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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随容珏一同出来的,还有白承风。
他不解,“义父,你怎么会说让苏妹住在牡丹园里的?难道,你真的不再需要牡丹园去……”
他的话没说完,便看见容珏摆手说道:“无碍。”
“可是,为什么?”义父对牡丹园的感情很深,虽然近年来极少回来江城,但是这牡丹园在义父的心中,依旧很重要。
他知道那是义父祭义母的亡魂的,他没有见过义母,从他认识义父的时候开始,就没有义母这个人,但是他打听到,是有义母的,只是义母究竟是死了,还是失踪了还是离开了,他并不知道。
但是不管如何,这个牡丹园对于义父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可是今天,义父居然随便开口就让陈苏住进来?
被问的容珏只是看着外头的天,慢慢笑容展开,说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再怎么想着,那些人那些事都不会回来了。”
说着,容珏叹了一口气。
白承风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但还是安慰道:“义父,你别伤怀了,我知道,牡丹园是你为义母所建的,只是,义母人究竟是去了哪里?”
容珏却只是摇头,“其实也不算义母,至少她还未嫁给我,只是……”
说着,容珏又顿住了,似乎想到往事。
白承风不敢多问,只听容珏说道:“昨日看见陈苏,我就觉得陈苏很像她年轻的时候,不管是眸眼,还是性情,都像,我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会把陈苏当成她。”
“难不成陈苏真的是义母的……”白承风的话不敢说下去,因为这样显得更加不真实,陈苏怎么会是义母的女儿呢?如果是义母的,那又会是和谁的?
容珏叹息摇头,“不是,陈苏身份不像她,我查过了,陈苏不是。”
容珏想,也许这世界上真的有人不管是面容还是性情都很相像的人吧?
白承风也不知道当年的义母和未来义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不敢问,怕触碰了义父陈年伤痛,除非义父自己说,否则他就是在揭义父伤疤。
容珏叹了一口气,摆手说道:“好了,这些事情都过去了,陈苏这孩子虽为乡下农村出身,但是她果敢有胆量有谋略,我很欣赏,有她这么一个义女,我也挺高兴的,至于牡丹园……有些事情都过去了,保留不住的,不过一个院子,又能代表什么呢?”
白承风颔首,不敢否定义父的抉择,等宾客全部散去,再离开。
这边的陈苏刚出了容府大门没多远,远远就看见一辆马车停在唯一一条道路上,这马车塞住了路,另一辆马车想再过已经是不可能了。
寒策赶的马车,看见有马车拦住了,连忙和里头的人说起。
“远处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过不去。”
闻声的沈衍探出头来,问道:“谁家的马车?”
寒策也不知道,毕竟这江城他也不算熟悉。
还不等他回答,马车上的人突然下了来。
居然是刘柔染!
刘柔染看着陈苏的马车,嚷了句:“陈苏,你给我下来!”
陈苏听见那熟悉的声音,不禁纳闷了,打开帘子一看,是刘柔染啊!
“是刘小姐啊,你找我有什么事情?”陈苏问道:“我们两家也不算熟悉,你这半路拦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当然是重要的,陈苏,你给我下来。”刘柔染气势汹汹,好像陈苏真的就是她的奴婢,该给她大吼大叫的。
陈苏也笑了,“刘小姐,我又不是你的婢女,你这般吼叫我,所为何事?我为什么你说什么就要听?你如果真的有重要的事情的话,麻烦现在说清楚就好了。”
“哼,陈苏,我让你下来你听到了没有?”刘柔染指着陈苏,那样子犹如大街上的泼妇,颐指气使的气派。
陈苏可怖害怕她,笑道:“怎么,我要是不下去又如何?你有什么资格命令啊?还有,刘小姐,你这般大街上的大骂,难道就不怕坏了你的名声?你还是个闺家小姐,要是让人看见这样,你还怎么嫁人,特别是你自己想嫁的人?”
