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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要上朝,萧绝早早就醒来。
睁开眼时候,低头就见某个小家伙像树袋熊似的整个叠在自个儿的身上,睡的是四平八稳。
他失笑不已,难怪昨儿夜里老觉得喘不过气,赶紧是一直被她压着。
小心翼翼的将青衣抱着翻了个面,戳了戳她水灵灵的小脸,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乖乖在府上呆着,下朝我便回来。”
轻声留完话,他起身便要离开,刚下床,袖子便被一只小手拽住。
青衣一只眼闭着,一只眼艰难的睁开,小脸上分明还带着睡意,咕哝着:“我也醒了……我也要起来……”
萧绝闻言想笑,坐在床边,摸着她的小脸蛋,你这样子可不像是醒了的。
“再睡会儿,你闭眼又睁眼的功夫,我便回来了。”他轻声道,那模样简直如哄女儿一般。
青衣咕哝了两句听不清的梦话,眼看又要眯过去了,猛地打了个哆嗦,强撑着睁开了眼,麻溜支起身,然后赖皮似的挂在他身上,“不管嘛,我也要跟着你,没你的煞气我睡不着。”
萧绝着实无奈的很,但偏又喜欢她这小赖皮的样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样?
让下人打了水进来,王府上女侍太少,只有后厨那几个帮忙的婶娘,但都是粗手粗脚的,早间曾被派来伺候过青衣两次,不合她心意便又被赶回后厨去了。
桃香和淡雪不在,府上其余的下人都是男子。
萧绝怎可能让别的男子来贴身伺候她,只能亲力亲为,帮她洗漱换衣,一通下来,竟比收拾自个儿还要累上七八分。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暗暗打定主意。
若是以后养孩子,还是养儿子吧,皮实,扛打,随便养。
若是女儿的话,他怕是狠不下心来收拾。
收拾完之后,眼看着某个小麻烦还在打瞌睡,萧绝叹了口气,刚准备抱起她出门,结果青衣小脚一颠颠的闭着眼自个儿爬到他背上来了。
小手还揉捏着他的耳垂,咕哝着:“马儿起驾。”
成了马儿的摄政王无奈一笑,背起她出了门,“喏,我的小陛下。”
王府上下眼看着自家王爷当牛做马的把公主殿下给背出来,对方还趴在他背上睡的正香。这一幕瞅着,怎么那么像一个老父亲背着自己的瞌睡虫女儿?
噗。
众人一大早被喂了狗粮不说,隐隐还想笑的很。
王爷这是把媳妇儿当女儿在宠啊。
瞧着这样子,王爷这是准备上朝也把公主殿下给带着?众人表情更是古怪。
忠伯让人备了马车后,赶紧迎过去:“王爷,不用早膳吗?”
萧绝沉吟了下,他倒是无所谓,但就怕这小麻烦醒了喊饿,“准备食盒放在车上,挑拣些她爱吃的。”
“喏。”忠伯笑眯眯的,赶紧下去准备。
青衣趴在他背上睡的香甜,压根不闻窗外事,肥猫睡了一晚上钢钉,这会儿幽怨的跟在后面。
格老子的,你们这一对狗男女一晚上你侬我侬,苦了小爷我枕着钢钉入眠!
小心翼翼把青衣放上马车,萧绝紧跟着进去,给她摆好睡姿,拿自个儿的腿给她当枕头。
肥猫在旁边看着着实膈应的慌,单身猫受不得这种刺激,它咂摸了两下嘴,选择出去和灵风铁憨憨拥抱取暖。
待食盒被递上来后,马车这才轱辘转动,朝着皇宫的方向去了。
青衣睡的迷迷糊糊的,隐隐绰绰间似入了梦。
梦中是一望无际的黄沙大漠,但无间无时间,她认得这地方。
是阿鼻!
梦里她看见了秦广王,他跪在地上,却是满脸的欢喜,在他身边站着一个男人,周身裹在黑袍之中。
可当她想走近去看那男人的脸时,梦境骤然破碎。
青衣顿时从梦中惊醒,自萧绝的腿上撑首坐了起来。
“怎么了?”萧绝诧异的看着她。
青衣面色有些凝重,蹙着眉道:“方才我做了个梦,梦见阿鼻之下,秦广在与一名黑袍人说话,我想走近去看那人面容时,这梦便醒了。”
萧绝眉宇微沉。
似他与青衣这般身负神位的,所做之梦都不会寻常,或是将来或者过去已然发生之事,但必然有其深意。
黑袍……
这倒是让萧绝想起一人来。
当初在宁南曾与他交手过的那名永生教的黑袍人,能在他的手下几次三番逃走,绝非凡俗。
“秦广至今不肯说他与永生教是何瓜葛吗?”萧绝轻声问道。
青衣点了点头,她都将秦广给投入阿鼻了,那厮还是嘴硬的很。看了一眼萧绝,以眼下她和这老白脸的关系,有些事也不用遮遮掩掩。
“我一直怀疑秦广那家伙别有目的,但他到底想做什么,始终猜不透。”青衣沉眸道,玉手一翻,一枚鬼王珠出现在她掌心。
萧绝眸子也微眯了几许,“这是秦广的鬼王珠?”
“嗯。”青衣拿着这珠子摩挲了一会儿,轻吸了一口气,道:“早年他认主时,便将此珠交到了我手上。”
鬼王珠便是阎王性命之本,秦广早将性命交到了青衣手中,何以会冒死背叛呢?
若是被摄了心魄,青衣不可能看不出,而这世间,能让秦广甘心为手中卒,还能有谁?
烨颜。
马车上陷入短暂的沉默。
气氛莫名沉重了起来。
纵使两人都不提,但这个名字,始终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一个坎儿。
逃不开,避不过。
青衣几次想要开口,话到喉头,却不知怎么起这话茬。
他上次以北阴的身份出现时曾说过,要重查当年之事,但眼下当年的事情仍是一筹莫展,谁也不能断言烨颜是否是清白之躯。
青衣固执的相信,但在上次听闻他从阴池归来后所经历的一切后,有些话却不能那么无所顾忌的说出口了。
失了灵台真火,割裂了神魂与半具真身,险些陨落。
否则,何至于投身轮回道,在人间经历这么数百上千次的轮回之苦。
她恍神的这瞬息间,手却被人给握住。
暖意从对方掌心传来,一点点渗入,随着他的话一起蔓延到心头。
“你我之间无不可言之事,哪怕是烨颜。”
“他是他,你是你,过去的事虽不能简简单单一句过去了之。”
“但从决心娶你那一刻起,那些过去理所应当由我来一起承担。”
“即便是罪过……”
无那么多海誓山盟。
萧绝不懂,北阴亦不会说。
只是做了心中所认定,每个有担当的男人当作为之事。
爱一个人,亦去热爱她所爱之物。
他不能摒除过去的恩怨,但他愿意去为之承担……
萧绝握紧她的手,放在唇畔轻轻一吻。
“做你自己就好,没必要顾虑我。焦心忧虑这种事交给男人就好,若与我在一起你都不得快乐,那我这夫君你要来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