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到乌塔山

骑马去放牛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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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卜美仙的心境逐渐安定下来,以凡人之躯她亦能完成她的使命!

    忽然,感受到衣袖被拽动,侧头看去,是名清秀貌美的年轻女子,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中带着希翼和崇拜,双颊微红地看向她,小心地问道:“我能抱一下你吗?”

    卜美仙盯着她眼中的期盼,良久没有说话。

    看得兰雁以为她生气了,有些不知所措,还没待她开口,卜美仙忽地笑了下,主动抱了过来,兰雁呆愣住,随即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低低地抽泣出声,越哭越烈。

    卜美仙耐心地安抚她的背,视线落到陈柏杨正在率人教训那帮恶徒的身影上。

    心中不免叹道:如此一个柔弱的女子生逢乱世,又无依无靠,只怕寸步难行。

    想罢,轻轻推开兰雁,牵着她的手来到恶徒跟前,一把夺过陈柏杨手中的斧头,递与兰雁的面前,直视她的眼睛,沉静道:“恨他吗?那就杀了他。”

    兰雁不可置信地看向卜美仙,低头看到带血的斧头,嘴巴张了张,又扭头看到张铁生不住求饶的眼神,猛地撇过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陈柏杨挺喜欢兰雁的,一路上都对她很是照顾,见到卜美仙竟强迫他的心爱之人杀人,立马皱眉,上前不满道:“你怎能如此强横,兰姑娘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杀人不眨眼吗?”

    卜美仙侧头,冷冷地看向他,一言不发。

    陈柏杨梗着脖子还想说几句,被她盯得头皮发麻,不得不将剩下的话吞咽下肚,噤了声。

    卜美仙感受到手中微动,扭头看到兰雁双手颤抖地握住斧柄,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美眸中带着坚定。

    陈柏杨呆怔在原地,瞳孔猛地收缩,又被溅了一脸血。

    斧头咣当一声掉在地上,兰雁的身子不由滑落在地,怔怔地看向面前的尸首。

    卜美仙捡起她旁边的斧头,越过她,走向身后的一众人。

    难民们有些害怕地向后退却,与之前的亲近截然相反。

    卜美仙面对着所有人,大声喊道:“恶徒有何可怕!你们怕的是恶徒吗?是他们手中的武器!再伸出你们自己的手看看!你们在干什么!握紧拳头愤怒又能怎样,与冷眼旁观的人有何区别!”

    卜美仙的声音宛若浩瀚的佛音,一声一声轰隆隆地直接炸开了每个人的内心。

    “方才的恶徒就跪在那里,他们的死活由你们自行决定!”

    说罢将斧头摔在地上,拉起还坐在一旁的兰雁,退到一边。

    陈柏杨的内心感到无比震撼,一股势不可挡的冲劲直接涌向他的脑袋,他要战斗!

    直接抄起地上的斧头用力地砍下一颗人头。

    后面的难民见此,个个眼中发红,疯了一般冲过来。

    剩下的四名恶徒绝望地求饶,惨叫声不断,逐渐被人群淹没。

    “这样做真的对吗?”

    兰雁心惊胆颤地看着前方的混乱,不忍直视,不由偏头看向卜美仙淡然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她的内心便无比心安。

    “世事无对错,世人有是非,皆因人异。”卜美仙语调平静地回答。

    能够满足多数人利益的事,又如何判它错呢?

    兰雁听罢默不作声,她刚出嫁便爆发战乱,危机关头,夫君竟丢下她独自逃命,这一路上颠沛流离,她早已失去生的希望。

    但是,自从遇到卜美仙,她的身上所散发出的宁静和温暖,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靠近。

    她想跟随在她的身边。

    之后,卜美仙一跃成为领头人,重新整顿这九百之人,要求老病弱残坐在车上,余下青年壮汉和自愿的女子分别跟随在两侧,手中皆拿着可以防身攻击的武器。

    有过上次的爆发之后,众人对卜美仙尊敬的同时多带了份畏惧,不敢出言反抗。

    一路遇到两次土匪,仗着人多势众,直接开冲了对面,所幸没什么伤亡,随后又在附近的战争残骸中收缴了不少武器,期间不断有难民闻讯,加入进来。

    时间比预想的多用了三天,抵达渝州时,已有近两千之人,饿死病死两百余人。

    卜美仙望着空荡荡的城门,心中颇沉,直接驾着马大喝一声,来到城里,看着此情此景,不由握紧缰绳,马蹄慢慢停下。

    翻身下马,踩着地上的鲜血,来到靠在墙边奄奄一息的士兵面前,蹲下身,询问道:“渝州何时攻破的?”

    士兵艰难地张开嘴,声音微弱,难以听到。

    卜美仙抽出剑横在他脖子前,才凑近去听。

    “三…天前。”

    “瑞王去往了何处?”

    “乌…塔…”话还未说完,气息已是没了。

    卜美仙将剑收入剑鞘,站起身绕着城中转了几圈,回望着满城的惨象,便出了城门。

    兰雁身穿布甲,装束简洁,扎着一头利落的高马尾,骑在马上,看到归来的卜美仙,担忧地问道:“如何?”

