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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众人的目光,蒋庭垂下眼,精光闪烁,快速计算得失。
半晌,蒋庭抬头,心底已经有了计较,“南小姐所说要是属实,司法部自会依法处理。”
这便是要把贺斐之推出去了。
南姝颔首,“好。”
“总理。”贺斐之双眼瞪的大大的,满脸错愕。
蒋庭收敛了面上的神情,闻言,淡淡道,“贺政委,这件事司法部自会处理。”
和他说无用。
大冬天的,贺斐之的心宛如浸透了沁凉的冷水,寒气丛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灰白之色。
其他人暗暗摇头,一言不发。
贺斐之也算高官,但奈何撞见了南姝,如此情况,不得不低头。
不过总理这个决定委实是无情了些。
内心再多猜测,这些人的面上不显分毫,甚至还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南小姐,实验基地的事,您什么时候能拔冗去一趟?”
南姝笑了笑,得了大半好处,心情格外愉悦,“这件事好说,但蒋总理可是还没答应澄清那件事。”
辗转回到了这个话题,众人愣了愣,这才想起还有一个条件他们没应。
南姝手指搭在袖口处,有一下没一下的捋着,烟灰色袖口被理的一丝褶皱也无,眉心舒缓,“也就这一个条件了,若是应了,我明日便去实验基地···”
南姝主动提及,众人对视两眼,心思微动。
缓缓抬眼,南姝目光不动声色的划过他们的脸,心底大致有了计较。
总体来说,会议桌上的人分为两类,一类是政界高官,皱眉沉脸,显然是不愿意答应,一类则是军区高层,展颜带笑,眉心浮动着喜色。
这回会议室安静的时间比以往更长,许久,才见胡德睿出声,“总理,误判之事可大可小,以前不是没有,若是澄清,也好。”
“不可。”卓百飞拒绝,他约莫中年年纪,人很清瘦,一张方脸,格外严肃,“朝令夕改,本来就已经犯了大忌,我们再主动澄清,威信何在?”
“我也这样觉得,不追究此事可以,但澄清,绝无可能。”
“去!”吴济海拍桌,“要我说,还是你们不对,明令三审,结果你们倒好,一个早上就放出来了,现在闹成这样,不如好好反省之前干嘛去了。”
吴济海这一番话说的毫不客气,蒋庭好不容易缓和下去的脸色再次扭曲,险些挂不住。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反正这件事,我不同意!”卓百飞严肃极了,话中的坚定任谁都听得出来。
胡德睿这边自然不同意,双方你来我往,吵成一团。
“行了。”
卓百飞不耐,深知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目光晃了晃,竟然对准了陆暄。
陆暄自进门后就少言寡语,安安静静地待在南姝身边,不像是和他们谈判商议,倒像是个局外人。
“陆少将,你以为如何?”卓百飞发问,他生性固执,最重规矩脸面,行事端肃,人也胆大,别人或许惧陆暄三分,他倒是不怕。
双方顿时将目光移向陆暄。
陆暄掀起眼帘,俊美的脸上淡淡的,生来便是这幅不近人情的矜冷威仪模样。
启唇,低沉缓慢的声线划过,惜字如金,“澄清。”
卓百飞当即皱眉,眉心笼罩着一股深深的不满。
陆暄之前护着南姝,他就已经颇为不满,这个档口还在为南姝说话,真是色令智昏,对不起他那一身军装。
“陆少将,你这话到底是出于国家的利弊考虑,还为南姝的利益考虑?”
卓百飞冷着脸,摆明怀疑陆暄的动机。
陆暄无所谓,平静的眼神半点波动也无,薄唇轻动,正欲说话,就听见身边一道冷清的声音划过。
“卓百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暄欲出声的话消散,转眸,南姝眉梢的笑意不知何时褪去了,清透如水的杏眼含着厉色,眼角上扬,浑身气息冷厉,宛如出鞘的剑,凛然至极。
陆暄弯了弯唇,锋利的眉角柔化。
卓百飞乍然被南姝问及,冷哼一声,他本来行事就板肃,眼底更是容不得沙子,见此南姝如此一问,更是不屑遮掩,“意思便是陆暄袒护你,丝毫不顾及联邦、军区,实在配不上他那少将职衔。”
说起这个,卓百飞更来气。
陆暄明明就和南姝关系亲密,偏偏一再袒护,之前的食物,之后的实验基地,不为他们考虑,他们平白损失了多少利益?
