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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风落笔花无力,思美人,恍惚星辰不知君意,只闻春夏秋冬几载戏……
致——死去的王朝
夜越来越长了,云,它在月边孤独地唱响了晚风,枫叶在深夜中回荡,飘扬了几下,又不愿落下,最后自顾自地告别了这整天阴霾的世界……
君……
我不知还能撑多久,门外的羽林军已驻扎了近一个月,漫谬和猜疑已笼罩了整个楚府,唯独还能看见的是那道随时敞开却出不去的“门”,瑶儿在三个月前嫁到了张家,倒不用担心,大喜之日很是隆重,张家人自然不会怠慢,就是这楚府又安静如常了,家中现只留了我和楚管家罢……朝廷,我已然是去不成了,那状告书已堆成了年轮,一辙又一辙,心事和无奈被禁锢在其中兜兜转转。君若能看见所述,能否告诉我出口在哪……
君……
有所不知,朝廷已然乌烟瘴气,灰尘四布,蒙蔽了圣上的双眼,倒是可笑,在这将近不惑之年,却增了一个逆臣的罪名。
而这军队日日夜夜的看守,不离我府寸步,我等已如成了牲畜,被人圈养起……
唉,门外的桃树终于烂了枝,池塘也萧条,几条鱼也还仍在其中挣扎,时不时冒出几缕小泡,殊不知,焕发不起整个园林的春,那浑浊中的鱼儿在浑浊里游来游去,肮脏的人们在肮脏的世界里实行着正义,如是也……
“让我进去,我要去看我爹爹!”门外传来了似瑶儿的声音,我随着声音寻去。
“没有皇上批准,任何人现在不得进出楚府!”门外的士兵呵斥到。
我走进大门,慢慢得,目光向前移去,看见了瑶儿,她依然还是那么的活泼,尽管一切看上去都很好,但能看出瑶儿的脸色中添了几丝沧桑和斑驳。
“快让我进去,这是我家,凭什么不能进?”瑶儿抬起手,指着士兵反驳到。
“不能进就是不能进,别逼我们对你施刑!”士兵的脸色越发严厉,并慢慢举起了铁戟,伸向了瑶儿。
“放下武器,好好看看这是什么?”我走向士兵,从腰中掏出一块刻有“紫禁”的玉玺,将它展示在士兵面前,质问道:“我家族曾经立下种种功劳,这玉玺为当今圣上所钦赐,无论出何事,见此物如见皇上,休要无理!”我端正了音量,向士兵吼道。
“这……”两个看门的士兵互相望着,随即,一个士兵驳斥道:“我们乃皇上亲卫,没有圣旨,我等绝不会让步!”
我无奈地看向瑶儿,瑶儿笑着,默不作声,也看着我,天上默默月色,面容已沧桑,恨是两行泪;一壶清池自月来,遥隔门府酌百态。尽管父女距离很近,却又如相距千里。
见瑶儿站在门前,提着绣花布兜,瑶儿瞪大了眼睛,注视着我,又似张嘴,又似闭,默然间,才吐出几字:“爹……您吃饭了吗?”想来纵有千万句于心中,此刻也应是说不出了吧,瑶儿眼中的期许和无奈在胶着的夜色中分外深邃可见。
“奥……那个……还没呢!”见到了女儿,我也不知为何说不出几句了,有些话似烂在了肠里,溃在了胃里。“你,怎么样……”
“爹……您不用担心我,生活自是适宜的,张赋对我也是很好的,您要注意身体和膳食,爹。”瑶儿眉头紧皱,眼中满是担忧,双手攥紧了布兜,随而慢慢低下了头。
“瑶儿能安适,爹也就放心了,爹很好,自是不用担心,天儿渐冷了,瑶儿尽快回去吧。”我如是地劝道……纵心中有千万不舍,奈何这亲桥已折……
“嗯……孩儿明白了,对了,爹,这是……”瑶儿话音未落,便被打断了。
“外来物品一律不许入内,楚老爷!您可别让我们难做啊!”一个士兵如此叫嚣道,眼神厉色,嘴角撇着,嘴脸甚是丑恶!
“罢了,瑶儿,我在这什么都有,你先回去罢!”我摇了摇头,自觉无奈又可笑……
“那……爹,孩儿就先回去了……”瑶儿抬着头,两目情深,湖水静月,两掺清泪。
月光粼粼,寒潭射影,两人相驻望,月中已无他,万里朝相候,淤泥尘土飞,桃里满折枝,红里又透红,不觉月满辉,门遮心非非……
许久沉默不说话,随即,才道:“嗯……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瑶儿不再言,只是慢慢转了身,背影萧索,又慢慢融入了月光,成了月光,月光洒下,点点滴滴地渗入黑暗,这暗夜似乎也不再暗淡,疑似照亮了黑暗!
我只驻足遥视一时,那士兵已是不乐意,“楚老爷,进去吧!别在这耗着了呗!”那士兵甚是丑恶,像极了撕裂的深渊血口,我自是不屑,也只“哼”了一下,便甩衣离去,留下一拂灰尘……
走到廊亭,画扇折窗,池塘幽静,轻轻折翼,月光也随风飘,浑然天成,石木新然,走到池塘前,西风吹过,花也颤,说是无力,道是有力间,缠缠绵绵,恍然一时,仓促一世,污浊灌心,世俗污心,这池塘清净,却不是我的生存之处。
自去年二月春来,王朝动荡,市朝多饥民,左翼右派之势愈加严峻,我不愿参与其中,自然被诟病,余更是屡次上朝,请皇上察民情,兴废制,促革新,皇上得小人之谏,以叛逆之罪定夺于我,便有了如今之情景,贾深、于彰化、辜汤等人乃奸臣,却位高禄丰,得皇上之宠,此朝危矣……实属无奈。
心中纵有多少悲苦,多少话词,也只能与君书……
在池塘前站许久,楚管家从身后靠近,小声说道:“少爷,天儿凉,还是进屋歇息吧!”
“楚管家,没事,我就是心烦意燥,想出来逛逛,不必担心。”我没有回头,只是看着天上的月,哀叹着……
“少爷,这王朝……让人我话可说,我那老家的妻儿不知过的怎么样,哎!”楚管家哀叹着,月影中的他和我在地上被黑夜压成了一片滩涂。
“楚管家……谢谢你多年来的操持”,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口:“楚管家,你走吧,楚家已不需要你了。”
“少爷啊,这怎么能行啊,我走了,您怎么办啊,家中了就只剩你一人了。”苦心淋着悲欢在黑夜中唱响秋的悲,楚管家……
“不必多说了,今晚就收拾,今晚就走,走楚府的暗道,唉,只是没想到这暗道真有用到的时候……我已经不知悲苦是什么滋味了,只是牵强地活着,楚叔,不用担心,我过两天也走,这楚府,应到清静的时候了……”如此说罢。
“明白了,少爷,楚府对我不薄,此等恩情永世不忘。”随后,楚管家便转身离开了,不久,又传来一阵撕破黑暗喊声:“楚老爷!此后安好!小的!退了!”
我低下头,心中暗念道:这花!该谢了……
君……
安好!
西风吹过,花……无力……
记于妻瑨瑶逝世后的二十有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