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下山篇I 九尾狐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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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顺八年,局势动荡,旧皇病逝,罢宫妃殉葬;新皇即位,改朝廷旧制。然虽有盛德之事,仍有各地叛军起义,举国上下又惊又喜又悲。人间的兵荒马乱并未对狐界的大事造成影响,今年恰逢是泰山娘娘择选天下狐进行考试的年份,每六十年一科,各科通过后方有资格追求仙道,否则只能为野狐。各路被推荐入围的考生将不顾山高水长,翻山越岭赴考。这一路上旅途艰辛,众狐往往成群结队昼伏夜出,既要避免冲撞山村乡落引发人类不安,又要躲避猛兽恶妖以免遭遇捕食。重重危险之下有不少考生在半路殒命,功亏一篑,让人叹息。

    皓月当空,一小队狐行至一处崇山,见前方火光冲天,前哨回报,原来是一队准备征讨叛军的官兵正在原地休憩,他们大约七八十号人,占住了一大片空地,分成几个列块围着篝火吃饭或者休整,外围则有人站岗放哨。距离开考日已时间不多,众狐不由得有些着急,此时若是绕道怕是要耽误了时间。交头接耳一番,决定潜伏起来,趁守卫人员放松警惕时悄悄度过。

    夜深了,篝火“噼啪”的燃烧声分外清楚,士兵们都已纷纷休息,站岗的人也拄着兵器时不时地点头打盹。赤狐们压低身子,轻悄悄地从营地旁穿过。其中,有一只赤狐带着一只小白狐分外显眼,小心翼翼地走着。路过一个官兵时,官兵突然伸了个懒腰,把二狐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耳朵全都竖了起来。但官兵只是打了个哈欠,便翻身继续睡去,鼾声响起。赤狐一挥首,小白狐立刻跟上,却不小心触碰到了地上的头盔,发出“哐当”的一声脆响。官兵惊醒,只见眼前有赤白二狐正愣愣地盯着他,不由得大叫一声:“有狐狸!”官兵们竟皆从梦中醒来,一看周围绿色的瞳孔犹如野火一般星星点点,一大群狐狸正在营地四周爬行着,惊慌之下纷纷操起兵器乱砍。狐群四散溃逃,后面的狐狸有逃得慢的登时一刀殒命。赤狐护着白狐慌不择路。这只白狐极有仙缘,小小年纪巧食灵果变化毛色,今后极有可能修成大道,是全族的希望。赤狐求道多年,已经通过大部分科目,见多识广遇事沉着,因此族内公推它守护白狐。

    “快看,白狐!”一个官兵大叫道。在一众赤狐当中,又值深夜,白狐乳白色的皮毛十分扎眼。“抓住它,重赏!”领队的百夫长知道白狐皮价值连城,立刻下令。重赏之下,官兵们纷纷对白狐围追堵截,白狐左突右跳却还是被包围起来,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上等毛色,若是上供了,混个一官半职不成问题。”百夫长不禁想入非非。

    “哇——哇——”突然,一阵鸦叫声传来,粗劣嘶哑,在林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官兵们大惊失色,纷纷持刀四顾,这大半夜的林子里,哪来的乌鸦?百夫长耳力极佳,判断几次后,抬头望向附近的一棵树上,只见一只赤狐正趴在粗壮的枝条上,口中不断发出鸦叫。“这狐狸莫不是成精了?竟然能学鸟叫?”百夫长满腹疑问。赤狐见事已败露,龇出牙齿,弓身一跃,朝他咬去。一人一狐战作一团,赤狐牙尖爪利,轻巧灵活,将百夫长裸露出身体的地方挠出道道血痕,百夫长逮住个时机抓住狐尾将其狠狠摔在地上。赤狐半晌爬不起来,口中呜咽着,用眼神示意白狐快逃。白狐泪眼婆娑的看着它不愿离去。赤狐一发狠,发出尖锐的叫声,白狐闻声才依依不舍地飞速逃离。百夫长正要继续追捕,却又被赤狐从背后死死咬住。一道白光闪过,赤狐被一个官兵砍中,倒地不起,汩汩鲜血流出染红了地面。剧痛之下,赤狐浑身抽搐着,发出“嘤嘤”哀嚎。百夫长见白狐已经消失不见,到嘴的肥肉没了,心头大怒,抬脚便要将这只赤狐活活踩死。

    “哇——哇——哇——哇——”一群乌鸦突然笼罩了整片树林,它们叫声凄惨,四处乱袭,众人不得不护住脑袋。等这群乌鸦飞走了,官兵们发现狐群已经全都逃散了,连一只尸体都没留下。“晦气!”官军啐了一口,只得悻悻作罢,安排众人继续歇息。

    讲完这一段,刘律师清了清嗓子,停下来喝茶。刘律师平时最爱神鬼之说,天天搜集一些神仙志怪小说。看她悠闲自得的样子,众人急得抓耳挠腮:“然后呢?然后呢?”“然后?没然后了呀。自然就是打仗的打仗,修仙的修仙喽。”刘律师道。“您这评书讲得不给力呀,怎么没有一个大快人心的结局?”“大中午的有人给你们表演节目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啊?活都干完了吗?客户都约好了吗?法院都联系了吗?”刘律师把眼睛一瞪,众人只好鸟兽散。