闻言,众人都闪了闪眸,目光望着陆暄的眼神晦暗不明。
不提其他,就是此次会议南姝和陆暄一起来,就足够他们不满了,只不过碍于此刻的情形,谁都没主动提出来。
“陆暄袒护我?”南姝笑了下,目光一个个扫过他们,那目光清冷如冰,如剑锋淬了寒光,不少人下意识的避了避。
“若不是陆少将,你们这场会议,我也不会来。”
若不是顾及陆暄会担心那些军人,她肯定会再多拖几日。
陆暄的心一软,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再有,说陆暄没为军区考虑,那你们又问军区考虑多少?”
“实验基地出事,依旧陷害星华,希望燕三到来,抱着两全其美的美梦,若不是现在不得已,你们又如何会来找我?”
南姝犀利的话毫不留情的扯开了众人脸上的遮羞布。
直白,大胆,偏偏哪一句他们都反驳不了。
在座众人,除了南姝和陆暄,就没有问心无愧的。
南姝又扫向卓百飞,“你既然现在如此斥责陆暄,那之前,你又做过什么?难道是替军区寻找燕三?啧,那可真是天大的功劳,一心想着联邦军区。”
卓百飞双眼瞪如铜铃,满目赤红,伸出手指,颤巍巍的抖着,显然是被南姝气的不清。
南姝又扫了眼其他人,“都不是高尚的人,就别摆出那副高尚的姿态,指责陆暄?呵,先想想你们自己做了什么吧!”
语罢,南姝敛声,身上的气势和在直播间内怼百万人时样子同出一辙。
众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又是愤怒又是羞耻,就连吴济海都消停了,老老实实的待在位上,一声不吭。
陆暄的目光一直落在南姝身上,柔的几乎能滴出水来,同时,从心底生出一股骄傲满足感,涨的心头热热的。
就在这个档口,尉泰闭了闭眼,“我同意澄清。”
蒋庭脸色微变,“老首长。”
尉泰内心疲累,摆摆手,“这件事无需再谈,本来就是我们不对,澄清理所应当。”
尉泰一言既出,胡德睿等人纷纷附和,卓百飞脸皮涨的通红,闻言,眉心皱的深深的,一语不发。
其他人对视一眼,皆无话。
这个条件就算定下来了。
一切谈好,余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让人将一切归纳好,转眼便是深夜,这场会议也散了。
南姝和陆暄走在走廊里,渐行渐远,其他人看着两人的背影,有心想上前,但念及会议室上发生的事,摇摇头,也走了。
—
翠棠苑。
沿着青石板往前走,转个弯,开了门。
南姝和陆暄走进别墅内,已经是深夜,明日一早得赶去军区,南姝给他倒了杯热水,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明天得早起。”
陆暄正低头喝水,闻言,端着杯子的手顿了顿,抬起头,“已经晚了,我在这儿歇吧。”
南姝瞪眼,惊诧一瞬之后,笑了下,果然。挑眉,望着陆暄,似笑非笑,“你的别墅,离翠棠苑也不远。”
“远。”陆暄面不改色,“而且我的累了,走不动。”
“有车。”
“有车也累。”陆暄一本正经。
南姝细白的指腹捻了捻,“没你换洗的衣服。”
“我带了。”陆暄依旧淡定。
随后,放下茶杯,走上楼,南姝眨眨眼,跟上去。
“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不用操心。”
不管是换洗衣物,还是毛巾牙刷拖鞋,他都准备了。
南姝抽了抽嘴角,看了眼时间,没多言。
住一晚便住一晚,也不是什么大事。
正这样想着,就见陆暄踏上二楼,脚步一转,竟然朝自己房间去了。
“陆暄。”南姝加快脚步,追上去,“你房间不在这儿,在另一头。”
陆暄迈着长腿,淡道:“在这儿。”
还没等南姝理解其中的意思,就见陆暄在一扇门前停下。
漆白色厚实木门,雕着细密的花纹,优美典雅。
南姝心底一跳,“陆暄,这是我的房间。”
“我知道。”
进的就是你房间。
陆暄手已经放在了手柄上,轻轻转动,房门被推开,长腿迈进,进了房。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南姝的房间,基调优雅白,没有过多的装饰,落地窗被厚厚的窗纱遮住,地上铺了绒毯。
陆暄继续往里走,第一眼便落在了内室的白色大床,床很大很软,五个人躺上去也不拥挤,陆暄瞬间满意,这才看向其他地方。
床边的摆了素白雅瓷,插了绿梅,雅致韵然,空气里浮动着浅浅的花香。
陆暄想到了陆宅自己房间里的那瓶花,唇角后扬。
南姝站在陆暄身边,见他四处观看,伸出细白的食指,戳了戳陆暄,“我带你去客房。”
陆暄摇头,“这间就很好。”
南姝又戳了戳他,指下用了点力,“别讨价还价,再说就睡楼下沙发去!”
