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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严诺醒的时候,发现身边没有严瑾,他有点慌乱,穿好衣服就要出门找,可是这是树上,他一脚踩空直接掉了下去。
就在他即将落地之时,一股旋风将他托起。带着他缓缓落在地面上,然后他就看见了严瑾。见他平安落地,严瑾也收回了那股风魔法。
“我决定回答一下你昨天的问题。”严瑾看着坐在地上的严诺。
“什么问题?”严诺爬起来,拍拍屁股。
“你问我是神吗,我不是,我是神最看不起的混血,而且我体内另一边血液,来自神的造物——人类。所以我是最常见的人神混血,仅此而已。”严瑾没有打算隐瞒,他只是想看看严诺的反应。
“谢谢。”严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严瑾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小点心递给他,这是他今天送货时老板送的,老板用奶酪和甜面包沾上牛奶做出这种甜味的点心。严瑾不爱吃甜的,但也不好拒绝老板的好意,只能收下放兜里。他觉得严诺应该喜欢吃,严瑾觉得甜的是只有小孩子才爱吃的东西。
严诺接过来咬了一口,甜甜的,里面的奶酪也是软软香香的,很好吃。
严瑾看着他吃完,问了一个问题:“严诺,如果我是坏人,你会怎么办?”
严诺嘴角沾上了一点奶酪,他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想了一下回答道:“我觉得严瑾不是坏人啊,坏人会欺负人的,你没有欺负我,所以你不是。”
严瑾扶他起来,带他回到屋子,这里没什么好吃的饭,还是和昨天一样的罐闷肉和面包,只不过严瑾不知道从哪里弄来几颗浆果,他一口也没吃,全部留给了严诺。
他点燃一根烟,这地方有烟还是不错的,他迷茫的时候喜欢来一根,他其实平时不抽也没有烟瘾,只不过是需要一点小爱好来缓解一下自己空虚的心灵。他倚在窗边抽烟,他知道这里的烟草味道不好闻,他不想熏到严诺。
严诺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他帮严瑾把碗和调羹洗好,放到原来的位置。
日子如同流水,每天严瑾都会出去,他按时回家,做好饭给严诺吃,每天都是差不多的日子。
直到某一天,严瑾带着一身伤回来。那些伤不严重,但严诺察觉到严瑾的眼睛里有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欣喜。
严瑾看着窗外白雪纷飞的世界,他对严诺说道:“我是个靠誓约活着的人,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严诺,我不可能永远待在这里,你也不能。”
严诺不理解这些话的意思,但他也隐约猜到了严瑾是想离开这地方。
严瑾又说到:“严诺,我和你印象中的神族,有很大区别。”
严诺不解:“什么区别?”
严瑾笑了,他摸着严诺柔软的头发:“神应该博爱,无私,宽恕,原谅。但我不行,我不是那样的,我要复仇,我绝对要让伤害我父母的人付出代价。你愿意和我一起吗?哪怕我们很快就会死去?”
严诺头一次没有马上回答,他想了想说到:“那说好了,你不能抛弃我,无论你走上什么样的道路,都不能丢下我。不能丢下严诺。”
严瑾点了点头,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糖递给严诺。严瑾纯粹就拿严诺当孩子看,反正他单看外表也挺像严诺亲爹的。严瑾头发是夹杂着灰色白色的黑,黯淡无光,眼睛是灰色的,给人感觉就是雾蒙蒙的一个人,普通而又无趣,在这神弃之地更是路人脸,一跤跌倒在人堆里,半天都看不见的类型。
可严诺不一样,他单凭外貌就能引人注目。就算穿的是严瑾的旧衣服,也丝毫不影响他的容貌。
“我把东西收拾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就走,晚上会很冷,围巾帽子披风都穿好,鞋子也穿我给你的最厚的那双。”严瑾看着已经吃完晚饭的严诺,一边拿碗一边嘱咐他。
“好,严瑾也要。”严诺乖乖去一边穿衣服。
很快,最深的黑夜降临。严瑾带着必要的东西,其他的都留在这里,只是严诺刚刚出门,又跑回去抓了个调羹出来,那是他第一天吃饭时严瑾递给他的,柄上刻着小熊。严诺的鼻子被风雪吹的有些发红,严瑾把红菜浓汤递给他,看着他喝完,紧接着让严诺退到一边,使用火魔法一把火烧掉了这个他居住了不知道多久的家。
严瑾一只手维系着光魔法看路,一手拉着严诺。这里是逆风而行,走了一会,严诺就走不动了,严瑾只好背起他,这样就没法用光魔法了。好在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不看也行。看见目的地时,严诺愣住了,因为这里是——悬崖。严瑾把他放在地上,自己走向那处悬崖。
“严瑾,这?”严诺吓得有些发抖。