    “嗨,听说了吗?主任要回来了。”徐明旭刚坐到工位上,王律师便鬼头鬼脑的凑过来说道。王律师是和徐明旭一起招进来的,但学历比徐明旭高出一大截。“没有啊。你咋知道的啊?”徐明旭一脸迷惑。自从来了销愁所,已经过了半年,徐明旭还没见过主任长啥样,只听说他一直在外跑项目。“哎呦我天,你咋一点都不八卦呢?”王律师啧啧称奇:“你看吴主管这几天的穿着打扮,明显和平时不一样。你再看看高年级律师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加班时间都变长了。”“啊?主任这么吓人呢?”徐明旭十分担心。“额…不是吓人,你怎么能这么说领导?”王律师嘲笑道:“你这情商怎么升职?那叫发自内心的尊敬,尊敬~”徐明旭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主任的成长史十分励志,听说他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后来虽然治好了,但留下了后遗症。上学后主任一直是学霸那一挂,到现在一步步把律所从一个个人小所做成现在这个精品所。不单如此,主任法学功底深厚,办案缜密,所以让人更加敬佩。上次出差我汇报过一次工作,本来信心十足,但是主任一番指点下来才发现自己做的并没有十全十美,顿时觉得十分羞愧。不过要是能天天跟主任一起办案,那成长得多快啊。”王律师感叹道。徐明旭还是第一次听说主任的事,从小儿麻痹症患者能做到现在的成就,确实值得尊敬,也难怪大家都这么紧张,毕竟自己没病没灾的,总不能搞得太差。

    说曹操曹操到。下午,吴冰在工作群里发消息,要求所有未外出的持证律师都到大会议室开会。三十来号人都到了现场,穿着正式坐的笔直,全场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徐明旭知道自己的段位还没法坐在圆桌上,乖乖的龟缩在了一角,想到终于要目睹庐山真面目了内心有点激动。结果主任进门的瞬间,徐明旭直接傻眼了,紧接着冷汗就流了下来,居然是卢骏祥。想到自己之前疯疯癫癫的样子,脸色又从白转红,赶紧低下头不敢抬起。之前没见过主任的律师,也都傻了眼,没想到老板比高年级律师还要年轻。

    房间里鸦雀无声。

    吴冰打破了寂静,主持了一下会议,卢骏祥抽查了几组律师的工作,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屋内顿时响起沙沙的记笔记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卢骏祥突然开口道:“现在政府要开发一处新发掘的古迹,需要合规人员在场科普和监督开发流程,项目事情不难,但需要出差。哪位实习律师手上比较清闲可以去一下。我也会在场。”前半截话听得众人跃跃欲试,能和政府打一下交道的机会可不多,何况还是考古这么有趣的事情;但最后一句话一出,众人纷纷低下了脑袋,在老板面前干活,干好了理所应当,干差了留个坏印象,压力那么大,傻子才去。只有徐明旭没反应过来,他对刚才的案子听入迷,憨憨的抬着头,和卢骏祥对视了一眼。吴冰见卢骏祥眼神没躲开,心领神会,说道:“徐律师最近好像工作量没那么大,可以去一下。李律师觉得呢?”众人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但又有点嫉妒。“可以的,能跟主任一起学习,对他也有好处。徐律师为人比较踏实,这次肯定能办好。”李律师笑眯眯地说。“行,那就这么定了,明天上午早班机出发。安排行政定一下机票。”不给徐明旭找理由的时间,卢骏祥径直离开。徐明旭十分抓狂,只能会后疯狂恶补考古挖掘及移交的相关法律法规。

    去考古现场的路上,徐明旭一直没敢多说话,卢骏祥也乐于忙自己的事。古迹在龙兴省南部的一处古老森林内,这里水清山秀,妙境天成,云幻山上更是四季植披霞盖,云雾缭绕,各种珍奇动物活跃其中。卢徐二人和幽都大学的张国强教授汇合后,便驱车进入了深山,然后徒步登山前往营地,极目四眺,只见山影重重似龙腾虎跃,松柏片片如万里波涛。在营地休整期间,张教授为大家科普了这块古迹的发掘历史。这块古迹隐藏的十分隐秘,入口在一棵参天古树的背后,仅有半人高,是当地的护林员工拾捡掉入的通讯工具偶然发现的。目前古迹已经基本开发完善了,里面的画作极具考古价值,还不知如何处理。接风洗尘后,大家各自回屋休整,准备第二天前往古迹。

