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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肯波罗此次到临安是回来述职的,同时,赵与莒也有一样重要的任务交与他。提供最新章节>
孟希声被山中老人遣人刺杀的事情,赵与莒早就得到了报告,对于山中老人这样的恐怖份子先驱,赵与莒是非常痛恨的。以大宋如今国势,控制石油资源丰富的大食地区是迟早的事情,他不希望在那个时候,出现专门与大宋捣蛋的恐怖团体。
故此,大食地区必须有一次彻底的清洗,将回教中所有极端教派都一扫而空,不给它们留下任何可以延续的土壤。
不过,赵与莒并不想自己去做这件事情。
邓肯波罗,想不想衣锦还乡他笑眯眯地看着邓肯波罗。
啊哈
邓肯波罗的汉语水平,让他能够明白衣锦还乡是何意思,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天子要免去他的职司,因此哭丧着脸:陛下,臣犯了什么错,你要让我回流求养老
他今年也只是四十出头,离养老的年纪还早,精力充沛,而且航海经验丰富,不剥削完他的剩余价值,赵与莒如何肯放过他。因此赵与莒失声笑了出来:卿以为朕所说的还乡是回流求么朕是说欧罗巴。
什什么邓肯波罗险些跳了起来,他脑子转了转,这才明白:陛下要我回欧洲
正是。
我不去,那又脏又穷又乱的欧洲有什么好去的这可比让邓肯波罗回流求养老更为难受:那里最聪明的主教也比不上我们大宋的一个初等学堂学生,最富有的君王在臣面前也只不过是个乞丐,那里到处都是又蠢又懒的蠢蛋陛下,作为一个宋人,我才不要去那
他一急起来。满嘴都是胡话。听得赵与莒好笑。不过从他地反应来看。赵与莒很满意:他确实是将自己当作一个宋人。而不是欧洲人了。
听朕说。见邓肯波罗还要胡说八道。赵与莒打断了他:朕要你带一支舰队去。
舰舰队邓肯波罗张大了嘴。
正是。朕要进行一次远航。八艘蒸汽风帆两用船。组成远洋舰队。寻找通往欧罗巴地航路。
寻找前往欧洲地航路之事。赵与莒早就放在心上了。如今大宋与欧洲贸易。中间经过大食人一道中转。大头被大食人占了去。这原本便让赵与莒相当不喜。而若是要与大食人翻脸。那么这条商路必然会中断。所以开辟一条由宋人控制地航线。便迫在眉睫。这几年孟希声在细兰洋里经营。将触角伸至哈米尔以南。沿途雇用土著。建立大大小小数十个煤站。已经储备了大量燃料。细兰洋地航路也已经熟悉。现在就是南部非洲和西部非洲了。
上回胡幽回临安。便是接受制造蒸汽风帆两用舰地任务。这八艘蒸汽风帆两用舰。都在三万斛左右。当算是这个时代海上船舶中地巨无霸了。每艘船上配有火炮蒸汽轮机。在有煤站补给地途中靠蒸汽推动。到了没有补给站地地方。则以风帆为主。蒸汽为辅。
此行有三大目地,第一是探明航路,朕希望大宋能与欧罗巴直接联系,让大食人吃沙子去。第二是开通贸易路线,这趟远航,朕不希望蚀本,船上自然少不得咱们大宋的各种货物。你们要将这些货物推销给沿途的君主们。第三则是外交使节,邓肯,你要与欧罗巴诸君主建立联系,买通教会,让他们组织新的十字军东征,告诉他们朕愿意与他们夹击大食人,一劳永逸地解除威胁圣地耶路撒冷的异教徒。
啊
邓肯波罗再次张大了嘴巴。
短暂的惊愕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位大宋天子并不是虔诚的教徒。相反。从二人的交往中来看,他对于那位上帝充满着不敬事实上邓肯波罗自己也对上帝和上帝在这世间的代言人充满不敬。否则也不敢将儿童十字军掠卖成奴隶。他知道自己在欧罗巴就是一个恶棍,不可能得到那位上帝地庇护。
