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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名册一出,朝中众大臣皆惶恐不安。即日起,赵德秀便奉命捉人了。一时间,京城风声鹤唳。
百姓们总能在街上时不时看见大队禁军来到某位大臣宅邸,不由分说就闯进去,将一家大小押走,抄家封户,再张贴告示示众。
百姓们瞧见了,对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一日,街上叫卖声络绎不绝,在街角处支摊儿卖汤饼的老王,零散的摆了几张桌子,上头坐着四五位食客,他招呼完客人,闲着无事,瞪着一双绿豆大的小眼儿,贼眯眯地看了圈四周,然后瞥着一旁正剁肉的张屠户,冲他低声道:“张大胆,最近咱开封可不甚太平,你瞧瞧多少当官的糟了祸,嘿嘿,以前那些当官的总喜欢在咱们跟前耀武扬威。现在看了就解气!”
那张屠户是个八尺莽汉,皮肤黝黑,一身腱子肉,正挥着一把大刀“铛铛铛”地剁肉,一听这话,粗黑的双眉一沉,手下力气更重,粗声粗气道:“哼!他们那些人都是些叛国逆贼,拿着俸禄却不干人事!老子啊!就瞧不起他们这些腌臜之货,什么时候砍了他们的头,老子给剁在肉馅里,做成包子给狗吃!”
“去去去。”老王冲他嫌恶地摆了摆手,脸上却带着笑,骂道:“莫说这些恶心人的话,省的把我的客人吓走了!”
正在那吃汤饼的一位客人自然也听到了这话,不由笑笑说:“如今开封城一时解了危困,还不多亏了那滕王赵德秀,否则你我还能安然无恙的在此地玩笑?当初那通敌卖国的麒麟社害的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如今天下大定,圣上要发落他们自是应该!”
“呸!”张屠户没好气地啐他一口,骂骂咧咧朝他瞪眼。
“陈老头儿,你少跟老子吊书袋子,老子一个字都听不懂!”
众人哗然大笑。
那陈老头笑着摇摇脑袋,忽又叹道:“不过说来也怪,近几日抓走的大臣们往日也算亲民爱子,未见有何不妥,为什么会是叛贼呢。”
“这有何不明白的。”老王一边给锅里点水,一边哼笑着说:“这些当官的还不都一个样么,只不过是有的喜欢做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来。”
就在这时,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只见滕王赵德秀骑着一匹青灰色高头大马,傲睨一切地走过,身后还率领着一众禁军,气势汹汹,街上的百姓们纷纷避让,远远瞧见这位滕王的身影,连头都不敢抬。
“呦呦,是那滕王来了!”老王低声喊了一句,连忙作势去掀锅盖,仿佛没看到的样子,吃饭的食客们也都开始闷声吃饭。
唯有那张屠夫壮着胆子在赵德秀等人经过时,抬头瞧了一眼。
见赵德秀骑马走远,他立刻对身边人道:“嘿!这滕王可真是威风,长的也了不得!”
“怎么了不得?”众人忙问。
张屠户举着菜刀冲众人兴奋地比划:“那人穿着一身走金边的战袍,胸前还穿着铁胃,一双宝剑眉简直是威风赫赫,就像……就像……”
张屠户想了想,脱口而出:“就像庙里的罗汉!”
“真是没想到,我大宋能有今天全都靠他了啊……”
“可不是吗,我还听说那滕王武功高强!武林中都没几人是他的对手,以后我们大宋可有指望喽!”
众人这下子又开始议论起来。
而赵德秀那边,他率禁军一路来到刑部侍郎李大人家。
往日门庭显赫的李府不知是不是得知赵德秀等人要来的缘故,今日紧闭着大门,连门口传话的小厮都不见有一个。
赵德秀在门前冷笑一声,端坐在马上,朝后头手一挥,身后的禁军立即破门而入。
很快,里头便传来阵阵惊吓喊冤之声。
不一会儿,便见那李大人被五花大绑着架出了门外。
李大人一出来便开始大声喊冤,“滕王,我是冤枉的!此事应当明察!”
赵德秀骑在马上,冷笑着看他:“名册上有你的名字,你还狡辩?”
“此乃诬陷!”李大人颤颤巍巍道:“我与麒麟社从未有瓜葛!”
“哼。”赵德秀冷哼一声,“我乃奉命行事。将麒麟社名单上的叛贼全部捉拿,难不成你敢违抗圣旨?”
“你……你……”李大人颤抖着手指指着赵德秀,气愤不已,干脆破口大骂起来。
“你以公谋私!诬陷忠良,你安得什么心?你个逆贼,你会遭报应的!”
此时,李大人府前已围了一众百姓,伸长了脖子往里看,一边指指点点地低声说着。
“这李大人可是好人啊。”
“是啊,李大人一向爱民如子,怎么可能会是麒麟社的叛党呢。”
“会不会事搞错了。”
“嘿,这怎么可能搞错,那名册可是滕王亲自拿回来的。”
“这……”
赵德秀听着,一直不语,忽然微微一笑,只见他在马上稍稍使了个眼神。站在他身边的坤使者立即会意,随即便有一抹刀光闪过,再回过神时,李大人已经是血溅当场,鲜血喷了一地,瞪着一双眼睛,再也说不出话来。
赵德秀环视众人,喊道:“以后凡有违抗圣旨者,杀无赦!”