    夜深了,营地已所锁上了大铁门。徐明旭席间没好意思多吃,现在腹中饥饿,抹黑到厨房打算偷摸点吃的。刚一开灯,只见一只黑色的狐狸正津津有味的啃着一根火腿肠,装火腿肠的袋子早已被咬破,散落了一地。那玄狐闻声一惊,身体缩了一下,却不忍心放弃到嘴的食物,褐色的瞳孔紧张的盯着徐明旭的举动。徐明旭看那狐狸浑身毛绒绒的十分可爱,又想起刘律师说的狐怪之说,倍感亲近,比了一个“嘘”,然后从冰箱掏出吃剩下的半只烤鸡,撕了一只鸡腿递给狐狸。狐狸小心翼翼地的试探了一下,舔了几口,见徐明旭没有恶意,才叼走吃了起来。一人一狐对坐着吃了半天,徐明旭又扯了半块鸡肉引诱狐狸过来,摸着它的下巴颌,狐狸舒服的发出“嘤嘤”的叫声,眼睛也眯了起来。“我就叫你小狐狐吧。”徐明旭抱着玄狐,一边喂它吃东西,一边摸着它的背。玄狐的四肢、耳朵和鼻嘴漆黑如墨,背部夹杂着白色的毛发深浅交错,十分光滑柔软。他俩一个吃一个喂,不一会儿就把冰箱吃完了,徐明旭托起玄狐晃了晃,并没有多重,惊呆了,只得打开门说道:“全都吃完了,走吧走吧。”小狐舔了舔嘴,扭头看了他几眼,依依不舍的爬上树跳走了。

    次日,众人来到考古现场,洞口已经被扩大至一人可入。进入洞内,里面竟然十分凉爽。洞内已经安好了临时探照灯,洞里的画作被照得十分清晰。忙碌了一阵后,张教授把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下了卢徐二人、他的学生和保密局的张警官。“卢老师,我向来知道您学识渊博,这壁上的内容,我还想请教一下您的看法,这也是我强烈要求请您来的原因之一。”张教授请求道。徐明旭抬头观察,这些画作有些是岩刻,线条简约,力求传神;有些是壁画,精美精细,力求描绘出当时的场景。它们围绕着岩壁上下错落,铺了大半圈,前后之间看不出有什么联系。卢骏祥转了一圈,细细地观察了一遍,说道:“这些画作,讲得应该是狐族的历史。每幅画形成的时间各不相同。”他用手指着其中的一幅图继续说道:“这里是第一幅图,这只狐在山间修炼,左右日月表示它毫无懈怠,最终它修成了狐仙;这里是第二幅图,狐仙和青鸟等瑞兽趴在一个头戴虎头,身披豹服的人面前,此人应该是西王母;第三幅图描绘了狐仙下凡后,与一个手持耜(sì)的男子大婚的场景,此人应该是大禹。至此,狐族兴盛,分为了两条线开始发展。这一支为瑞狐,每逢盛世便会出现,但最后于隋唐时期决定隐居起来;另外一支所述内容占据了大半,应为主画,主要描写了其中一只狐受女娲所托幻化出九尾去祸乱商朝,最后被斩,但其本身法力高强遁走东渡。九尾狐剩下的狐子狐孙被各方人士追杀,剥皮抽筋,残余的躲在深山里,直至唐朝时期才又恢复元气,受到民间百姓的供奉。”

    经过卢骏祥的解释,众人才明白这些画作的联系,啧啧称奇,又纷纷仔细观察起来。突然,一只黑乌鸦飞进了洞内,一连撞翻了好几个荧光灯,洞内顿时昏暗了起来。众人一惊,洞外的保护措施十分周密,这只乌鸦是怎么飞进来的?他们看向那只乌鸦,又被吓了一跳,那乌鸦外貌与普通乌鸦无差,但竟长了三只脚!三足乌一边“哇哇”地叫着,一边在壁间四处跳跃,最后停在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上。那一声声凄凉的叫声在洞中回荡着,似海浪一般层层叠加,音量越来越大,张教授等人纷纷堵住了耳朵。徐明旭心中十分着急,生怕又遇上什么怪事,正欲上前赶跑乌鸦,耳中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娇滴滴的笑声,若有若无,忽近忽远,像是在招魂一般。乌鸦身下的画作经落地灯光的折射,明暗交错,数点相连,隐隐呈现出一张女人的脸。这张脸在视线范围内并不清晰,但怪就怪在众人在脑海里偏偏又知道它是什么样子,脸蛋儿似朝霞,唇内含碎玉,蓬松云鬓,尤其是一双媚眼暗送秋波蕴无限钟情。徐明旭耳边的声音娇媚着说道:“壮士留步,勿伤此鸟。此乃飞鸟传信,久仰壮士大名,今日有缘相遇,何不与奴家共赴巫山。”那一串串银铃般的笑声百转千回,叫得徐明旭骨软筋酥,口呆目瞪,心跳加速,脑中空白,无法动弹,只是痴痴的看着那双弯凤目。