刘柔染一听,连忙收了手,但是脸色还是很不好看的看车陈苏:“那你现在给我下来,我有事情给你说,知道吗?”
她可好不容易撇下了爹爹,自己留下来等陈苏,就是要告诉她一些事情。
至于刚才的粗鲁,她左看右看,幸好承风哥哥没在,不然的话,让承风哥哥看见她这个样子一定会不喜欢的。
想到这里,她还有些后怕,但是看着陈苏的时候,想到为了她的竹月姐姐,又忍不住的鼓足了勇气。
陈苏也大概猜到她这么做是为了什么?笑着说道:“让我下去也不是不可能,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吧?”
“现在不能说,人太多了,我们两人说就行。”
陈苏倒是和她多说废话,只说道:“如果刘小姐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恕我不奉陪了。”
“陈苏!”刘柔染大喝,“你给我下来!你要是不下来,你就别在走了!”
刘柔染是气势十足,她知道,这道路不大,她家的马车挡在那里,别人家的马车也过不去,这样一来,谁也别想过去,到时候陈苏只会在这里干着急。
只听陈苏笑着说道:“刘小姐还拿事情威胁我?可惜我不是威胁大的。”
陈苏话刚说完,寒策却接话道:“如果你不让开路,后面还有不少从容府出来的人,到时候马车都通不过,你说他们会把矛头指向谁?”
“我……”
刘柔染被一噎,看着一个马夫居然也敢这样跟她说话,特别是看见那双不一样颜色的眼睛,刘柔染险些被吓死。
小酒也看见了这眼神,连忙朝着刘柔染这小姐说道:“小姐,你看他那眼睛,好恐怖,好像人们说的邪眼。”
刘柔染当然知道了,这眼睛异样的很少,而且颜色那么恐怖的更没见过。
她向来就是喜欢将人踩在脚底下,看见寒策这般反她的话,反而笑着说道:“哼,你一个狗奴才也敢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说话,就你那样的眼睛,绝对是克星的眼睛,你在陈苏身边伺候,那还真是她的福气,陈苏,你可小心了,别让你家的奴才把你给克死了。”
寒策听着她的话,显然动怒了,可是他没有权利,不过是个奴才,而且和一个女人吵架,他可做不来。
马车内的阿丹也不悦了,虽然刘柔染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但是她这样侮辱人,颐指气使着夫人,她就不乐意了。
她说道:“我阿丹也算见识不少的大家闺秀,倒是没有见过你这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小姐,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也不怕跌了你的身份?”
刘柔染没想到马车里头还有人,看着那丑陋的样貌,刘柔染先是被一刺激怒了,随后却又讥笑开来,“我道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是丑八怪怪物呢,陈苏,你家怎么就这些怪物啊?你也不怕你家让这些丑八怪给弄的不像样了?”
陈苏不怒反笑,“这就不劳刘小姐担心了,我家的人怎么样我自然知道,你管好你自己的嘴就好了,俗话说祸从口出!我大哥可不喜欢这样口无遮拦没有口德的小姐,他喜欢性情好的,像你这样的姑娘,就是倒贴在大哥的面前,恐怕他都会像扔破布样扔出去的。”
“陈苏,你……”刘柔染让陈苏气死了,想说些什么,却被噎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听陈苏又接话道:“好了,我也没时间和你多说什么,家里忙着,不像刘小姐你闲的只会到处找人麻烦,寒策,我们掉头,反正我们家的马车不大,调头也容易,大不了绕点路子,也不要看见这般给人找晦气的人。”
说着,陈苏放下了帘子。
寒策应了声,开始缓缓调转了马车,不一会,马车已经调转好了,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刘柔染被气极了,没想到这陈苏家的一个两个都是牙尖嘴利的,她居然讨不得好?
