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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应该从昨晚说起。
演出结束后,大家回到了三楼休息室。
顺利搞定了第一个幽灵,诸位女士先生们都很高兴。
在楼梯上,塞缪尔先生甚至提议想开瓶酒,结果医生不动声色地拍了拍他的肩,示意回头看看后面的两位。
作曲家飞速瞄了眼,忽然意识到这里还有未成年,是不该喝酒。
况且这是剧院,渡鸦先生可没那么好心给他们带酒。
不过没有美酒问题也不大,他们依然回到最初的房间,打算聚在一起,互相聊天,顺带交换情报,集思广益,说说各自的想法。
当然最重要的是,理清幽灵们的时间线。
中间阿多尼斯突然从椅子上起来,说要去洗手间,并且拒绝了索莉娅女士的陪伴,在对方的蹙眉不解中,暗自又打起两人独有的手势。
女士目光微凝,顿了顿,说:“那好吧!”
“记得有事叫我们。”年长的女性嘱咐道。
“好的。”
阿多尼斯只是笑了笑,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问题,临推门前,却转过头,意料之外地来了句:
“其实也不用担心我,这不是还有渡鸦先生嘛,渡鸦先生,别藏了,我知道你在走廊上,大半夜偷听可不太好哦!”
众人惊讶地互相对视一眼。
如果真有鸟在偷听,那他们之前说的,不都被幽灵方知道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闪过。
起先还碰过面的某鸦以倒栽葱的方式降临。
不负众望地,华丽丽在空中来了个360度翻身旋转,成功落地,可惜的是,没有掌声。
这让它有些不满。
小姑娘还挺高兴的,鸟来了就好,只有npc来了,明面上找个可以独处的理由,有些话题才能私下里好好问清楚。
阿多尼斯浮现出丝笑意,她若有所思道:
“之前叫人帮忙放下女尸,你直接飞扑进来与绳子做斗争,问都不问要干嘛。那时我就奇怪,总感觉渡鸦先生在外面偷窥了很久的样子,今天就趁机诈了诈你。”
“果然如此。”
小姑娘身上沾满血迹的棉裙还没换,她从箱子里翻出个贝雷帽戴上,壁灯冷冷的光照射下,面部投射出片阴影,眼睛却是亮的惊人,莫名让渡鸦先生有些害怕。
它深刻怀疑上司是要清理自己。
阿多尼斯没有继续质问,只是轻飘飘地斜视了眼,碰了碰它的翅膀。
她缓缓地说:“带路吧,正好,我也有点事要问你。”
问问头颅,还有副本的事。
阿多尼斯平静的脸色,像是即将掀起浪潮的海面,风吹过掠起无数波纹,却又始终维持在一个点上。
渡鸦先生也冷静下来,默默起飞,带路。
……
……
阿多尼斯回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她敲了两下门,立刻有人给她开门,进来的时候,手上还端着沉重的托盘,打了声招呼后,就把托盘放在松木书桌上。
索莉娅挑眉,看来收获颇丰啊!
茶壶是老样式的白瓷茶壶,盘中盛放着两块小瓷碟,上面堆着如雪般的砂糖,另有杯沿呈花骨朵形状的茶杯,茶匙还有滤勺和放茶渣的碗。
小姑娘还拿了一小瓶奶油,用来配合大众口味。
至于配套的点心,她是这么说的,“渡鸦先生说,待会儿会有幽灵送过来。”
“哦!”
“是中间的那位。”
中间的那位。
此话一出,大家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之前说过,根据已经得知的情报,他们发现叫罗兰的男人,在红莱妮离世五年后,又送了幅油画给另一个叫“莱妮”的姑娘,也就是他们发现的这幅风景画。
虽然不知道画为什么会出现在红莱妮的房间里。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姑娘,多半就是三位幽灵中的某位,鉴于幼莱妮当时未出生,他们就姑且先假设这位姑娘的年龄比红莱妮要小,比幼莱妮大。
前有大,后有小。
大家就用略带复杂的心思取了个代称:
“中间的”。
既然听说中间的那位要来,众人都纷纷有了兴趣,凑到了桌前,看阿多尼斯给她们倒茶,茶汤是深红色的,隐约透露出玫瑰香和麦芽的香味,还有些许奶香和甜蜜气息。
看来里面应该加了牛奶和蜂蜜,红茶的经典配方,每个维亚人的忠实选择。
“她什么时候来?”索莉娅女士端起茶杯,红唇在杯沿上留下浅浅水痕,发出了来自姐妹间的询问,“我们大概要等多久?”
