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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安面无血色,冷冷的盯着洛西楚,道:“你为什么要脱我的衣服?”
“我想看看。”洛西楚道。
“你...”顾长安挣扎了一下,有些徒劳,“无耻...”
“我真不知道刺客就是你,只是刚刚你晕倒的时候我看见你背上的肤色和脸上的肤色相差很大,所以一时大胆自己跟自己打了个赌,然后顺便再证实一下我的判断。”洛西楚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看遍了人家的身子。
顾长安的脸色更加的惨白,也不知道是因为失血过多身体极度虚弱还是被洛西楚气的,道:“洛西楚,等我伤好,一定挖了你的眼睛。”
洛西楚惊出一身冷汗,他可不认为顾长安说这句话是在开玩笑,女人一旦记起仇来,比男人还要狠。
“好歹,我刚刚帮你躲过了禁军的搜查。”洛西楚道。
“那又怎样,你以为就凭刚刚那几个人就奈我何?”顾长安道。
“奈你何?你要是真有本事就不会被老子脱了衣服。”洛西楚不敢大声,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顾长安额头冷汗直冒,似乎随时都要昏过去一样,干瘪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
“我说,我能先帮你把血止住吗?你背上那么长一条伤口。”洛西楚道。
“不用。”顾长安边说边取下头上的发簪,双手一拧竟分出二十根细如毛发的银针,然后在自己两肩胛处分别扎了一根。
随后顾长安又趴在床上,反手在背上熟练的扎了十多跟银针,当然翻身的时候不慎又漏了些许春光,待顾长安扎完针,伤口的血顿时止住了外流的趋势。
“洛西楚,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君子。”顾长安道。
“我本来就是个君子。”洛西楚道。
“是吗?”顾长安道,“在我易容的时候你脱了我的衣服,我可以理解为你的无心之失,但是现在你明知我是女儿身,为何在我翻身、施诊的时候,任然不晓得回避,眼睛一直盯在我身上?”
“我是君子,也是个男人,虚伪的话我不说,从见到你,我的眼睛就挪不开,我也想过回避,但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偷窥,在未得你允许之前,我不会碰你半分,因为你的身体让不让人碰,那是你权力,我肯定尊重,但,我的眼睛长在我的身上,看不看,是我的权力。”洛西楚道。
“耍流氓耍得如此理直气壮,真是枉有满腹才学。”顾长安道,“手,长在我身上,挖你的眼睛也是我的权力。”
“随你便。”洛西楚道。
“给我找些纸和笔来。”顾长安道。
洛西楚没有多问,立刻向朱荣要了一些笔墨纸砚,并叮嘱了一下朱荣没有叫他的时候不得前来打扰。
感觉是好了很多,洛西楚暗自寻思,顾长安到底是没有寻死觅活、自杀上吊,也没有要以身相许,更没有觉得被侮辱了而非要杀了自己,只是短短的时间,她又恢复了当初初见时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去杀冷天星?”洛西楚问道。
“不是我要去杀他,是他要杀我。”顾长安边写边说道。
“他为什么要杀你?”洛西楚道。
“因为我坏了他的事。”
“什么事?”
“多了,我也想不起具体是因为坏了他哪一件事,也许是因为坏的事多了,一并找我算账吧。”顾长安道。
“你怎么会跟冷天星结上梁子?你是谁?”洛西楚道。
“古道中人。”顾长安朱唇微张,吐出了四个令洛西楚倒吸一口气的字,问题是这几个字毫无征兆,毫无前奏,而且不假思索的就说了出来,就如同很平常的说话一般。
顾长安纤手搁下了手中笔,将写好的纸递到洛西楚手中,“帮我买点药,治疗刀伤的止血药我不敢直接买,这上面写的全部是与刀伤止血无关的药,你可以放心大胆的去买。”
洛西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街上,好在顾长安的药不是什么稀罕药,只找了一家药铺便全部买齐了。
回到延福楼,顾长安眼睛紧闭,很安静的躺在床上,胸脯一阵急促的起伏,显得呼吸有些急促,眉头紧锁,感觉很痛苦的样子,看得人格外心疼,洛西楚不觉生起了一股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
“哎...”洛西楚嘘了一口气,将被子小心的盖在了顾长安的身上,然后将她紧紧握住的双手慢慢掰开放在自己的手里,叹道:“卿本佳人...”
捧在洛西楚手心中的那双手慢慢的由僵硬变得柔软,顾长安缓缓睁开眼眸,“奈何为贼是吗?”
