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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再大,也大不过名烟谱。
当年百晓生老前辈作名烟谱,收到了塔咔咔的一条红塔山,就随她去了烂泥湿地看风吹遍地的狗尾巴花。百晓生老前辈一时高兴,就给她的红塔山,评定为名烟谱的第七位。
名烟谱的排名,代表着江湖地位,也象征着财富、名声、荣誉。所以江湖上的烟客,绞尽脑汁、机关算尽,为的就是进入名烟谱,从此荣华富贵、一帆风顺、笙歌燕舞、人模狗样。
只不过进入名烟谱排名的人,要么是家财万贯的二手袜子大亨,要么是煎饼果子联盟的话事人,要么是有中原户籍的公子哥,要么是元首的儿媳。
这也让很多人不满,比如,没有中原户籍的藏巅,就成立了圣极烟神教,扬言有一天取代名烟谱的排名。
再比如,中原也有许多的烟客,身藏好烟,烟技不凡,但没有机会结识百晓生老前辈,所以一直默默无闻。即使在刷某音的时候,他们也盼望着,有一天能够与名烟谱上的烟客比划比划。
西元666年,秋,金秋。
秋日是丰收的季节,集市上飘着各种瓜的香。
瘦皮猴,名烟谱上排名第二十的瘦皮猴在保镖的簇拥下招摇过市。
他不是来买瓜的,因为他得了一种只要吃瓜就会说不出话来的怪病。
他是来钓妹子的。
瘦皮猴喜欢妹子,妹子却不喜欢他。
十八岁的妹子一头黄的像麦穗般的头发,踩着猫步,带着一股过期啫喱水的芬芳,从瘦皮猴的身旁经过。
瘦皮猴咽了口口水,看得两眼发直。
他冲妹子吹了声口哨,妹子没有理他。
瘦皮猴灵机一动,自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烟盒闪着黄金般的光芒,就连盒子上的字,也是熠熠生辉。
妹子被这散发着富贵之气的光芒吸引,转过身来,含情脉脉地看着瘦皮猴,妩媚的眼神里仿佛在诉说着——“这就是爱情。”
“哇塞,名烟谱上排名第二十的大鸡!”妹子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她的目光从瘦皮猴的脸上,瞬间移向他手里的“大鸡”烟盒。她直勾勾地盯着烟盒,那表情就像一只母狗闻到了(屏蔽)。
瘦皮猴喜欢欣赏妹子流露出这般表情,他吹着口哨,一脸的得意,溢于言表。
“瘦皮猴小哥哥。”妹子一个健步冲上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停地抚摸着他手里的烟盒,“你说,我们是去白金五星酒店,还是去牛棚!”
妹子眨着水汪汪的眼睛,继续说着:“白金五星酒店舒服,牛棚浪漫!”
“他哪里里都去不了。”
瘦皮猴和妹子刚燃起的热情,就被这声音像泼出去的洗脚水一样浇灭了。
这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想来不是砖搬多了太多疲惫,就是游戏打多了身子虚。
瘦皮猴连头都不会回的,不耐烦地甩出一句话:“小子,没看到本烟客在和小姐姐谈情说爱吗?”
“名烟谱上排名第二十的大鸡,猴皮猴。”这声音像是在自言自语,“我认为,你没有这个资格。”
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又响起,瘦皮猴不得不回头。
他回头的姿势很是炫酷,头一甩,一头杀马特鸡窝状头发跟着迎风飘扬了起来。
妹子看他,眼中是痴迷,心里也是痴迷。
就差脱口而出三个字——“帅呆了!”
但是瘦皮猴此时的注意力不在妹子身上,他猴子般机警的目光像扫把一样在大街上扫来扫去,扫了半晌,才停留在面前的青年身上。
其实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人,只不过目光扫一圈,才配得上他名烟谱第二十位的身份。
面前的青年身穿一套灰色的山寨阿迪达斯,脚下一双开了胶的白鞋——白鞋埋了吧汰,已被他穿成了尘土色泽,且脏的发亮。他身高大约一米七五左右,眼睛很大,骨瘦如柴。给人的感觉,不是(屏蔽)吸食过度,就是一天只吃得起一顿饭长期营养不良。
瘦皮猴的眼里竟是轻蔑之意,手都懒得去摸烟盒,反手挥了挥:“从哪里来的,回哪里搬砖去。”
这个青年居然没有动,他有气无力、莫名其妙地回了一句:“名烟谱上排名第二十的大鸡,原来是浪得虚名。”
他说罢,就去转身,他转身的速度很慢。
一秒若是二十四帧,他转身的速度,就是二十四帧再加以八倍速慢放。
瘦皮猴脸上的肌肉抽动着,眼里的挑衅也变为了猴子发疯的狠意。
刚才青年的话,他不能当作没听见。
你可以说他色,可以说他没有女人缘,但不能说他浪得虚名。
名烟谱上第二十的排名,是他拿二百斤掉渣饼换来的。
他对这个排名,看得比妹子都重。
“格老子,呐接受你的挑战。”
瘦皮猴一怒之下,西川话和晋阳话都吐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鬼场见。”青年转身,这次他转的很快,像疾风,又像闪电。
“等洒家解决了他,再来找你。”瘦皮猴与妹子暂别,“某信的话,就不必加了。洒家赢了,自然会在恋爱天堂等你。”
话音落下,他扬起风衣,头也不快地走了。
他去的方向,当然是这座城市的鬼场。
此城名曰月亮帆,坐落在中原这个国家的丘陵地上。因三百年前郑和舰队经过而停泊,留下月亮帆船,故此地得名月亮帆。
当然,郑和舰队的故事,和名烟谱的故事,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鬼场坐落在月亮帆的郊外的煤渣山下,因为煤渣四处飘舞,所以鬼场这里的天,从来都是灰蒙蒙的。
鬼场就是决斗场,方圆一公里,被铁丝网围着,只有一个门,由看门大爷守着,进出收费,超时罚款。
鬼场之所以叫鬼场,是因为走出来的才是人,输了的永远留在那里,便是鬼。
青年不信自己做鬼,早早地来到了鬼场,他倚在铁丝网中间的大理石柱上,仰看着天。
只有在看天的时候,他的心情才能平静下来。
其他的时候,他都无法克制自己心中的怨气——为什么,名烟谱的排名,永远是那少数的二十个人?他们二十个人,就真的天下无敌吗?
