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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公安局治安大队热闹非凡!
院子里,楼道全挤满人。
警察先逐个询问抓现行的小姐们,她们口径出奇地统一:纯属个人所为,公司不知情。
省厅的领导终于走了,临行前交待,责成市公安局长宋毅将洗浴城的处理结果上报厅里。
老板和张总首先释放。
张宇强各方面关系熟,很快打听到是由记者告发引出如此大动作。
“记者是怎么知道的,不是内奸告密才怪?”老板仍坚持他先前的怀疑。
张宇强很清楚,老板因与他这一方的股东不和故意找碴,他再怎么辩解也是白搭,干脆顺其自然,任他去猜疑,事实总归是事实。
服务人员也放了。客人方面,找到熟人作保的罚1000元,没关系人的罚2000元。
按摩小姐属“正规按摩”的批评教育。特服小姐中没来得及穿上衣服、现场被抓的罚10000元,其他人均罚款3000元。
反正“破财免灾”,张总从公司账上划钱把罚款全垫上,先把人保出来再说。
洗浴城生意仍然照做,反正没有哪一条法令禁止异性按摩。但自这次事发,生意大不如从前。
倩雯、吕倩离开后,小慧替代了她们的位置。她天生机灵,胆子也大,琢磨出不少创收的“金点子”。
她很善于利用男人心理、生理在处于高潮时的那种迫切,开发出不少新项目。
小慧花了五天时间,和银姐一起把按摩、特服小姐统统轮训了一遍,凡放不开的小姐全数淘汰,并补充了不少新成员。
她率先推出的是“双式按摩”,即两个小姐同时服务一个客人。好家伙!尽管项目费、小费高出普通项目的三倍,一经推出,不仅回头客逐日增多,还带来不少新面孔。客人如同滚雪球,越来越多,多数都冲这新花样尝尝鲜,谁知就这一“尝”便欲罢不能。用一位客人的话说“比xx不知要爽多少倍!”
洗浴城的生意又开始火了!
张总平时从不过问小姐内部业务上的事,自从上次洗浴城出事他变得愈发谨慎。他深知小慧的所作所为,只要客人肯花钱她什么事都敢做。因怕她干出格的事,会使他和身后的股东更加被动,便单独找她问个究竟:“双式按摩具体是些什么内容?”
“这还用问吗?两个小姐一起上呗!”小慧大大咧咧说。
“客人心甘情愿掏三倍的钱不会有猫腻吧?”
她知道他所说的“猫腻”指什么。
“你放心!绝没有不良成份,只不过充分利用了男人的性激素中的某些元素而已。”小慧如同发明家刚研制成功某项发明,一脸成就感。
“你和倩雯、吕倩一样,与我情同兄妹,你可千万再不能有任何闪失。”他语重心长,说到倩雯时很是感伤。
小慧知道,倩雯意外出走,不仅她如同丢了魂似的,对张总的打击却是致命的。平时张总常借故找她侧面问倩雯的事,再傻的女人也能感觉出他巳深深地爱上倩雯,何况男女情感方面小慧更为敏感,她出于对张总的景仰,自动成为他埋伏在倩雯身边的“眼线”。
“张总,别再为倩雯的事难过。她只要在外面安顿好,会第一时间和我联系。”小慧说着紧紧靠近他,脸对脸地望着他。
“我还是担心刚才说的所谓”双式”到底是种什么形式如此讨客人喜欢。”他恢复常态。
“真拿你没办法。”小慧无奈地摇摇头。“我什么时候才能使你象相信倩雯一样相信我。”
“小慧,你千万别误会,我只是……”
“好啦,好啦,什么也不用说了。”她打断他的话。“要不,你亲身体验一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你……”他语塞了。因为他从不碰这帮小姐,用行话说叫做“兔子不吃窝边草”。
“怎么?怕了……”她咄咄逼人的眼光直视他。“嫌我们脏是不是?”
