很清楚这一类的高手同普通人的差别,虽然一个人未必对付得了一百个,但十个人肯定没问题的。倘若闹出来,最后遭殃的恐怕会是客栈里无辜的客人。
因此她一路上乖巧得令人侧目,让吃饭就吃饭,让休息就休息,连多余的问题都不问了,反正问了肯定也不会有答案的。
他们一路上也曾住过客栈,也曾直接在荒山野岭露宿。不过安宁的待遇一直都很好,所有人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仿佛她真的是身份贵重的公主一样,表哥待她也很是温柔。
没错,面具男强烈要求在外必须喊她表哥。
安宁只能忍了。表哥就表哥,喊了还能少块肉不成?
越是前进,他们便越是靠近南夏。
安宁安慰自己,好歹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私下则是寻找着逃离的机会。她并不怕离开后会没有盘缠回去,她现在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上品,大不了到时候把首饰给变卖一下。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也许是她表现得太好,“表哥”对她终于放下了点戒备,在后面的日子中,安宁不仅成功申请到了单独一个房间的待遇,到客栈的时候,偶尔甚至还能练练字什么的。虽然她每次练字后的纸团都会被没收,曼娘甚至还会当着她的面检查纸团数量,生怕她暗藏了一两张纸在身上。
安宁表示很淡定,她本来就没在纸上做功夫,因为她是把求救的信息写在了手绢上。那手绢,正好是当初慧姐儿给她看首饰时,所用来放首饰的。安宁一直把那手绢收的很好。
尽管写好了求救信息,她仍然静下心,小心翼翼寻找着适合的求救对象。普通人肯定是不可以的,能够同“表哥”他们对抗的,至少也得是高手。而最容易出高手的地方,除了富贵人家,还有官员。
在路过一个知府的府邸时,安宁装作不小心将东西掉落在地上,在捡东西的时候,顺势把那裹着一颗小侄子的手绢,踢到了一个知府府邸的门口。
她能够做的也就是这些,其他的只能凭借着运气了。倘若这手绢是被一个普通人捡到,那么她也只能自认倒霉。她从不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上面。反正手绢已经被她扯成了三片,她好歹还有剩下两次的机会呢。
……
只是,在吃过晚饭的时候,那手绢便出现在她面前,被血给浸满。
表哥站在她面前,仍然是那种淡淡的微笑,安宁觉得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冻住一下,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的眼睛都被那被血给浸红的手帕被充满,再也看不到其他。
她的身子一软,差点要倒了下来。
表哥及时扶住了她,声音十分温柔,“怎么了?安宁?别怕,那人没死。我知道你素来心善,肯定见不得死人,所以我只是砍了他捡手绢的手而已。因为那人不识字的缘故,所以看不懂上面的字。”
“你应该清醒这点,不然他的眼睛恐怕就要没了。”
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可怕的事实,偏偏另一只手还轻轻拍着安宁的背,像是在安抚她一样。
安宁没忍住,眼泪直接就翻滚了下来。
因为她的缘故,一个人素昧相识的人的手就这样没了!都是因为她!
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让她几乎要看不清“表哥”的脸。
“表哥”拿出手绢,声音仍然温和,“没有下一次了。下一次,砍的就不只是手了。”
“为什么是我?”心中的悲伤混合着愤怒让她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会知道的,等到了南夏。”
南夏!又是南夏!周安宁明明是大周人,跟南夏根本就没有半点的关系。
“还有其他的手绢呢?”
