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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过花灯没?”
“啊?”文栖还在纠结来福的名字,一时间没跟上赵衍的脑回路,“我放什么花灯啊,我都有皇上您了……”察觉到自己失言,文栖噤声,抬眼观察着皇帝的神色。
皇上是大家的皇上,再不济也是皇后的皇上,哪里轮得到她呢?看来这些天的恩宠让她有些松乏了吗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臣妾没亲眼见着,”她连忙打岔:“不过流苏她们几个丫头去了,就在御花园的明珠湖那边,据说花灯的光亮把整个湖都点亮了。”她原本就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如今怀着身孕,晚上便也不敢随便出门走黑路,更别说这乞巧节人多眼杂的,变故太多了。
赵衍没她想得那么深,只单纯被那句“我都有皇上您了”给愉悦到了,轻轻摩挲着文栖的小腹:“这有什么,宫妃放花灯祈愿的比比皆是,不过是个念想,图个心安罢了。”
皇帝没生气,文栖的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她朝皇帝的方向紧了紧,道:“那臣妾别无所求,只希望腹中孩儿平安顺遂,皇上心想事成。”
“你倒是大度,”赵衍侧身,用单手撑起头,一双眼睛在微弱月光的渲染下熠熠生辉,“既然想到了朕和孩子,怎么不多想想你自己?”
“臣妾自然有皇上庇佑着……”女子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似睡语呢喃。真不是她故意想敷衍,只是孕中本就嗜睡,皇帝微烫的手掌又笼罩在她的小腹上,十分舒坦,因此不知不觉的,一阵阵困意来袭。
“好,”赵衍毫不介意,替她拢好被子,盖住肚子,自己则赤裸着上半身侧躺在凉席上,“快睡吧。”
我守着你。
醒来时,永安宫已经摆好了早膳。皇帝也没叫醒她,正自己一个人用着。
如今有了小厨房,摆膳方便很多。于是每每早朝前,皇帝便顺道在永安宫用过早食,再上朝。
文栖如今的肚子还不显什么,不过已经开始有些挑嘴了,吃什么都觉得寡淡无味。未此,小厨房的人可没少抓耳挠腮。至于皇帝的早饭?随便搞搞别出差错得了,如今如夫人的口味才是重头戏。
流云在里头伺候文栖起床梳洗,流苏便来催小厨房上菜:“昨早的葱油饼子不错,娘娘多用了些,今晨还有吗?”
“有,有,”小厨房的管事照顾大伙动作快些,“刚出炉,保准又鲜又脆!”
等文栖收拾好,赵衍已经吃不多吃完,正准备走了。抚了一遍文栖的发,赵衍道:“自己当心着,朕晚上再来看你。”
德伍目不斜视地跟随皇帝离宫,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什么也没听到。如今这永宁宫,他来得比皇后的长庆宫还勤快。
宫里已经有些风言风语了,但皇上似乎并不如何忧心。
这日下朝有些晚,大臣们为疫情赈灾之事唇枪舌战,赵衍上辈子已经听过一茬了,这会子再听一次,有些脑瓜子疼。
“够了,”忠臣立刻停下,躬身倾听皇帝的拍板决定,“孙之和。”
“臣在。”一个官员站了出来。
“就你去……”
几乎是立马就有反对的官员跳了出来:“孙侍郎一届商户出身,如何衡量得清这赈灾救民的弯弯绕绕。”
大庭广众之下拿人出身说话,十分过分。不过孙之和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质疑了,因此也不气恼,温和道:“李大人,下官以为,想必陛下正是看重臣此等出身,在疫情这种混乱局面中更能审时度势、谋求百姓利益的最大化吧。”
“孙爱卿为商不奸,又能体恤民情,的确不错。”皇帝一顿彩虹屁吹得,旁人还能说出一个不字质疑皇帝本人?
黔南疫情已两月有余,再加上他本来就嘱咐过要多加防范,要说没鬼,赵衍是不信的。此种复杂情形,当地情势瞬息万变,派孙之和这种灵活变通的人去最合适不过。否则等他一道圣旨从京城下去,又要耽搁多少人的性命。
最主要的是,换下了孙之和,这钱款的大头从哪来。油水之所以称之为油水,就在于摸一遍,手上就留下了一层油,可也不是谁想过就有资格过的。
殿内的香炉袅袅升起一股青烟,众人不再言语。赵衍道:“退朝吧。”朕饿了。
此时已经快到晌午了,赵衍下了朝正巧碰上大皇子景明和接他下学的皇后。
“那便一道去皇后宫里用膳吧。”正巧也和景明相处相处。赵衍对大儿子一向温和,因为皇后管的严,他不好多说什么的,只能自己这边对景明略微纵容。
皇后端庄惯了,这边的规矩是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三人默默无语,只有偶尔筷子碰到碗碟的声音。
皇子公主原本是要挪出去单住的,不过现下宫里孩子少,赵衍也就没提此事。倒是皇后自己恪守规矩,将自己的大皇子送去了安臾殿住,每日还要接他来长庆宫温习。
也不嫌累的慌。
门帘微动,涟秋面露担忧地走了进来:“皇上,娘娘,钟粹宫来报说……二皇子有些不大好……”
“怎么回事?昨天晚上不是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吗?”皇后皱眉道,钟粹宫那边被太后盯得严丝合缝,按理说应当没人能莫得到二皇子。
“夜里在梦中又不知不觉地高烧了起来,不声不响地便也没人注意到……”涟秋被皇帝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都快哭了。
闻言,赵衍“腾”的一声站了起来。皇后安顿好大皇子,也跟了过去。涟秋低声道:“娘娘仔细些,奴婢听说钟粹宫烧了好多二皇子的衣物床褥。”
皇后一惊,这般做法,恐怕是疫情。不过她也奇怪,钟粹宫上下都无事,这疫情怎么就不偏不倚地,在太后眼皮子底下正好传染了二皇子一人?
赵衍此时脸色也不好,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说了钟粹宫烧东西的事情,面色愈发沉郁。二皇子的吃穿用度经手多人,若要查,肯定是查不到源头的。而且钟粹宫上下无一人出事,此事更是查无头绪。
“二皇子怎么样?”
太医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埋到地底下去:“烧现下是退了,只是恐怕还会再发烧,如此反复……”
如此反复,将来不是烧成了个傻子,就是体弱多病,大病小病不断,活不过成年。黔南的疫情就是这样的,虽然看起来不严重,致死率不高,但耗民伤财,多少人硬是被生生地耗死了。
“伺候二皇子的宫人,一律杖责三人!”
不少人面色一白。二皇子在她们眼皮子底下被传染,尽管是她们的失职,可眼下找不到祸乱源头,也算是一场飞来横祸。三十板子下去,要是轻的还好说,只是皇帝正在气头上,下板子的人未必会手下留情。
梅夫人哭得双眼通红,根本就没心情管旁人死活。皇后虽然不喜欢梅氏,可这孩子和她无冤无仇,此番下来也十分可怜,便道:“要都打得下不来床,就没人能照顾生病的二皇子了。”
“……依臣妾看,”皇后环视一圈,“损失贴身的人就少打些,打十个板子,多罚些月例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