“试就试!今晚下班后。”他决定破次例。
“行!我挑个帮手亲自为你做!”小慧喜形于声跳了起来。
吕倩的餐厅今天开张,为错开姐妹们的上班和休息时间,特意定在中午。
餐厅分为上下二层,一楼大厅设有五张大圆桌,十多个散座。二楼有十二个包间,装扮得古香古色、风情别致。
吕倩经营过同样规模的酒楼,管理起来得心应手。从后厨、采购、保管一直到楼面管理及其各类服务人员都由她精心挑选,亲自培训。
看似新开的餐厅,却品种齐全,极具特色。管理、服务十分到位。连从事多年管理的行家张宇强也为之惊叹不已。
“真没想到,你这家伙在酒店管理上真有一套,无懈可击!”他巡视各处后,连连称道。
“这一切应归功于你和琴姐的遵遵教诲。”吕倩说得很真诚。
提起周琴,张总顿时神色暗淡深深叹了口气。
“不好意思……张总,我……”她不知所措,知道自己无意间触到他过去的伤痛。
她受过周琴很多恩惠,酒店经营管理全是那时学到的。
当时,周琴不仅视她为知己,毫无保留地传授经验技能,还授权她负责酒楼的所有事务,使她在管理实践中迅速提高水平,积累了丰富经验。
刚才,她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没事,全是你琴姐的错。她若不迷上赌博,不做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怎会落得现在的下场。”他思绪万千,自然想起杳无音信的倩雯。
“倩雯和你联系过吗?”他问。
“我也一直在担心她。”提起倩雯,吕倩眼圈立刻湿润起来。
“论感情,我与她患难与共超过亲姐妹,不知为什么,她连我也忍心抛下……”说到此,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张总也是一肚子隐痛,眼圈跟着红了。
大门外突然一阵喧闹,小慧带着二十几个姐妹嘻嘻哈哈涌进店堂。
“你这死丫头!现在才来!也没说早点来帮忙。”吕倩忙擦干泪迎上去。
餐厅外呈八字形摆满姐妹们送的五彩缤纷花蓝,各种艺术屏匾、贺礼堆满前厅。
小慧打扮得如同出嫁新娘,花枝招展格外抢眼。
她说:“你们跑的跑,溜的溜,把我害惨了,成天都是忙,不信问张总。”她一把挽起张宇强的胳膊。
“好,好,你辛苦了,我知罪行了吧。”吕倩把她拉到跟前,说:“别来享清闲,楼上包间的客人全交给你了,招待不好小心揍扁你!”
“切,就这点活?我最拿手,放心吧,老板娘!管叫所有人直着进来,爬着出去!”
“臭婆娘!谁让你灌醉他们?只要客人喝得开心就成。”她笑骂。
“故意吓吓你还当真?”她凑近吕倩小声问:“怎么没见上尉?”
“他还能闲着吗,忙得两天两夜没合眼,正在包间小歇一会儿。”
“我看你也眼珠红红的,忙得没顾上休息吧,就知道心疼别人,不行!都什么时候了,我去叫他。”
“你行行好吧!姑奶奶,离开业还有两小时,别去吵他。”
“你从没这样心疼过我,重色轻友!”小慧假装生气。
吕倩只好楼住她又亲又哄;“乖,宝贝儿,忙过今天我一定好好陪你三天!”小慧这才消停。
筹办餐厅,小慧入股二十万,银姐出了十五万。其它姐妹多则十万,最少的也拿出两三万,一下汇聚了一百六十多万元。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座装修高贵典雅、富丽堂皇,凝聚按摩女郎心血与企盼的特色餐厅终于开张了!
中午十一点八分,军乐响起,鞭炮声震耳欲聋,一片欢声笑语。
由于上尉的面子大,政府部门头头脑脑请来不少人,企业老板、各界名流及亲朋好友陆续鱼贯而入,喧闹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上尉(没人知道他真名)满面春风,忙里忙外招呼客人,他的战友来了一大帮,有校尉军官,也有志愿兵。
包间全是宴请的贵宾,平常客人只能安排在一楼大厅。
吕倩作为东道主在小慧陪同下,挨个上各包间敬酒。
很多老板是在洗浴城认识的,感情依旧,逮住她俩便不撒手,轮番敬酒。
都是赶来捧场的贵人,她俩岂敢怠慢,来者不拒,轮着陪每人单喝了一杯52度白酒。
才敬过一半包间,俩人已醉得不行。银姐忙劝道:“醉成这样,剩下的客人就免了吧?”
“不……不行,这几个包间可是马虎不得……都……都是当官的,千万不能得罪……”吕倩还算清醒,坚持要轮流敬一遍。
银姐琢磨着,已喝了一个多小时,客人们只怕也够呛,便端着杯紧随其后。
政府官员好摆臭架子,拿腔拿调,其实大多是洗浴城的常客,却装出和她们素不相识。本来席间正谈笑风生,她们一进来,全垮下脸,换上一副假面,爱理不理。
吕倩担心冷场扫了大家兴,忙举起杯打哈哈:“谢谢各位领导光临,我先干,各位随意……”说罢饮干杯里的酒。却见在场的人无一人端杯,弄得她们很尴尬。幸好上尉及时赶到。
“各位领导,兄弟我被一群战友拖住,多有得罪,来,来,都端起杯……”他举杯邀大家一起干杯。
所有人都端杯站起身和上尉一道把酒干了。
吕倩正想借机离开,有位年长的局长问上尉:“这几位美女是你请来帮忙的?”