只是陈苏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教训她?承风哥哥喜不喜欢她关陈苏什么事情?她凭什么这么说。
哼,陈苏,你不单止害了竹月姐姐,你现在还侮辱了我,还说承风哥哥不会喜欢我的,陈苏,我恨死你了。
胸口一腔怒火,刘柔染无处可发,只好大声喊着马夫,“走,我们回府。”
这马夫也不知道自家小姐又吃了什么火药,怎么半道上跟人吵起来?
他连忙应了声,鞭子赶着马车离去。
这边已经离远了去的陈苏等人总算是离开了刘柔染的魔音,大松了一口气。
陈苏眼睛看着隔着车帘的外头,突然说道:“寒策,有些话,你不必去在意,只要我们觉得你不是克星,就没人能这么说你,知道吗?”
外头的寒策自然知道这些,刚才心里头虽然有些不悦,但是听到柱子这么说,他心中还是莫名的暖了起来。
他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别人影响了我的,我是什么样的,无需他们去说。”
“你知道就好。”
说着,陈苏又看着阿丹。
阿丹让主子这般看着,倒害怕自己做错了事情,忙问道:“夫人,我刚才这么做对吗?会不会这个刘小姐让你更加难堪?”
陈闻声,忙摇摇头,“没事,你做的很对,如果我们受人欺负了,在可以的情况下,就要反口追击,不然我们都得让人给欺负了去了,这件事是刘柔染不对,我们不过是为自己争回一些属于我们自己的公道。”
听着陈苏这么说,阿丹心里头也没那么害怕了,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
城守府。
远远的,能看见马车踢踏而来的三辆马车,第一辆里头作者秦夫人,后面跟着的是大小姐秦羽琉二小姐秦羽璃,最后一辆是三小姐秦竹月的。
府里的人听见声音,都连忙跑了出来。
管家看见来人下马车,呵呵笑着,“夫人回来了。”
秦夫人朝着对方点点头,问道:“老爷可回来了?”
管家点点头,“已经回来了,这会估计在书房呢。”
秦夫人点点头,看着这管家由她一手提携的,只是现在,府里除了管家和少数仆人,其他人已经无法听从她的指挥了,再过不久,她恐怕就只是个摆设了。
她眼睛看着身后马车的前来,秦羽璃秦羽琉两人长相一样的面容,一个柔态,一个干练。
至于她们身后还跟着秦竹月那个柔弱的三小姐。
秦夫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说道:“竹月,你的事情是你自己去同你父亲说,还是让母亲代你去说?”
一个闺家千金,居然跑在人家的宴会上去献舞,要是献舞献的好也就算了,偏偏这还不通报她这个母亲,最后落了个天大的笑话,恐怕她能饶了秦竹月,府里的老爷也饶不了她的。
秦宗有多要面子她比谁都清楚,即便这个人是他的女儿,也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更不能在他不知情的事情,弄了个这么大的笑话出来。
“那竹月就自己去向父亲领罪,不劳烦母亲了,母亲早些休息吧。”说着,秦竹月一个俯身,算是行了个打理。
秦竹月心里头有气憋着,但是也知道今日之事会惹怒了府里的父亲,不管这件事是母亲去说还是她去说,都少不了一顿责骂的了。
既然如此,她只好自己去说了。
秦夫人不想再看这个女子惺惺作态,哼了一声,进了家门,身后的两个女儿紧跟着。
秦竹月看着她们离开,眼神由刚才的柔弱变成了狠戾,这些一个两个的,都想踩在她的头上,想要让她抬不起头做人,不过今天一点小事,这些人倒想小题大做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既然如此,她错了一点又如何。
她脚步轻轻走了进去,心中的怒气更加多了,眼睛看着路,朝着父亲大人的书房而去。
她每走一步,都带着狠狠的怒意。
这个家,除了死去的母亲,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待她的,她不过是父亲手上可以荣华富贵的棋子,不过是秦夫人手上可有可无的破布,不过是后宅个个姨娘假装喜欢,却不过是想利用的工具。
