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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客人为何来这儿?”
“你先不必管我为何来此,你只需要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就是了。”
女子看着郎昊英,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衣服都穿戴整齐。
“我叫文伯,不知姑娘姓氏?”
女子因刚才的事情,此刻有些害羞,低着头,不敢直视郎昊英的眼睛。
“小奴没有名字,只有身为娼女时的花名,叫菟葵。”
“原来是菟葵姑娘。”
“对了,文公子究竟为何会来这,我的主人呢?”
菟葵好像有些疑虑,对郎昊英还没有十足的信任。
“你放心,他以后不会再伤害你了。”
郎昊英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生怕惊吓到她。
其实也并不是郎昊英怜香惜玉或是怎么的,只不过是怕菟葵不信任他,不把他所想要知道的消息告诉他罢了。但救人一命也算是行善事,只能说是一举两得吧。
“主人他......死了?”
菟葵皱着眉,试探性地问着。
“死了。”
听到肯定的答复,菟葵长舒一口气,似乎鼻子有些发酸,眼眶也开始有些湿润。
“我就说嘛,我就说怎么感觉他放进我身体里的虫子不动了,太好了,太好了......”
说着说着,菟葵控制不住情绪,直接坐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郎昊英见状也快步走到她身边,抚慰着她。
“她在也没有机会伤害你了,你自由了......”
郎昊英的声音很轻很轻,很温柔。
菟葵也直接躺在他怀里哭泣,并渴望着郎昊英能拥抱自己。
过了好一阵,菟葵才停止了哭泣,擦干眼泪,站起身来,但身子有些晃荡。
“菟葵姑娘,你应该有两日没有进食饮水了吧,现在身子虚弱的很,就先躺在这儿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为你弄些吃的来。”
菟葵点点头,然后躺在了床上。
随后,郎昊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菟葵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
目前他还有一个房间没有搜查,如果带着菟葵一起,要是遭遇了灵虫或是灵兽的攻击,她作为一个凡人将凶多吉少,所以郎昊英必须先行将最后一个房间探查完再带菟葵出去。
不过,视情况而定,郎昊英也有可能让菟葵永远留在这,毕竟她得知了是郎昊英杀死了焕方,还见到了他的脸。
多说无益,郎昊英也决定视情况而定。
他趴在最后一扇门上,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咚咚,咚咚。”
一阵极其规律的声音正强有力的穿透着石门,传入郎昊英耳中。
这声音倒像是心跳声,可又有什么生物的心跳声能如此响亮呢?
再听了一会儿,确认没有其他的声音,郎昊英才小心翼翼地推开石门。
房间里并没有他先前所认为的各种灵虫,只有一只被无数铁链死死束缚住的妖兽。
这妖兽倒也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是什么妖兽。
看来失血过多的暂时失忆的影响还是存在着的,看来回紫剑门之前还得再去拿几剂药才行。
这被束缚住的妖兽体格可能比两头牛都还要大,但全身满是血洞,甚至不少地方都露出了白骨。
地面上满是早已凝固发黑的血水,整个房间满是一股腥臭味。
长期没有进食也让它变得消瘦无比。
但那心跳声却一直强而有力。
感知到有人的到来,妖兽无力地抬起头,看向门的方向。
一人一兽四目相对的瞬间,一直苦苦回忆的郎昊英瞪大了双眼。
“是你!”
这妖兽竟然就是出现在郎昊英梦境中的那只巨狼。
不对,作为妖兽来说应该叫地狼。
但梦境中的地狼的体格至少是现在的十倍大,而且双目炯炯有神,四肢健壮,而面前的地狼看上去就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
这地狼竟好像认出了郎昊英一样,张着嘴,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但可惜舌头被割掉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吃了我。”
这难以辨认的奇怪叫声到了郎昊英的耳中竟变成了人的语言。
“为什么。”
郎昊英看着地狼的惨状,竟有些同情、怜悯和心酸。
“你已经吃过我的肉了,不必顾忌,吃了我。”
地狼艰难地扭动身子,露出一个血肉模糊、早已发臭发黑的伤口。
而那伤口的大小和形状,和他梦境中所吞下的那块肉一模一样。
“我本来也活不长了,吃了我。”
地狼看着郎昊英,开始流下眼泪。
“原来是你.......多谢了.......”
