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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形换影,动!”
任非也再醒来,却是岸边,西荒的夜静悄悄,唯有远处怪物打架嘶吼顺风远远传来。
他浑身黏糊糊的,散发着恶臭。
骊北许是方才用了太多精力,现在缩在一旁,瘦削肩膀微微发抖。
很难想象,便是这样一位女子,救了自己两次。
任非也没说话,从手上撸下一细银环,递到骊北面前。
“什么?”
她奇道。
任非也没说话,扯过她的手,给她套上。
他眉毛上结了淡淡冰霜,神情却虔诚,他小心从骊北伤处擦了点鲜血抹在镯子上,镯子散发出淡淡银光,很快复归黯淡。
“这是储物环,里面有大部分我在密室拿来的灵宝,送给你,放心,”他垂着眼眸,“都是我自己拿的,不是抢别人的。”
骊北心头微颤,刚想说什么。
任非也低低道:“从来没有人,愿意为了我……算了。”
气温急剧下降,二人却都疲劳得连动手指都觉得费劲。
只能眼睁睁感受着气温从体内慢慢流失,任非也半截身子都变得冰凉时,他听见骊北说了句什么。
女子脸庞素净,星子般明亮的眼此时也变得黯淡,一张一阖着:
“我也是,墨年青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对我那么热情的人。”
“我当时,只觉得他没安好心,可是……”
她低声道,连呼出的气都不再凝成白霜。
任非也定定看着她,可她呼吸愈发微弱。
骊北昏过去前,看到一老者急急朝自己走来。
他慈眉善目,骊北想:“如果自己有爷爷,大抵就是这模样。”
陈褚扛起昏迷不醒的骊北,见任非也望着自己,他为难,传送符一次只能带一人走。
“先带她走!”
任非也没有半分犹豫,哆嗦着唇,热切地看着院长。
陈褚点头,顺手给任非也设下一结界:“好孩子,等我。”
陈褚走后,任非也不堪重负地昏过去。
一多足黑蛇悄悄从沼泽中的死人骨头里爬出来,隐没入他眉心。
只有黯淡的血月,目睹了一切。
骊北主要是受了西荒侵蚀,加之灵息耗尽,需要静养,所以喂了养气回血的丹药后,陈褚就把愁眉苦脸的墨年青和哭哭啼啼的连欣挡了出去。
强调不许来人打扰她。
他转身吹熄了长明灯,那柄细剑在黑暗中依旧熠熠生辉。
临近天明,骊北睁眼,似是察觉到什么。
挣扎着爬起来,低声喝道:“谁?”
却被一人扶住,他低声道:“别动了,是我。”
骊北抬头,只对上谢玄晖狭长上挑的丹凤眼,他的眼一向好看。
即使再说最冷酷的话,那双眼也是含情脉脉望着你,动人心魄。
之前没觉得,现在忽然看到他,骊北心头反而泛起异样。
“你怎么来了。”她垂头不看他,无聊把弄着手指。
“我感到你这边灵息波动,不放心,过来看看。”
骊北“嗯”了声,乌发披洒肩头:“这鬼规矩,差点死了。”
“对了,谢玄晖。”
她凝眸看他,“西荒那些山神为什么全都异化了?”
“……你记得我同你说过的弑神式?”
“不是早就失传了吗?”骊北奇道。
谢玄晖:“是,但有一部分残留的遗留下来后,被有心人加以改造,被西荒首领偶然得到,进行了大举进攻,杀掉山神者,能继承山神的一半力量,甚至能离开西荒。”
东西南北荒之间相互联系,却不可随便跨越。
连强如院长只能借助符咒来回。
当然,谢玄晖除外。
离开环境艰苦的西荒,对那些西荒人无疑是莫大的诱惑。
“那些山神怎么?”骊北不解。
谢玄晖冷笑一声,微抬下巴,流出清晰下颚线:“你可知山神力量来自山林,西荒原本荒芜。
自从西荒人迷恋上重机甲,更是将土里外的东西抛了个遍,山神力量早就式微了。”
“况且,”他目光寒凉,“那些蠢货,自诩清高,不肯同人类动手,死了后魂魄受人操控,沦为山鬼,还要受人驱使,可笑。”
“驱使?”骊北喃喃。
难道那些攻击自己的山鬼,背后另有其人吗?
她正想着,将今天事略略同谢玄晖讲了。
“就是这柄。”她努头。
谢玄晖拣起灵剑,轻轻嘶了声。
“怎么,认你为主了吗?”
他打了个响指,四周燃起幽幽亮光。
骊北端详剑柄,只见慢慢浮现二字,笔画繁复,是古语。
“尘埃。”
他念道。
这样一柄惊艳四方的灵剑,竟有这么低调的名字。
骊北看谢玄晖,正对上他抬头。
她慌忙低下头。
谢玄晖手拂过她的白玉簪子,那簪子重新焕发华采。
“我走了。”谢玄晖低声道,“看见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好。”骊北抬头看他,神色平静。
只是他忽而顿住,往门口看去。
骊北不明所以,随着看去。
任非也醒来后,没感到任何异样,他一边诧异着自己伤好得快,一边忧心骊北伤势。
“我就看一眼,她没事我就走,好歹救了我两次。”
任非也说服了自己。
待推门,只见只着里衣的骊北靠在床头,她床边,是一身材挺立男子,约二十七八岁模样,眼极幽深。
那男子手还停在她头顶,看起来十分亲密。
任非也进退维谷,只一抹酸涩在心头格外明显。
“你怎么来了?”
骊北奇道。
谢玄晖看了任非也一眼,目光冰冷好像在看死人,随后,屋内灵息波动。
谢玄晖消失在原地,只留水蓝色灵息波纹层层荡开。
任非也:“没事。”
他转身就走,没有踏入门里半步。
只是刚离开台阶,他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弯腰干呕许久,只觉嗓中血腥味浓厚。
那时强者的威压,他甚至不屑于给自己一个眼神,就能叫自己狼狈得跟条狗一样。
他慢慢攥起拳头,这一刻,他对强大力量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谢玄晖走后,骊北拿下白玉簪子攥着睡了,却做了噩梦。
梦中大雾弥漫,她眼前血红一片,望不见来处归途,只剩瘆人鬼怪哭喊,幽幽荡在林间。
骊北强撑着站起来,手感粗糙,是树皮。
气息寒冽,是山中。。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