这个秦府,她每次进来,都觉得里头是刀山火海,住在这里那么多年,让她除了恶心还真感受不到其他感受。
来往的下人看见她,都纷纷行礼喊道:“三小姐。”
她盈盈笑着颔首,与对方打了个招呼,型态没有半分大家小姐的骄傲,而是很平易近人。
这些府里的人,都以为秦竹月是个很好的小姐,比起四小姐五小姐,甚至是大小姐二小姐待她们都要好。
小红跟在一旁,抿着唇,三小姐做的事情,只有她的月院里头的人才知道,其实三小姐并非表面看的那么和善,她发起火来很恐怖,算计起人更加骇人。
府里本来应该有小少爷出世的,可是因为三小姐的算计,小少爷刚出生就夭折了,而一切的手笔,都出自三小姐手中。
当然,这些事情别人都不知道,因为三小姐做的很隐秘,把所有的事情都归咎到别人的身上,自己洗脱了一切罪名。
当年老爷惩罚了很多人,唯有小姐没有惩罚到,反而小姐得益最大。
虽然很多人都有疑问,但是事实摆在眼前,没有人能反驳什么。
这些年,小红是把自家小姐的事情全部看在眼里,这样的小姐,很恐怖很恐怖,有时候,能让她感觉到害怕。
可是奴才就是奴才,她就算是害怕,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能和小姐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为,她有很多把柄都被三小姐捏着,只能一步步的踏入自己不想踏入的深渊,变成一个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迎面而来的四姨娘柳氏,看见秦竹月,笑呵呵的问道:“三小姐从容府宴会回来拉?”
柳氏的身旁还跟着个五小姐,今年不过十岁出头,但是却也已经是个狠角色了。
四姨娘是最得秦竹月父亲喜欢的一个姨娘,比起五姨娘六姨娘这些后面进门的女人都要宠爱,因为四姨娘柳氏的娘家,在京城也算是名门望族,虽然四姨娘为庶出,但是如果利用娘家利用的好,对秦竹月的父亲是百利而无一害。
就算柳氏的娘家不管用,以柳氏这天资过人的面容,带出去也是羡煞旁人,能让人好好羡慕一番。
还有就是,四姨娘隐藏的极好,也许是从大宅子里出来的女人,会算计,会隐藏,能很好的把所有事情运筹帷幄起来。
如果说秦竹月杀害弟弟的事情没有人知道是她干的,但是却还是瞒不过四姨娘的眼睛,即便秦竹月从未承认过,但是四姨娘还是能把矛头指向了她。
只是两人的目标都算一致的,所以四姨娘这么多年了,也从未拆穿她。
秦竹月知道四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两人都戴着厚厚的面具做人。
她朝着四姨娘微微颔首,算的对一个长辈行礼了,“四姨娘好。”
柳氏笑呵呵着,“三小姐客气了,我不过是个姨娘,哪里能让三小姐对我行那么大的礼啊?”
“不管如何,四姨娘都是我的长辈,行礼又算什么?”
人都喜欢让人夸的,柳氏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份在那个家里低微,她何必嫁给一个城守做妾?现在想想,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嫁也已经嫁了,也有了自己的女儿,她自然要为女儿多某些福祉,眼前的秦竹月便是这样的人,她在为自己筹谋着未来的幸福
她其实也很欣赏秦竹月这个女人,一个人,没有了母亲,没有了一切有利的因素,居然能在大宅中活的这般恣意。
而这一切,都归功在她的脸蛋上,还有才华上吧?还有就是秦宗想往高处爬的急切心理,所以造就了秦竹月。
秦竹月无疑是那么多个女儿之中最好的人选,如今大的已经定亲,二小姐又是个泼的,恐怕不能为老爷所用,四小姐还小,五小姐她的女儿也还小,剩下的,唯有秦竹月了。
想着,四姨娘又问道:“三小姐今日去了容府宴会上可还好?”