那无所谓,我有大宋皇帝庇护就够了。邓肯波罗心中是这样想的。
朕要他们相互间流血。赵与莒轻轻拍了一下邓肯波罗的手臂:他们都是一些愚陋野蛮之人,不敬天地,却信邪神,不爱世人,却爱鬼魂。邓肯,你肩负重任,朕会让于竹协助你。
委任邓肯波罗为远征舰队都督,于竹为副都督,是赵与莒深思熟虑地结果,他对于邓肯波罗的忠诚是放心的,这个时代里,欧洲人的民族意识远没有那么强烈,特别是对于邓肯波罗这样的人来说。邓肯波罗对欧洲的熟悉和语言天赋,让他在这次远征中必须扮演不可缺少的角色。但是,出于谨慎考虑,他还是安排于竹随行,于竹在黄海数年间,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如今蒙元已平,他恰好能抽出身来。至于于竹的职司,则可以交给海贼出身地欧阳映锋,让这个凶残的家伙对压制高丽人和倭人,也是再适合不过的了。
陛下,臣一定完成托付菊弓精锤斯而后衣。邓肯波罗说了一连串表忠心的话,毕竟这些成语,他说出来并不熟练,免不了荒腔走调。
等过了年你们便出,如今召你来,便是要练一批既能海战又能6战的士兵来,你们到了欧罗巴,手中有这样一支边,若是哪个不开眼的敢对大宋不敬,直接灭了它便是。
赵与莒这并不是在吹嘘。八艘船,他心中准备派一千五百人出去,这一千五百人放在后世,便是所谓的海军6战队了。此时欧罗巴小国林立,以一千五百海军6战队,灭掉几个小国可谓轻而易举。
欧罗巴此时尚处蒙昧。野蛮愚昧而且贪婪,大宋远征舰队到了,少不得要受到觊觎,有这样一支水6两用部队护着,他要放心得多。
这件事情便如此决定下来,与之相比,那勋议团制度才是麻烦。
朝野之间争论了足足三个月,各家报纸上妙文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数以千计的文章各自引经据典。虽然支持行勋议团制度的占了多数,但始终没有出现一锤定音地力作。赵与莒最初也等得心焦,数次想要凭着自己的权威强力推行。但后来他觉这争论中不断出现的妙文,实在是有助于长久之后地政治改革,便忍下未动。
苏州离得临安金陵和华亭都不远,这些年来展得也快,也成了人口过十万户的大城,但风头远不如周边的三座城市强劲。
张端义郁郁地坐在门前,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只觉得自己的心情如这天空一般沉郁。
官人坐在此处,便能有收益么他的妻子推开门。见他坐在凳上呆,忍不住开始唠叨道:这天下男子,哪个不是养家糊口地,有几人象你,竟然要靠妻子养活地
张端义少时读书,又学了一身武艺,每每以文武双全自诩,可如今却穷困潦倒,年已近半百。却一事无成,还要靠老妻于织厂里做活为生。他若是想为官,原本并不困难,他与魏了翁有旧,若是去走他的门路,混个官职什么地并无问题,只是张端义总觉得这不是自己的出路。
男子汉大丈夫,扬名立业须靠自己,委身事人。岂为正道
说你呢。别杵在这里不动弹,你就不能自在一些么
不怪张端义的妻子脾气。她这般年纪,换在家境尚可的人家,原是儿孙绕膝享受天伦的时候,偏偏跟了张端义这百无一用之人。在她上工的工厂之中,她是年纪最大地,虽然落了个管事的职司,可眼见着那些反应比她敏捷眼神比她清楚的年轻女工冒出头来,她心中便有一种危机感。她知道,迟早有一日,工厂地大管事会请她退休,虽然那时会有些养老金,但比起现在要少得许多,如何撑着自己这个家,将是个大难题。
张端义默不作声地挪在一边,夹在肋下的一册子白纸落了下来,张妻险些踩在其上,她慌忙收住脚,将那册子白纸拾起,却是丈夫这两年来的手稿。
将你的宝贝收着,旁人在报纸上文,还可以换得些润笔,你却写些无聊的传奇今个儿又碰壁啦
