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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简云台嘶叫出声,门把手“咔擦”一声,从木门上骤然掀了开来,木门霎时间四分五裂。后方涌过来的狂风凶残至极,拖拽着他疯狂向后拉扯。
当简云台摔到了坚硬的石墙上时,他恍惚间浮现出了一个念头,一切都完了。
他还是没能救下他们。
耳畔的声音变得十分模糊,副本背景音的通报声停滞在“59”,只差一点他就会精神死亡。
神之通行们愤怒地窃窃私语:“拐带裴通行进镜冢,简直罪无可恕!”
“现在就杀了他!”
“还是交给田僧通行处理吧。”
简云台坐在石墙下,视野里一片黑暗,他只是不停地在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三次致死转折点,第一次根本来不及反应,简瑞芝就将信封烧了。第二次他去阻拦了,但是没有任何成果。第三次简瑞芝依旧撕掉了信封,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如果还有下次机会,简云台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如果还有下次机会,他一见到简瑞芝就夺过那封信封,这样可以吗?
可这些都已经是徒劳的思索了。
信封已毁,简瑞芝叛变联盟。
所有致死转折点都已经错过。
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去尝试了。
附近的脚步声围拢过来,能感觉到有无数光源在靠近他。有神之通行愤怒说:“还用得着交给田僧通行定夺吗?镜冢在世上万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拐带神之通行进去,简直是匪夷所思!我看不如直接杀死他!”
这些神之通行正要扬起手中的青灯,侧面一人抬步横在简云台的身前。众人一瞧见那人,便都是一愣。
“裴通行?”
裴溪平静说:“并非拐带,我自愿跟入。”
“什么?”神之通行们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许久后,都心惊还是头一遭遇见这种事情。
裴溪却没有顾及其他人的心情,他从其中一名神之通行的手上接回属于自己的青灯,反身蹲下,将青灯照在简云台的脸前。
虽说简云台这次进镜子没有受伤,但整个人的气焰都蔫了许多,垂头时脸色惨白。
裴溪盯了他几秒钟,抬手一挥,青灯上便凝聚出一朵小小的鬼火。那朵鬼火悬浮在空中,似是一枚硬币般大小,又随着裴溪的食指指尖在空气中跳跃游走。
最终,鬼火定在了简云台的眼前。
神之通行们方才还只是大惊失色,现在惊恐到连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裴通行,不可!”
“您务必要想清楚啊!”
简云台耳边乱糟糟的,心里又揣着事情,附近人喊了那么多声“裴通行”,他竟然一声都没注意到。直到裴溪的冰凉的指尖点到了他的眼皮上,他才猛地回神。
“你干什么?”简云台被这冰凉的温度冷得一激灵,立即抬手想要挥开裴溪的手。他刚有这个动作,其他神之通行们顿时一脸幽怨,就差在脸上写着“你暴殄天物!”了。
裴溪攥住他的手腕,轻声说:“不疼。”
简云台依旧有些抗拒,鬼火触及他的眼皮,像是冰凉的甘泉一般,瞬间与他眼皮上的火红色伤痕交融在一处。这些伤痕是被红雾所创,红雾“害怕”青灯,而被红雾伤及到的地方,像是同样也害怕着青灯。
只不过几秒钟,原本还火辣辣的眼皮处顿时像是久旱逢甘霖般。
能感觉到裴溪的指尖正细细描绘着他眼上的伤,他们的距离很近,近到简云台甚至能够听见裴溪的呼吸声。
很轻、很轻。
简云台暗暗抿唇,停止了挣扎。
又过了大约十五秒钟,裴溪收回了手,说:“可以睁开眼睛了。”
闻言,简云台便尝试着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刺目的各处光源。他方才久在黑暗中,现今一睁开眼睛便觉得受不了这些强光,只能闭目先缓一会儿。
“裴通行……”有神之通行犹豫着唤了一声。简云台这次总算是听见了这声唤,他心中微微一惊,强忍着不适感再次睁眼。
眼眶刺痛难忍,甚至将他逼出了生理性眼泪。但简云台还是努力睁着眼睛,轻轻眨眼后,他看见了垂在自己腹部的白发。
仿佛一缕垂下来的银河般,璀璨又美丽。顺着这缕白发,他一寸一寸地向上看,有不知名的风儿从他们直接抚过,面前的白纱微微扬起,又落下。
隔着一层朦朦胧胧的轻纱,他看见了一双浅色的柔和眼眸,像是勾勒着残存在世间的吉光片羽,又涵着前人遗留的雪泥鸿爪。
简云台哑然,“……裴溪?”
