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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卿卿昏昏沉沉的不知睡了多久,这一觉她却比以往都睡得更安稳,好似听到那熟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呢喃,耐心的哄着她。
因吸入了不少迷药,她在睡梦中意识昏昏沉沉的,却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心,而前世那些缠绕她的噩梦,也并未如期而至。
当她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全黑了,房中点了灯,芙蓉帐上高悬那盏精致的木芙蓉花灯,正是上元节时,萧澈亲手所做却被她拒绝的那盏花灯。
当这盏花灯被点上烛火之时,粉色的丝帛所制的花瓣晶莹剔透,亮若琉璃,她在心中感叹一声,萧澈确实是文武全才,在她的记忆之中,好像就没有他不擅长的事。
守在一旁的萧澈见叶卿卿醒来,轻唤一声:“卿卿,你终于醒了!”那身音好似山间溪水潺潺流淌过心间。
叶卿卿蹙了蹙眉头,见萧澈的一条手臂环着她,斜倚在床榻旁,星目微抬,眼神灼灼地看着她,道:“卿卿终于醒了,孤的手臂有些麻了!”
方才他抱着叶卿卿,喂她喝下汤药,然后小心翼翼地扶她躺下,而他的这条手臂自然而然地就被她枕在了脑后,他便保持着这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扰了怀中美人的美梦。
叶卿卿听闻,赶忙坐起身,脸比煮熟的蟹还要红,连耳尖处都红的像是在滴血,“卿卿可没让殿下伸过来,我也不知道怎会枕在了殿下的手臂之上。”
又小声的嘀咕道:“肯定不是我主动枕上了你的手臂。”
萧澈见到叶卿卿羞得满面通红,柔声笑道:“确然不是卿卿主动的,是孤主动伸过来给叶卿卿枕的。”
她那红彤彤的小脸好似天边烧红的晚霞。
这种话题不要再聊下去,她轻咳一声道:“我怎会在此?”
她对此处再熟悉不过了,前世她日日都来,一等就是一整日,她熟悉这里的每一处院落,这里是懿王府,萧澈的寝殿。
她记得她中了李昭仪的圈套,被带进了雨荷院的厢房,然后舒王就走了进来,门也被人锁上了,她用碎瓷片割断绳索,想办法翻窗逃出了三公主府,之后便晕了过去。
她因中了迷药,之后的事便都不记得了。
萧澈知她想起白天发生的那些不愉快之事,她身上能看到的伤都可以医治,而那看不见的伤……,一想到她被萧湛那个狗贼所伤,他便心如刀绞,他恨不得此刻就活剐了那对母子。
他只想想办法让她将忘了今日发生之事,语气柔和,神情温柔道:“自然是卿卿自己寻到了本王府上。”
叶卿卿立马反驳道:“怎么可能!”她又见萧澈满脸认真的神色,心中也有些疑惑,难不成真是自己寻上门去的,她熟知懿王府的一切,难不成真的是在意识不清醒之时,主动寻上门来?
她有些懊恼地低下头,低声道:“若真是我主动寻上门,想必那也是被迫的,殿下定已知晓卿卿找上门之时,意识不甚清醒,故并非卿卿所愿,殿下也莫要多想。”
若是她还有一丝清醒,她便绝不会再踏进懿王府。
呵,多想?她这是在说他是一厢情愿吗?
“孤倒是觉得卿卿进来之时,轻车熟路的,一进门就寻到了孤的寝殿,扑进了孤的怀中,在孤看来,卿卿并非是不愿,倒有些像是迫不及待。”
叶卿卿嗤笑一声道:“我?迫不及待?简直好笑。我是中了迷药,身不由已的好不好!”
一想到叶卿卿受的伤害,他便心痛如绞,便悔恨自责不已。
他一把将叶卿卿拥入怀中,手指轻抚她柔软的发丝,让她靠在他的胸前,柔声道:“卿卿,全都过去了,孤是不会介意的,无论怎样,孤的心里始终都只有卿卿一人。”
萧澈他在胡言乱语什么?什么不会介意?叶卿卿听得有些迷糊了,她被李昭仪那对母子算计了,又怎能轻易就放过他们,她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
还有这动不动就抱是什么毛病?