    “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是以圣人之腹,不为目,故去彼取此”。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响起,震得众人脑中发颤,头疼欲裂,瞬间清醒过来,只见地上的探照灯还在滚动着,耳边的声音已经消失,乌鸦不知踪迹,壁上的画作也重归正常。徐明旭喘着粗气,又惊觉自己已经有了生理反应,差一点就泄了元阳,心中想道:“好厉害啊,上次蝶舞的幻术竟然是小巫见大巫,这次脑中什么都记不起来。”他扭头一看,除了卢骏祥淡定自若,其余人都面红耳赤,看来都中了道。“是九尾狐的千娇百媚眼。”卢骏祥解释道。“世上真有此物种?”张教授惊讶道。“世上玄妙深奥的事情多之又多,只不过常人难以遇到。不过这些事情还尚待科学发展后作出解释。比如刚才的乌鸦,竟有三只脚,可能是生物变异?这次幸亏有卢老师在场,不然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张警官回答说。徐明旭心中暗想:“妈呀,主任地位这么高吗,大学教授和政府官员都尊称他为老师。”

    “轰”得一声巨响,一块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了一条幽暗深远的小道。“守门的法术破了,看来是通道露出来了。”卢骏祥说道。众人扭头看向张教授。“怎么都看我?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要不咱们再出去带点人手?”张教授有点哭笑不得。“哎哎哎,巨石又开始合上了。”关一着急得喊道。关一是张教授的得意门生,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却是个急性子,常年考古的原因皮肤黝黑。自古以来,考古都带有风险,张教授也经历过不少,这次的古迹意义重大,仅外部的画作就极具研究价值,里面的东西说不定能让他名留青史。张教授沉思一下,说道:“这样,我和张警官进去。其他人在外面等,如果到今天晚上都没出来,就来救我们。”“我们怎么能抛下老师一人去冒险呢?”关一着急得说。眼见大石头就要合上了,张警官说道:“要进就一起进吧,别磨蹭了,外面的人知道咱们在里面,我们还有通讯设施,没问题。”

    众人纷纷进入甬道。

    徐明旭前脚刚进入,后脚石块便合上了,连一丝缝隙都没有,甬道里瞬时黑漆漆一片,只有远方有团光亮。走到出口后,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四周高山险峻围绕着平原谷地,目之所及郁郁葱葱,涧水有情曲弯绕顾,风生阴壑飘飘彩云,幽鸟乱啼锦鸡齐斗,哪有半分入秋的模样?众人沿着石阶小心翼翼地走着,费了不少功夫才到平地。张教授用望远镜看到一处白色的石坛,便指挥着大家前往一探究竟。

    张教授仔细地观察石坛的花纹后判定是一处祭台,正要临摹时空中传来一声鸦鸣,紧着从四周窜出许多赤狐,将祭台紧紧围住。看着头上盘旋的鸦群,徐明旭说道:“我们被包围了。”张警官一边说着:“狐狸居然有胆量围攻人?”一边从腰间掏出了枪。卢骏祥见状赶紧说道:“等下,这些可不是普通的狐狸。”话音刚落,张警官已经对空鸣了一枪。赤狐们受了刺激,全都扑了上来。这些狐狸行动敏捷,又十分狡猾,并不与人过多纠缠,只是不断骚扰。张警官用枪托打飞了几只,刚找到机会准备开枪,就被一只乌鸦抓伤了手,掉落了武器。鸦群顿时如同冰雹一般席卷而下。上面是乌鸦,下面是狐狸,众人狼狈抵挡。乌鸦的战斗力十分惊人,徐明旭感觉被啄了好几口,身上伤痕累累,火辣辣的疼,脱下外套乱抡起来,其余的人用身上的包挡住头。卢骏祥看到徐明旭力在不从心的保护张爱国和关一两人,眉头一皱,出手了。只见他蹬地转腰,手臂像柔软的鞭子,手掌如锋利的砍刀,发力干脆利落,随着“嗖嗖”的破空声,不少乌鸦纷纷落地。张警官在旁边称赞道:“好刀法。”此时赤狐们纷纷露出了锋利的爪牙,转为强硬的攻势。关一被一只赤狐咬伤了腿摔在地上,顿时成为了众矢之的。卢骏祥距离他太远,物理攻击够不着,便右手捏出雷法诀印,口中默念,甩出一道飞雷咒,登时空气中传出一阵噼啪作响的声音朝关一上空直奔而去,其势如破竹,速度极快,中招的赤狐和黑鸦避之不及倒地抽搐,关一身旁立刻空出一大片。徐张二人一前一后护着关一和张教授准备跑路,卢骏祥便又准备甩出一道飞雷开路,他手中拇指依次划过其余四指,指尖雷声逐渐增大,隐约可见光亮闪烁。

    一道肉眼可见的飞雷朝前方奔去,眼看就要将赤狐和黑鸦消灭殆尽,一个小孩般的身影窜入,他手持一根黑色铁棒,将飞雷尽数引入地下,铁棒上一时间电光闪动。徐明旭定睛一看,那根本不是什么小孩子,而是一只相当于一位小孩身高的乌鸦,它浑身漆黑,身穿一件红色白线条的外套,头两侧有朵,背有双翅,鸟嘴尖锐,双爪持棒,单足站立,竟是传说中的鸦天狗。

