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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徐萍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好闺蜜,上高中大学那几年,我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回家途中时常在她家逗留,她母亲会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给我做各种好吃的……
后面这些年虽然与徐萍的母亲极少见面,但她在我心里与亲人没有分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对我也是沉重一击!
但我更担心的,还是徐萍的状态,只是从侧面听说她第一时间从西安赶到了山西……小心翼翼发微信问候,只嫌自己的语言过于苍白,她也只是简单回复,我最终也没有问出葬礼的时间与地点……
她沉浸在悲痛中,葬礼没有通知任何一个同学朋友,后来结束后才知道葬礼就是在西安举行的,我竟也错过了,内心非常遗憾歉疚……
紧接着疫情全面爆发,武汉封城,徐萍作为医护人员,又是党员,自然是冲锋在前,早早就前往武汉支援。
我那时候通过看新闻,知道形势非常严峻,就越发担心她的状态,刚刚遭遇家庭变故,又恰逢国难当头,真无法想象她如何承受……只能时不时发微信问候。
终于,几个月后,徐萍从武汉回来了,我自然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会会这个近在眼前的英雄!
她走进我的家门就忍不住感叹:“真羡慕你现在的生活,屋子里一派书香气,到处都是干净整洁,不像我家,生活总是一地鸡毛……”
我抬眼看她,如我所料,消瘦了很多,也憔悴了不少,本想劝慰一番,却先忍不住鼻子一酸……
本来是想极力避开那个悲伤的话题,最终还是免不了像林黛玉见贾母一样的场景,两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从徐萍的反应来看,我能感觉到她母亲的离去对她的打击远比我想象的要沉重许多!她的父母也跟我的父母一样,为了供出三个大学生,勤勤恳恳,夜以继日……
好不容易他们兄妹三人都大学毕业了,并且都已各自成家,她的哥哥这些年却是自主创业屡屡失败,负债累累,越陷越深,她父母这些年也跟着继续操劳,去年不得已又去山西打工了,她母亲却在厂里出了意外……
她母亲这些年来一路艰辛,还没来得及过上一天好日子,就这样撒手人寰了,此情此景,怎能不令人唏嘘……
最大的痛楚还并非是这些遗憾,而是她母亲的离去,让她一时丧失了大半生活的动力……她的痛我感同身受,再多安慰的语言也是苍白无力的,只能与她同悲!最后再劝勉她:逝者已矣,来者可追!
亲眼目睹了徐萍的丧母之痛之后,我突然想到了毕淑敏在《孝心无价》中的那段话:
“‘孝’是稍纵即逝的眷念,‘孝’是无法重现的幸福。‘孝’是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往事,‘孝’是生命与生命交接处的链接,一旦断裂,永无连接。”
所谓兔死狐悲,我的悲痛一方面是为徐萍,一方面也是想到了我的母亲。
若论及孝敬父母方面,我这些年所做的也算是无愧于心,但扪心自问,我的孝心多半是出自感恩,以及传统美德的熏陶,到底来自亲情的召唤能有几分,我还并未进行过灵魂深处的拷问。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虽然这些年在我心里,继父与生父并没有区别,但毕竟我作为遗腹子,还没出生就与生父阴阳相隔,心中不免遗憾,所以于我而言,母亲健在其实已是人生最大的安慰!
所以在母亲面前,我已不知不觉中变得越来越温顺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顶嘴惹她生气,她唠叨抱怨的时候,我也只是默默听着,再也不逞口舌之快了……
可如今,她对我其他方面都很满意,就是催婚越来越急,她一方面是传统观念作祟,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另一方面还不是担心我一个人将来会无依无靠……
我无论怎样劝解,她都是听不进去的,所以最后才会闹一出以死相逼……自从徐萍母亲离开以后,我对老人口中的“死”越来越敏感,越来越恐惧……
也许,我是该重新规划我的下半生了,哪怕只是为了让母亲放心也好!我虽然恐婚,但也没有到对婚姻极度排斥的程度,或者从某种程度上说,我只是胆子小,不敢去赌,害怕所托非人,作茧自缚,我只是喜欢自由,害怕身心受到羁绊……
好闺蜜难得一见,也不能一路悲戚,我极力拉回了异地飞扬的思绪,及时岔开了话题,问问徐萍在武汉支援的所见所闻。
她告诉我,他们第一批支援的人也不知新冠病毒到底有多可怕,心里也都害怕,但都还是一往无前!我由此想到了语文老师孙俊曾跟我分享过的中学生的一篇作文题目,“英雄不逆行,何以救苍生”,多么慷慨悲壮,我为祖国有这样的英雄而由衷觉得自豪,感到幸福!
他们不愧是白衣天使,抗疫期间,每天的睡眠时间都不足四小时,经常中途被病人叫醒,还得与病人斗智斗勇……
忙完之后安排他们去杭州隔离休整半个月,大概是怕他们无聊,还给他们每人都发了文房四宝,徐萍知道我有这爱好,丝毫未动,这次全都带来赠送给我了。
紧接着她就很好奇地要看看我的字练得如何了,我满心羞愧地给她展开一沓存稿,她看完后半是微笑半皱眉道:“哎呦,怎么比上次看到的还退步了?”
“惭愧惭愧,不进则退!”我最喜欢朋友之间这种免去弯弯绕绕,褒贬都是直截了当的感觉。
即将分别时,徐萍又转换话题道:“我这次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要跟你说……”
注:好友母亲的意外亡故,让我隐隐感觉到了中年人的危机……有些事我大概真的别无选择,必须去做,该来的早晚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