她正待推开萧澈,却见自己的双手被包扎成两个大粽子,她又好气又好笑,“萧澈,这是你替我包扎的?”
萧澈先是一怔,见她抬手伸到了他的面前,他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道:“嗯。”
叶卿卿脸上带着薄嗔,“你包成这样,我要如何吃饭,如何挥鞭?”
萧澈想了想,认真的答道:“那便由本王喂卿卿吃饭,替卿卿挥鞭。”
叶卿卿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却又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之事,萧澈文武全才,样样都会,好像无所不能,竟还有他不擅长的事。
叶卿卿不觉勾起了唇角,双手伸到他的面前,道:“替我解开!”
萧澈摇了摇头,道:“卿卿伤的很重,待伤好了孤再替卿卿解开!”
叶卿卿知道她伤的并不重,她用发簪刺自己只是为了保持清醒,莫要落入了李昭仪的圈套,却见萧澈蹙紧眉头,心疼万分。
不知为何,叶卿卿见到他的神情,心头一软,不觉就用了哄人的语气道:“我已经不疼了,伤口不是这样包扎的,殿下替我解开,我示范给殿下看。”
萧澈这才小心翼翼地替她解开伤口,他再次见到那如凝脂般滑嫩的肌肤上的一道道细小的伤口,剑眉蹙得更深了,心也揪到了一处。
他捧起了那双宛若玉葱般纤长的手,缓缓凑到了的唇边。
叶卿卿吓得双手往后一缩,萧澈神色认真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别动。”
他在那些伤口上轻轻地吹着,一种痒痒的,麻麻的感觉袭来,叶卿卿的呼吸为之一窒,心间一阵酥颤。
他们离得很近,萧澈漆黑的星眸,密而长的双睫,浓黑的剑眉,高挺瘦削的鼻梁,如涂朱的薄唇,如玉般的肌肤,俊美得好似天神下凡。
叶卿卿的一颗心砰砰直跳,快要跳出嗓子眼。
萧澈见叶卿卿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脸上,他也轻挑双眉,缓缓抬眼,目光碰撞之间,叶卿卿连脖颈都红了,她骤然缩回了双手,站起身来。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逃,赶紧逃出懿王府。
可她只往前迈了一步,双腿一软,跌了下去,萧澈顺手一揽,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纤腰,她稳稳的落入他的怀中,而她情急之下,双手也缠上了萧澈的脖颈。
萧澈柔声提醒道:“卿卿还是乖乖躺着吧,方才张太医说卿卿吸入了迷药,不可突然起身,怕是会腿软摔倒。”
薄唇却勾起了好看的弧度。
该死的杀千刀的李昭仪,让她颜面尽失,让她如此狼狈不堪,李昭仪若是落在她的手中,她会在房中燃一斤的迷药,将李昭仪和十个精壮男子关在一起。
简直太可狠了!