他不服。
可这是决斗,愤怒能使人判断失误。
他只有去看天,让自己保持的平静心态。
淡淡的天上淡淡的云彩,淡淡的云里埋藏着少年时淡淡的情怀。
他的嘴角不禁浮起一丝青涩的微笑,像极了少年的你,在暗恋着的女孩经过时的样子。
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一片乌云不知从何处逑来,遮住了太阳,天地之间一片肃杀。
金秋和煦的风,也在这一刻,瞬间凌厉了起来。
这青年察觉到异样,他明白,瘦皮猴来了。
瘦皮猴卓立在他面前三十米的距离处,金光闪闪的烟盒已在手里。
瘦皮猴还没抽出烟管,逼人的杀气就已席卷而来。
这青年登时瞳孔收缩,眼色也有些惊慌。
“你这样的无名之辈,我见得多了,懂点烟术,就觉得天下无敌。”瘦皮猴的眼里尽是骄傲之意,他的手一甩,烟管已在指间。他又华丽地一转,火机在空中擦出一道电光。
接着,乌黑乌黑的烟雾开始蔓延,像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这青年的咽喉。
这青年好像已不能动弹,好像连喘息也已变得困难。
瘦皮猴得意地笑了,闪着光芒的烟盒在他的指尖转动起来,他骄傲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是大鸡,名烟谱上排名第二十的大鸡!”
可是他的脸上的笑容,却在刹那间完全凝结。
恐惧从他的眼里流露出来,他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他这才感觉到喉咙里有一丝凉意,他这才看到有一丝淡淡的轻烟从他的喉咙里钻了出来,瞬间消失。
这青年从乌黑乌黑的烟雾里走出,没有一丝的慌张。他的手里也有烟,也有火机。
大演草包裹着烟丝,还冒着跳动的火星。
“这……这是什么烟?”
瘦皮猴用颤抖的声音说。
这青年凝注着他,目光变得锋利起来:“劣质烟丝。”
“这不可能!”
这是瘦皮猴说的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就仰面倒了下去。
血这才从他的咽喉里泉涌而出,染红了他那一身尊贵的法兰西订制风衣,也淹没了他引以为豪的大鸡烟管。
这青年不再去看他,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吹风机,肆意地往自己以毫米为单位的头发吹了起来。
“我叫西门吹风,以劣质烟丝,挑战名烟谱排名的打工仔。”
他只留下这一句话,就轻轻地飞走了。
也不知道他去的是天上,还是人间。是天上云端,还是天上人间。
很久很久以后,微风停了,白云散了,瘦皮猴的尸体被烟客联盟抬走了,看门的大爷也睡着了。
一条人影翻过铁丝网,蹑手蹑脚地来到方才打斗的地方。
他穿一套一眼就能瞧出是地摊上19元清仓处理的廉价卫衣,卫衣上的帽子套在头上,帽沿压得很低,几乎连眼睛和鼻子都一起盖住了。若有旁人,定然看不清他的面目。他的脸色很是苍白,苍白的如隆冬的星,隆冬的月,隆冬里懒得开封的卫生纸。
只见他弯下腰来,从地上捡起一颗断裂的大鸡烟头,烟头在太阳下闪着微弱的光晕。
他的嘴角浮起了一丝狡黠的笑:“这是第一支,我早晚,能够集齐名烟谱排名的所有香烟。”
他一言说罢,人也消失,空中却回荡着这样一句话——“抽烟十年,烟法未名。誓以三寸烟管,虐遍烟林群豪。来年花朝,名烟谱上,不复有他人之名。”
这声音久久未绝,就萦绕在鬼场的上空。
连看门的大爷,也从梦中惊醒,谩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