    鸦天狗收起铁棒看着他们,张教授和关一生平未曾见过精怪,被吓得退了好几步。“就是你们破了门口纹咒,闯入我们清修的地方,又伤我朋友?”鸦天狗问道,声音似一个沧桑的老头子。卢骏祥答道:“多有冒犯,都只是巧合,我们这便离开。”“既然进来了,你们出是出不去了。摆阵!”随着鸦天狗一声大喝,四周飞出不少手持铁棍的三足鸦,用其中一爪紧紧抓住赤狐的皮毛。三足乌们摆出了一条蛇线,骑着赤狐前进,又渐渐凹成一条曲线。鸦天狗挥动双翅,径直向卢骏祥飞来。“这是一字长蛇阵,需破头尾,在被合围之前冲出去。”张警官提醒道。鸦天狗身形娇小,但凭借双翅进攻全无死角,铁棍或者上剃下滚,或者直接冲刺,令人难以防范。卢骏祥一边躲闪鸦天狗的铁棍,一边喊道:“赤狐速度快,逃不出去,我直接在蛇七寸开路。”然后身形闪现,翻身绕过铁棍,右手直接掐住了鸦天狗的脖子,正要扔出飞雷,突然左腿一抽搐,竟未站稳摔倒在地上,手也松开了。徐明旭扶起卢骏祥,说道:“主任您这毛病怎么总在关键时刻犯。”卢骏祥盯着徐明旭,直看得他毛骨悚然,然后说道:“没外人在场时不必这么客气。”徐明旭被这个答复搞得摸不着头脑。言语之间,一字长蛇阵已头尾相合,众人被包围了起来。“完蛋了,我杀出条血路,你们快跑。”张警官戒备着说道。徐明旭看了看天上飞着的鸦天狗,地上逐步缩小的狐圈,叹气道:“跑啥呢,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我们是要栽在这里了。”

    “叮~”一声悠长的狐叫传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狐圈也停止了移动。只见一只玄狐从阵外高高跃入,挡在徐明旭面前,朝着众妖呲牙咧嘴。赤狐见到眼前这玄狐,纷纷露怯,任凭黑鸦催促仍缓缓后退。徐明旭大喜过望,忍不住叫道:“这不是小狐狐么,难道它是这里的头儿?”众人一阵恶寒,这都起的什么名字。鸦天狗用铁棒指着玄狐,骂道:“胡淑儿,你禁足期都没过,又跑出来捣乱,真当有谷主大人偏爱我便不敢动你吗?”胡淑儿见鸦天狗并不畏惧自己,弓起身子,尾巴晃动,竟如孔雀开屏一般展开。“六尾妖狐?”卢骏祥十分惊讶。徐明旭被吓了一跳,昨日那么乖巧的小狐竟然是只狐妖。胡淑儿身形殊得变大几次,最后竟达一丈高,五尾卷住众人,剩下一尾扫出一条路,扭头狂奔,它脚力极佳,不一会儿就把守卫队甩开了。众人只听得耳边风声大作,视线模糊,比骑马还快,纷纷抓住尾巴不敢松手。

    逃至一处山谷,胡淑儿把众人放下,又变回了原本的模样,懒洋洋的梳理起自己的毛发。除了卢骏祥和徐明旭,其他三人被今日的经历搞得头昏脑胀,所有一切都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不知道如何面对。趁着张警官给关一包扎,徐明旭绕着胡淑儿不停地询问她会不会说话,却不敢再伸手乱摸。胡淑儿不胜其烦,张嘴骂道:“吵死了,你哪来这么多话?一饭之恩已经报答了,你们等会儿天黑了自己找机会溜走吧。”徐明旭猝不及防被这黄莺般好听又严厉的声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卢骏祥上前问道:“敢问姑娘,我们如何才能离开此地。谷主大人又是谁?”胡淑儿抬头看了卢骏祥一眼,幽幽地说:“你倒是懂礼貌。刚才临危不乱,身上是有几分道行吧,不过谷主大人你们可惹不起。罢了,送佛送到西,等会我送你们出去吧。”

    不承想还没等到天黑,洞外群鸦众狐已经是在漫山遍野地搜索,一只黑鸦发现了他们,不多时众人又被包围了。见胡淑儿又要逃跑,鸦天狗不紧不慢地说道:“谷主大人有请。”胡淑儿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再不挣扎。众人被三足鸦押送着进了一处山洞。洞内石制的桌椅板凳一应俱全,更有流水潺潺穿堂而过,爬山虎葱郁布满墙壁。大厅内,火把将整个厅堂照亮,一个白发老人正右侧倾卧在石床上,右掌侧于枕头下,一腿伸直,另一腿蜷缩,呼吸深浅交错富有规律。老人发须皆白,又着一身白衣,有点儿仙风道骨的意思。众人站在堂下候着,胡淑儿却跃至床上,将身体曲成一团,开始打盹。白发老人闭着眼开口道:“淑儿,都说过多少次了,修行时要作人形,日夜不停,你怎么如此惫懒,睡觉都只是随便一躺。”胡淑儿低着头悻悻起身,回到内室换装。

