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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玄神朝下着雨。
尘埃凋零,随着那倾盆大雨倾注而下。
街道凌乱,商贩匆匆忙忙的赶回家去。
武德殿。
听着外面簌簌而下的大雨,少年缓缓地穿上了自己的白衣,精心的梳理了一下,将自己的模样,打扮成了印象中对大哥惊鸿一瞥之时顾天机的模样。
那个白衣太子,惊才绝艳,才压世人,轻笑之间,犹如谪仙人一般,顾天星当时只敢远远一望,无比向往。
他的娘是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也是一个短命之人。
早早地便离世了。
临终之前,她与顾天星说过,你太像你大哥了,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他娘最怕他受到委屈。
小天星很听话。
也很聪明。
小天星的目光恍惚了一会儿,仿若看到了当年那冰冷的武德殿中,娘撒手人寰,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了他一个人,寒风萧瑟,他经常看着镜子发呆。
镜子里的自己,那么孤独。
没有人爱他了。
而那一日,宫女告诉他,大哥顾天机来了,他们这些皇子都要出去的。
当时那刚来的宫女仔细看了顾天星好久,最后只得蹦出了一句话:“你和太子殿下好像。”
顾天星发愣了好久的时间。
然后被宫女拉着走出了武德殿,这还是他第一次走出武德殿,外面的风有点冷。
而那时他也看到了自己的太子大哥。
当时的顾天机,众星拱月一般,皇子妃子围着他转,脸上满是恭维与谄媚。
而少年白衣纤尘不染,俊美温和,淤泥不染,听说他是天生的剑道至尊,是父皇的骄傲。
顾天星远远地望着,躲在角落里,卑微到尘埃里。
而那个时候,顾天机似乎也看到了角落里的顾天星,短暂的错愕之后,他轻轻抬起手来,朝着顾天星招了招手。
他笑的很温和,从娘走后便无人那般对自己笑过了。
“但是我害怕,于是我跑开了……”
“这一次,大哥,我来换你了。”
顾天星很聪明的。
这些时日,他经常会思考,父皇为什么会忽然对他的态度变化这么大,还有那位王公公,平日里后宫的人最害怕的就是王公公。
最近王公公总是在自己的背后偷偷地叹气,他都看到了。
王公公这人,心底还是很善良的,他的狠辣,只是对自己的一个保护色而已。
多想想,他就大概明白了父皇要做什么。
父皇想带出大哥,又要堵住很多人的嘴,所以自己变成了替代品。
替大哥去死。
这便是自己的意义。
恨么?
好像没那么恨,反而还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顾天星穿好衣服后,便有人来接他了。
推开武德殿的门,王公公微微躬身,这是他第一次对自己躬身作礼。
“十七皇子,该上路了。”
当王公公看到了打扮好的顾天星,也是怔神了一下。
“王公公,我像大哥吗?”
“像,太像了。”
“那便走吧。”
王公公沉默不语,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站在了顾天星的四周,他们是怕顾天星跑了。
然而顾天星静悄悄的,一路上也不说话,也没想着要逃走。
很快,就到了地方。
葬剑冢。
似乎到了这里,光便暗淡了几分,时而有不知名的怪异鸟兽叫喊一声,吓了顾天星一跳。
远远地好像能看到一片碑林,放眼望去,一柄柄神剑屹立,锋芒毕露。
这里很阴森,顾天星本以为,冷宫已经很阴森了,无人问津,空旷寂寥,然而现在才发现,这里的阴森是吃人的。
“十七皇子,你应该知道,带你来,是为了什么的吧?”
“知道。”顾天星没有闹,他站在那里。
“你死后,我会施展秘术,让你的尸身看起来与太子殿下一般。”
“也会有人来妆敛你,让其他人认不出。”
“嗯,先别说啦,有点吓人。”
王公公诧异的看了顾天星一眼。
“你……不恨么?”
“太子殿下将会以你的身份,走出葬剑冢。”
“恨吗?不恨吧,我生在帝王家,长在冷宫里,还有什么是比每天面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没人搭理,更糟糕的吗?”
“大哥不能就这么陨落了啊。”
顾天星说的很认真。
“没了?”
“嗯,如果要说的话,如果大哥能以顾天星的名字证到剑道至尊的话,世人呼声震世,娘她泉下有知,会不会也很高兴呀。”
王公公叹了口气。
“十七皇子,谢谢你。”
“我带你进去吧。”
王公公带着顾天星走入其中,沿着那小路,他们走入了葬剑冢内。
“十七皇子,小心一点,虽然你是顾家血脉,但是这剑煞依旧很要命。”
“如果是外人,踏入这葬剑冢内,刚进来可能没什么问题,但是剑煞入体的话,会影响他们一生。”
“那如果有不要命的,想扛住剑煞,夺取里面的宝物呢?”顾天星忍不住问道。
王公公很有耐心,似乎是对顾天星最后的爱护。
“葬剑冢内是有终结机制的,也便是那剑气潮汐,洗刷葬剑冢内,不留任何生灵。”
嗯。
顾天星不说话了,似乎也是意识到了什么,自己也会在那剑气潮汐之下,死亡么?
他们走过了蜿蜒曲折的小路,走过了那一块块先祖石碑,顾天星恭恭敬敬的朝着老祖们拜了拜。
“顾天星拜见各位老祖。”
王公公低着头,也不敢去看。
他是没资格拜见这些石碑的。
而这个时候,他们也终于是走过了那石碑,远远地看到了那小屋。
而小屋之中,端坐着一道身影。
这是顾天星第二次看到他。
白衣纤尘不染,遥遥的看着眉心好像在燃烧,他那般俊美,犹如遗世独立的谪仙一般,气质淡雅,肌肤莹莹灿灿,散发光芒。
大家都说我像大哥。
然而如今真正的看到了顾天机以后,顾天星忽然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差的太多了。
太多了。
有的人,生来便是注定要凌驾于众生之上。
顾天星想起了这句话。
目光暗淡了起来。
而此刻,那小屋中的少年,也是看到了他们,可能也是早有意料。
此刻看到了他们,发出一声叹息。
王公公看着顾天机,显然有些激动,他恭恭敬敬的拜那个少年,态度与之前对顾天星差别很大,他的身子都有些发颤。
“太子殿下。”
“老奴来接您出葬剑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