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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宇沉睡了很久,久到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谁,也忘记了自己为什么会沉睡。
他只是漫无目的地行走在黑暗中,凝望着天边遥不可及的一线光明,仿佛这黑暗永远走不到尽头,他也永远不会醒来。
他有时甚至觉得,就此放弃也未尝不可,他没必要这样一直走下去。
他可以坐下来,跟着黑暗一起沉沦。
直到再也没有行走的欲望。
只是,这些念头就像这永恒的黑暗一样,总是会变得虚无缥缈遥不可及,而他也不得不一直走下去,直到他遇到了那个女人。
在这空无一人的世界,那个女人就像是黑暗的化身,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他的眼前。
他与她面对面,却仿佛相隔了两个世界。
那个女人很美丽,美得不像是来自于凡尘俗世,但这样的美却不是高悬于九天之上,而是坠落于黑暗深渊。
那是来自于黑暗中的美,幽怨而又阴郁,冷艳而又摄人心魄。
洛宇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眼前的女人,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阴郁的美,在女人站立的地方,仿佛连周围的黑暗都变得更深了一些。
那是比黑暗还要更深邃的地方,而她说出的话同样如同来自于九幽之地。
“你觉得我……漂亮吗?”
洛宇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很美。”
“那你们为什么都怕我?为什么要躲着我?为什么说我是怪物?”
洛宇皱起眉头,发现自己忽然想起了许多事情,那是一些他不曾记起的陌生记忆,记忆中出现了女子的身影,还出现了一些看不清面孔的陌生人。
那些人嘈杂地发出辱骂的声音,用手中的树枝和石块驱赶着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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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天是灰色的,而那些人丑恶的身影,就如同无边无际的黑暗,占据了女子所能看到的整个世界。
在洛宇的记忆中,能看到的只有女子的背影,始终看不到女子的脸,但他却仿佛可以感受到女子的绝望,可以感受到女子的孤独。
一个女子,无助的面对整个世界的黑暗。
而那些黑暗,就是她的世界。
这是何其悲伤的过往。
洛宇从记忆中走出来,看向眼前这个无边无际的黑暗世界,耳边仿佛响起了那些嘈杂的辱骂,还有女子无助的哭泣。
也许这就是她眼里的世界吧。
“你觉得……这些黑暗是什么?”注意到洛宇的目光,女子也望向这片黑暗的世界,幽怨的自言自语道,“这就是我的世界,这就是我所经历过的一切。”
说到此处,女子收回视线,眼睛仿佛被周围的黑暗侵蚀,逐渐变成了纯黑色,她的声音也再次变得凄凉无比,看着洛宇问道:“世界原本就是如此的吧?它的颜色,本来就只有黑色的,对吗?”
洛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此时的他已身在黑暗中,却不知道该如何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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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要如何带着女子离开这个牢笼。
女子低声呢喃:“你也不知道的……对吗?”
但是现在,他与她已经不再孤独了,不是吗?
洛宇看向遥远的天边,看向那遥不可及的一线光明,道:“你看,不是还有希望吗?”
女子茫然地看了过去:“那里是什么地方?我去不了……”
洛宇摇了摇头:“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女子茫然地转回头,看向对面的洛宇。
洛宇露出真诚的微笑。
……
当洛宇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破败的道路中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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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阳光已经降临,刺目的光线照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洗去了洛宇心中的阴霾,也让这个世界重新焕发了生机。
洛宇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仿佛已经在这里躺了很久,身体都有些僵硬起来。
举目望去,街边到处都是毁坏的车辆,干涸的血迹已经有些发黑,这些都再不断提醒着洛宇,他所经历的并不是一场梦。
这个世界,依旧是那个已经支离破碎的世界。
支起身体,洛宇发现身体有些行动困难,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走起路来都有些艰难,只能一瘸一拐的向前挪动。
在街边的尸体旁边,洛宇找来了一根染血的木棍,长短正好可以用来当辅助行走的拐杖。
抬头看了看头上的太阳,洛宇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在身上翻找起来。
也许是昏迷的时间太久了,他连手机的事情都已经忘在了脑后,只是他翻遍了全身,都没有找到手机的踪迹,倒是翻找到了两枚晶骸。
一枚是寄生体的黑色晶骸,一枚是混沌的浑浊晶骸。
在直升机上的事情,也终于浮现在脑海。
对于自己失去理智后的事情,洛宇隐约有一些印象,他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还害得运输机失去控制,想必那架运输直升机也已经坠毁了吧。
在那架直升机上,有他的室友,还有他的同学,也有那些前来营救他们的士兵。
因为他自己的原因,害得这么多人生死不明……
这段记忆,让洛宇十分自责,丝毫没有活下来的喜悦。
他反倒希望自己没有醒来,这是他在松开直升机时最后的选择。
只是,连这么简单的愿望,似乎都变成了奢望,他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都没有死,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担心。
寄生体的生命力,未免也太顽强了吧。
如此想着,洛宇拄着木棍,再次回到自己坠落的地方,很快就在自己坠落地点的附近,找到了屏幕已经被摔碎的手机。
捡起手机,洛宇急忙按了几下开机键,又用力的左右摇了摇,发现手机始终没有任何反应,连碎掉的屏幕都没有亮起来的迹象。
洛宇有些绝望起来,对着手机叫道:“喂喂,没被摔死吧?我都没摔死啊,你不会这么不争气吧?你走了我怎么办啊……”
洛宇的话没等说完,忽然有电子合成音在身后响了起来。
“你是白痴的吗!我在你的后面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洛宇急忙转身看去,果然看到另一部相同的手机落在不远处。
“原来捡错手机了……”
“这是捡错的问题吗?”星舰系统带着满腹怨气,不悦地说道,“我一直都在你的身上啊,你在这里睡了两天,刚醒过来就像僵尸一样站起来,连把我弄掉了都没反应,完全把我无视掉了呀!”
洛宇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叫我?”
星舰系统傲娇地说道:“作为伟大的远征舰队核心主脑AI系统,难道要我求着你带上我吗?”
洛宇:“那你现在为什么叫我?”
星舰系统:“……”
对于这个尴尬的话题,星舰系统明显不想进行下去,马上正了正嗓音转移话题道:“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准备听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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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宇想了想,道:“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你没有摔死。”
洛宇:“……”
洛宇没想到,这个系统还挺记仇,连嘴仗打输了都要立刻讨回来,简直跟个任性的小女人没有区别啊。
洛宇无奈地再次问道:“那坏消息呢?”
星舰系统很满意自己的机智,傲娇地说道:“坏消息是,你的剑被人捡走了,这是你现在唯一的武器,你必须想办法把它弄回来,我可不想跟一个手无寸铁的战五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