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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奶奶,白发苍苍,
她点了一把火,
大火烧了茅草房,
茅草房里有个娃儿,
娃儿没有心,
茅草房里有个娃儿,
娃儿没有肝,
奶奶守着娃娃儿:
可怜,
可怜,
造孽哟
奶奶抱着娃娃儿:
娃儿,
娃儿,
回家咯
…………”
还未等众人再多说些话,童谣声响起,黑色火焰开始在地上升腾,点燃了整个村落!
“快跑!”
“进客栈!”
女掌柜拉着尹观南往客栈里头冲!
屠夫和店小二相视一眼,也默契的向客栈冲刺。
一人三诡,站在客栈大门口。
他们望着滔天大火,无所适从。
又一阵飞雪下落,冷和热相互交替,这是一场冷热的交锋。
那火海里头,一道道小小的影子游戏着,他们追逐着,打闹玩耍。
他们是一群天真的孩子,无忧无虑。
火海逼近客栈,树立起一道火墙。
大火被一股无形之力阻隔开来,无法再靠近客栈一丝一毫。
一张火焰巨脸从火焰中出现:那是一张老妇人脸型的轮廓!
“公子,公子——”
这道声音苍老而空鸣,她似乎认识尹观南。
“公子,公子——”
她的脸渐渐凝聚成实,尹观南认识她!
张金娥,那个死在清河县城里的张氏!
她怎会出现在这里?
哪怕是她变成了诡!
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老身有礼了!”
张氏化成的诡物似乎还保留着清醒,她还记得很多事。
“你不是死了吗?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你的尸体明明被捕衙定案后立刻火化了!”
尹观南凝神色凝重,问道。
人死不能复生,哪怕是人死因怨气冲天化诡也需要一定条件,捕衙在七日之内火化了张氏尸体,按道理来说,张氏这种普通人根本没有机会化诡。
除非有人从中作梗,使用了特定的手段。
“柳仙儿她没有骗我,柳仙儿她没有骗我——”
“报仇!报仇——”
张氏化作滔天火焰,冲向天际,火焰消融着雪花。
雪花化雨,淅淅沥沥的从天际下落。
落在地上的雨水变成了血红!
“轰隆——”
电闪雷鸣的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倾盆大雨瞬间降临。
火海渐渐被雨水冲刷着,大火开始熄灭,雨下的火焰飘摇。
大火被雨水渐渐扑灭。
仿佛一声声叹息!
雨停了,火灭了!
童谣声越来越小,火焰小孩儿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那些小人儿在雨水里头挣扎,爬在地上打滚,无声的哀嚎!
他们张着嘴不知道是在呼唤着谁,又不知道是在喊着谁!
无助而又可怜!
雨水洗刷了他们身上的火焰!
他们开始显露出一张张稚嫩的脸庞,这些都是孩子,
一张张孩童娃娃的小脸蛋儿狰狞着,目光猩红透着一股杀气!
这些原本天真的脸,被抹杀了!
他们是诡物!
似乎是因为庇护着他们的火焰消失了,他们呆呆的望着天空,脚踩着地上还有余温的地面。
那天空中出现了一道洁白的云朵,那是一张慈祥的笑脸。
她望着地面的孩子,脸型缓缓消失。
“奶奶!奶奶!奶奶——”
稚嫩低沉的呼喊,仿佛是在哭泣。
这些小人儿,仰天长啸!
无尽悲凉!
诡物明明是没有眼泪的,尹观南心中却万分凄凉,那些孩子明明都在哭,为何不让他们哭出来?
“张氏是个好人,好人却没有好报……”
屠夫握着屠刀,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小声说着。
“你们有事瞒着我!”
尹观南转身看着三只诡,生气道。
“木已成舟……”
女掌柜张了张嘴,然后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小子,你很快就跟我们一样了,我们不怕死,你怕吗?”
店小二两手握着大刀,目光如鹰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已然想要拼命。
“怕,却也不怕,我只是想死得其所。”
尹观南抽出横刀,将刀刃横在眼前,轻轻摸着刀背,他知道一场大战即将打开。
死,谁人不怕?
人终有一死,长生不老的是仙人。
凡夫俗子一介,何惧一死?
为心中道义而死,虽死无憾!
“从你进入诡域那一刻起,我们就在关注你,我们发现你是万中无一的纯阳之人。”
女掌柜摊开折扇,素手摸着扇骨上的刃口,接着解释道:
“若无罡气护体,凡是进入诡域之人将会很快被同化,你没有!你是童子身,诡物很难将你迷惑,而你又没有被诡气侵蚀的迹象,除了纯阳之人,我们再别无猜测。”
“也只有你能破了诡域核心!”
同时,店小二一旁沉声说道。
“可你会死!”
屠夫抬起头,一脸煞然。
“面对是死,逃避是死,什么都不做也是死,都是死,死,何惧之?”
尹观南低着头,从怀里拿出一张锦布轻轻折叠。
这张锦布是段天德送给他的,段天德对他说:
刀对于刀客来说就是命,
所以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刀。
这把捕快横刀虽然不是神兵利器,更非名器,可这是他的刀,他尹观南的刀。
今日今时,刀斩诡物,还人间一片净土!
“小子,好样的!”
屠夫拍打了一下尹观南的胸口,一脸赞许。
“其实,我也怕死……”
女掌柜身上的红装渐渐变化,一身洁白的儒袍穿在她身上,她笑颜如花,掐着兰花指,低声唱着:
“我本京城勾栏一妓子,
幸得公子垂青还自由,
千金散尽只为歌一舞,
常羡公子儒袍身上着,
那日送君千里无再别,
一把扇刃,一件儒袍,
寄相思,
一把扇刃,一件儒……袍……
寄相思……”
店小二苦笑着脸,站在屠夫身前,面对面站着,一手放在屠夫肩旁,说道:
“屠夫,并肩作战的时刻又到了,很多次我们死里逃生,这一次我们真的死了,变成了诡,我们还是要死,真他娘的爽,嘿嘿!”
“妈的,砍他娘的!”
屠夫似乎是受不了这般煽情,举着屠刀对着空中挥了刀,嘴里骂着。
“哥哥,姐姐,来陪我们玩儿啊——”
孩童诡物们站起来,仿佛行尸走肉,龇牙咧嘴。
他们脸上的笑容,是诡异的。
他们的步伐是缓慢的。
他们一步一步向着客栈走进,仿佛是一个个刚刚开始学走路的孩子。
然而一道如同锁链似的匹练将他们背后相连着,仿佛是植物根茎上长出来的果实。
一颗苍天大柳树破地而起。
柳树最上方长着一个人的上半身。
“是谁在欺负我的心肝?”
“是谁——”
那不人不诡的人影转过身来,是一个上半身穿着寿衣的老人。
他披头散发,眼眶漆黑,嘴里流着黑色的液体。
“柳乡绅,你活着害人,死了还要害人,你简直丧尽天良!你不怕下地狱吗!”
屠夫拿刀指着寿衣老人,破口大骂。
“哈哈!老夫已经长生不老!下地狱又如何?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