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万事胜意

万物刍狗yk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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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陈盼已经睡下了。

    家里面灯都黑着,隐约借着外面的路灯,罗子衿回到自己的卧房。

    身心俱疲。

    她拿起书桌上的报纸,看了几眼招聘启事。启事上各种各样的要求,让她感觉心情更加烦躁。

    手机屏幕亮起幽幽的光,陈月发来的短信。

    “子衿,记得明天陪你妈做化疗。”

    罗子衿把手机扔到一边,把头埋进被子。

    四周寂静,又有想流泪的冲动。

    放假的这些天里,白天的时候给沈川补课,下午的时候去找工作,饭点儿的时候要打理照顾陈盼,医院取药,按时化疗。

    罗子衿感觉自己不像一个高中生,更像是家庭的顶梁柱。

    偶尔路过年龄相仿的人们穿着打扮时尚,讨论着潮流八卦,明星新闻。

    这些生活,遥不可及。

    发泄一通后,被子沾湿了一大片,罗子衿探出头来,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投入到与生活的对抗里。

    她感觉被子里有个东西,硌着脖颈生疼。伸出手在黑暗里摸了摸。是沈川的mp3。

    她突然想起吕一在雪地里的那些话。

    沈川和顾晚舟,她更倾向于哪一个?

    罗子衿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但非要选的话又异常艰难。

    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温柔,一个是危难也要护你周全的勇士,一个是绝不让你冒险一切都尽在掌握的谋士。

    罗子衿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荒谬,考虑这些毫无意义的问题除了徒增烦恼没有任何用处。

    罗子衿打开那个粉色的mp3,屏幕开机动画发出蓝色的光,今天才注意到,沈川设置了开机的字幕:万事胜意。

    万事胜意和万事如意差在要比想象的还好一点。

    这一句鼓励的话今时今日的情景却让人觉得讽刺。

    这样一地鸡毛的生活怎么能称得上万事胜意。

    顾晚舟的电话打断了罗子衿的思绪。

    黑暗里的男声声线沉厚动听。

    “子衿,睡了吗?”

    “还没。”

    “头好点了吗?”

    “嗯,还有点痛,没大碍的。”

    “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头上的伤不比别处。”

    “真没事。”

    “明天下午,我去找你。”

    “明天我还要陪我妈去医院。”

    “那不正好吗?”

    “真没……”

    “子衿。”

    “嗯?”

    “别拒绝我。”

    黑暗里一片沉默,罗子衿一时不知道回复什么。

    顾晚舟留下一句明天见。挂了电话。

    暧昧的气氛在一片寂静里滋长,漫漫长夜突然有了期盼天亮的镇痛剂。

    第二天叫醒罗子衿的不是闹钟,而是酒吧老板的电话,罗子衿有些意外。本以为那天的事情,是默认雇佣关系的结束。没成想还会有联系。

    “罗子衿?”

    “对,成哥,您说。”

    “今天你得来啊。”

    “啊?”

    “啊什么?”

    “成哥,那天的事儿真不是故意的。您看那些酒钱……得赔多少?”

    “赔什么赔啊,那天都让那孙子赔了。我打电话是让你来上班儿。你们这一放假,天天忙的顾不过来。昨天一群学生在这儿喝了个通宵,不然我能这么早醒着?”

    “啊?哦!知道啦!晚上见!谢谢成哥!”

    生活中总有一些突如其来的惊喜。久别重逢的故人,柳暗花明的前路,绝处逢生的意外。

    她突然想起mp3上的那四个字:万事胜意。

    今天的午饭还算丰盛,为了庆祝,格外花了一点心思。难得几个肉菜。还没吃完,就听见有人敲门。

    罗子衿:“你怎么来这么早?”

    顾晚舟:“我怕晚了你就自己跑了。”

    顾晚舟穿衣搭配风格千年不变,板正的衬衣叠穿一件圆领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柔和儒雅。身材比例精致好看,像个穿衣模特。

    陈盼看见顾晚舟,无神的眼睛里露出难得惊喜的神色:“晚舟来了!快来一起吃!”说着就要站起来。

    “阿姨,我吃过了。”顾晚舟赶紧一个箭步上前,迎到了陈盼面前。

    “今天我和子衿一起去陪您看医生,顺便去看看子衿的头有没有事。”

    “头?”陈盼一脸疑惑。

    罗子衿站在陈盼身后拼命的摇摇头。顾晚舟立马反应过来,怕陈盼担心罗子衿没有把昨天的事告诉她,于是立马改口:“子衿说最近有点儿头疼,可能是学习压力有点儿大。”

    陈盼扭过头来,满眼心疼的拍了拍罗子衿的肩膀。叹了口气,坐下吃饭去了。

    见顾晚舟站着尴尬,又推让到:“尝尝吧,都是子衿做的。”

    顾晚舟:“那好。”

    罗子衿:“你不是吃过了吗?”