老妻话是说得不客气,但将稿子交来的时候却很是小心,生怕扯破了一点。张端义苦笑着道:碰壁了
苏州也有一家报纸,名唤姑苏逸闻,张端义今日去将自己的手稿给他,可平日里客气的逸闻主笔只看了两眼便将稿子退还与他,张端义从他眼中看到了不屑的神色:这东西也想在报纸上表
正夫兄大才,文笔才情俱佳,那是不必说了地,只是如今最受欢迎的却是时论杂评,不是这传奇志异。以正夫兄之能,何不提笔写些尖锐辛辣的时论杂评,比如现今最热的勋议团制,何愁不能表写时评杂文,运气好还可得个大家教授的敬称,名财两得,岂不快哉便是要写传奇志异,正夫兄也该写些才子佳人之类的,那才子定要秀气斯文,最好还要文弱,那佳人定是富家独女,或官宦千金,才子一人为好,佳人数量不拘,再添上些艳词春事,何愁看官不趋之若骛其次正夫兄也可以写那神怪妖魔,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如那唐三藏取经评话一般,自然,这里头少不得有女妖女魔之类的,且都是风流多情。再不济正夫兄去写野史传奇,三国的隋唐的,争霸夺权奇谋诡计,尽皆大有可为偏偏正夫兄要写我大宋现实之事写现实之事也罢了,正夫兄放不下文人地迂气,偏偏还想添些微言大义,你说你写些纺织女工有何用,莫非那些纺织女工还会掏钱买这报纸看你的文么
那主笔这一串子的话语,说得张端义头越垂越低,最后灰心丧气地跑了回来。
主笔说的他都明白,事实上,还有比那主笔说得更为尖刻的,张端义听别人说过。比如说文字粗俗毫无风雅:这部书稿中,他用的尽数是口语俚语,坊肆之间大伙都用着,可写成文稿便有些怪异,既不是六朝之艳丽浮华,又不是韩愈所倡的古文质朴。再比如说是悲剧性结局:在他的书稿之中,那三位纺织女工,一个因为劳累过度病死,一个被父兄逼迫不得嫁与中意的儿郎,须得将自己所有收入都用来补贴兄长,最后一个则遇人不淑,为负心人卖入勾栏,毅然自尽。
这些都是不讨喜地,报纸地读不爱看。张端义多方努力,却仍然无处表。
唉,罢罢罢,今后不再言写之一字。他心中恼怒,便要将那书稿扔进灶堂之中。
你这老鬼,两年心血便这样扔了老妻从他手中将书稿抢了来,看他这模样,终究是心怀不忍:你且等等
片刻之后,老妻自房中出来,掏出个小布包儿,布包里包着一小叠纸钞,老妻将之攥得紧紧的,摊到他地面前:拿着
怎么张端义看着这些零零散散的纸钞,老妻将一文钱都看得斗大,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些这些零散的纸钞也不容易银行中存的不算,那可是要防老的。这一叠子,少说也有三十来贯,张端义怀疑这些年存下的余钱都在此了。
明日里,你买上车票去临安吧,我知道,咱们这去临安火车车票价钱是一人十二贯,剩余的便是你在临安的开支,苏州这小地方,无人能懂你,无人看得中你这书,我就不信临安还无人懂你老妻咬着牙,目光盯着自己手中的钱钞,明显露出不舍:临安那是天子脚下,文风最盛之地,报纸有的是,便没有一家能看中你的
这这张端义怦然心动。
我将你书上写的事情说与织厂的小娘媳妇儿听,没有人听得不哭的,哼,那些主笔懂些什么,他们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家官人如何写文老妻又说了一句,却被张端义一把抓住手,她吓了一大跳,老脸上不禁飞起红丹:老鬼,你做什么,这光天化日之下
注1:张端义生卒年岁无考,不过他在端平年间应诏三次上书,那么这个时候应该是壮年。又:一说1179至1248年前后在世。文中他闲居苏州,未必为史实,方家勿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