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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夏有句古话,叫做:既来之,则安之。
后世也有一句话叫:来都来了……
就是啊,来都来了,连商队和大半家业都带过来了,还能留给周老爷反悔的机会吗?
上贼船喽!
周老爷无力地瘫在太师椅上,一张老脸皱巴巴的。
孟可坐在书桌的另一侧,而桌子上则放着一本《****XY》。
“周伯父,这本书以后就是咱们分坛的核心指导思想,找翻译先生这事儿,就拜托您了!”
“你们白莲教不是早就自成一派,有完整的经义吗?怎么又整出个洋文书来了?”
周老爷瞥了眼摊开的书页,脸上的神情很是精彩。
可不是吗?
前有长毛,后有白莲。
连造反派都紧跟时尚潮流,学起了‘中西结合’,那朝廷不得加紧脚步改革?
孟可看到周老爷一阵扭曲的脸,忍不住偷笑起来。
见对方视线如刀般瞥来,立马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这是小侄有感于历代教中经义太过落后腐朽,且愚昧无知,特意吩咐人去买的进步书籍。只为纠正直隶分舵下信徒们的老旧观念,以后的本舵骨干必须真正认同此书观念,且将其融汇贯通,如此方为正途。”
但孟可说得再好听也没用。
儒家其实是默认皇帝的愚民之道的。
周老爷受儒家影响,其实是不太希望开民智,更不赞成教众接受先进思想的洗礼。
只是短短几句话就能看出闰土的雄心,这绝对不是一个传统邪教能有的思想,说不定就是下一个长毛,自己若不同意这种观念,肯定没法在孟可这立足,所以他一直犹豫不决。
“咳咳……”
虽然不知道周老爷在纠结什么,但孟可知道,该下杀手锏了:“樟寿他天资很好,只学儒学就太可惜了。我曾答应过他,等到这本书翻译出来,就给他印一本寄过去,以后也会尽我所能帮他收集西方的进步书籍……”
“嗯?嗯!”
周老爷一听,立马表示赞同:“好,就这么定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一个最好的翻译先生。务必要保证樟寿学的中译本是最符合原著的!”
看着周老爷飞奔离开,一向稳重的大师兄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孟可也没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周伯父真是个性情中人。
第二天,周老爷便带着一辆载满礼品的马车离开了正定,为了安孟可的心,他还主动提出只带黄坚和金虎两人。
“师兄,知不知道周老爷要去哪?”
看着远去的马车,孟可用胳膊肘顶了顶身旁的林海问道。
“听二师弟说,好像是京城吧。”
京城?孟可一愣。
我靠,可别给我整回个忠心朝廷的退休老官啊!
……
接下来的几天里,孟可的任务就是练武、巡视,以及亲自甄选教徒、拳师、镖师中年轻热血的汉子,给他们灌输先进思想,为学习《****XY》提前打好基础。
这些都是他打算用来插进各处分坛里充当骨干的有志青年,替换那些思想落后还顽固不化的守旧派。
当然,任何势力都要有规矩约束,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些守旧派只要没做什么坏事,也不可能直接顶替,更不可能一杆子打死,这样只会让老辈人寒心。
一点点架空他们的权利,在让他们主动退休留在正定做个富家翁,或者建个学舍让他们教导培训骨干们如何应对小人的刁难,该怎么防止被手下蒙蔽、架空。
正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社会上最难对付的并不是位高权重之人,而是他们下面那种有点权利却又小心眼的小人。
这样的人,虽说不能让你成事,但他绝对能让你坏事。
这里面的门道可多着呢!
另外,不要问进步青年为啥要学这个,问就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你可以不使用所学的东西,但你不能不会!
初步打好框架后,孟可每天上上课,听学生们叫一声‘校长好’、‘教员好’,日子别提过得有多惬意了。
特别是晚上做梦得时候……
诶,那口水流得枕头都湿了。
……
几天时间,转眼即逝,武馆外马车风铃声响起。
周老爷扶着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进院子,光看这模样,年纪恐怕比郭老还要大上一轮啊!
“先生姓沈,名毓桂,字号赘翁。对西学有曾于光绪二年(1876年)与蔡紫绂先生一同合编过《民报》,光绪八年(1882年)协助亚美理驾洲大合众国(美国)监理会传教士林乐知编纂《万国公报》。后几年《万国公报》改为月报复刊后,分任华文主笔职务;前段时间因为年纪大了,才卸下重担,准备归老故乡。若不是我父亲与先生有交情,且先生又对西学兴趣浓厚的份上,是万万不愿走这一趟的。”
周老爷扶老先生坐下之后,一边给孟可介绍,一边恭敬的斟了杯茶。
有交情,有本事,更兼思想开明、容得下西学。
该说不说,周老爷挑人的眼光是真毒辣。
“晚辈张闰土,见过老先生。”
对于老前辈,闰土一向是很尊敬。
“不用如此拘束,大家都坐下说吧。不知张小友请老夫过来是想要翻译哪本书啊?可否让老夫一观?”
沈老先生端起茶抿了口茶,随口问道。
“自无不可,老先生少待。”
孟可起身走向书架,从架子上最不起眼的角落抽出一本崭新的书籍。
“老先生请看!”
沈毓桂伸手接过书籍,仔细看了看上面的书名,思索翻译了一会,便用官话将其读了出来。
“宣言、宣言……这书莫不是与亚美理驾洲大合众国的《DLXY》一样?”
孟可微笑着摇摇头。
“我等也不知晓,只是听一位传教士提过,其言此书乃进步之书,可建立‘大同社会’、‘乌托邦’这样的理想国度。”
“如此神奇?那么这书可否让沈某带在身边翻译?”
沈毓桂闻言有些惊喜与好奇,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孟可,等着他的回答。
“那是自然。”
翻译不可能一蹴而就,特别是沈老先生已经年过八十,精气神都衰竭得厉害,想翻译这本巨作,必定要细心推敲、呕心沥血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