安宁从怀里拿出另外两片事先写好的手绢,仍在他面前。
“表哥”则是当着她的面,将手绢焚烧。她这几天的努力就化作了一片乌黑,还有那无辜的人被砍下的手。
“自从被我们带过来以后,你太乖了,乖得让人吃惊,不哭也不闹。若是别人,只会以为你是死心。但我是知道你的,你从来就不是会轻易妥协放弃的人。所以我给了你一个机会,想看看你要做什么。你果真没有让我失望。”他的语气很是赞赏,像是在一个骄傲的家长在夸奖家里表现出众的孩子一般。
安宁这才知道,她这些天的行径其实都落在了他们眼中,甚至她眼中的机会恐怕都是他们刻意给她的。她就像一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的。
沉重的内疚感压得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冷冷看着他,“你别告诉我说,你们在我娘生我的时候,偷偷换了孩子。”
不然如何解释他们对周慧无动于衷,对她却如此执着的心态。
“表哥”仍然是静静地看着他,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还魂。”
安宁浑身一颤,震惊地看着他。
这是她穿越以后,最大的秘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掩盖着,即使是面对周李氏,也不敢泄露出半点的端倪。对周李氏而言,原先那个已经死去的灵魂,才是她真正的女儿,她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平平淡淡地说出了她最大的秘密。
“表哥”忽然勾唇浅笑,这个笑容不带任何的阴谋算计,干干净净的。他现在那张寻常的脸竟是因为这笑容让人感到了几分的惊艳。
她回过神来,发觉到了不对劲。就算是借尸还魂,她也很确定自己没有这么一位表哥,从他的言行举止来看,也不像是从现代来的。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表妹可知道你为何会借尸还魂?”
安宁只是保持缄默。
“表哥”似乎不介意她的态度,“之前的仪式出了点差错,所以你才会记不起以前的记忆。但你的确是我货真价实的表妹。”
听他这样语气笃定,安宁忍不住也跟着疑惑了起来。难道她真的是他的表妹吗?只是借尸还魂才来到了周安宁的身体?
她的脑海中却闪过了高楼大厦,闪过了电视、电脑、空调等家用电器,闪过了过去二十多年在二十一世纪的生活画面。这些都是真实的!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周安宁,才不是这个什么稀奇古怪的表妹。
她心中知晓这所谓的表哥恐怕是弄错了人,有心说他弄错了,又生怕说出实情后,恐怕会被毫不留情给弄死。
“什么仪式?”她问道。恐怕这所有的一切都出在了这个仪式身上。
“等回到南夏,你便知道。”仍然是这句不变的万金油回复。
“表哥”眼神沉静,忽的笑了笑,“表妹,你可知一件事?”
安宁正在努力思索中,听到这话,抬头看他。
“你是我的未婚妻。”
安宁嘴角抽了抽。若是之前,她肯定会震惊到无以复加,有了前面“借尸还魂”这一遭,她已经挺淡定了。现在就算这位表哥说她是南夏的公主,她大概也会无所谓地说“这样啊”。
“之前我奶奶的坟墓是你们挖的?”她突然想起这件事,又想起了曾经想要潜入她房间的那个贼人,“那个自尽的小偷也是你们派的?”
“表哥”只是不含情绪地看了她一眼,不否认也不承认。
“表妹,我们是未婚夫妻,我愿意宠你疼你,胜过周家所能给你的百倍千倍,但是倘若你若是想要离开我……”
正好一阵风吹过,安宁不由打了个冷战。
“表哥”将自己的外套拖下,披在她身上。从安宁被迫跟在他身边后,他对待她一直都是如此温柔体贴。
“放心吧,表妹。即使如此,我也不愿伤你一分一毫,但是那些帮助你离开的人,我可不会留情。”
“这次是留下手,下次便留下命了。”
说罢,冲着她微微一笑,离开了屋子,像是给她一个思索的时间。
安宁满怀思绪,随意坐在床上。她只觉得头脑一片的混乱。
理智告诉她若是想要知道那所谓的仪式是怎么回事,她应该跟着这位表哥回去,说不定还可以搞清楚所谓的借尸还魂。但想到周李氏、周慧等亲人,她又迫切地想要回家。她突然被带走,周李氏恐怕不知道要焦急到什么程度。
现在距离她被带走已经过去整整七天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最终对于周家的担忧还是压过了好奇的情绪。真的到南夏,表哥的地盘,恐怕她就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了。
想起了那无辜的被她牵连的人,她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即使想要离开这里,她也不想再牵连到别人了。
……
同表哥说开了以后,安宁不再像是之前那样乖乖巧巧的,开始也会要东西了。
她若是嫌弃饭菜不好吃,表哥便让人给她买来大厨刚做好的吃食。
她若是嫌弃白开水不好喝,表哥便买了最香醇的蜂蜜,喝水的时候,可以加上一些。
她若是觉得衣服不好看,曼娘便用最好的布料做出漂亮的衣衫,她的女红出众,竟是不比李艳差多少。
发现安宁的疑惑,曼娘笑了笑,“我听说大人有位好友擅长女红,比起曼娘谁更胜一筹?”