    卜美仙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面向身后的一众人,他们虽面容疲惫,但个个眼中炯炯有神,俨然一路而来的胜利,让他们士气大涨。

    但是,这不现实。

    卜美仙的声音蕴含着威严,直接笼罩住这两千人,喊道:“前面便是渝州,整座城池已是空壳,短时期内不会有敌人来犯,你们在此齐心守护,可作为庇身之处。”

    前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听闻后瞬间开始躁动,兰雁在一旁震惊地看向她,眼含泪光,不愿接受分离的事实。

    陈柏杨率先出声,大声质问道:“你们?那你去哪里?是要把我们抛弃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卜美仙沉默下来,她很清楚眼前的处境,率领一帮难民,之前可能是商人是书生是农民,更何况多是携家带口,怎能与训练有素且装备齐全的军队抗衡,她若带着他们前往乌塔山,无异于带他们赴死。

    倒不如留在此处,安顿下来,他们人数众多,又无派别,军队路过此处不会乱开杀戒的。

    “先进城吧。”卜美仙知道这些他们多半听不进去,淡淡地开口。

    说罢,转身进入城池,兰雁立即加紧马肚跟在卜美仙身后。

    后面的难民们面面相觑,也跟着进来了。

    卜美仙直接一路来到城主府,四处探查了番,珠宝瓷器都被洗劫一空,找到了张地图,揣进了衣袖里。

    推开门,意外在房间的地上发现一张纸,被烧掉了半张,依稀辨认出“弑仙…陵墓开启”几个字。

    卜美仙盯着这张纸看了半天,心中有了定论。

    忽然听到推门声,她随即将纸也揣进袖中,扭头看到是兰雁端着一碗粥走了进来。

    兰雁将粥放在桌子上,看向卜美仙关切道:“我看你今天一直都未吃饭,正好厨房有米面便做了些,你且尝尝。”

    卜美仙无言地看向兰雁,随即坐在桌边端起粥,盛了一勺放进口中,一边吃着一边笑道:“很好吃,不过我如今不吃饭也没有问题。”

    兰雁又何尝不知,但她只是想让她尝尝她做的饭菜。

    在家时,她的厨艺一直是公认最好的,别人都说谁娶了她,谁最有福气。

    兰雁看着卜美仙的笑容,慢慢走过去蹲下,趴在她的腿上,喃喃道:“你好久未笑了。”

    卜美仙微怔,确实好久了,她内心的杀心不知从何时开始竟越来越重。

    兰雁依赖地蜷缩在她腿上,抬起头泪眼婆娑,乞求道:“带我一起走吧,好不好。”

    卜美仙沉默,盛了一勺放她嘴边,看她张开小口吞入,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眼中流露出温情。

    “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你…”

    “我不怕!”兰雁瞬间握住卜美仙的手,目光坚定,眼中只有她一人。

    卜美仙未说话,盯着她看了良久,终是缓缓点了头。

    兰雁瞬间开心地拥住她的腰,死死抱着不松手。

    卜美仙望着墙上的壁画叹气,手轻轻扶在她的头顶。

    她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最起码现在不是。

    一夜过去。

    天还未亮,卜美仙刚推开门,讶异地看着面前的一众人。

    “大师,请让我们跟随,我们愿献一份绵薄之力!”

    卜美仙看着跪在地上的众人,约有五百,皆是青壮男儿。

    回头望眼城主府,遂率人驾着马出了城。

    这些她无须多说,难民们自会寻地栖息,陆陆续续已经开始重建房屋了。

    卜美仙只带走三百人,她不能让城中没有战力,留下二百余人。

    沿着地图,经利州、贺州、徐州等地一路向西,花费一月有余才赶到了乌塔山,好在骑着马,速度快了很多。

    三百多人,赶到此地时,仅剩五十不到,大多都伤痕累累。

    刚一踏足乌塔山,便冲出一队士兵将其团团围住,卜美仙看着他们盔甲上的“棠”字,微微眯眼,率先撂下了手中武器,双手举起,后面的人见此也纷纷丢下武器。

    武夷乡牵着绳子往前走,频频回头看向被捆住双手的卜美仙,还是忍不住问道:“你就是那个手持大斧头的小尼姑,杀人不眨眼那个?”

    卜美仙听闻,默默点了点头。

    周围的将士全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卜美仙,简直望眼欲穿,就差把她扒光了。

    “完了,老子的美酒全输了!都怪卑鄙可耻的东方棠!”武夷乡低头愤愤不平地骂道。

    东方棠?

    虽然已经猜到了,还是确认地问一下:“你们是大皇子的人?”

    武夷乡懊恼地拍了下头,他给说漏嘴了!随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喊道:“关你什么事!”

    卜美仙无语地看向他胸口的“棠”字。

    走了约有一个时辰,穿过一道栈桥,到处都是帐篷和篝火,遍布整个山头,渐渐来到了山顶。

    武夷乡正牵着绳子,忽地感受到一股拉力,回头看去,发现卜美仙正震惊地站在原地,随即不耐烦地说道:“愣什么呢!赶紧走啊!”

    使劲一拽还是不动。

    气得武夷乡想打人,想到她可能是仙人,忍住了。

    东方棠扭头看到他们,立马笑着向卜美仙招手,话语暧昧:“美仙,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可等得你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