陆暄默了默,低下头,顺着南姝的话说,“不睡这件房,那我就睡沙发去。”
“只是···”陆暄的声音很低落,“冬天冷,客厅宽阔,沙发还窄,睡上去又冷又不舒服,明天会很忙···”
南姝皱眉,“那你就睡客房!”
“可···”陆暄还想再言,被南姝美目一瞪,噎回去了。
南姝将陆暄推出门,“再说下楼睡沙发,连客房你都别睡了!”
陆暄闭嘴,不情不愿的出了门,依旧不肯去客房,就近指着南姝隔壁的房间,出声道:“我睡这间。”
南姝揉了揉眉心,“好,那就这件间。”
客房平时没人睡,但很干净,就是床光秃秃的,没有被褥。
南姝抱了床被子给他,纯黑色,陆暄接过,自己弯腰铺床,动作利落,就是薄唇绷直了,一看就知道很不情愿。
南姝站在他身边,心底又无奈又好笑,多大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
床单上的最后一丝褶皱被捋顺,陆暄直起腰,看向南姝。
南姝笑了笑,踮起脚在他脸颊上飞快的落下一吻,声音轻柔,哄小孩似的,“别气了,晚安。”
陆暄紧绷的唇角松了些,弯腰俯身,在南姝唇上吻了吻,轻轻咬了她一口,这才满足,眉心的郁闷也少了不少,嗯了声,“晚安。”
南姝放心离开,回到自己房间,洗漱过后,换上轻薄的绸制睡衣,坐在床边,想起方才陆暄的样子,掀唇轻笑。
许是因为两人在陆宅就是这样睡,南姝倒没什么感觉,只熄灯关了门,没多久,就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夜色沉沉,星河摇坠,深寂寂的夜色里,翠棠苑一道房门被人无声打开,又无声关闭。
一夜好梦。
天光亮起,温暖的阳光被厚实的窗绸挡住,依稀透着点微光,柔软的大床上,南姝颤了颤双睫,尔后,缓缓睁开眼,下意识的动了动手,忽然,指尖碰上了一抹温热。
光滑坚硬,触感细腻,南姝指尖再次摸了摸,然后,忽然僵住。
她她她···
低头,古铜色手臂正环在自己腰间。
南姝瞬间就清醒了,动了动,咬牙正要转个身,就感受到环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拢了拢自己的腰,紧接着,后背贴上来男人温热的身体。
南姝侧着身睡,几乎整个人都被陆暄圈在怀里,如此一动,更是严丝合缝,肌肤紧贴。
将头靠在南姝的肩上,嗅着她的发香,某人勾了勾唇,清晨的嗓音沙哑而低沉,“姝姝,早安。”
安个屁!
南姝想爆粗口。
大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床上多了个男人,心情那叫一个复杂,磨了磨痒痒的后牙根,“陆暄——!”
“我在。”某人蹭了蹭南姝的脖颈,心情愉悦到飞起。
一醒来,人就在怀里的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