秦竹月自然不会说不好,点头道:“一切都好,宴会极大,来了不少江城官贵之人,竹月也算是见识过一番了,还是不错的。”
虽然中间由她而出了一些差错,但是秦竹月也不会告诉四姨娘的。
秦竹月又说道:“我还要去父亲书房和他说些事情,就不和四姨娘多说了,等我回来,若是四姨娘想知道宴会上的事情,可以来问我的。”
四姨娘虽然不悦秦竹月那番话,但是还是点头道:“那三小姐赶紧去吧,可别耽搁了,到时候惹得老爷生气就不好了。”
秦竹月点头,连忙离开。
四姨娘看着秦竹月离去的背影,一脸的恼恨。
“得意什么呢,不过是个低贱的庶女,也只是老爷利用的工具罢了。”
四姨娘身旁还有一位老嬷嬷,是陪同嫁过来的,见状也连忙说道:“是啊,这三小姐真以为自己是嫡女呢,老爷留她那么久,重用她,也不过是从她身上找利用的价值,她现在对四姨娘你那么高傲,往后等她跌的惨的时候,一定会来求救姨娘你的。”
四姨娘当然知道这种可能性,但是如果秦竹月真的嫁好了,恐怕就没那么简单了,以秦竹月的手段,她只会往高处爬,哪里给人打击报复的机会?除非,她败了。
她眼睛看着身旁十岁的女儿秦如梦,这个女儿也长的好看,虽然也才十岁,一切都未长开,但已经能看见日后是个美人坯子了,如果能加以塑造,女儿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秦竹月得老爷的欢心。
只是,她这个女儿生性太过单纯,手段肯定是不如秦竹月的,如果在大宅子里遇到厉害的,没点手段,恐怕也任人宰割了。
秦如梦表示不明白母亲和三姐姐之间的较量,不过她也从小就不喜欢三姐姐,总觉得她阴阴的,不敢上前接近,反而是大姐姐和二姐姐更好。
她问道:“娘,你刚才和萍姑姑说什么呢?我怎么有点听不大明白?”
四姨娘朝着女儿笑了笑,说道:“没什么事情,你好好学习我让你做的功课就好,其他事情你也别理会了。”
“可是梦儿想去找二姐姐玩一会,三姐姐也回来了,二姐姐也回来了吧?我想问问她宴会是个什么样的?”
四姨娘刚张嘴准备说不的,可是转念一想,让秦羽璃告诉她的女儿宴会上的情况,也许女儿就会逐渐向往,只要女儿有了这样的心思,她就能为女儿谋下属于女儿的幸福。
想到这,她又点点头,“那你去吧,小心些,别蹦跳着,不然摔伤了你爹又要骂你没点小姐的样子了。”
秦如梦高兴,连忙点头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看着自己的女儿走了,四姨娘才叹了一口起,问道身旁的人:“萍姑姑,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被问话的萍姑姑也是一愣,回过神了连忙说道:“姨娘怎么会这么说呢?你也是为了五小姐好,只是也不知道,这五小姐能不能知道你的一片苦心?不过看五小姐这个样子……”
萍姑姑话也不敢再说下去,她和四姨娘都明白,梦儿的心思太过单纯,不适合后宅的尔虞我诈。
只是身为庶女的孩子,如果真的心思单纯,往后还怎么过?
四姨娘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有些事情,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
秦竹月敲开书房的门,只听里头传来声音。
“进来。”浑厚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让秦竹月还是忍不住的害怕起来。
秦竹月身子顿了一下,看着身后的小红,说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
小红点头,“是。”
秦竹月将衣服微微提起,朝着书房而去。
门的转轴发出刺耳的声音,秦竹月眉头微微蹙起,每次来书房,她都是胆战心惊的,因为她觉得来这里不会有什么好事情,不是听着父亲吩咐她一些她不愿意去做的事情,就是听父亲在骂。
秦宗似乎也没想到进来的人是三女儿,眉头微微蹙着,然后问道:“你怎么来了?宴会结束了?”
秦竹月点点头,“嗯,已经结束了。”
说着,秦竹月走了上前,朝着秦宗这个父亲突然跪下。
看着三女儿此刻的动作,秦宗也是一愣,“你这是怎么了?”
