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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燕国行宫。
夜已深,万籁俱寂。
比起南穆国,北燕国的夜来得更早,也更静。
窗外月华清冽,窗内烛火摇摇,窗前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鎏金香炉,香炉里香烟袅袅,熏得一室檀香。
桌前,正站着一个白衣男子,他眉目柔和,嘴角含笑,束好的乌发在他背后一倾而下,此刻手中正执着狼毫,在宣纸上轻点朱砂。
“莫河至今没有消息传来,行动大约是失败了。”
站在他身旁的青衣男子微微低着头,冷峻的面孔上带着谦恭和一丝担忧。
而白衣男子却似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专心在画作上:“不是大约,而是肯定。”他微微一顿,嘴角的笑意更深,“若莫河真成事,倒会让我失望。”
“主人说的是。”
白衣男子轻哼一声:“至于莫河,既然他求我给他一个机会,那我便给他。只是他太不懂得珍惜,也怪不了我。”
“主人仁慈,那莫河竟敢对主人兴起叛逆之心,主人肯给机会他已是他三世修来的福气,只是正如主人所说,他太不懂得珍惜了。下面的人,自是在感激主人仁慈外,也会铭记莫河的教训,断不会背叛主人。”
白衣男子微微点头:“逐风,你是越来越懂我的心思了。”
“主人过誉了。”逐风微微一顿,神色凝重了几分,“只是主人,他们若是没有去南山寺,我们的盘算岂不是都落空了?”
闻言,白衣男子摇摇头,道:“他一定会去的。”
说到这,白衣男子的脸色微微一沉,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但他感觉得到,那个公子对“凤凌玉”十分执着。
明明,那一夜,那个“公子”还想至她于死地。
难道是掳走她以后,发现了她的身份?对她一见倾心?
所以白玲珑才会费尽心思要杀她,因为怕她会魅惑他们的主子?
不,那时候的她即便有了玉骨生肌膏,脸上的伤疤也不可能好得那么快,一个长满疤痕的脸,如何令人一见倾心?
然而那个公子对她的执着,却是能让白玲珑费尽心思地动手,单凭白玲珑这个举动,他就知道她对那个公子的影响有多严重。
这一件事,实在让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即便不知为何,多亏了这份心思,他才好设局于他。
如今,他人身在北燕国,如此一来那个公子必定会有所松懈,倘若此时南山寺是唯一她可能存在的地方,那么即便他心有疑惑,也一定会去。
那样的人,一旦有执着的东西,一定会不顾千难万险,费尽心机都会得到。
薄凉的唇瓣不经意地微微一勾,他问:“那边的情况如何了?”
“暂时还没有动静,不过只要他一去,必定会中我们的埋伏。”
“还是不能大意,对方绝非泛泛之辈,我们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好时机。”南靖和微微一顿,“不过既然是姜太公钓鱼,那也轮不到我们操心,等着就是。”
“主人说的是,他们的事我们暂时可以放心,只是谈判一事,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他们刚来的时候,燕王先以身体不适为由没有接见他们,拖了他们几天时间。再然后,好不容易“精神转佳”,见了他们一面。谁知道一见面,先质问“为什么凤凌玉没有来”,然后也不管他们的回答,立马提出要他们交出“凤凌玉”,而且还要他们割地赔偿。
尚且不谈交人,但是割地赔偿四个字,已是带着羞辱了,这样的条件,他们怎么可能接受,然而燕王却态度强硬得不得了,根本就没有半点想谈的意思。
本来谈不妥,散了就是,可燕王这时突然又变得友善起来,以“两国交情”留下他们尽地主之谊,顺便说让他们在这期间好好想想他的提议。
既然是尽地主之谊,那自然衣食住行都包办了,于是乎他们就住在了燕宫里,本来住就住了,谁知道他们刚住下的当晚就闹刺客,燕王说担心他们有人要破坏两国友谊,担心他们的安危,特地派了精锐保护他们的安全。
平日里,这些侍卫对他们还是毕恭毕敬的,他们在这里的想要什么基本都能得到满足,燕王还隔三差五地把美女送进他和凤凌锦的房中,而两人均是婉拒。
他们在北燕国逗留十日有余,而燕王却没有半点要放他们离开的意思,逐风觉得,他们是想以他们做人质来要挟南穆国。
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他们都没有暴露这方面的意思?而且在昨天,燕王还特地将南靖和单独请去了燕国的行宫,这样故意的区别对待,到底为的又是什么?
逐风的心思,他又怎会不明白?只是他知道有些东西急不来,而且他倒也不着急着离去。
“信可送出去了?”
逐风点头:“已确保无虞。”
他点头:“那便可。”
“主人难道打算等皇上出兵?”逐风疑惑道。
“逐风,”他顿下手中的笔,侧过头看着逐风,“区区燕宫,若本王想离开,你认为很难?”
逐风抱拳道:“主人神功盖世,自然不难!”
“那便是了,你还担心什么?”他把目光收回,手重又开始移动,“既然燕王盛情难却,那你便替本王,好好做这燕国的侍卫,以报燕王的盛情。”
逐风点头:“是!属下定不辱命!”
“没事就走吧,免得惹人怀疑。”
逐风却没有离开,他面容依旧,淡淡地开了口:“还有事?”
逐风点头:“属下打听到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何时变得吞吞吐吐了,说。”
“听说燕王将要迎一个女子入宫,叫做慕容倾,听闻是北燕国第一美人。”
“恩,此事刚来燕宫便有耳闻,这燕王也算是个多情的人。”他的神情没有半点变化。
“听说皇上还是太子时,曾微服到北燕国,听闻与其母相遇,还……”逐风微微一顿,“还似乎有些交情。”
他眸色微动:“这件事,你是从何得知的?”
“是他们的可敦,她好像是慕容倾母亲的感情较好的姐妹,她与一个嫔妃聊天时,不慎说漏了嘴。”逐风顿了顿,补充道,“燕王的嫔妃,似乎对慕容倾甚是不喜。”
他轻哼一声:“对一个即将要分走自己宠爱的女人,她们怎么可能喜欢。”他嘴角的笑容更深,“那慕容倾如今多少岁?”
“年十九。”
“她母亲可还有其他孩子?”他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