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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续命师
季心然的手指冰冻在了原地。
旋转的木楼梯上,慢吞吞地走下个人。
单看外表是位年青男人,比自己略大一些,像是这附近的大学生。
但却自带一种慵懒气质,头发凌乱,长发把眼睛都快遮住了,拖着肥大的裤子和拖鞋,单肩搭着件连帽外衣,好像刚爬起床一样。
但凡女性,对于神秘的异性,总或多或少有些好奇,忍不住去幻想一番。
季心然的脑海中,关于“游客A”也有千百幅画面,比如夜色下匆匆行走的身影;比如酒场里倚在角落,看着台上目标的大人物。
或是点上一支烟,吐出烟圈站在高楼顶层,俯瞰众生百态……感觉只有这样,才符合“传说人物”的标准。
眼前的人和她所想的,落差有些太大。
那人没有理她,旁若无人,径直走到房屋右侧的单开门冰箱前,翻出一瓶冰镇的水,拔开盖子。
想说直接喝冰水不好,很伤身体,季心然只动了动嘴,没敢发出声音。
要不是院中还藏着个人,怎么看这个场面都过于家常了些。
喝完了水,前方人揉揉头发,转过身,又移动到沙发旁边,将一堆杂志、报纸扫下来,腾出了个能坐人的位置。
顺手捡起一根铅笔,似乎发现了感兴趣的点,在报纸上圈画起来。
季心然没敢移动,只敢缓慢起身,站在原地,不安地看着这个人。
虽然头发乱了些,但他的长相却格外好看。眉宇端正,五官完美,有种自然天成的俊冷感。
不知道存不存在“气息”这种东西。季心然甚至感觉,他附近的空气都与众不同。这人虽然慵懒,但注意力集中,看着某处时有种别样的气质,好像风或时间都能凝住。
只是打扮过于普通和低调,甚至达到不讲究的程度。不然这样的人在女生群中,应该是备受瞩目、能成为话题的那种。
阅读速度也真快。像是漫不经心拿起又放下,不多时,成叠的报纸都加上了标记。
季心然站着,等着,忽然间撞上了抬起的目光。
冰凉,直透心底。
季心然有些站不稳,后退了半步,赶紧错开视线,心跳得有些快速。
对了。外面,屋里,两边……大概都是能随时取人性命的人。光是想着这点血压就足够升高。
“为什么不说话?”前方人放下报纸,简单笑笑,“等我开口吗。”
和刚才那句一样。声音也很好听,只是透着种空洞,像是风穿过透明的冰层。
季心然攥了下衣袖,不敢抬头,只是点头。
“来这里的人,不去主动争取权益,还真少见。”前方人又拿起张新报纸,顺手标记,“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知道。大名鼎鼎的续命师。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据传能为他人延续生命。
季心然觉得不是不想,而是开不了口,好像空气中也存在什么压力,扼住喉咙。
亲眼所见,才突然觉得有些眩晕感。能做到这种事,不可能是普通人吧。
“怎么,害怕了?也对。”前方人头也不抬,只有声音更冷淡了些,“毕竟只是个高中孩子。”
被看上去大两、三岁的人这么说,压迫感更强。
季心然甚至想到,传奇小说里提到的魔法师、异能者,有活上千年都保持年轻的。
“高中生短时间通过测试,还挺意外。叫什么名字?”
“……季心然。”
“欣欣向荣?”
“不。心灵的心。”
“好名字。你的父母很重视精神教育?”
“……大概。”
季心然不知道他这么闲聊,是不是为了缓解下气氛。
“诏时。把‘诏示’二字修改下即可。”
季心然想了想,知趣地把这更像是化名的话压了下去。
“证明身份的东西。”前方的人,诏时,略微抬了下头,“带了吗?”
季心然点头,抬起手,手中攥着一个发夹。
很是幼稚的月亮形发夹,像给小孩子带的玩具,塑料外壳镶嵌彩色圆珠。价格两元,但却跑了好几家店还被议论了几句。
因为太过于羞耻,没敢戴在头上,到这里才拿出来。
“怎么想的?”诏时饶有兴趣。
“没……没有时间去挑选。”到这里也被嘲笑,季心然脸顿时红了。
“我问谜题。”
“……新月,出现的时间。”季心然脸更红了,讪讪地收手,“农历初一。四位数字结合月份……所以是1201。”
诏时点了下头,看不出表情,“看来这次题目太简单了。一下有四个入选者,也很麻烦。”
“你是最后一个。”诏时补充。
有这么多人通过测试,要来延续生命?季心然脸上温度没退,被他特意强调了下……是说明解题速度太慢了吗。
“通过。”诏时向沙发背上倚了下,语气无起伏,“谈谈你的要求。简要点。”
“听不懂吗。”诏时等了三秒,见季心然还没开口,不禁笑了下,“为什么来这里,没有目的?单纯解谜为了好玩?”
为了不被杀掉啊。
季心然苦笑了下,偷偷望了眼窗外,不知道那拿刀的人还在不在那边。
从刚才他塞过来的纸上倒是能看出,他似乎对这位“续命师”有所求。
意思是……做事做到底,连要纸条上的信息都要讲出来?
“我……想帮人,延续生命。”
诏时摊了下手,表示还在等下文。
“他是……是……”
季心然突然觉得记忆这种东西真是一团散沙,越是想想起越是抓不住。何况刚才被推进来前,只来得及匆匆看了几眼。
被诏时一动不动地盯着,感觉更紧张了。
“是……朋友。”季心然支支吾吾,“他在……一家贸易公司……”
“朋友。”诏时忽然笑了笑,这个笑令季心然颤抖了下。
“高中生,有贸易公司的朋友。”诏时将报纸放下,眯了下眼,似乎在打量季心然的反应,“叫什么?”
“叫……”
季心然有种心事都能被看穿的感觉,绝不敢胡编,想看一眼扣在手中的纸条。
“拿过来。”
前方的监考明显眼力也很好。
季心然被抓了个现形,只能上前两步,将攥在手心、已微微打湿的纸条递过去。
而等待宣判,也提心吊胆。
季心然大致记得,纸上写了要延续生命之人的姓名、地址,还有手机号码,下面好像还有要说的理由之类。
“有趣。”看完之后,诏时也只说了两个字。
“我……先走了。”季心然一刻也不想多呆,开始感觉有些发冷。
这位续命师给人种很强的压迫感。完全看不懂下一步,他要做什么。
“代价呢?”冷不防地被这么问。
“代价……?”
“连这都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传闻?”诏时再次笑笑,“你该不会认为,我是免费替人工作?”
季心然呆住了。那个男人,从来没提过“代价”的事。
“想为他人做好事,自己也要付出相应代价才行。生命,从来都只有转移和嫁接,没有自主多出的时候。”诏时难得地多解释了下,“自己准备‘货物’,还是需要我替你寻找?”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诏时直盯着季心然,“想签订‘合约’,需要钱或者最重要的某样东西,二选一。”
两个都没有。
季心然冷汗要下来了,不由自主地望了眼窗外。难道那个人,不仅要挟来这里,还要把契约所需的“代价”都一并交上去才行?
“有人跟你过来的?”
也许目光收回的晚了些,诏时站起,懒洋洋地向窗外望了眼。
“没……”季心然脱口而出。
“你应该知道规则。”诏时没理她,径直向门口走去,将手放在门把上,“作弊是要‘清除’的。也就是死。”
一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