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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后,金国,皇宫。
议事堂此时气氛严肃,压得人喘不过气。众大臣胆战心惊地低着头,站在堂下。而这金国皇帝南昊此时正襟危坐在龙椅上,堂内一片肃静,生怕惊扰这皇帝沉思。
“报,”从堂门外跑进来一个满头大汗的士兵,只见他一跪,颤颤巍巍地将前线军报双手捧上,“我军大捷,忘幽国君主和王后已伏诛。”
顿时,堂内大臣面露喜色,一并跪地道:“恭喜吾皇,贺喜吾皇,天下江山统一指日可待,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昊大帝却并未露出喜色,起身道:“众卿请起。”给身边太监一个眼色,便径直下朝去。
“退朝。”
一日前,忘幽国钦天监,天台。
天台已被血洗,鲜血顺着天台上的八卦图留到台阶边,一看便是一幅“血八卦”,瘆人得很。天台之下是骑在马上的金国最强战队,慕容军。为首的两人身披金色铠甲,手执弓正看着在那天台之上摇摇欲坠的两人,上官禄和青子衿。
此时上官禄已经血染黄袍,头发凌乱不堪,一只手上插着一只箭,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他支撑着的剑上,顺着剑慢慢流到地上。至死他的另一只手紧紧地护着他此生最爱的人。青子衿此时同样满身是血,她向来最注重保养的手指夹,已经翻了,十指连心之痛在这个女子身上却显得如此渺小,她眼神中并没有一丝恐惧,却有着不舍和眷恋。
青子衿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了望曾经与她同拜天地的男子道:“慕容澈!照顾好常儿,如今我已是他人妻,自当与他同生共死,你爱这天下,我如今爱着他,我们各爱各的,从此你我之间的恩怨便一笔勾销!”
又转身不舍地看着如今已经能上阵杀敌,守护着天下的儿子哽咽道:“常儿,娘对不起你,自从生下你开始便未曾有好好照顾你,我不配做你娘,但他是好爹,你跟着爹好好活着,忘了我吧。”泪水不止的流过她美丽却又历经沧桑的脸。
青子衿转过头,对着上官禄凄惨地笑道:“傻子禄,下一世我们还做夫妻,好吗,那时候,我一定先遇见你。”说着她抱着他的头,深深地吻了下去,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了下来,抱着上官禄的手无力地垂到了身侧,她咬舌自尽结束了这一生。
“不!”慕容常飞身下马,却依旧无法阻止这悲剧的发生。
此时,坐在马上的慕容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他自嘲地笑了笑,抹掉了那嘴角的鲜血,调转马头,道:“去看看你母亲吧。”说完他往身后而去,这半生驰骋沙场的神将脸上却已是泪流满面,他自言自语道:“衿儿,希望你下一世别再遇到我了。”
慕容常,脱下了铠甲和头盔,一步一步地向这个他今日才相认的母亲走去,脚像是灌了铅一般,每走一步都要用尽他毕生地力气,他直直地注视着天台之上惨死的二人,直到他迈上了天台,走到了母亲面前,毫无停顿地便跪了下来。
他没想到与母亲的第一次见面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他和父亲逼死了母亲,才刚见面,母亲才对他说了一句话,便天人两隔了。
娘要他忘了她,忘了她……还能忘吗,骨子里的血脉早已刻入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的娘知道吗,当他听到她说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娘的时候,那一刻,他有多激动,他不再是那个从小被人嘲笑没娘的孩子了。
可是他有多激动,在认清事实后就有多绝望,他要她忘了她,一个从小没有娘爱的孩子,听到娘的第一句话便是如此绝情,连一丝喘息都不给他。
然后就那样倒在了他的面前,他真的就彻底失去了娘。
娘,你为何如此狠心,你就不想再多看看常儿吗?
慕容常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无力,自己的残忍血腥,他的泪水早已浸满了衣衫,绝望,无助充斥在他的心中,快要爆满而出。
“啊——”
一个月后,忘幽国。
此时的忘幽国刚从战乱中出来,战争的伤痕已在一些人心中挥之不去,忘幽国的子民成了亡国之民,到处依旧也是一片狼藉。
只是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这历朝历代,换的是君主,不变的是江山社稷。
近几日金国派的官员已陆续上任,管理着刚征服的土地和百姓,各地百废待兴。
此时的红莲正拿着药箱,到处再给受伤的百姓治病。
红莲如今已快满十三岁了,出落得更加水灵,但最近战乱忙着救治百姓已让她变得憔悴不堪,眼边浓浓的黑眼圈格外明显。
身后,一个提着菜篮的农妇拍拍红莲的背,对她道:“小姑娘,这些天辛苦你了,多亏了你我家儿子的脚才不至于残疾,大娘买了些菜,中午你来我家吃一顿吧,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不用了,大娘,我还得赶回去给我哥哥煮药呢,下次吧。”红莲摆摆手,婉言拒绝道。
“哎呦,你就别跟大娘客气了,吃了饭再回去吧,给你哥哥也带点。”说着便拉着红莲往她屋子走去。
“李大娘,你这就不对了吧,莲儿姑娘是我们大家的救星,怎么,你还想一个人拉着她做你们家儿媳妇啊。”身后传来黄大娘的声音。
“呦,我还以为是谁呢,黄大娘啊,”李大娘似被猜透了心思转过头怒道,“怎么,不服气啊,管管你家那个儿子吧,就他那样,还想娶莲儿,简直老牛吃嫩草,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你!”于是两个大娘便开始吵起来了,红莲摇了摇头,趁乱跑了出来,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常哥哥,自一个月前回来就一直病着,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连玩笑都不给我开了,红莲越想越难受,便加快了步伐。
“常哥哥,我回来了,”红莲端着药进来,便看见青常对着一块玉佩发呆,红莲走上前去道,“常哥哥,你已经对着这块玉发了一个月的呆了,先把药喝了。”
青常这才注意到红莲回来,抬头傻傻地笑了道:“莲儿回来了。”说着便将玉佩宝贝似的放入怀中,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红莲接过药碗,放在一旁,她下定决心今天一定要问清楚她的常哥哥到底出什么事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青常便问道:“莲儿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啊?”
红莲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
红莲默默地低下了头,她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呢,她并不清楚。
“我与母亲相见甚少,并不了解。”
青常看出了红莲的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转头向外望去,道:“莲儿,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呢?”
红莲突然觉得有些感同身受,便想了想,认真地说道:“常哥哥,我觉得吧,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能永恒不变的东西,关键还是得看心。心不动,人则不妄动;一旦心动了,那改变的东西就太多了。”
青常有些触动,喃喃道:“心若磐石的样子吗?”
过了些天,青常的病大抵好了,只是心病依旧未见好转,是日,青常告别了红莲,说是独自出去散散心。红莲也不多问,只望他的心里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