她想推开萧澈,退回床上,和他保持较远的距离。
可她手脚无力,这一推,倒像是张牙舞爪的小猫,在萧澈的心头轻轻挠了一爪,颇有一种暧昧不明的意味。
萧澈那眸色更深了几许,喉结微微一动,动情地唤了声:“卿卿。”
叶卿卿快要欲哭无泪了,她从不是什么娇滴滴的美人,可今日却像是小猫没了利爪,任人揉捏一般,好在她发现了萧澈神色的异样,情急之下,抓起一旁的锦被,蒙住了头。
萧澈扬起了嘴角,整理了皱巴巴的衣袍起身,道了一句:“卿卿定是饿了吧?孤命人传晚膻,孤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打扰卿卿休息了。”
直到萧澈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叶卿卿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怔怔的看着萧澈离去的背影,才松了一口起。
萧澈走出了寝殿,心中暗暗下定了决心,此生他绝不会再放手,绝不会再让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
出了寝殿,他去了书房,对洛宁吩咐道:“听说张学士一直想状告舒王,却迫于李昭仪的手段,无法告到御前,不如由孤帮他一把。”
舒王好色,强行玷污了张大人独女,李昭仪为了压下此事,打算顺手推舟,让张小姐做了舒王的妾室。
可没想到那位张小姐性情刚烈,不堪受辱,悬梁自尽了,可怜了这位张大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想要告到御前,可李昭仪颇具手段,拉拢朝中大臣,上书御前,反掺了他一本,最后张大人被迫离开了京都,谪居青州城,后又重病缠身,状告无门,此事就只好忍气吞生,暂时作罢。
但若是有懿王为他撑腰,助他告到御前,想必这位张大人定会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为他死去的女儿申冤吧。
那些伤害过卿卿的人,他们一个都跑不掉,都将付出沉重的代价。
萧澈又吩咐道:“另外去查一查今日在三公主府发生之事。”
卿卿被他们所伤,他又怎能忍心再去问她,这样做无疑是在她伤口上撒盐,只会让她更痛苦。
交代好了这一切,萧澈又回到了寝殿,果然,床榻之上早已没了叶卿卿的身影,重生之后,叶卿卿好像变了很多,从前她敢爱敢恨,喜欢一个人便会勇敢地去追求,可现在,她变得小心翼翼,对他处处防备,胆子也小了很多,只要一逮住了机会,就会逃。
不过,没关系,她逃,他便追,总有一天,卿卿便再也逃不过他的手心。
萧澈想起叶卿卿懊恼娇羞的神色,唇角勾起了淡淡的笑。
盛夏的风带着一股子燥热,枝头蝉鸣声此起彼伏,漆黑的天幕上挂着零星几颗星子,懿王府高悬的风灯亮了一整夜。
次日清晨,长宁街就传来了摊贩沿街叫卖的吆喝声,却有人在小声的议论着,“你们知道吗?舒王居然对自己的亲妹妹欲行不轨之事!”
那人探头探脑,四下回顾无人之后,又道:“有人见到舒王衣衫不整的搂着三公主。”
买菜的大妈竖起耳朵听,神色惊讶,捂着嘴,悄声问道:“是真的吗?”
那人又道:“千真万切,这事都已经传遍了京都城,又怎会有假。”
买菜的大妈跺了跺脚,又道:“真是造孽啊!简直畜生不如,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
流言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三公主萧盈盈此刻正在昭德殿,捂着帕子,扯着嗓子嚎,一时嚷着要出家做姑子,一时嚷着要跳河自尽。
李昭仪烦躁地揉捏眉心,在殿中来回踱步,原本计划应是万无一失,今日她便打算去求陛下赐婚,任凭长公主萧瑟瑟再强势,她女儿失了清白,也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可没曾想竟让清霜县主逃了出去,最糟糕的是京都一夜之间谣言四起,居然将她的儿子女儿都牵扯了进去。简直就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萧盈盈嚎啕大哭:“母妃,我不活了!”
李昭仪正被吵得心烦,萧盈盈又哭又闹,她大吼一声道:“我怎就生了你这个蠢货,要死就赶紧去死,别来烦我。”
她满脸都是官司,听说今日一早,弹劾她亲哥哥的折子就递到了御前,刑部和吏部联名上书,说是寻到了她亲哥哥贪脏枉法,指使手下打死良民的罪证。
且谣言一出,她的儿子又是那般德性,还有那家大臣愿意将他们的女儿许配给湛儿。
萧湛也进宫质问李昭仪,“母妃,您竟然连亲儿子都算计,这下好了,整个京都都在传,说儿子和妹妹的事,简直不堪入耳,您看要怎么收场罢?叶卿卿那个母夜叉定会打死儿子的。”
萧盈盈也在一旁哭的更大声了,她想不通,母妃为何要凶她,分明就不是她的错。
传出了这种流言,让她以后要如何议亲?萧盈盈跌倒在地,扯着嗓子,哭得更大声了。
一阵阵擂鼓的声传来,有人敲了一整晚的登闻鼓,阵阵震耳欲聋的鼓声传来,李昭仪的心中也好似擂鼓一般,忐忑不安。
她预感还有大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