见状,围观百姓们都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纷纷散开。
今日发生的这一出,可谓震惊了京城。堂堂刑部侍郎,竟被当街斩杀,滕王的威严,就此立下了。朝中,还有哪个大臣敢反对他?至于京城百姓,更是自顾营生,哪管得了朝廷的争斗。
不日,滕王府内。
赵德秀端坐于正厅品茶。大厅已挤满了人,不少朝中大臣正进献珍奇异宝,个个谄媚巴结。滕王权势遮天,一句话,就敢斩杀重臣。更有不少正直的同僚被下狱。这些大臣们为自保,自然见风使舵。
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珍宝,赵德秀视若无睹,只淡淡一笑,喝了几口茶,才让身边的坤使者收下。这坤使者如今仍服侍在赵德秀身旁,只不过如今他没有再穿麒麟社的服饰。实际上,大部分麒麟社成员早已归顺在赵德秀麾下。这些,旁人并不知晓。
将茶杯放下,赵德秀看向诸位大臣,漠然说道:“诸位,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既然同朝为官,都是皇上的肱股之臣,还望诸位同袍多多提携。”
“不敢不敢!滕王言重了。”大臣们摇头如拨浪鼓。滕王的这番客气话,犹如要了他们的老命啊。
“我们唯滕王马首是瞻!”他们赶紧表达忠心。
“真的吗?”赵德秀微眯眼,瞅着他们。吓得众大臣噗通跪地,“如有妄言,必定天打雷劈!请滕王相信我们!”
“好啦。好啦!”见此。赵德秀仰天狂笑,对他们挥挥手:“我只是跟各位开个玩笑而已,不必当真。你们放心请回吧。本王一向秉公办事,断不会诬陷好人的。”
大臣们面面相觑,也猜不透滕王的意思。不过,既然他让放心,应该是接纳了他们。想着,诸位大臣这才安心,纷纷恭敬行礼告退。
待那些大臣离去,一旁的坤使者才说:“主上,如今朝中大臣已唯你是尊。”
赵德秀冷笑一声:“有些人却不识时务。既然如此,也就不怪我手下无情了。”
就在这时,王府中的管家匆匆走进来汇报:“回王爷,八王爷求见。”
“八王爷?”坤使者疑惑地看了赵德秀一眼。
赵德秀却是一脸了然,笑道:“不出我所料。八弟果然来了。”说着,他让管家领人进来。
没过多久,管家便领着八王爷来到正厅。
“八弟快坐。”赵德秀端坐如山,把手一请。
管家连忙上前为八王爷斟茶。
赵德秀这才问道:“八弟,今日怎得清闲来探望我?”
“大哥!”八王爷一拱手,单刀直入说道:“我乃为下狱的大臣而来。须知,那些大臣忠心爱国,日月可鉴。怎么可能是麒麟社的党羽呢?”
“八弟。”赵德秀睁大了眼睛,一脸痛心疾首道:“难道你不相信我?再说,是圣上的旨意。我只不过按照名册抓人而已。”
“这……”八王爷忙说:“我怎敢质疑大哥呢。只是,这本名册真伪尚不可知。仅凭一本名册就抓人,是不是过于草率了?会不会是……”
赵德秀打断他:“八弟多虑了。这名册乃是从小柴王手中夺得,我已从柴王爷那里验证过,名册是真。八弟你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再说,经过我审问,那些下狱的大臣表面上尽忠朝廷,实际上却与柴王爷勾结谋反,实在是人心难测啊。”
“这……”八王爷轻叹着摇了摇头,又说:“柴王爷自从被关入天牢,就与外界隔绝。理应交给大理寺审讯才是。”
“八弟请放心。”赵德秀说:“圣上将逆贼交于我,我自有考量。八弟你就不要费心了。”
八王爷没再说话,他沉吟片刻,却又说:“烦请大哥准允我与柴王爷见上一面。”
赵德秀听到这话,脸色一沉,怒而拍桌。说:“八弟,我你我念兄弟一场。你若继续纠缠,别怪我不客气!你这分明是质疑圣上!”
这时,柳云懿正巧与侍女经过正厅门口。听到里面的动静,侍女忙拉住柳云懿的衣袖,低声道:“小姐,你瞧,王爷和八王爷是不是吵架呢?”
柳云懿一瞧,果然看见二人脸色不快,怒气冲冲。不一会儿,八王爷竟气得径直摔门而去。
这兄弟俩,闹别扭了?
柳云懿看着八王爷离去的背影,赶紧走进大厅,“爹爹,你和八叔为何争执?”
赵德秀仍在气头上,见柳云懿进来也只是不耐烦地皱皱眉:“懿儿,这件事你就莫管了,大人的事你不懂。”
见爹爹不愿多说,柳云懿也唯有叹气。近日爹爹四处捉拿朝中大臣,早就闹得满城风雨了,她又怎会不知?如果没猜错,八叔和爹爹定是为了此事而闹翻。
两兄弟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她也不想他们关系闹僵。
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