秦竹月微微抬头看着惊讶的父亲,然后说道:“请爹责罚女儿。”
秦宗一听,眉头瞬间蹙起,“你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你闯祸了?”
到了后头,秦宗的语气也变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责怪的语气却也已经出来了。
秦竹月颔首,“爹,女儿在宴会上做错了事情,现在回来求爹爹责罚。”
秦宗虽然脸色不好,但也不是随便责罚人的人,见状,只好敛了脾气,然后问道:“你说吧,你做错了什么?”
秦竹月不敢抬头,只是把眼睛往上抬了抬,尽量看见站着的父亲的脸色,可见,脸色并不是很好,显然也是生气了。
她只说道:“父亲,容府宴会上,半个江城贵人都来了,女儿本想趁着机会一展女儿的骊扇舞,让更多的人知道我们秦府,可是没有想到……”
说到这里,秦竹月突然顿住,眼睛的余光又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眼前的父亲。
只见秦宗眉头蹙起,脸上有愠怒,但是还没听完,也没有表现出来。
秦宗只淡淡问道:“你说吧,没想到什么?”
“女儿没有想,现场会了意外,女儿脚踝扭伤,骊扇舞未能跳好……”
“什么!”
秦竹月还没说完的话,直接让秦宗的惊讶声给掩盖。
似乎怕自己听错,秦宗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骊扇舞没有跳好?我记得你的骊扇舞可是跳的很好的。”
秦竹月身子也忍不住的抖了起来,语气带着哭腔,说道:“爹,女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生了这样的意外,女儿也没有想到的,当时女儿一心想着把骊扇舞跳好,为爹爹争光,让人知道爹爹有女儿这么一个女儿,让所有官家富贵人家的人都羡慕父亲,但是意外发生的太突然,女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摔了。”
秦竹月话说的模棱两可,这意思说着,就好像这件事完全不是因为她而起的,而是不知道这宴会上究竟怎么了,然后莫名就摔了。
秦宗甚至能想象当时的情况,他引以为傲的三女儿在人家的大宴会上,因为跳舞,结果摔倒在地上的情景,而周遭那么多的宾客看着,那一双双眼睛,肯定都在好奇着一直被称为才女德才兼备的秦竹月怎么会摔倒在地上?
这上层人士的宴会很多时候就是攀比的地方,他的女儿这般摔倒,岂不是让很多人在议论笑话起来?而这丢脸丢的最多的,就是他城守府的脸面,秦家的脸面。
秦宗最好面子,在所有人眼里,他都要做到最好的,家里装的最是奢华,妻妾最是美貌,女儿最是听话乖巧懂事,才华最好。
这些年来,为了经营这一切,他不知道花费了多少心血,在人前才算抬得起头来。
当年,他一介贫困书生,好不容易认识了孙娇月,借着她好不容易有了后来的功名利禄。
只是,所有人都说他是吃软饭的,靠着抛弃糟糠之妻,攀上二品大员的女儿才坐上如今的位置的,多少人在他身后戳着他的脊梁骨在笑话?
这么多年,他忍受够了,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努力改变世人对他的看法,让人知道,他不仅仅是靠着妻子的人,他也有自己的实力,只是当时没有给到他机会罢了。
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他把家经营的那么好,所有人谈到他,都知道他后宅安宁,女儿孝顺听话,三女儿更是德才兼备,江城有名的才女,这一切的一切,他花费了多少年的心血,才有了这番成就。
正是因为这样,他是不允许有人来破坏这一切的。
如今,听到女儿这样的话,他除了震惊,更多的是生气。
“你究竟怎么回事?说摔倒就摔倒?平时你的骊扇舞不是跳的好好的吗?怎么说摔就摔了?你是不是故意想让我们家蒙羞?”秦宗指着眼前跪着的三女儿问道,眼底的愤怒让人惊骇。
秦竹月只能拼命摇头,“不是的,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秦宗问道,语气依旧不好。
“爹,女儿也不想的,但是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的?”她拼命的摇头,然后像是想到什么是事情一样,“女儿想,女儿想,可能是……是……”
她说了一半,话又没有说出来,像是在担忧什么?
