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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望舒撇了撇嘴，就说方问心不会这么大大咧咧。
过了没多久，有所感应，黎望舒小跑着迎了过去：“师父！”她仔细的感知了一下，索性师父没带别人来。
“见你无事，为师便安心了。”
“让你们担心啦。”黎望舒见到子慕跟秦广王有个对视，这俩人看起来不知道打了什么哑谜。
方问心倒是一直没出来。
这事儿本就是黎望舒揽下的，就也没管方问心，仔仔细细的跟秦广王说了。
“这事我无法决定。”
“我们知道，所以叫了您过来。”黎望舒觉着她师父看起来不反对，“其实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反正他发誓了之后，就不会搞事情了，大家都好。”
秦广王看着她，摇了摇头，叹着气道：“难。”
“都这样了还怕他什么？”
子慕便替秦广王回答：“并不是所有人都喜好和平解决的。”
“那能和平解决，怎么就不能给个机会呢？非要弄得两败俱伤？”黎望舒实在不懂，就算方问心这会儿受了伤，可他对诅咒的掌控不是别人能比的。
才五岁就能诅咒了整个村子，天赋异禀都不足以形容他。虽然他的确是自己破开封印跑出来了，可谁也不愿意被关着啊。
好歹他出来又没干什么别的事情，这一点她已经问过子慕了。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成仙了，逼急了阎王又怎么样？
即便他拿阎王没办法，就方问心的能力，普通人还不是一死一大片？换了黎望舒，你们不想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好过。
无端害人这事儿，估摸着方问心做过，也不见得能有多大的心理负担。再说，现在方问心没想害人。
黎望舒都没说《餮灵术》的事儿，这要是告诉了，那地府这边，估摸着绝对不会同意了。
秦广王看着自己的徒弟，这孩子表情就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可有些事情，他一个人说了还真不算。
“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么劝说他的。”
黎望舒顿了顿，扬起一张得意的笑脸来，“人格魅力呗，再说了，我觉得方问心也没有那么坏。”
秦广王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方问心若是都还不坏，那这世界上可还有坏人么？
“我说真的。”黎望舒问秦广王：“他当初为什么变成那样，也是有原因的。您知道是因为什么么？”
“他跟你说的？”
黎望舒知道他怀疑，“他没这样说，但他提了一点。”
“你便信了他。”
黎望舒微微皱起眉，“可我觉得，也不至于骗我啊，而且一个人做什么事情，肯定是有原因的。我觉得吧，他如果真的坏到没救了，完全暴虐的话，根本就不会答应这种事情。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我要是被困了那么久，估计早就心理变态了，出来第一件事就要搞事情，谁也别想好。”
“他很有心计。”
黎望舒看着秦广王，“您说我傻呢？那行，就算他有心计，我们凭良心讲，这个条件对他还不够限制么？完全杜绝了他主动伤害人啊。他只能被动，对谁都是，我要是都心理变态了，说死我都不会答应。”
秦广王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个道理他如何不懂，况且若是黎望舒自己这样说，也便罢了，子慕显然没有反对。
可地府并非是他的一言堂，想要所有人都同意，实在是困难。方问心的情节严重，这种限制方式……
“我要见见他。”秦广王说道。
黎望舒对着一旁的屋子喊：“方问心！出来接客啦！”
好半天，方问心才黑着一张脸出来，“你真当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我老公，我师父都在这呢，我怕你啊。”黎望舒对他略略略，不过还是往子慕身边靠了靠，一边说道：“聊半天了你也不出来，你的事儿还是我的事儿？我成你代言人了还是怎么着？”
方问心冷哼一声说：“若不是你劝我，我可没想答应这种事情。”
“我为了谁好？”黎望舒这时候肯定要站在地府这边的，“难道你以为，凭你自己的能力还能跟整个地府对抗？就算我师父能同意，别的阎王还未必呢。”
“有何不可？”方问心一脸的装逼，“地府算什么。”
“你厉害，行么？”黎望舒翻了白眼，“得了，师父，不管他了，你们爱干嘛就干嘛吧。”
秦广王面无表情的看着方问心，“又见面了。”
