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合法避税

南希北庆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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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栋栋、马小义他们的到来,令张斐突然觉得,打这场官司,或许能够令他解决当下的财务困难。

    其实他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如果那些富豪都不畏惧律法,那他们耳笔就没法赚大钱。

    偷税漏税,都不找耳笔帮忙。

    这简直就没有天理。

    太无耻了。

    他得好好再合计合计,这场官司到底该怎么打,一定要让他们感到疼,决不能仁慈。

    傍晚时分。

    “啊...!”

    张斐出得店门,伸展了下懒腰。

    这懒腰还未伸展完,那龙五就已经驾着马车来到张斐身前。

    一个词。

    专业!

    张斐刚准备上车,龙五突然道:“三郎,今日这周遭多出不少盯梢的人。”

    张斐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忐忑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真是被偷袭怕了。

    龙五道:“不会。”

    张斐问道:“怎说?”

    龙五道:“我前面去观察过,他们都只是眼梢。”

    “......?”

    张斐稍稍松了口气,突然想起那日龙五的泼妇拳,不禁事心有余季,如今外面风声鹤唳,这家伙看着就挺不靠谱的,又问道:“龙五,你说实话好么,你到底是不是高手?”

    龙五问道:“怎样才算是高手?”

    张斐用一种想死的语气道:“就是那种武艺非常厉害的人。”

    龙五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我还没有遇到过武艺非常厉害的人。”

    张斐道:“大牛不算吗?”

    龙五立刻摇摇头。

    张斐又问道:“那...那你能打几个大牛?”

    龙五道:“打,我可能是打不赢他,我不擅长打架,我只擅长杀人和救人。”

    “......!”

    张斐抹了一把汗,“那你又能杀几个大牛。”

    龙五认真思索一会儿,道:“十多个吧。”

    张斐眨了眨眼,“好吧,姑且再信你一回。”

    ......

    回到家里,刚刚下得马车,正好遇见也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许止倩。

    “你那边怎么样?”

    张斐向许止倩问道。

    许止倩郁闷道:“可是没给我好脸色看,他们以公务繁忙的原因,让我回家等消息。”

    他今日去司录司,递交援助耳笔的名单。

    结果司录司方面,突然态度大变,表示还得再等一等。

    张斐也知道是什么原因,鼓励道:“就当好事多磨吧。”

    许止倩无奈地点点头。

    看来朝中情况不太妙。张斐又道:“先去你家吧,我想找岳父大人问问朝廷目前是什么情况。”

    二人直接去到许家,等了一会儿,许遵便回来了。

    “你们也先别忙活了,此事还不一定啊!”都不等张斐询问,许遵便是连连摆手。

    张斐问道:“有许多人反对吗?”

    许遵苦笑道:“多到你无法想象啊!”

    张斐只是点点头。

    什么无法想象。

    他一早就料到这事肯定很难,故此他都打算去玩盘外招。

    ......

    事实也是如此。

    在最初的时候,那些官员都认为,打官司也无所谓,肯定对他们有利的。

    可是,结果却令他们大跌眼镜。

    在最基本的公正之上,他们是用尽各种手段,甚至派出最强大的法官智囊团。

    然并卵。

    除了丢人之外,一无所获。

    甚至连开封知县都被发配至琼州。

    这回他们是坚决不打这官司。

    谁再打谁S、B。

    想都别想。

    虽然在垂拱殿,皇帝与一干参知政事,达成一定的共识,就还是交给司法来判决。

    但随后不少大臣就纷纷上奏,弹劾王安石,阻止这场官司。

    理由就是人家一直都遵从朝廷的政令和法度,虽然王安石所状,与白契补税一事无关,但谁人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

    而那些人积极比较税收,不就是因为朝廷说好了既往不咎么,如今朝廷又反悔,言而无信,这将会影响到朝廷的威信。

    不到两天,就上了两大箱子奏折,就连一些致仕在家的士大夫,都上书神宗,表示这么做是绝对不行的。

    书房。

    “先生,这是他们这两天上得奏折,朕只是看了几封,全都是阻止开封府审理此桉。”

    赵顼指着那两大箱子,向王安石说道。

    王安石只是不屑地瞟了一眼。

    赵顼问道:“不知先生怎么看?”

    王安石不屑一笑,道:“陛下,他们越是如此,陛下就越不能答应。”

    赵顼问道:“为何?”

    王安石道:“其实这答桉,他们已经告知陛下。”

    赵顼问道:“此话怎讲?”

    王安石道:“此时他们是羽翼未丰,故而此事所引起的民怨倒也不足为虑,但如果朝廷放任不管,任由他们兼并土地,任由百姓成为佃农。

    届时天下财富,尽管他们所有,而陛下只要敢向他们征税,所引发民怨可能连陛下都承担不起。

    陛下只能向百姓征税,而后果就是更多的百姓转为佃农,依附于他们,使得他们的势力得到进一步扩大。

    他们依仗陛下的恩泽,可施以小惠于民,而陛下恩泽却又是来自于民怨,陛下劳碌半天,却在为他们做嫁衣。别说君主,哪怕是普通百姓,也做不出这等傻事。”

    赵顼听得眉头一皱,轻轻点了下头。

    王安石又道:“陛下,他们不是告臣徇私报复,锱铢必较吗?”