    卢骏祥见老人并未睡着,说道:“叨扰谷主了,实是无心之失,望谷主见谅。”白发老人坐起身子,回答道:“你们既然破得了千娇百媚咒,说明道行深厚,与我们容灵谷也有机缘,但我们邀请诸位的使者却被伤害,一番美意被糟蹋,又该如何解释?”徐明旭心想:“这老狐狸真是老奸巨猾,见打不过我主任,就如此反口,一口脏水倒泼得我们不是了。刚才要不是小狐狐出手,估计我们早就被乱棒打成肉酱了。”张教授眉头皱得紧紧的,说道:“事发突然,贵谷的使者未曾表明来意和身份,所以起了冲突,我方也都受了伤。但惊扰了贵谷清净确实是我们不对,您看有什么可以是我们弥补的?”白发老人捋了捋胡子,未直接作答,只是将山谷的来历说了一遍。容灵谷中的狐族为九尾妖狐之后,自商朝之后一直惨遭人类追杀,几近灭绝。于是族中长老下令将九尾之术封印起来,不得再进行修炼免漏行踪,再加上唐后民间狐族信仰兴盛,才保存了血脉。九尾狐一脉携众妖躲至容灵谷,又有九尾狐从红日国派遣的鸦天狗护卫,终得安身立命。而今是末法时代,信仰凋零,各大上古神佛均已仙逝,仙道垂危,再加上工业革命机器轰鸣大肆开发,连洞天福地也越来越少,因此容灵谷也收留了一些其他无处可去的小妖。白发老人说道:“老夫胡安,尚有一心愿,诸位若能帮我实现,不但既往不咎,也是我容灵谷大恩人。早年赶考时,老夫尚未得道,还只是一只小小灵狐,路上遇到一伙官兵,见我毛皮值钱便要杀掉,幸得同僚舍命相助,才得以逃脱。恩人被刀上戾气斩断仙根,几近丧命,恰巧遇到了淑儿。淑儿当时只是一只野狐,尚未开启灵智,但却救助了恩公,每日外出为其觅食,吊着他一口气。等我科考结束,已是仙狐之身,便将恩公和淑儿带回谷中休养。我虽耗尽修为但天意难违,仍未能救回恩公。谁承想就在这闭关期间,淑儿擅闯禁地,受到纹咒蛊惑学习了九尾之术,由赤转黑,并长出二尾。此术乃妖法,修行极快。但妖道一入再难回头,永无得大道之日。如今之计,我想请诸位带淑儿去狐族圣地青丘,看是否还有转圜的余地。”徐明旭十分吃惊,没想到刘律师讲的故事竟然真实存在,更没想到狐族修仙也得参加考试。考试考试,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当真是万事万物都不容易。此外,胡淑儿竟有如此胆识,救助同胞,为她鼓掌。

    “去什么青丘?我才没兴趣呢!做妖怪有什么不好,非要去求仙问道的。我只求快活一世,能活多久算多久!”一阵清脆的抱怨声从内室传出,众人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青白二色无领长袖长衣及内裙的女子走来,她脸衬桃花,眉弯新月,口似含朱丹,一双狐狸眼透着丝丝媚气,一头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般在身后泻下,模样自带万种风情气质却并不妖媚,令人忍不住一望再望。胡淑儿的美,与自己女友的清纯和菱华的精致绝然不同,想到自己曾抱着这样的胡淑儿,徐明旭不由得面色发红。“好标准的明朝服饰啊,可以研究。”张教授点头道。徐明旭又立刻为自己的境界感到痛心。“此事我心意已决,你早就偷偷溜出谷外数次,与其道心不稳在这里终日蹉跎岁月,不如去青丘碰碰机遇。”胡安语重心长得说道。

    “敌袭!敌袭!”此时,一只三足乌飞进室内大叫着。众人走出山洞,只见外面打杀声一片,还混杂着枪声,五个头戴兔头面具的男人领着五十来个打手与雉鸡、三足乌和赤狐战作一团。胡安说道:“长生殿的这帮人自从壁画被发现后,便在附近潜伏已久,看来是趁今日谷内混乱趁虚而入了。”“长生殿?他们是干嘛的?”徐明旭见过这些人两次了,但都不知其来历,疑惑得问道。“就是一帮乌合之众,四处抢掠奇珍异兽用以修炼。领头的自称宗主魈,宣称持阴阳眼者可参破天道,参破后与天同寿。魈有些微末技俩在身,因此吸引了不少信众。宗主下面有魑魅魍魉魁魃五位堂主,每位堂主各配几名以地支命名的香主,每个香主又带领十二分队及其他信众。”卢骏祥一边冷冷地讲解一边瞅了徐明旭一眼:“你可小心了。”徐明旭顿时冷汗涔涔。