秦宗心里头生气,听她吞吞吐吐的,脸色更加不好看,“是什么?你就不能一句话把话说完全了吗?”
如果可以,秦宗会上前直接一巴掌拍在这个女儿的脸上,他不是没有打过,但是后来想想,这样打也不是办法,毕竟如果打多了,让女儿真记恨上了,到时候三女儿真恨透了他,对他也没有好处。
秦竹月一副害怕不敢说的样子,真真的让秦宗更加的恼火了。
他又吼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不说?难不成真要为夫打你不成?”
说着,秦宗就上前了两步,那声音,就连站在外头的小红也忍不住害怕了,也不知道三小姐怎么样了?这老爷的脾性府里的人都是知道的,若是做了什么错事,老爷肯定很生气的,这骂两句还好,真打人了,那也不轻的,府里不少丫鬟小厮可都让老爷处罚过的。
秦竹月害怕的缩了一下身子,只好又说道:“爹,这事情不是女儿不愿意说,是女儿生怕得罪了贵人。”
“贵人?什么贵人?”秦宗问道。
这江城里头,所谓的贵人就是祁王爷那边的吧?除去祁王爷,那就是今天宴会上容府的主子——容珏。
可是这容珏自然不可能做那样低等的事情,那么又会是谁呢?
只听跪着的秦竹月说道:“今日,容老爷刚认了一个女子做义女,这个女子是个乡下出身的人,为人比较粗鲁记仇,此前,女儿曾经见过她两次,因为柔染妹妹并不喜欢她,两人便不对付了,经常言语的争吵,女儿与柔染妹妹交好,也许是因为,是因为……”
说着,秦竹月顿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秦宗,“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个女子就恨上柔染妹妹,然后连同恨上女儿了,今日在容府后花园的时候,女儿再次见到她了,因为柔染妹妹也在,言语之间可能不合她意,而她又是容老爷的义女,况且,女儿献舞的事情也让她听到了,估计是……估计是……”
剩下的话,秦竹月即便不说,想必眼前的人也明白了。
因为容珏的义女不喜欢刘柔染,连带恨上了自己的三女儿,这三言两语不对付了,知道了他的女儿要献舞,就开始在舞台上搞了小动作,以至于让他的女儿给当众摔了出丑,所以,一切的原因,是因为容珏那个粗鲁的乡下义女?
秦宗因为太过恼火了,所以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除了生气,他已经想不到用什么词形容了。
没想到,这事情还有这般的曲折,怪不得他女儿舞跳的好好的,会这般摔倒,然后在那么多宾客前出了丑,还真是有心计的姑娘,仗着容珏,还为所欲为了。
可是他不明白,这容珏也不是什么笨人,怎么会认这么一个女子当义女呢?
“那个女子这般粗鲁有心计,容老爷又怎么认她做义女?”秦宗问道,眼底带着不信任。
秦竹月当然知道容珏的精明,认一个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个女子是和白家少主认识的,听说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后来经过白家少主,就不知道怎么和容老爷认识了,至于容老爷怎么会认她做义女,女儿也不知道的,不过白家少主都很喜欢这个姑娘,可能容老爷也是信任了白家少主,所以对这个姑娘信赖有加。”
她话不完全说明,让秦宗自己去猜。
而秦宗想的就是,可能是这个姑娘太会伪装了,所以容珏没有看出这个姑娘的心计,又或者她真的有某些好的方面,但是因为出身问题,和刘柔染杠上了,刚好他的三女儿和刘柔染交好,就成了倒霉的那一个。
这样想着,秦宗倒想知道这个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居然出身这般低贱,也能算计到他的女儿身上来?就算是容珏的义女,那又怎样,怎么能欺负到他的女儿身上来呢?