    赵顼一怔,稍稍点了下头。

    王安石笑道:“陛下亦可让他们去开封府告臣,就会背后算计,可谈不上君子所为。”

    赵顼微微一笑,“那倒不必,朕不予理会便是,朕待会就下旨,让开封府抓紧审理此桉。”

    王安石说得那么直接,他如何听不明白。

    这不能行。

    我将百姓都给得罪了,你们却占尽便宜,还让百姓依附于你们。

    到底是谁在为谁打工。

    王安石走后,赵顼便立刻拟旨,要求开封府马上审理此桉。

    可笔墨未干。

    富弼、韩琦、曾公亮三大宰相的上书是接踵而至。

    而他们三人的上书大同小异,就是一个意思。

    司法只可求一时公正,治标不治本,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唯有政策才能解决问题。

    若是赵顼有政策,他们也都支持打这场官司立威,但如果没有,就只会得不偿失。

    这令赵顼又犹豫了起来。

    他们三人是不可能勾结的,但是他们都表达了这个诉求。

    可见这里面是有道理的。

    打这场官司,你最多也就是逼着他们交一点点税,但佃农的问题,没有因此得到解决。

    地主始终可以将税赋转移给佃农。

    这明年又闹,你又打官司?

    在你没有解决问题的办法时,你就先把人都给得罪了,消耗这么大的政治成本,却没有解决问题,这是不划算的。

    这时,赵顼突然想到一人,就是张斐。

    张斐曾也就提到过这个问题,解决之法,就是先商后农,暂时先对这边放任不管,重心转移到商业那边,到时再掉过头来解决农业问题。

    但这非一日之功。

    “你去安排一下,朕要出宫一趟。”

    赵顼突然向身旁的内侍吩咐道。

    那内侍道:“陛下可是要去张家?”

    赵顼点点头。

    内侍道:“方才皇城司那边来信,目前有不少人盯着张三的。”

    “是吗?”

    赵顼哼道:“看来他们这回也真是下了决心啊!”

    思索一会儿,他又道:“你派人传信许遵,让他明儿带着张三入宫。”

    “遵命。”

    ......

    翌日。

    许遵找了个理由,让张斐赶紧送了一份文桉到大理寺,避开眼梢之后,赵顼的人便带着张斐去见赵顼。

    “张三,朕觉的你有宰相之资啊!”

    见面,赵顼就笑吟吟地夸奖道。

    张斐听得心里咯噔一下,是战战兢兢道:“陛下,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就是,跟小民可就无须这般见外了。”

    赵顼愣道:“朕夸你,你为何这般害怕?”

    张斐讪讪道:“陛下突然这么夸小民,小民心里能不害怕吗?”

    赵顼呵呵一笑:“这你真是误会了。”

    说着,他便将富弼、韩琦、曾公亮上书一事,告知张斐,然后笑道:“你看,他们所忧,亦是你早就想到的事,故此朕才夸你有宰相之资。”

    “原来是这么回事。”

    张斐抹了抹汗,又问道:“陛下今日找我来,就是为了此事?”

    赵顼点点头:“如今朕也很犯难,你那法子虽好,但到底远水救不了近火,如果不打这官司,会使得他们变本加厉,可若打这官司,到底又值不值得?”

    现在这么多人反对,如果他要坚决打,肯定也能成,但是他必须付出很高政治成本,稍有差池,这锅他就得背,他就得考虑是否值得。

    这真是天助我也。张斐眼珠一转,道:“我觉得富公他们不懂法,故此才这么说。”

    这三位不懂法?

    赵顼很想告诉他,方才就只是开个玩笑,随便夸夸,你千万别当真,问道:“你懂?”

    张斐嘿嘿道:“略懂。”

    赵顼见这厮神色轻松,不禁期待道:“你有何法子,快快说来。”

    张斐道:“富公、韩相公他们就只考虑到政治成本,而没有考虑到违法成本,故此他们的说法是完全错误的。”

    赵顼疑惑道:“违法成本?”

    “对啊!”

    张斐道:“如今那些大地主偷税漏税连藏都不想藏了,如果这场官司赢了,他们肯定不会像如今这般肆无忌惮,肯定会另想办法来躲避税收。”

    赵顼无语道:“你也说了,他们还是会逃税的,只是多费脑筋而已,这解决不了问题啊。”

    张斐无奈道:“陛下,别说那些地主想逃税,百姓若有办法,他们也一定会逃税的,此乃人之常情,以我朝现有的状况来看,几乎是难以阻止的。”

    赵顼又问道:“那打这场官司,又有何意义?”

    张斐道:“让他们知道,法律是可以惩治他们的。”

    赵顼不明所以地看着张斐。

    张斐道:“当他们知道这一点后,他们就会想办法在合法的情况下逃税。其实向佃农转移税赋,也算是一种合法避税,但这种避税有一个缺点,就是地主无法完全撇清关系,因为对于朝廷而言,这税赋是随地的。

    既然阻止不了,何不朝廷给他们提供一种办法,给他们合法避税的权力。”

    赵顼听得是一脸问号:“若能让他们合法避税,朕又何需找你想办法。”

    让人不交税,这简直不要太轻松。

    张斐忙道:“陛下且听我说完,这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朝廷给予他们合法避税,他们肯定也得回馈朝廷。”

    赵顼听得是连连摇头道:“他们若愿意回馈朝廷,也就不至于如此。”

    张斐道:“这场官司是能够逼得他们往这方面去打算,然后我们可以利用司马大学士的藏富于民,来与他们达成这一步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