裴溪弯了弯唇,说:“我在。”他站起身,手臂向下伸来,伸到他的眼前。
简云台看着面前五指纤长白净的手掌,伸手搭了上去,恍惚地站起。
裴溪没有松开手,牵着他从神之通行们的面前走过。神之通行们又惊又茫然,对视数眼后,哪里还有刚才那张嚣张的气焰。
裴溪和简云台走后,地宫里一下子就炸了,有人惊愕问:“什么情况?!”
有人呆滞说:“不知道啊。”
与此同时,观众们也格外激动:
“呜呜呜呜呜裴溪好温柔啊,永远败给温柔!经历了这么大的打击,我要是简大胆我已经开始痛哭了,好在有裴溪陪着。”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裴溪说的那声‘我在’,简大胆看不见的时候,每次转换致死转折点都会问一句你还在吗,裴溪就会说我在,然后简大胆就安心了。刚刚裴溪说‘我在’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暴哭出声555555”
“这种含蓄的关心好让人心动啊。”
“简大胆心动没心动我不知道,反正我是心动了,我对不起九重澜qaq”
“别说了,我也对不起崔煜和图灵……那什么,其实简大胆对得起他们就行了,咱们更喜欢谁不重要(疯狂找理由jpg)”
地宫内部的地道弯弯绕绕,简云台被裴溪牵着,一直垂着头不说话。
裴溪偏眸,凝神注视他片刻,说:“放心,你不会被田僧通行处罚。你是误进镜子,也并未拐带我,我会亲自去向他解释。”
简云台嘴唇张合几次,脸色微白说:“我……我不是在想这个。”
致死转折点现在已经确认了,就是那封信。或者更为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简瑞芝决定叛变联盟的这个决定,才致她死亡。
在这之后,还会有其他致死转折点吗?
简云台认为很可能已经没有了,但他还是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转头问裴溪,“我还有机会吗?”
裴溪抿了抿唇,说:“遗物只能用一次。”
“……”简云台的心猛地一沉。
他深深闭眼,眼眶湿润又酸涩。
先不提还有没有其他致死转折点——这个可能性十分渺茫。现在横在他面前的,是另一个问题,长命锁已经用过了。
而他也没有其他的遗物了。
段于景错过了见小瘸子的最后一面,而简云台,也错失了见段于景的最后一面。
自始至终,他甚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简云台小声问:“你看清楚了吗?”
裴溪偏头,“什么?”
简云台顿了顿,说:“我生父的脸。”
裴溪微微一愣,看向简云台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复杂。他很快便恢复了一贯以来冷冷清清的模样,放柔了语调说:“看得很清楚。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说给你听。”
简云台用力点头,“我想知道!”