“笑话,这餐厅就是她们合伙开的。”他朗朗笑答。
“呵……”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惊叹。
“请柬上可是你和一个叫吕倩的人呀!”有人高声问。
“哦,忘了介绍。”他扯住吕倩说:“这位是我的太太,以后请多关照。”
包间内一片哗然,瞬间又变得死一般地沉寂。
“这是怎么啦?”上尉收敛笑容。
“这……这小姐……我认识,我经常点她……18号,18号……”一位乱醉如泥的客人脱口而出,立刻引起一阵哄笑。吕倩羞得跑出包间。
“啪!”上尉给那醉汉一记响亮地耳光!
原来,被上尉打的那人,是市卫生防疫站站长。
那人随着一记突如其来的耳光应声倒地,咀里还在骂:“婊子养的……老子就认识……认识……”
上尉又想给他一脚,被众人七手八脚扯住。
“他喝多了,别跟他一般见识。”局长拦住上尉。
上尉担心吕倩,撇下这伙人飞身追下楼。
小慧、银姐也全傻了,悄悄溜出包间。
银姐边走边说:“以后就老老实实呆在洗浴城,别四处抛头露面,多丢人!”小慧一声不吭脸色铁青。
外面下着雪,白茫茫的一片,马路两边的人行道又湿又滑。
吕倩没顾上穿保暖衣在风雪中飞跑,她不断淌下屈辱的泪水,一路毫无目标地飞奔。稍不留神,她摔倒了,浑身溅满泥水,她试图爬起耒,右脚腕一阵钻心地痛,挣扎几下,却无法站立。
天色更加灰暗,街上空无一人,她索性侧卧在地上失声痛哭。
上尉赶到了,见此情景心如刀绞。他急忙脱下上衣把吕倩紧紧裹住,又把她整个托起,想抱回餐厅。
“不去了……我死也不去……”她哭喊着。“我要回家……回家……”
上尉噙着泪,紧抱着她进退不能,只有仰天长叹。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暂时先回他们的新居。
餐厅开张的第二天,意料之中的事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只能被迫停业。
上午,一群穿制服的人对餐厅突击检查,认为清消设备不合要求,卫生状况存在严重问题,不仅扣押了三天前刚发的卫生许可证,还勒令餐厅立即停业整顿。
上尉提出把餐厅转让出去,一起回他老家。
吕倩说:“转让?一半的投资都将无法收回。那可是十几个姐妹的血汗钱,他无端地封我的门,我要去告他!不信这世上就没王法?”
“那又能怎样?强龙斗不过地头蛇。王法有是有,全掌握在这帮无视王法的乌龟王八蛋手里。除非我低三下四,去向那狗日的站长赔礼道歉,去求他……”
“凭什么?是他先出口伤人。”她坚决反对。
“哼!我可能那样做吗?志可灭不可辱!不过……”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她催促道。
上尉想说,鉴于她的“身份”,认识她的人太多,最好能去一个陌生地方发展。但此话一出口必然会刺伤她的神经,还是不说为好。
“没什么。”他搪塞。
“不!你一定有想法。这个时候了,还忌讳什么?说!”她逼他讲。
“说了怕你误解,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痛苦地闭上眼,脸在抽搐。
“别,别…老婆大人,绝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搂住她安慰说。
“一旦做过按摩女就再也不能干其它的事了吗?就永远抬不起头?就永无出头之日吗?是……我做过按摩,但我发誓从未出卖过肉体,我挣的是干净钱!”
上尉知道此时打断她的话,会引来更大的风暴,只能任她渲泄心中的怒怨。
“按摩吃得是青春饭,年纪大了,从这行退下来该怎么办?靠什么生存?连我们从事正当职业的人都这么难,那银姐这样的人不更是无立足之地吗?总不能因为做过人们不耻的事,连以后生存的权利也被剥夺?”她挣脱他的手直视他。
“你是因为我漂亮才和我结婚,可你内心深处永远抹不去这种歧视,是不是?”
“你看你,说着说着就……”他捂住她的咀。“还记得我在酒吧说过的话吗?再重复一遍,”我清楚我在干什么,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人家在乎!我也早已意识到,在我们服务过的成百上千客人中,除了有钱人,大多是政府方方面面有权有势的人,这些人各行各业无处不在。以后干什么都会遇上其中的熟面孔。想想昨天,那色狼一般的异样眼神……不瞒你说,中间一半人我都认识。他们却装着不认识,那是为在他们同仁中保住清廉、虚伪的正人君子假面。只有与他们亲密接触过的我们最明白,都是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自恃清高、廉洁,内心世界比他娘的谁都肮脏!”
“好了,好了,你打击面也太宽,有些同志也是工作需要嘛!”他劝阻道。“还是说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别等到那十几个姐妹股东上门讨债就晚了。”
“说曹操,曹操到”,股东姐妹们还果真约在一起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