    顾晚舟:“这不是你做的嘛。”

    陈盼:“子衿,快去添双筷子。”

    席间的气氛有些奇怪。陈盼不停的往顾晚舟的碗里夹肉。顾晚舟一脸乖巧和顺,不管陈盼往碗里夹什么都接受。陈盼看顾晚舟的眼神慈祥,顾晚舟看陈盼的眼神温顺。好像自己才是客人。

    “我吃好了。”

    罗子衿一溜烟躲进了厨房里。

    吃过午饭,准备出发。

    罗子衿穿好鞋,站在门口问:“可以出发了吗?那我叫车了。”

    “不用。今天天气不好,我开车了。”

    罗子衿还没来得反应,顾晚舟已经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按下开车键,停在小区里的一辆奥迪发出车门解锁的声音。

    “你会开车?”罗子衿有些惊讶。

    “是呀,小朋友,我比你们大一届,高考完就考了本。”说着,熟络地从罗子衿的手里接过所有东西,冲着后备箱走去。

    罗子衿回头看看陈盼,嘴笑的都咧到了耳朵根。眼神里除了慈祥满意,还有欣慰赞许。

    不过说实话,顾晚舟确实是那种让人安心的人。

    起初上车的时候,罗子衿还有些担心顾晚舟的车技,但坐了一会儿就发现他确实是什么都能做的好的人,包括开车。

    平稳到达目的地。顾晚舟把车子停在门诊大楼门口:“你们先下,屋里暖和。我去停车。东西一会儿我来拿。”

    体贴,暖心,事事周全。

    陈盼今天的精神格外的好。连脚步都好像比往日有力。

    检查的流程,罗子衿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今天派不上用场。顾晚舟安排罗子衿在长凳上坐着,负责看东西。自己陪着陈盼跑前跑后,找医生,化疗,取药。

    结束后,顾晚舟已经提前把车停在门诊大楼的门口等,车内的空气是温暖的。他提前开了很久的暖风。

    陈盼今天也格外健谈,脸上又有久违的笑意。

    顾晚舟:“阿姨,我把您送回去。”

    陈盼:“子衿不是也要看医生吗?”

    顾晚舟后视镜里看了看罗子衿的反应,她正在极力编谎话。满脸通红,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顾晚舟:“哦阿姨,我问过了,今天专家不在,改天再来吧。”

    陈盼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今天一切事情好像都格外顺利,连检查的时间都比往常花的少。罗子衿看看表才3:30就已经回来了。

    顾晚舟:“子衿,我先把阿姨扶进去。你在车上等一会儿,我有话和你说。”

    罗子衿:“哦,好。”

    顾晚舟再上车时完全换了一个人,刚才的乖巧恭顺全都不见了。又变成了平常严肃冷漠的扑克脸。

    “走吧。”

    “去哪?”

    顾晚舟没有回答罗子衿的问题,用食指轻轻敲了敲太阳穴。

    “你不是说医生不在吗?”

    “你说阿姨如果看见你头上的伤,会怎么想?”

    罗子衿瞬间明白了顾晚舟的用意。这人总是把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听见医生说绝对没有大碍,注意卧床休息。顾晚舟终于放下了心。

    罗子衿看了看表:“我得走了。我要去上班。”

    顾晚舟:“我送你。”

    罗子衿:“不用。”

    顾晚舟:“好。”

    虽然罗子衿是真的不想麻烦顾晚舟送自己,但是顾晚舟答应的这么快,一点儿没推脱,还是让她有点儿意外。不过也好,省的来回客气。

    但是很快罗子衿就觉出了不对劲,她从医院出来,已经走了将近两条街了。顾晚舟的车一直在后面跟着。

    罗子衿:“你干嘛?”

    顾晚舟:“怎么了?”

    罗子衿:“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顾晚舟:“真的没有。”

    罗子衿:“你回吧。”

    顾晚舟:“真的顺路。”

    罗子衿扭过头,随便吧,反正顾晚舟这人一直这么犟,但罗子衿没想到,他真的一路开车跟到了酒吧门口。而且还停了车,还跟着一起进了酒吧。

    罗子衿:“我到了,你快回去吧。”

    顾晚舟不说话,径直走向了成哥的办公室。

    罗子衿觉得莫名其妙。

    过了一会儿,顾晚舟从成哥的办公室里走出来。拿着麦克风,吉他,还有音响。到旁边的小舞台上开始摆弄。

    罗子衿:“顾晚舟,你干嘛?”

    顾晚舟:“怎么?只许你打工,不许我打工。”

    罗子衿:“你打什么工?”

    顾晚舟:“看不出来吗?我驻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