“他的鼻子和你的十分相似,鼻梁高、眼窝要深一些,肤色也要深一些……”裴溪说得很详细,从鼻子说到了眼睛、嘴唇、头发,以及身材、身高、气质……他甚至还提起了段于景开口说话时,一些习惯性的手部动作。
通过这些细致的描述,简云台的脑海中那个十分模糊的形象变得清晰起来,他还是不知道段于景的模样,但他恍惚间竟然觉得,他好像透过裴溪的眼睛,在庞大的时光洪流中隐约窥见了父亲的身影。
或者应该说,此时此刻的裴溪仿佛“成为”了他的眼睛,替他在过去见到了父亲。
简云台的眼眶微微发热。
走出了地宫,裴溪伸手将他向上一提,两人便踏上了青纱。简云台悬空时,低声说了句“谢谢”。裴溪动作微微一顿,没有说话,只是加快了脚步。
两人从空中掠过,许多外乡人正聚集在镜冢山脉之下,惊愕抬头往上看。
“好家伙。”坎德隆吐槽说:“咱被抓的时候没这待遇吧?一个两个就跟赶小鸡仔子一样把咱们往山下赶,还带恐吓。”
同伴同样吐槽说:“这也太双标了。”她回头冲其他世界的外乡人怒吼道:“看!我就说吧,你们还不相信,裴溪确实是自己跟进镜子里的,我们当时真没害他!”
原本深夜闯镜冢山都变成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俗成了,以往许多神之通行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们不做得太过分,那都不至于把他们赶尽杀绝。可这次不一样,自从裴溪进镜子以后,神之通行们就像是发疯了一样,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
一开始大家伙还很茫然,后来听说有人谋害神之通行,大家顿时只剩下了敬佩。
是的,敬佩。
敬佩之余还觉得有点惊悚。
不是吧不是吧?您几位脑子没什么问题吧?咱们的目的是许愿,您没事搞神之通行干什么?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做嘛。
又听说“谋害”神之通行的人是红水晶世界的外乡人,众人顿觉仰慕——第一天白天红水晶世界的外乡人通过了考验,成功许愿,这是近百年来都无人能做到的壮举。
本以为这已经够狗了,结果当天晚上,又有红水晶世界的人拐带裴溪这个通行,这他妈已经不是狗了,这狗到了极致啊。
路过的狗都得汪一声自愧弗如。
“我就说嘛,近百年来没有人能通过考验,拐带神之通行更是近千年来没有人敢做的。”有人摇头唏嘘说:“原来是一场误会。”
四面安静,欲言又止。
过了一会儿,那人惊愕拍了下脑门,“等等……不对啊!裴溪是自愿跟进去的?这明明比他被拐带进去还要更离谱啊!”
其余人顿时疯狂点头:
“对啊!对啊!”
“真的好离谱。”
坎德隆左看右看,白天大家还对红水晶世界的外乡人敬而远之,现下众人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扭转。只有机甲世界的人满面铁青,冷哼连连。
坎德隆暗笑道:“他们早就把人给得罪了,这会儿心里估计都不太好受哟。”
裴溪将简云台送到公寓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很快提灯来到另一个地方。
公寓之后,是神之通行们的居所,他来到一处祠堂,抬步走了进去。
祠堂内供着数个牌位,都是这些年逝去的神之通行。正对面站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正是田僧通行。
田僧像是已经等待很长时间了,明明裴溪走路没有声音,田僧还是瞬间就知道他已经来了。
田僧没有回头,只是注视着诸多牌位,严肃问:“为什么要跟进去。”
裴溪走到他的身边,站定后轻声说:“我不明白。”
田僧皱眉问:“不明白什么?”
裴溪迟疑地想了想,摇头说:“您之前告诉我,燃灯续命、镜前许愿都是在强求已经逝去的缘分。可是我不明白,既然镜冢存在于世,我们为什么要阻拦他们去追寻未来的另一种可能性?”
田僧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说:“逝者已逝。”
裴溪说:“可是也许那些人能活过来。”
田僧的眉头皱得更深,问:“是那名外乡人告诉你这些的?”
