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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去W市的那天早上,天气是阴的,杨八八从家里出门的时候,右眼皮一直跳,怎么按摩都停止不了的那种,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路上开始飘雪,越来越大,2个小时的路程,司机师傅开了整整4个小时。到达W市的时候,是中午2点24分,比原计划时间晚了2个小时。晚上6点要在体育中心参加演出,他们还有不到4个小时,该去会场准备了,但是钱穆言突然说自己有点私事要处理,向郑芝兰请假。郑芝兰很担心耽误演出,没有准假,她让孩子们在宾馆放下随身行李,20分钟后在楼下集合出发去体育中心。
2点50分,除了钱穆言,所有人都在楼下大厅集合了,他们又等了15分钟,郑芝兰让吴迪上去催催,吴迪也很纳闷,出213前,钱穆言明明说自己忘带东西要再检查一下的,等他上去213时,门是关着的,打开房间门里面也没有人,人不见了。钱穆言随身没有带任何通讯工具,联系不到人。
郑芝兰急了,比起担心演出,她更担心钱穆言的安危,如果钱穆言出了什么事,她和他的家里人是没有办法交代的。
梁思雨急了,明眼人都看的出梁思雨对钱穆言的感情,她心里暗想:“坏了,钱穆言八成是去找她了。”15岁的钱穆言有一个青梅竹马陈晓悦,1年前刚刚搬到W市,陈晓悦的父母为了给她更好的教育环境,方便以后送她出国读书,早早计划将她转学至W市的重点高中读书。
梁思雨心里很清楚,钱穆言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思,可梁思雨心里更清楚,钱穆言的白月光不是她。
郑芝兰看了看时间,还有不到3个小时,她是带队老师,体育中心那边必须有人去负责说明,如果人在演出之前还找不到,大不了梁思雨和钱穆言的节目不上了,让吴迪和杨八八上去表演也还来得及,郑芝兰本来想让同行的吴老师去负责说明,但是吴老师还是坚持让郑芝兰自己去,这样对主办方也尊重,他自己带着司机师傅出去找。
梁思雨不干了,凭什么钱穆言找不到就连她的节目也取消了,对陈晓悦的妒忌,对杨八八的敌意,让梁思雨怒火中烧,既然她的节目可能上不了,那么就都不要表演了吧。
梁思雨把吴迪拉到一边:“吴迪,你去不去赵找钱穆言?”
“不是让吴老师和司机师傅去找吗,你不要着急,会找到的,找到了就能来参加表演。”
“吴迪,你变了。”
吴迪左右为难,不可否认,他对梁思雨很有好感。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吴迪跟郑芝兰说:“妈,我已经16岁了,这样吧,我和吴老师、思雨一起去找钱穆言,你带着晨晨去会场,我们找到他立刻赶过去。”
杨八八在他们不远处听到对话,她冷笑一声,在众人眼里,梁思雨是温和的“白天鹅”,受老师宠爱,女生崇拜,男生喜爱。可只有杨八八清楚的看出,按现在的话来讲,梁思雨是极品绿茶。
她心里很清楚,吴迪是很想和梁思雨一起出去的,她不可能拉的回来。既然梁思雨你有心让我们的演出也上不了,那我就奉陪到底,早点找到那个钱穆言,早点回来。
郑芝兰磨不过这帮孩子,在他们走之前安顿了吴老师,一定带好孩子们,安全回来参加演出。体育中心离宾馆不远,她步行去了会场。
司机开车带着吴老师和孩子们去派出所报案,在十字路口转弯的地方,梁思雨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钱穆言。
天气冷的令人发憷,哈出来的气冒到睫毛上都结出了亮晶晶。路面结了冰,很滑,要过马路是要走地下通道的,梁思雨急了,她喊了一声:“钱穆言!”
钱穆言没有回头,梁思雨看了看快要亮起的车辆通行红灯和马路上不多的车辆,不管不顾的就下车冲过去。吴迪想拉住她,已经来不及了,杨八八也急了:“梁思雨,你干什么?!”
孩子们接二连三的冲了出去,梁思雨冲到对面的时候,吴迪和杨八八到了马路当中,又冷又滑的路面,使得远处开来的货车根本来不及踩刹车。
梁思雨冲过去拉住钱穆言:“你在干什么?!你是不是又去找陈晓悦了?!”
钱穆言有点蒙:“不是啊,来的路上你不是嚷嚷着要吃音乐中心这片的炸串嘛,我出来给你买,想的时间不会很久,一会儿就回去啊,怎么了……”
话没有说完,梁思雨和钱穆言听到身后巨大的刹车声……
杨八八从医院醒来的时候,脑袋是蒙的。她隐约听到外面有人在哭,撕心裂肺的那种,她想起身出去看看,可左腿没有知觉。她艰难的抬起头,看到左腿被高高的吊了起来,打着厚厚的石膏。
左胳也动弹不了,她隐约想起来发生了什么,车冲过来的时候,吴迪把她护在了身后,左手推了她一把……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吴老师和司机师傅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他们已经吓傻了:吴迪把杨八八推开了,然后他被撞飞十米远,他当时的力气并没有把八八推出去多远,货车太大了,前车轮碾过了杨八八叉开在货车这边的一条腿和一只胳膊……
警察和救护车赶到的时候,马路两边堆满了人:出事了,出事了,出大事了,货车碾死两个学生。那些年,W市还是允许货车通行的,没过多久,W市下了禁令:严禁载货车在市区通行,只能在W市外的郊区进行货物运输。
吴迪死了。
郑芝兰疯了,她因为年轻时跳舞损伤身体的原因,吴迪是要了好久才要的孩子。医生说她体质特殊,要孩子很不容易。
后来,快四十岁的郑芝兰又怀过三次孕,一个胎死腹中,两个因为先天疾病没有活过五岁。她的命运从那次去W市演出开始,出现了滑坡式的转折。
后来,她的精神出了问题,半夜逃出家门去找她以为还活着的吴迪时,在小巷子里被几个流氓强奸了。
后来,她总是在县城的小广场里跳舞,跳很激烈的少数民族舞蹈,满场子响彻她的笑声,可再没有人觉得她优雅美丽……
杨八八自此恨上了梁思雨和钱穆言:“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