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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叡在得知曹操病重的消息后,第一反应并不是伤心,而是惊恐。
毕竟他的父亲,魏王国世子曹丕现在还在邺城,而一直与父亲争夺世子之位的四叔曹植,却早早的抵达了洛阳。
最关键的是,和四叔曹植站在同一边,掌控长安十万大军的三叔鄢陵侯曹彰,此次也是和大王一起回到的洛阳。
如果事有不协,二人联手来一出秘不发丧,然后假传圣旨,赐死父亲,那自己现在来洛阳,岂不是自投罗网?
洛阳城外,曹叡又恐惧又担心。
站在马车旁,曹叡问身旁的曹爽道:“贤弟,你说我三叔和四叔,还有那班文武大臣,会不会效仿当年李斯,赵高故事?”
曹爽笑着回答道:“不至于吧?”
曹叡却煞有其事的说道:“贤弟是局外人,应该比愚兄看得更清楚些,你就说说你的看法吧。”
历史究竟是如何发展的,曹爽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可是他也不能就这么干巴巴的对曹叡说什么你放心之类的话。
于是,曹爽便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兄长不必担心,魏王身边并非只有临淄侯和鄢陵侯那些人,还有陈侍中,桓尚书等一众文武大臣,他们总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袁绍和刘表的旧事重演吧。”
见曹叡的表情缓和了许多,曹爽又接着说道:“另外,家父也是支持世子的,这次也随魏王一同回来了,有他在,没人敢加害于你。”
此时的曹叡,仿佛被喂了几颗定心丸,用满是感激的眼神望着曹爽说道:“贤弟,有你真好!”
曹爽低头看了看被曹叡握住的双手,忽然想起曹叡当皇帝的时候,宫里有个名叫辟邪的使者,曹叡也因此被怀疑有断袖之癖。
曹爽见此情景,不禁一阵恶寒,但如果直接甩开,怕是要坏了自己和大腿之间的关系的。
“兄长,我们还是快进城吧。”说着,曹爽反手握住曹叡的手,举到眼前说道:“你看你这手冻得,都快成大鹅爪子了。”
然后便顺势将曹叡的双手捅到他自己的袖子里,扶他上了马车。
进城没几步,有人拦住了车驾,而马夫和护卫第一时间并不是警惕,而是给来人行礼。
起初,曹爽并没有认出对方就是自己在这里的父亲曹真,还是身旁的曹叡先喊了一声子丹伯父,曹爽才反应过来。
子丹是曹真的字。
硬生生的叫了一声“父亲”,本以为会是劈头盖脸的责问,却变成了温声的询问:“听你母亲说,你受伤了,现在怎么样了?”
听到曹真问起这件事,曹叡立刻站出来认错。
曹爽也不再有什么隔阂,恭敬的回答道:“让父亲担心了,孩儿已经完全康复了。”
“没事就好,这也不是元仲的错,男子汉大丈夫,连马都驯服不了可不行。”
曹爽立刻拱手称是:“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孩儿日后一定勤加练习。”
曹真说话的时候,一直带着笑,这让曹爽很是舒服,转念一想,也可能是因为有曹叡在场的缘故。
寒暄过后,二人随着曹真来到了洛阳宫。
虽说是洛阳宫,但映入眼帘的,却是颓圮的墙垣和焦黑的瓦砾,这都是当年董卓的手笔。
曹真作为魏王曹操的养子,虎豹骑的将领,自然是随曹操一起住在了魏王行宫。
曹爽也因此,得以和曹叡一起前去拜见这个纵横天下的枭雄。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冬天天黑的早,屋里已经点上了灯。二人由下人引着进了房间,绕过屏风之后,曹爽便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的曹操。
只见他灰白的头发依旧束的整齐,花白的胡须,脸上深深的法令纹,在昏黄的灯光下尤为清晰。
对视间,曹爽能感受到对方眉宇之间所散发出的那种王霸之气。
就在这时,曹爽觉得有人在扯自己的袖子,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曹叡都已经跪下了。
二话不说,曹爽也立刻跟着跪下了,眼前这人可是真实的曹操,而不是博物馆的画像,大不敬是要被惩罚的。
此时,曹操也在下人的搀扶下从床榻上坐了起来,朝曹叡招了招手说道:“叡儿,过来让孤好好看看。”
曹叡便起身走了过去,喊了声“祖父大人”。
就在曹爽在想一会儿该叫“丞相”还是“魏王殿下”的时候,听到了曹操叫自己名字的声音。
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去了,到跟前了,曹爽又跪下磕了个头,颤巍巍的说道:“见过魏王殿下。”
“你这小子,怕不是从马上摔下来给你摔傻了?”
这时,另一边的曹叡用手不停的指着自己,曹爽这才明白自己应该叫什么,便学曹叡,也叫了一声“祖父大人”。
见曹操对自己露出笑容,曹爽这才放下心来。
大概有一二十分钟,曹操一直在和二人聊天,问问都读了什么书,有没有习武,有没有狩猎之类的事,说到高兴的地方,还会提几个问题,一时间,房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直到医官送药进来,二人这才告退。
曹爽记得,曹操的头风病是在官渡之战前一年患上的,据说是被袁绍送来的公孙瓒的头颅给吓到了,从那之后,曹操就一直被这个病所困扰,直到去世。
听说这次犯病,和第一次犯病的原因一样,只不过是被孙权所送来的关羽的首级所震惊。
曹爽猜测,曹操所谓的头风病,很可能就是高血压,但他并没有带来相关的药品,自然是无能为力。
不过,即使曹爽真的带了降压药,此时也不会给曹操吃的,一来,曹操行将就木,如果自己给他吃了来历不明的药,到时候可能会被当成第二个吉平。
二来,如果有幸将曹操从死神手里抢了回来,那之后的历史走向,可能就会改变了,曹爽并不想这么早就失去自己所拥有的大预言术这一外挂,还是让历史正常的发展吧。
然而,就在曹爽到达洛阳的第三天,曹操出现了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