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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刚刚工作、被外派到公司国外项目的常暇暇接到表姐武莼的跨国电话时,她正拿着牙刷准备漱口,在此之前,她在洗澡,而她的表姐已经给她打了20多通电话!
她还记得,那是个天气很好的仲夏夜,风很轻,星星很多,在暗夜中一闪一闪。
“你……知道……江茗……的电话吗?”隔着电话,常暇暇听到武莼声音是止不住地颤抖,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全身都在抖,情绪却在拼命克制着,仿佛下一秒就要克制不住崩溃。
“有!”
“快!快给我!”
当武莼拿到江茗电话,按键的手都在颤抖,在她删除江茗所有联系方式的时候,她没有想过,会有一天如此希望他出现在她身边。
而在老挝的江茗,刚刚加完班,戴着耳机,听着武莼最喜欢一首钢琴曲,在湄公河畔静静散步。
当一个跨国未知电话打来的时候,他迟疑了几秒并未接通。他今天刚处理了两宗跨国电信诈骗的事件,并不想因为一个陌生的诈骗电话,打扰他片刻的独处时光。于是,他索性将手机调为了飞行模式。
就十分钟,他只想听完这首武莼最喜欢的钢琴曲。
但他不知道,在这十分钟里,武莼拨打了多少遍这个电话,从抓住唯一希望的疯狂,到毫无生机的绝望。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非常抱歉,你女儿因为伤势过重,刚刚抢救无效……”
不!武莼发出了凄厉的叫喊,她捂住耳朵,在手术室门口的墙角,缩成了小小一团,她不敢看医生的说话的嘴唇,不想听到“死亡”这个词的发音!
为什么?明明现在她的早早应该躺在她早已准备好的粉粉软软的婴儿床里,朝着她“咯咯”的笑;明明过了今天,就是早早的满月宴,她的父母已赶到北京,准备一起庆祝外孙女满月;明明她的丈夫,已经给早早挑选了最合适的育儿嫂,连早早要读的早教班、幼儿园都已经选好;明明她还想着要与丈夫一起,为早早营造一个最有爱的家庭,让她无忧无虑长大;明明她还想好好保养,争取在早早18岁的时候,和她穿一样的裙子,做一对亲密的姐妹花;明明……
武莼的世界里,没有了理所应当的“明明”,只剩下了猝不及防的“分离”……
为什么你不接电话?在专访外国总理的那个夜晚,在武莼看到江茗的第一眼,在璀璨的城市万家灯火中,武莼无数次想冲上去问江茗。
但她也知道,这并不能怪江茗。
因为她与江茗在老挝分离后,她就换了包括手机在内的所有联系方式,江茗并不知道那个近乎绝望,却被误认为电信诈骗的电话是她打的……
哪怕江茗接了,彼时,他在老挝的湄公河畔,她却在北京医院的手术室门口,他们隔着近万里的距离,他不可能来到她的身边,救她的女儿。
但很久之后,在江茗在B市见到武莼之后,在武莼以决绝的态度与他划清界限之后,在江茗完全都不记得自己收到过一个“电信诈骗”电话之后,他知道了这件事,他沉默了。
坐在他对面的人,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从茫然,到震惊,到愧疚,到懊悔,到泛红,再到一行泪无声无息地从眼眶滑落……
他想,他至少应该接起那个电话,哪怕是隔着电波,听她撕心裂肺的哭喊……
武莼没有再给常暇暇提起,为什么那个天气很好的仲夏夜里,她会那么急迫的给她打电话,要江茗的电话。
常暇暇只知道,那天,北京还是下午,天气非常炎热,她表姐的丈夫和女儿在同一天去世了,或许,他们提前变成了仲夏夜里最好看的星星了吧……
因为目睹过武莼与江茗分分合合,在常暇暇的认知里,他们就算分开再久,最终都会在一起,是不结婚很难收场的一对有情人。但她完全没有想到,突然有一天,表姐在当时只有她和梅如湫的群里,宣布她要结婚了,但新郎却不是江茗。
一切太过突然!当时武莼在北京结婚时,并没有办婚礼,常暇暇在国外忙项目没有回来,所以从未见过这个突然存在的表姐夫,武莼也几乎都不主动提及,更没有发过新郎的照片。
但她在妈妈口中听说,表姐夫家世非常不错,工作也好,是北京本地人,在外人眼中,表姐虽然也很优秀,与表姐夫也算男才女貌,但是,还是算“高攀”了男方。
还没等到常暇暇一年期满回国,表姐的女儿就降生了,虽然赶不上满月宴,但她还信誓旦旦地表示要亲自回北京给这个小侄女布置百日宴,并给她包个大红包,毕竟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当小姨。
她没有想过突然顺利结婚生女的表姐,突然在一夕间丧夫丧女……
“所以,莼姐打那个电话是因为……”韩晓栋心中有了猜测,却没有说出口。
常暇暇摇了摇头,又恍惚地点了点头,“我现在都不知道你们江处的血型,所以我并不知道真正的答案。”
知道真正答案的梅如湫刚刚获得网络红人奖,并在晚会现场直接表态,将100万奖金捐给慈善医疗机构,支持全国各地“熊猫血”库的维护和壮大。
“我希望有更多熊猫血病患不再因为缺血而耽误了治疗时机。”梅如湫这番获奖感言将她顺利送上了热搜,更多的人关注到了“熊猫血”,更多拥有“熊猫血”的人在网上说愿意成为献血志愿者。
“谁说网红没社会担当!六月秋好样的!”
“姐姐我爱你!为你骄傲!”
“这比起那些赚得更多明星,更正能量好吧!”
“对,有些没演技,没担当,只会瞪眼的流量明星哪来的自信还看不起网红!”
……
上海和平饭店特色江景套房里,刚刚洗完澡的梅如湫,拿起手机,看到了武莼的微信,“谢了”。
武莼没有多说什么,但她们彼此都懂,梅如湫在帮武莼去弥补一个无法再弥补的遗憾……
“你明天采访完,要不要直接从义乌飞上海,我们在这边过个周末,有家新开的米其林,我想去很久了。”
梅如湫一边抹护肤品,一边对着开着公放的手机说话。
武莼则一边刷牙,一边回答,“采访完,我答应一个朋友去横店看下他,义乌离横店很近,不去趟说不过去,以后说不定他想起,就数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