“不必客气,来吧。”
地狼闭上眼睛,等待着它的宿命。
郎昊英先走近地狼,拥抱着它,也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随后手一用力,将地狼的头扯了下来,然后他继续闭着眼睛,将地狼的头颅和全身装进了储物袋中。
活物是不能进储物袋的,只有没有生命的东西才行。而那装着灵虫的储物袋是百灵门特制的用来装灵虫灵兽用的。
郎昊英刚刚亲手血刃的自己的恩人,心中五味杂陈,但也没有办法。
人生就是如此,既然地狼给了自己前进的力量,就绝不能辜负它的心意,只能继续向前。
郎昊英拖着沉重的身子回到密室,拿出焕方储物袋中的辟谷丹来让菟葵服用。
菟葵自郎昊英一进入房间便察觉了他的异常。不仅身上的血腥味加重了,双眼之中还多了许多复杂的感情,情绪也没有先前那么柔和。
菟葵服用了辟谷丹后,身体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也能正常的走路了。
“既然菟葵姑娘身体无恙了,咱们这就出去吧。”
郎昊英强撑着微笑,搀扶着菟葵,二人慢慢地出了洞府,坐到等候多时的马车上,开始了返回望兴城的旅途。
途中,郎昊英和菟葵闲聊了不少。
“菟葵姑娘不知原先是哪里人?为何会到了望兴城?”
菟葵思考了一会儿,苦笑着回答说:
“我是宁州兹兴村人,我十二岁的时候,村里不知怎的发了洪水,村子和田地都被淹没了,我们一家就只能随村民一同到了望兴城避难。
然而,爆发的不止是洪水,还有一场瘟疫,村子里不少人都因病死去了。当时我的双亲也染了病,但没有钱买药。为了能给他们治病,我就卖身到了红月楼,之后就被焕方买走了。”
“那令尊令堂如今健在?”
菟葵摇了摇头。
“不到两年,他们便双双去世。”
郎昊英听着有些懊恼,自己戳到了对方内心的沉痛往事。
“那菟葵姑娘为何还继续呆在红月楼?”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了。”
马车没有顶,菟葵就可以望着头顶的星空。
“我既没有念过书,不能任文官,又身娇体弱,不能任武官,更不懂行商之道,就不能经商,也不具备什么手艺,真要说,也只有一身伺候男人的技艺。
本想离开红月楼另谋出路,可最后思来想去,自己唯一可以做的好像就只有出卖身体的下贱勾当。”
菟葵仍抬着头,为了不让蓄谋已久的泪水能成功落下。
无奈。
郎昊英在菟葵身上看到的只有无穷无尽的无奈,就像那些在忘仙阁工作的侍女。虽不排除有人确实带着热情在工作,但她们都不可避免的产生无奈的心情。
为何无奈?
因家国乱世、时局动荡、天灾人祸。
而女性又作为稍微弱势的一方饱受苦难。
他也无奈。
无奈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家人,没有能力报仇。
所以他毅然决然踏上仙途,正如菟葵在交付初夜前终于下定决心。
他和她都是迫不得已、身不由己,可最终都只能习惯。
他们都无法改变外物,就只能自己去适应。
适应,才能生存。
就像郎昊英在杀死焕方后内心没有一丝忏悔或是罪恶感,有的只是无奈。
残存的人性让郎昊英与菟葵产生了共情,他最终放弃了心底里那一丝丝想杀人灭口的冲动。
他想帮她,可怎么帮?
最终不还是只能带她回她早已麻木、适应的归宿。
无奈,又是无奈。
郎昊英看着菟葵,最终到嘴边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他害怕托付在自己身上的负担太重,最终无法实现时只会落得无限悔恨,正如他无法实现对王小花的承诺,深深折磨着他。
二人就这样陷入了沉默,一路直到望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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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兴城。
“菟葵姑娘今后可有去处?”
“应当只有红月楼了。”
菟葵和郎昊英对视着,露出无奈的苦笑。
“文公子不必自责,文公子能把菟葵从那种地方解救出来,菟葵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又怎敢要求文公子再为菟葵多做些什么。”
菟葵望向郎昊英,不再是那般僵硬的笑容,而是真正发自内心、饱含情感的笑,小脸通红,有些羞涩。
此刻的菟葵,竟好似回到了十年前决定为了父母而出卖自己的那个夜晚,企图用天真的笑来让父母为自己安心一样,想让郎昊英不必为自己感到自责。
可郎昊英越看越觉得难过,越是不忍,便伸手去拥抱她。
这是郎昊英人生中第一次拥抱除他母亲外的女性,也是第一次主动的拥抱。
菟葵被壮硕的郎昊英抱在怀里,显得有些娇小。
郎昊英的胸脯很大,肌肉很结实,菟葵被抱着感到很舒服、很安心。
“文公子,怎么了......”
菟葵一时间有些慌乱,不知所措起来。
“对不起。”
菟葵听着,眼泪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文公子不必再为菟葵多做什么,不过如果文公子愿意,菟葵其实还有一件想做的事情......”
郎昊英听闻,松开菟葵。
“菟葵想把自己献给文公子,哪怕就一晚......”
菟葵望着郎昊英,双眼满是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