裴溪摇头说:“这也是我的想法。”
田僧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愚蠢的想法。”
裴溪抿了抿唇,如果是以前,他很可能会掀过这一页,不再去争论。可是突然间,他的脑海里浮现出简云台被强召出时死死握紧门把手的身影,那些掌心被木屑割出的鲜红血迹,都彰显着这个人有多么不甘心。
想到这里,裴溪的态度变得坚定起来,正色说:“既然镜冢存在,那么存在即合理。真正不合理的,是阻拦他们的神之通行。”
田僧霍然转身,瞪着裴溪。
他的嘴唇隐隐抽动,怒说:“你的意思是,神之通行的存在才是不合理的?”
裴溪被他瞪了半晌,偏开视线轻轻说:“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一昧的去阻拦过于专/制。”
“专/制?!”田僧像是难以想象他会说出这种词汇来,惊怒半晌后,斥责说:“进了一趟镜子,你也变得和外乡人一样愚蠢!”
裴溪:“我……”
田僧打断了他的话,阴沉着脸说:“你转过头看看这些牌位,这些都是你的先辈。我们生长于镜冢当中,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镜冢,没有镜冢,我们什么都不是!你也一样。若不加入第三方力量去人为遏制镜冢通道,那这里面会乱成什么样子,你有考虑过吗?回去好好想想你对自己的定位,你是我辛苦培养的接班人,你最应该保持中立。”
裴溪顿了顿,闷声说:“好。”
田僧转头看向他,无奈叹了一口气说:“我不想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跟去镜子里,我希望你是失足跌落——就当成是失足跌落吧。你今天帮了一个人,明天就会帮助另外一个人,开了这个先河之后,各个世界上有那么多的意难平,每一名逝者都会有人为其追思,你能够兼顾到所有人吗?”
裴溪摇头说:“不能。”
田僧说:“那你就需要保持中立,对所有人都要一视同仁。”他拍了拍裴溪的肩膀,叹气说:“所有神之通行都对你寄托厚望,千万不要让大家失望。”
裴溪静默片刻,点了点头。
只是转眸看向诸多前辈们的牌位时,他的眼底还是有迟迟不散去的疑惑。
为什么神之通行存在的意义是为了镜冢?在身为神之通行的同时,他们首先是活生生的人,难道……
他们就不能是为了自己而存在吗?不能为了自己所爱的人而存在吗?
裴溪依然不能理解。
※※※
简云台旁若无人推门走进去,门后还有神之通行严防死守,像是生怕他们闯出来。
坐定。
对面的胖子嘴巴大张,呆滞看了简云台数眼,诧异说:“你怎么这么冷静?”
简云台的心情其实已经跌到低谷了,心态就跟炸了一样,只不过是面上还能勉勉强强维持着冷静。
他问:“怎么?”
胖子悄悄指了指睡在椅子上的梅凛然,压低声音说:“那家伙,许愿回来后又砸东西又摔东西的,砸了半小时才冷静下来,躺着一动不动到现在。”他又指了指身边的梅思雨,小声说:“这位,那可是哭了整整两个小时,比恐怖片里的女鬼都能哭!”
“……”
梅思雨眯眼说:“我听得见。”
“我知道你听得见,这不是夸你能哭嘛,这么能哭肯定身体倍儿棒。”胖子“嘿嘿”笑了声,又转头看向简云台,担心问:“你真没啥事吧?诶,你眼睛是怎么好的?”
简云台有事,只是强忍着装做无事。
他摆了摆手,实在没有心情闲聊。
胖子也只是随口一问,很快感慨说:“大胆儿,你离发疯就只剩一点点。”
简云台:“嗯?”
