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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的酒,不清,不烈,但是很醇。
山脚下的镇子很小,有一家酒肆,徐悠冉要了一壶,端着劣质的陶碗,品着这里的酒。
他的酒量还算不错,这大概也是天赋的一种吧。
劣质的酒碗,简陋的敞篷,木质的桌椅,淳朴的浊酒。
这一切都是那么应景,春去,夏至,秋来,风扫落叶,莎莎作响,吹走了炎热,带来了清净。
此情此景,坐于室外,不论饮茶饮酒,都是莫大的享受。
这是徐悠冉这辈子第一次饮酒,这酒是粮食酿造的,经过粗劣手法的蒸馏,度数不算太高,而且但出奇的是没有一丝苦涩,就像这里的人一样,仿佛身居世外,无忧无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酒越喝越少,徐悠冉的眼神愈来愈清明,他没有喝醉,却越喝越出神,有种恍惚的感觉,好想就这么一直看着这里,一直坐在这里,一直端着酒碗,听秋风拂面,观孩童嬉戏,看夕阳落山,醉一壶浊酒。
一壶酒,终会喝完,一首曲,终会尽了,一场梦,终会清醒,一炷香,终会燃尽。
酒喝完了,夕阳隐没在无尽的山脉之后,明日还会升起,风停了,树叶不再漂泊,日后还会继续旅行,他的梦醒了,却不会留下遗憾。
徐悠冉意犹未尽地站起身,好像连续睡了数十天,身上有一种并不难受的酸痛,他伸了个懒腰,放声大喊,抒发着情绪。
“哈!”徐悠冉放下双臂,挤了挤惺忪的眼,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他放下一块碎银当做酒钱,没有再要一壶酒,因为再喝也不会有刚才恍如一世的感觉。
徐悠冉戴上笠帽,背着夕阳的余辉与半边红晕,向东而行,离开小镇,走向无尽的夜色,走向人族的京都。
从西宁到京都的路上,多了一个四处寻找酒馆的少年,他去喧嚣的酒楼,偏僻的酒肆,幽深的私酿,尝尽美酒,不计消费……虽然他只拿了五十两银子。
等徐悠冉到了京都之后,已然风尘仆仆,此时正是暮春,他又走了半年。
算算时日,陈长生应当也是这个时候到京都的,原著中并无准确时间,因此徐悠冉经常会在人群当中寻找可能是陈长生的人。
似乎天不负有心人,或者他的运气太好,遇到了一个人群之中的人,十四岁大小,穿着洗至发白的道袍,面容平平无奇,却里里外外透露着干净的气息,神色平静,这正是面部最放松的表情。
徐悠冉看了眼自己的手,确定不脏,于是走向前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嗯?”少年回过头,看向徐悠冉,“这位兄台,不知您有何要事?”
徐悠冉收回手,面对少年嫌弃的表情和因为被他的手碰过肩膀而身体僵硬有些尴尬,他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台,你也是来报考青藤六院的吧?”
少年点点头,说道:“正是,兄台有何指教?”
徐悠冉没有急着回答,而是拱了拱手……在他看来挺别扭做做的一个动作,然后问道:“在下徐悠冉,不知兄台如何称呼?”
“原来是徐兄啊。”少年见此人有些莫名的热情,不好拒绝好意,也拱了拱手,“在下陈长生。”
徐悠冉心头一喜,看来最近运气不错,于是面上露出笑意,他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说道:“原来是陈兄啊,不知为何,我方才就觉得你与我有缘,不妨你我二人寻家茶馆,座谈一二?”
陈长生和他有没有缘徐悠冉不知道,但是跟他姐姐有缘分倒是真的。
陈长生想了想,拒绝了他的好意,说道:“徐兄,我还有要事在身,不能奉陪,改日在天道院外见面如何?”
徐悠冉知道他不是在敷衍自己,而是忙着退婚,当然,现在他不打算暴露自己的意图,实际上他对陈长生和徐有容之间的事情是抱着顺其自然,偶尔推波助澜的态度,并不打算花太多心思,找陈长生一来因为他是原著主角,二来则是因为他有些好奇此人,毕竟徐有容和陈长生的书信往来他看过,那言词着实有些有趣。
斟酌一二,徐悠冉说道:“那便明日吧,卯时三刻,天道院外,不见不散!”
“好。”陈长生拱了拱手,“那便先告辞了。”
陈长生才入世,心思还是很单纯的,就连他姓徐都没有联想到神将府以及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更没想过一个人说与自己有缘而搭话是否是有什么坏心思。
徐悠冉并没有坑骗他的意思,暂时也没有把他当成姐夫,态度如上所述,是把陈长生当作一位有缘人来看待。
十一年了,徐悠冉再次回到京都,虽然离山剑宗更像他的家,但是追根究底,这里才是故乡。
而且按照人伦纲纪,回京都自然应该先寻父母,毕竟徐世绩夫妇虽然势利,但对他还是无可厚非的。
徐悠冉没有走正门,而是按照记忆,找了一个偏僻小门,一路绕到花园,拦住霜儿,让这丫头别出来捣乱,然后悄然来到徐世绩书房外。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徐世绩没有多想,说道:“进。”
徐悠冉推门而入,走到徐世绩书桌前,撩起衣服,行叩拜之礼,喊道:“爹,孩儿不孝,一出门便是十一年,今日回来看您了。”
“嗯?你是阿冉?”徐世绩站起来,声音有些颤抖。十一年了,他与儿子未曾见面,若非他是神将,恐怕早就跑到离山脚下了吧。
这些年来,徐世绩对儿子的概念大概只有那些书信了,徐夫人每每想到他,都会泪流不止,徐世绩虽经常因此呵斥,可自己暗地里也是黯然伤神。
如今,他的儿子似乎回来了,尽管有些狼狈,但终究是回来了。
激动过去,徐世绩扶起他来,上一次见面徐悠冉还是三岁半的孩童,如今已经十四岁,相貌自然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好在他的相貌无比俊美,而且能看到夫妇二人的影子,并且眉心有一道剑印,那正是他的胎记,光是这些,还不足以证明,于是徐世绩问道:“阿冉,你这四年为何很少给我们寄信?”
徐悠冉拍拍他的手,笑道:“爹,您坐下,咱们慢慢说。”
(奇怪啊,为什么我分卷了还是显示第十三章,离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