“我只是有些心疼,为什么要来北陵趟这些浑水?有些事真不适合你们女孩子干。”洛西楚道。
“谁规定男人天生就该干什么,女人天生就不能干什么?你娘一介女子不是也能上阵杀敌吗?”顾长安淡淡道。“把药给我。”
“这只是这个时代的传统思维,并不是我的想法。”洛西楚道。“无论你承不承认,这个时代始终是以男人为主,女人永远都是男人们的附属品。男人三妻四妾很多,你见过哪个女的三夫四夫?坦率的讲,我是始终追求一种男女平等的社会,夫可为妻纲,妻也可以为夫纲。”
“你真这样想?”顾长安用一种洛西楚看不懂的手法将药按一定的比例混合在了一起,然后点了一根火折子,用小火慢慢的烤了一会,在药物被烤到即将冒烟的时候一下子倒入了茶杯中。
“古道宗不是一向很神秘吗?为什么你好像很自然的就说了出来?”洛西楚道。
“古道中人其实并不是世人想象的那般神秘,我们只是一群回不了家的可怜人,是有些人故作神秘罢了。”顾长安将茶杯放到洛西楚的面前,“帮我上一下药。”
“不怕被我又看见些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吗?我的眼睛已经是保不住了,我怕给你把药上了,手也没了。”洛西楚道。
顾长安喃喃道:“我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告诉我,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当时我心中便想,能够有这番心境领悟的人,绝非一般凡夫俗子,洛元夕啊,你今日有些令人失望。”
“我本就是大俗之人,我好色,我贪生,我怕死,我诚实,我善良,我有时候粗鄙,我还有很大的志向,凡是世人有的毛病我都有,我又不是圣人,哪能尽善尽美。”洛西楚道。
顾长安翻身趴在床上,“尽量把药全部灌进伤口里面去。”
洛西楚接过茶杯,道:“如果你伤口好了,可得饶我一只眼睛。”
顾长安背对着洛西楚道,“不行!”
洛西楚摇了摇头。
“能说说你那个很大的志向是什么吗?”顾长安问道。
“我希望国泰民安,国家富强,并愿意为之努力奋斗终生。”洛西楚道。
“哦?...”顾长安半信半疑。
“这事虽然听起来很大,很空,甚至有些不切实际,但确确实实是我的真实想法,我不是圣人,我心胸也不大,若要我舍家为国我也做不到,所以,没什么失望的,人无完人。”洛西楚道。
洛西楚上完药后,顾长安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洛西楚继续抓了一些跟头一天完全不一样的药,而且仍旧不是跌打损伤止血的药。
顾长安告诉洛西楚还有三天便可恢复大半,洛西楚告诉顾长安此地不宜久留,朱荣那个老奸巨猾的绝对能看出些不对来。
“知行书斋”的老仆人在洛西楚吃饭的时候找到了他,然后拉着洛西楚上了马车直奔“知行书斋”,马车上老仆人只说了一句“相爷在书斋等你”后便再也没有开口,洛西楚也没有再问,他知道这个老管家一向话不多,反正见了杜雯心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杜雯心看起来有些憔悴,一阵嘘寒问暖过后便直奔主题,“陛下祭天之后明日回朝,让你先入翰林院,暂任七品供奉,虽然没什么实权,但是我朝凡是入翰林院者皆是进士,所以陛下是破格录用了你。”
洛西楚略微有些失望,本以为会如诸葛亮一般,躬耕于南阳,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然后皇帝像刘备一样,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顾草庐,封侯拜相,委以重任。
看来,有些时候还是不能想得太美好,任何时候,对于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人来说,作为领导者,小心才是正常的使用方法,毕竟对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人托付要职的风险不是谁都有勇气承担的。
“明日你随翰林院掌管学士李九文一道参加早朝。”杜雯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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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卫朝皇宫位于酚河与萝江的两江交汇处,依水而建,三面环水,两条河成了皇宫天然的护城河,正宫门面朝唯一的陆上方向。酚河与萝江以交汇处为中心将北陵城分为了三部分,皇宫位于酚河右岸,萝江北岸,翰林院正好修在酚河左岸,与皇宫遥遥相望。
酚河约有二十丈宽,连接酚河两岸的是翰林院大门口一座全部用石头砌成的石拱桥,跨度之大,世所罕见。
李九文是孝仁十二的进士,后便直接进了翰林院,一路从检讨、编修、修撰、侍讲、侍读,十年后做到了今天的翰林院头把交椅掌管学士。
“待会你就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按律七品供奉是不能参加早朝的,礼部的那些人肯定会在陛下面前据理力争,切忌,无论朝堂上吵得多厉害,你都不能说话。”李九文道。
洛西楚点了点头。
李九文左手拿着笏板,迈着小碎步,洛西楚紧跟在身后,双手交叉放于前。
洛西楚很不喜欢现在的样子,既然要上朝,连个笏板都没有,好歹启奏陛下的时候双手还是要拿样东西的,总不能双手抱拳来一句“各位哥哥”吧,看来自己也就是个旁听的,尤其看起来别扭的是自己身上穿着的翰林院供奉的朝服,别的可以忍,就是胸前的官纹补子难看,绣了一只鹌鹑。
李九文边走边说:“你是我大卫朝开国以来第一个七品翰林直接上朝的人,当然,这是陛下对你的肯定,而且杜相也很器重你。但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免得你不知朝堂凶险,当今圣上在登基前授封并州,是为并王,是当年的并王妃,也就是当今皇后,靠着背后的家族支持,与并王一步一步荣登大宝,所以皇后身后的齐家,你必须要知道他的影响和势力,当今朝廷,吏部尚书齐景源,是皇后娘娘的亲弟弟,北衙禁军都指挥使冷天星是皇后娘娘的亲妹夫,户部尚书杨允安是长驸马的弟弟,除了太子陛下最心疼的就是长公主,所以,我希望你知道,杜相虽名义上为百官之首,实际上话语权并不高。”
外戚,一个永远都避不开的话题,洛西楚明白,该来的都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