    战斗已进入白热化的阶段,鸦天狗指挥着众妖将队长和队员们切割开来,并优先将持枪的人缴械。赤狐中有些已经能化作人形,持着兵刃和队长战在一起,一时间刀光剑影重重,铁器碰撞的声音不绝于耳。赤狐胜在人多势众又奸诈狡猾,以车轮战方式轮番上阵,卯队队长们一时间无法攻下,但仍将砍刀舞得呼呼作响,防得密不透风;不能化作人形的三足乌和赤狐相互配合,上蹿下跳。这些三足乌平时受鸦天狗培训,配合默契,但卯队部下人员数量较多,一时也僵持不下。就在此时飞来一群锦鸡,绕在外围啾啾鸣叫,一只锦鸡便足以扰人心智,现在千声百响相互交替,听到鸣叫的人立刻感觉焦躁无比,失误频频;又有几只赤狐拿来火把,施展起吹火之术,只见朵朵火团如烟花般炸入场中,不少人身上被点燃,满地打滚。众妖配合之下,卯队节节败退,已显颓势。徐明旭等人远远观望,这才知道鸦天狗之前对付他们用的一字长蛇阵真的是手下留情。

    “他们是怎么进来的?”胡安向前来汇报的鸦天狗问道。“这些人服食了大量条草,吃了条草的人就不会被迷惑。”鸦天狗答道。“竟然能寻到条草?”胡安十分惊讶。话音刚落,只见长生殿的人轮流脱离战场,掏出一种木瓜大小的红色果实啃食起来。吃后的人血脉贲张,再次投身立刻变得力大无比。众妖只觉得抵挡两三下便彷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有些甚至力气小些的直接被打飞出去,尤其是与队长们作战的狐妖明显感觉到体力恢复时间不够,逐渐败下阵来。原本大好的局势立刻反转,众妖成为了被捕猎的对象。鸦天狗匆忙飞回助阵,胡安摸了摸胡子,说道:“居然连櫰(huai)木都有,长生殿的势力越来越大了。不能让他们再继续胡闹下去了。”语毕,胡安凭空跃起,衣裳在风中猎猎作响。众妖见胡安飞来,逃命似的火速撤离。卯队的人一时间竟找不到对手,只见胡安来势汹汹,便结阵以待。哪知胡安直接跳入阵中,双袖倏地变大竟如钢铁利刃一般直接插入土中,然后旋转身形,一阵地裂之声过后,两堵白墙似的衣袖将卯队包围,从空中扫去。卯队的人虽然吃了櫰木,但毕竟还是血肉之躯,只觉得撞上了一堵高速移动的铁墙,被砸得口吐鲜血筋骨寸断,不少当即毙命,剩下的人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五位队长合力撑住了一只衣袖,地面上擦出了道道步痕。胡安缓步走来,棕色的瞳孔中透露着蓬勃的杀意,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衣袖口像断线的雨珠般滑落,沉声道:“伤我子孙众多,你们拿命来偿吧。”卯子闻言,一声不吭地服用了其他队员的櫰木。其余丑寅辰巳四人互看一眼,知道现在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也都纷纷吃下。

    “老狐狸,我们只想抓你一个,你若是束手就擒,其他的妖怪我们便放了。”卯子说道。胡安哈哈大笑道:“一介凡夫俗子也敢口出狂言?长生殿算什么东西?”“古云兔死狐悲,今日这通感咒,便是为你准备的。”卯子说完,五人摇动五色旌旗,插向五个方位,立定后口中默诵。胡安哪能等他们摆完阵法,长袖挥舞,长短弯直不断变化,但尽数被卯子等人挡下。法阵结成,卯队五人体内早已气血翻涌,力量澎湃涌出,青筋暴起,双目充血,已快有爆体之势。卯丑卯辰二人扔掉砍刀,竟徒手牢牢抓住了胡安的衣袖,胡安大力之下二人纹丝未动。胡安叹道:“你们不惜性命也要强行借助外力突破极限,究竟能得到什么好处?”卯丑答道:“以我残躯,度化世人。生死欢苦,皆为尘土。勘破天道,轮回长生。”原来长生殿教义写得大仁大勇,又以宗教探求天道后可寻找到众人之来生,届时人人皆可长生为诱惑,所以信徒们人人都不惧死亡,认为自己的每一次牺牲都是在为未来的大道铺路。胡安笑道:“可笑可悲!古之大能者皆熬过千难万险,经历千锤百炼方有所成就。投机取巧安能有所得?”卯队队长不与胡安争论,卯子持刀朝胡安直刺过去,却被一根铁棒挡住。鸦天狗黑漆漆的双眼阴沉着,说道:“你的对手是我。”它旋转着铁棍,用棍尾不断格挡卯子的刀,但每一下都感觉撞到了巨石之上,只能强忍着手部发麻死死抓住铁棍,等櫰木的药效失效。卯子已经打红了眼,刀刀全是蛮力,全无章法。另一边,卯寅卯巳二人持刀向胡安正背二面砍去。胡安缩小衣袖,将卯丑卯辰二人拽离地面,紧接着一转,四人相撞倒地,复又翻滚而起继续冲击。胡安冷哼一句“不知死活”,升至半空中,长袖一卷,直接绞断了两个人的脖子。徐明旭等人见胡安变化外物之术运用的炉火纯青,看得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胡淑儿洋洋得意得说道:“怎么样,我们谷主厉害吧!”