“哼。”方问心走了过来，在旁边坐下，四个椅子坐满了人，其实他应该是属于弱势的，不过这到底是他的地盘，倒是很有底气。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听听你的想法。”秦广王似乎并不在意方问心的态度。
方问心嗤笑一声，“你不是都知道了么？”
“我想听你说。”
“跟你说了有用？你不是没把握让其他人都同意？”
秦广王便微微笑了起来，“这要看，你的话能否打动我。”
“那我恐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黎望舒都恨不得踹方问心几脚，“动动嘴的事情有那么费劲么？”
“难不成让我对地府服软？”
黎望舒心说这还不算服软？可以做但不能说？这有什么好高傲的啊。她表情就很嫌弃，“我真是吃饱了撑得管你。”
“我只是答应了你。”
所以周旋的事情就该她去做？讲不讲道理啊这个家伙！
秦广王就笑了起来，“你还是那个样子。”
“劳您记挂。”方问心语气嘲讽。
“我的确知道你的一些遭遇，可这不是你犯错的理由。”秦广王态度依旧，“因你而死的无辜人太多了，你所谓的报复，不过是迫害了更多的普通人。他们之中，难道就没有好人了么？”
“怎么？大人是在与我说教么？”
“当然不是，我只是在提醒你，你曾经犯下的罪孽。我徒儿提出的条件，帮你规避了惩罚，你不需要赎罪就能够得到宽恕，那些因你而死的无辜者呢？规则就在那里，要为你开一条先河，我又该顶着多大的压力？”
“那是你的事情。”
秦广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仿佛在看一个闹别扭的孩子，“如果我没猜错，我徒儿是答应将《餮灵术》给你了吧？”
方问心似乎瞬间就紧张了黎望舒，黎望舒刚想打哈哈，被子慕握住了手，显然是不让她参合。
所以她犹豫了一下，没出声。
方问心冷冷盯着秦广王，“你想阻拦？”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要给你忠告。”秦广王站了起来，他背着手，“你要《餮灵术》，我很能理解，不再害人这是好事儿，我很支持你。但成仙，并非那么简单。一旦你规避了惩罚，你身上的罪业就依然还在，成仙……你以为，你能渡过雷劫么？”
黎望舒看向了子慕，还真有雷劫这玩意啊？
方问心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真的能成仙？那……他这个情况，没办法了？”
秦广王笑而不语，没有回答，而是依旧看着方问心。后者有些警惕的看着秦广王，“你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一时走了弯路，做错了事，并非不值得原谅。但一个身负罪孽的人，如何能够成仙呢？”
“说来说去，你不同意。”
秦广王摇了摇头，“若你不肯赎罪，就这样下去，以你的情况，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够修炼到最后了，到那时你渡不过雷劫，又与我何干。”
“你也别想哄骗我，我不会跟你回去的。这千年来，我受得罪，难道还少么？”
秦广王盯着方问心看了一会儿，叹了一声气。
“那没办法了？”黎望舒小心翼翼的问。
“如何选择，在他自己。”秦广王看了一眼黎望舒，转头对方问心承诺下来，“若你决定如此，我自会为你周旋，只是这后果……也只能由你自己承担。”
黎望舒觉着她师父真的是个好人，有理有据的，看起来完全是为了方问心考虑。黎望舒之前的确是疏忽了这一点，不过……毕竟不是她自己的事儿，她哪会注意那么多。
此时的方问心就骑虎难下了，让他回去受苦，那是万万不能。他是害了一些人，那些人或许无辜，可他凭什么要给他们赎罪？在他遭受痛苦的时候，谁又愿意为了他赎罪？
况且，他即便有心赎罪，也不想是去地府赎罪。
可秦广王这样说，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到底是重要的事情，方问心也不是非要拿乔，沉默了片刻后，他开了口。
“跟你回地府不可能，你一定有其他的办法。”
秦广王皱了皱眉，随后又笑了起来，看起来异常冷漠，“即便我有办法，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方问心愣了一下，心中苦笑，面上却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
“你不愿意跟我回地府，是为了什么？不想赎罪么？”
方问心沉默着，没有回答。
“只有赎罪，才能消除业障。”秦广王居高临下，语气竟是莫名的严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