“她叫什么名字,爹倒要去会会这个女人了。”
秦竹月一听,连忙摇头,“爹,这就不用了,其实这一切,也只是女儿的臆测猜想,这万一不是,女儿岂不是冤枉了好人?”
秦竹月说话的语气也有点不敢再想下去的样子,但是这一切听在秦宗的心里,倒是这个女子仗着有容珏这个义父,所以在胡来,还打算威胁上他的女儿了。
想到此,秦宗就不由的来气。
“月儿,你也不必担心,这个女人就算再有通天的本领,爹也不会让她胡来的,爹倒要看看,她究竟是怎么作恶的?”
“可是爹……”
秦竹月刚想说的话,却让秦宗突然打断。
秦宗只摆手道:“好了,你也别说这些担心的话了,你就告诉爹,这个女人是什么人,爹好去会会她。”
秦竹月见状,也只好放弃再去“维护”口中那个女人。
只听秦竹月说道:“她叫陈苏,年纪倒是不大,听说只有十三岁,刚开始女儿也觉得她人儿不大,倒是个胆大果敢的,她不仅自己开了铺子,还认识了白家少主,听说铺子过几天就要开张了。”
秦宗倒是没有想到从女儿口中说出来的女人居然只是个十三岁的黄毛丫头,这半大的孩子,居然心机那么重?还是从农村出来的?这点让秦宗很是好奇。
“就这样一个女子,就让容珏认了当义女?”就算那个叫陈苏的女子再好,恐怕也不会有太多的过人之处,这容珏难不成是老糊涂了,自己没儿没女,看见一个半大的女子就要认做义女?
秦竹月也是摇头,“女儿也不知道,不过女儿和她交谈过几次,她言语间都带着浓浓的刺,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伶牙俐齿的很。”
“怪不得。”秦宗想象着那么一个小姑娘,究竟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让容珏另眼相待?
秦竹月见目的也达到了,心里头总算舒了一口气。
当然,他也不会那么快好过,毕竟她了解眼前的人的性子,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绕过她的。
只听秦宗又说道:“不管如何,你今天让秦家蒙羞,这罪责你也有一半,不管那个姑娘是否算计了你,你的罪罚都逃不了。”
秦宗语气很冷,显然是没打算放过这个女儿了。
再怎么说,如果今天女儿没出去献舞的话,这一切事情都不会发生。
秦竹月自然知晓,只乖巧道:“是,爹,女儿知错,任由爹爹责罚。”
“那好,先去祠堂跪两个时辰,这一个月都禁足在家,不许出门。”
听完处罚,秦竹月总算松了一口气,这处罚对秦竹月来说,算是轻的,那些跪上五六个时辰甚至十二个时辰,这两个时辰真不算什么,而且也只是罚禁足一个月罢了。
其实父亲也不关心她究竟如何的,所以即便她中途偷偷溜出去了,只要时间不久,她的这个父亲也一样不知道她出去过。
这般想着,秦竹月怎么会不得意呢?那一声“是”也说的很是快速,显然也是高兴这个处罚了。
秦宗见处罚也处罚了,也不想看见人想到那些蒙羞的事情,连忙摆手道:“你下去跪着吧,没什么事情就别来找我,我有事情会找你的。”
“是,爹。”
说着,秦竹月才缓缓起身。
中途想到了什么事情,她又说道:“还有,爹……”
“嗯?什么事?”秦宗问道,脸色显然还是不大好。
这说一下顿一下的,让他很是不喜。
秦竹月说道:“今天宴会上,我看见大姐二姐和母亲都和陈苏交谈的很好,恐怕如果爹爹把怀疑告诉母亲,她们会不高兴的,到时候母亲和大姐和二姐又误会了我就不好了,毕竟我和母亲他们的关系也刚缓和了些,这万一说了,不知道母亲他们会怎么看待我?”
这说的好似她很委屈似得,好像自己真的很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