“别怕,过来。”严瑾冲着他招手。
严诺颤颤巍巍的走过去,严瑾没有再说别的,一把抱住严诺,回头就往悬崖上跳去。
“啊!!!”严诺吓得大叫。
“别怕,你睁开眼睛。”严瑾哭笑不得。严诺这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在缓慢下坠,周围的东西也有些光怪陆离。
“怎么回事?”严诺不敢相信。
“这里是神弃之地和人界的世界交汇之处,跳下去就到人界了,不过去人界肯定会被天界那些神或者混血神子发现,不过如今有三途河水,我们就能去了,你别怕,怕就躲我怀里。”严瑾安慰怀里的严诺。
“嗯,不怕。”虽然嘴上说着不怕,但严诺还是老老实实的缩进了严瑾的怀里。
“到了人界,我给你买好吃的。”严瑾轻声对严诺说。
“嗯,好。”严诺把头埋的更深了。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严诺觉得自己可能有一段时间是失去了意识的。好在醒来没什么变化,还是在严瑾怀里,严瑾看着严诺,心里五味杂陈。
差不多半小时前他带着严诺到了人界,这里只是一间旅馆,到的时候已经是人界的深夜,四顾无人。他只能带着严诺来到这种亮着红灯的地方,刚到前台,老板娘到是没有要证件,那老板娘看了一眼他怀里睡得迷迷糊糊的严诺,眼里闪过一丝鄙夷。告诉严瑾,要来点什么,她们什么都能提供,严瑾扔下一把钞票,跟老板娘说别吵他就行。
好在严诺没一会就醒了,这里环境很差,角落里渗着水渍,床单到还是干净的,只不过地面上有些奇怪的污渍。
“先睡,明天再出去。”他给严诺盖好被子。
“好。”严诺听话的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只留了一条缝。
透过缝隙,他看见严瑾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身边跟了个小男孩,严瑾给了小男孩一袋东西,小男孩就走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眼花,严诺看见小男孩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金色光芒。
小男孩回来时提着一个箱子,严瑾给了他一点钱就打发走了他。严瑾关好门开始换衣服,他先穿上白色的衬衫,在系上领带,最后套上西装。登上皮鞋之后他看起来和外面的人类就没有什么区别了。
严诺这时候很困了,上下眼皮直打架,很快就睡着了。他没有注意到,一只形似蝴蝶的生物,刚刚在他头顶的位置撒下了一些粉末。因为他缩在被子里,看不见这只若隐若现点蝴蝶。看着严诺睡着,严瑾对着他说道:“好好睡,做个好梦。”说完严瑾打开门,离开了这里,走时不忘设下一层结界魔法。
这时候已经濒临午夜,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严瑾加快了脚步。街道上孤零零的,他走到一个十字路口,那里停留着几辆三轮车。
“大爷,车借我么?”他跟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大爷搭话。
“我这车……”大爷话还没说完,就被严瑾掏出来的一沓钞票惊呆了,接过钱就把钥匙扔给了严瑾。
“我跟你说我这车可好了,一般我都不借的我……”大爷兴奋的絮絮叨叨。
严瑾不理会大爷的吹嘘,他也没多说,只说了一句:“等下还给你。”就匆匆蹬上车走了。
开了近一个小时,他拐进一个小巷子,巷子尽头有个独院一样的屋子,门口的小门房里,看门大爷还没睡。这个独院的院墙不高,能看见里面的花园,还有一架秋千。
“严瑾少爷?”看门大爷眨眨眼,不敢相信。
“张叔。”严瑾叫了一声。
张叔急忙起来开门,严瑾也不顾他嘘寒问暖,径直走进房间,时间紧迫,他得赶紧拿完东西离开。
严谨走进家里,先对着父母住过的房子拜了一拜,走进去从母亲柜子里面的暗格里掏出一个合照。看了一眼,然后埋在胸口,像是要把这东西烙印在心里一样。随机施展火魔法烧掉了,仿佛顷刻间他就对这东西弃如敝履。紧接着他迅速翻箱倒柜,把有用的东西装进一个中型行李箱。拎着箱子走出门,那只形似蝴蝶的生物停留在他肩头,而张叔已经呼呼大睡。
“我心中炽热的炎阳之火,听从我的命令,目光所至,皆为尘土。”严瑾念出了咒语,他把这里除了房子本身,连花园里正在开放的花朵,后院池塘里的睡莲,都烧了个干干净净。随即一阵风吹过,把所有的灰烬都吹进池塘里,第二天张叔醒来的时候,甚至不会看见一丝尘土。
他把一份房屋转让合同塞进睡着的张叔怀里,拿出一个水晶球放在张叔怀里,张叔脑中对于严瑾一家人的记忆就这样被封印了进去,做好这一切之后,严瑾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个他想回了无数次的家。
随着他离开的步伐,这里所有人有关严瑾的记忆,都在这一刻,永远的禁锢在了这个水晶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