安宁想了想,“李姐姐会更好。”
曼娘悠然神往,“大人只怕是偏心呢,希望有一天能够同这位姑娘一较高下。”她说这话时,神情还残留着一丝的天真娇憨,完全不像是会面不改色取了别人性命的杀手。
安宁曾经见过她出手,刀刀致命,毫不留情。她嘴角扯了扯,“只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曼娘没有多说什么。
无论她如何挑剔,表哥都十分通情达理地满足了她的要求,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包容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安宁也知道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遮掩她唯一的目的。在那砍手事件以后,她便再也没练字了,即使曼娘把笔墨纸砚直接摆在她面前。
她只是竭尽全力地找茬。
对于她任性的举止,曼娘居然还一脸的感动:“大人现在总算有了上位者的气势呢。”
安宁听了这话差点呕出一口鲜血。所谓的上位者气势就是任性吗?
他们这一路走来,也并非都是住在客栈中,也是曾经在破庙在野外风霜露宿过,不过安宁由于受到了十分良好的待遇,倒是没委屈过就是。
在距离离开周家的十天以后,他们以露宿野外居多。
第十二天,在坐马车坐得快吐了的时候,表哥总算大发慈悲,在一个茶馆中停了下来。荒山野外的茶馆自然不能同大城市里的茶馆相比较,只能做到勉强遮风避雨和补水罢了。不过因为这方圆十里以内,也就只有这么一个茶馆,所以生意还算可以,至少路过的人都会选择在茶馆中歇脚一下。
茶馆的主人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两人看上去都是忠厚老实的面相。
安宁看了看,虽然装潢不怎么样,但从干净的桌椅和茶杯来看,这对夫妇还是很用心的。茶馆内一共有四张桌椅,其中两张都坐了人。
表哥随手选了一个最靠外的位置坐下。
曼娘皱了皱眉,“这里有不少蚂蚁呢。”
但也没得选择,只能跟着坐下。
别看安宁平时总是故意找茬,在场的人中,她反而是最容易接受困难环境的那位。她随手找了个同表哥距离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那对夫妻很快就上了需要的茶水,味道普通,是最常见的那种廉价茶叶,不过用来解渴已经足够。
安宁刚喝下一壶水,却看见坐在她对面的表哥脸色微变,随即一个黑色的丸子突然入了她的口。
他动作太过突然,安宁半点防备都没有就把药丸给吞了。
“蔚邵卿来了。”表哥轻声道,在安宁吃下那丸药后,脸色由恢复了原本的从容镇定,“表妹,只能暂时委屈你不说话了。”
安宁听到蔚邵卿三个字,下意识地转头。
马蹄声由远及近,蔚邵卿的身影出现在视野之中,他一身白衣,利落地下马。除了他以外,他身边还有十来个护卫。
安宁感到自己的心脏跳的很快,尽管她不知道蔚邵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曼娘坐在她旁边,紧紧挨着,似乎打算她一有出格的举动就制住她。
安宁心跳的越快,她反而越是镇定。她张了张口,果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别说求救了,连出声引起蔚邵卿的注意力都没办法。
蔚邵卿一行人直接在另一张桌子坐下,因为人数太多的缘故,其他几个侍卫还同其他人拼桌。
安宁垂下眼帘,视线落在缓缓从桌子下面爬上来的蚂蚁,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她给自己倒了杯水,拧开蜂蜜,正要往开水中倒出一些,手一抖,蜂蜜却撒了出来,直接撒在她手上。
曼娘连忙去拿清水,打算帮她洗手。
在表哥的注视下,安宁也不做多余的动作,只是在桌子侧面用蜂蜜写了四个字:怜花公子。
所有成败,就在这一举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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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绝对不是神转折哦,前面伏笔埋下了,也关系到安宁穿越的秘密,安宁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穿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