胖子心有余悸看了眼梅凛然的方向。
简云台的执念值59,真的就只差一点到60,直接迈入精神死亡的状态。之前胖子还以为精神死亡是植物人的意思,结果梅凛然可完全不像是植物人,他的状态极其糟糕,回来后一直摔东西,还拿头撞墙。
说是头痛欲裂。
到后来,更是嗑血嗑得厉害,梅思雨哭了多少纸巾,梅凛然擦血就废了多少张纸。至今桌子底下还有这姐弟俩嚯嚯的废纸。
反观简云台,对比起这姐弟俩,简云台实在是过于正常了,正常到都有些不对劲。
胖子问两人:“你们许愿后都碰见了啥啊?执念值为啥都涨了,我也想涨涨。”
“…………”屋内陷入诡异的沉默。
梅思雨说:“这种东西还是别涨了吧。”
胖子又看向了简云台,满眼求知欲。
简云台垂头看着桌面,明显不想提及所见所闻,他说:“聊正事吧。”
“行行行,一个两个还都挺谜语人的,改明儿我也去许个愿自己进去看看。”胖子好笑地摇了摇头,本来这只是戏言。
但简云台和梅思雨同时开口:“别去!”
两人的语气都十分严肃,语调几乎是呵斥状,弄得胖子也是一惊。迎上这两人眉头紧皱的模样,胖子心中一阵一阵发寒,拍着小心脏说:“我开玩笑的,你们要吓死我。”
他转移话题说:“那就聊正事。现在副本里的核心物品,最有可能的就是神像了,其中神像的眼睛部位尤其可疑。”
说着,胖子转头看了一眼窗户外。
现在大约是凌晨六点半左右,天色已经隐隐发白,远处金乌西出。
胖子回过头说:“天亮了,距离天黑抽外乡人还有十几个小时吧。这也就是说我们只有十几个小时的时间了,在这期间得想办法靠近神像,然后毁掉它的眼睛。”
说起来倒是简单,但他们现在都被神之通行给控制起来了。虽说也不会处罚什么,但想要和之前一样四处游走肯定不可能了。
胖子说:“诶,你们说我要是从山上爬到神像上,拿个斧头砍神像眼睛成吗?”
简云台看他一眼,说:“没有那么简单。裴溪不是说过么,在我们之前还有过其他人想毁神像,你觉得那些人没有试过这个办法吗?”
困在地宫内刚挟持裴溪那阵儿,裴溪说过这句话。胖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煞有其事说:“没准呢?没准他们想到了,但没有办法去实施啊!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在神之通行的监视下爬神像,对吧?”
简云台抿唇,有些迟疑。
两人对话的时候,梅思雨一直没有说话,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抬起头,眼眶依然红肿,声音沙哑说:“别试了,没有用。”
“你说什么?”胖子疑惑转过头。
“我说砍神像的眼睛没有用,不会对神像造成伤害。”梅思雨停顿了数秒钟,才神色复杂继续说:“如果你们爬上去,会发现不仅仅是神像的眼睛。神像的其他部位都布满了深深浅浅的各种刀痕、还有枪孔的痕迹。”
胖子愣了愣,傻眼问:“你怎么知道?”
简云台同样转头看向她,某一瞬间,脑海里那些一头乱麻的思绪好像突然连了起来。他微微坐直身体,有种悚然感。
嘎吱!嘎吱!角落里的椅子发出不甘的怒号,梅凛然撑住椅子坐了起来,眼睛里满满都是红血丝。他重重按着眼影下的烧伤疤痕,似哭似笑着痛心说:“因为上一个毁神像的人,就是我妈、我爸啊。”
梅思雨垂下眼帘,“还有我的丈夫。”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胖子惊呆地看了一眼梅思雨,又扭过头看了一眼梅凛然。姐弟两人都面色惨白,比旁边的白墙都要白上几分,胖子声音抖颤地“啊?”了一声,窒息说:“真的假的?”
梅思雨说:“我们骗你做什么,如果不相信的话,你们大可爬到神像上看看。”她含泪扭过头看向窗外,声音嘶哑说:“你们所有能想到的办法,我的父母和我的丈夫全都已经实践过了。最后他们应该是找到了毁神像的办法,却已经来不及了,他们都死在了毁神像的‘路’上。”
“呃,冒昧问一句。”胖子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问,但他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他们究竟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