    就在此时,地上所插旌旗莹莹发光,地上点点亮线连出一个五芒星,胡安顿感一阵心绞痛,跪地不起,才晓得通感咒的厉害,施术者受伤或者死亡,中咒者也会有相应损伤,幸亏他已修成仙狐之体,不然早已毙命。“老狐狸,你与我们性命已相连,再战也无意义,快投降吧,否则有你全族灭顶之灾。”卯寅说道。“哈哈哈哈哈哈…”胡安起身大笑:“老夫求道八百年,为救恩人自损三百,今日便是将你们全部击毙在这里,再折两百又有何妨?”说罢,他长袖如利剑般扫向二人。卯丑二人见胡安非但没有露怯,反而杀心更胜,不由得心生怯意,转身逃窜,却被一众三足鸦挡住了去路。卯寅祭出一张火符想开路,却忘记赤狐妖有吹火之术,只见几只赤狐挡住火球,吹出几口妖气,那火球中竟分出一个更大的火球,回砸过来,将二人焚烧殆尽。卯子已经感受到药效如退潮一般逐渐消失,手脚酸软,见其余队长尽皆被杀,不由得慌了神。鸦天狗喝道:“跟我对战,也敢分神?”一棒将其身体捅穿,倒地不起。

    此役至此结束,徐明旭感受到了容灵谷的团结和强大,或许也正因此如,容灵谷才能保存下来。

    胡安命令鸦天狗收拾残局,然后对胡淑儿说:“容灵谷已经暴露,不再安全,我也损了修为,即日起立刻闭谷。你此行出谷,一定要找到青丘所在,若是找不到,别回来见我们。”胡淑儿知道胡安是怕她还不愿离开,故意下此死令,只好应允。胡安将众人送出谷外,再次将胡淑儿托付给了卢骏祥后便离去了。

    众人出谷与入谷不是一个地方,出谷时已近黄昏,亏得胡淑儿引路,才顺利回到营地。刚进入营地,众人就被其他人团团围住。原来张教授等人凭空消失后,营地里的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乱找,差一点就报警了。由于已经答应了胡安绝不泄露此间经过,被问及去了哪里,张教授只谎称是去接卢骏祥的妹妹途中迷了路,关一不小心还滚下了山坡。众人将信将疑,还要细细询问,却被胡淑儿随便应付了几句,用魅术看了几眼便顿时喉头发麻说不出话来。又有人跟张教授汇报洞口塌方了,等石块清理完毕壁画石刻等全都消失不见了,张教授安慰道:“没事,我们还有影像资料。”再有人跟张警官汇报伙房里的食物昨夜全都没了,徐明旭和胡淑儿在一边装傻充愣,权当没听见。

    入夜,营地里为了庆祝张教授等人平安无事举行了篝火晚会。大家有说有笑,关一还用吉他弹了几首歌,十分热闹。不少年轻小伙子看胡淑儿飘然若仙女一般,纷纷大献殷勤,胡淑儿第一次被这么多人类拍马屁,乐得合不拢嘴。徐明旭心中有些醋意,喝了半天闷酒,跑到卢骏祥那里,质问道:“主任,早在秣陵的时候您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为啥等到现在才相认。”卢骏祥喝了一口啤酒,回答说:“外人不在的时候,你叫我名字就行了。早认晚认,又有什么区别呢?”“您怎么那么厉害,在哪里学的道法?”徐明旭追问。“无门无派,小时候读的杂书多了些,便会了。”卢骏祥不紧不慢得回复。徐明旭见问不出什么,又开始低头灌自己,过了会儿酒劲上来了,抱着卢骏祥一把鼻涕一把泪得哭诉自己怀才不遇,大材小用,是匹良驹却无伯乐。卢骏祥看着徐明旭哭闹不休的模样,暗自思索这小子酒品不行,以后自己要离远点。胡淑儿瞅见徐明旭在撒酒疯,正笑得前俯后仰,却听卢骏祥说道:“明天开始直至我们找到青丘为止,你暂且先在我的住处当护院吧。”胡淑儿两眼一瞪:“什么?护院?我堂堂一只六尾灵狐,你把我当狗呢?”“那你还会做什么?做饭?打扫?开车?”“唔…护院就护院!”

    第二日,众人启程各自回府,卢骏祥委托张教授寻找青丘的线索,张教授被这次经历搞得热血沸腾,也十分想去看看传说中青丘的样子,便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在一处宽大的房间内,一个顶着一头褐色长发的男子正歪坐在太师椅上咒骂地上跪拜的人:“一群废物,带着手枪和不传的密咒都搞不定几只臭狐狸。你还有脸活着回来?”他带着一副兔头面具,穿着一件红T恤和铁锈红皮马甲,T恤上印有一个大大的“卯”字,黑色的紧身裤勾勒出修长结实的腿。部下瑟瑟发抖,赶忙道:“香主,属下在装死时,听到一个重要消息,容灵谷派出六尾灵狐前往青丘古国。”卯兔闻言瞬时坐正:“此言当真?”“属下万不敢有所欺骗。”“好!”卯兔一拍椅背:“速速告知魑大人。剩下卯部的诸队长全力搜索青丘国位置。”

    就这样,一场围绕青丘国的大战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