旁边的两位男士竖起耳朵,静静旁听。
长年与各阶层女性相处的经验告诉他们,当女人们开始谈论起什么来,不要插话,不要多嘴,默默围观就好了。
因为你不仅跟不上话题,还会被姑娘们嫌弃。
不出意料,接下来的话题就让他们一阵尴尬。
“大概几分钟。”
“几分钟?!这可是世界上最无聊的时间了,我去舞蹈团面试时他们说让我等几分钟,结果我等了半个小时。约会时绅士们告诉我过几分钟就到,结果车子直接绕了两个区域。直到现在,我还一直以为,几分钟只是种推脱用语。”
“我懂,跟你宣布的肯定都是男人”,阿多尼斯信誓旦旦地说:
“女人们才不会这样呢!”
“这里面有什么讲究吗?”
“区别可大了,女人们,包括我,通常都是狡猾而灵动的。类似的事情,在我印象里,女性只会告诉你‘亲爱的,你要再等一会儿了’。倘若有人问,‘一会儿是多久?’。女人们便会狡黠微笑,回答说‘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是更久也说不定哦!’
总之绝不会正面回答。”
“与之相比,男人们就要傻一些了”,小姑娘振振有词,银质茶勺碰到白瓷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似乎也在为她伴奏。
她总结道:
“他们往往会给你精确到几分钟里的那个几是多少数字,先给你个直观感受,然后毫不犹豫地放你鸽子。”
“噢,你说的对”,索莉娅说,“绅士们一贯如此,不过你的意思,是指我们女人在这方面有什么值得的称赞的吗?我可不敢苟同。”
“我当然不是…”小姑娘正欲解释,却猛地一下被打断了,打断她的正是幽灵小姐。
声音是从门口传来的,女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准确说是聊天的女士们,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
“我倒觉得小姐想要表达的不是这个含义。”
突然,众人回头,发现房门大开,一抹苍白的色彩突兀地出现在门外,她仿佛是凭空出现的,灯光显得她的身躯越发朦胧。
比起红莱妮,她更像是某种雾气。
真正意义上,像迷雾一样的女人。
幽灵小姐微微倾身行礼,她有礼貌极了,哪怕房门已开,还是先敲门,得到‘请进’的回复后,才缓缓托着三层点心盘走进来,路过作曲家的时候,还小声请他让一让。
放下点心,她又尽职尽责地用蕾丝桌布装点书桌,还顺势变出盆鲜花来,摆放在桌角,一一分发给各位叉子和餐巾。
她做这事熟练极了,显然是经常会做家务的类型。
幽灵小姐飘过来,飘过去,大家内心丝毫不觉得慌乱,全都被她认真地动作所吸引,她像是天生具有某种气场,做任何事都会显得十分的专业。
阿多尼斯很熟悉这种精英气场,自家女仆长就是这种类型的人物。
但幽灵小姐是不同的,她要看起来更柔和些,仿佛……等等,作曲家先生在干什么?小姑娘蹙眉,转头看向他。
塞缪尔先生正对着幽灵发呆。
中年男人盯着她姣好的侧脸,眼睛黏在上面了似的,一动也不动,若不是嘴唇闭合,没有流出口水来,倒真算不上是一副痴相。
不过现在看起来也很失礼。
阿多尼斯在桌下轻轻踹了他一脚,却没有踹醒对方,男人依旧凝视着幽灵的身姿,这下,连医生都感觉不对静了。
霍桑先生小声提醒他,“塞缪尔,你收敛点,女士们都在呢,做个绅士,正经起来。”
“哦,好的”,作曲家如梦方醒,机械地点了点头,又反应过来,连忙解释说,“不,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么?”索莉娅女士戏谑道,“你刚刚的眼神可不算纯洁,是春心萌动了吗?恭喜恭喜!”
“女士,您,您别乱说。”
他几乎快要跳起来了,似乎十分怕被误会,又怎么也解释不清楚,感受到同伴的眼神,男人只能偏过头,声若蚊呐地说:
“那个,我只是觉得幽灵小姐很眼熟而已。”
“好像在哪本熟人的相册里看到过。”
“也不是,不是看呆了,更不是…”
塞缪尔先生挥挥手,自觉越说越乱,只能三言两语速战速决,最终,他只说道:
“真不是搭讪,只是看着这张脸,想到她也叫莱妮,就记起熟人给我介绍过的他的那些学生,包括一些音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我似乎在里面看到过幽灵小姐的影子。”
“这才…”
他没有接着说下去,脸颊涨红。
在对他有一定了解的两位女士眼里,作曲家先生估计又开始了,又开始跟自己的恐惧作斗争了,这时候也不能指望上他了。
她们使了个眼色,示意医生上。
但医生也出了状况,他端起茶杯喝口水压惊,根本没看到女士们的眼神,这下好了,只能她们自己上了。
阿多尼斯叹了口气,随即换了副笑脸,她说:
“幽灵小姐刚刚对我的说辞,貌似另有见解,可以详细说说吗?”
她如今是少女的模样,脸才稍微张开些,仍能算得上可爱的范畴,声音放软,完美达成了童声的效果,在别人眼里看来,是位知礼懂事的好孩子。
幽灵小姐也放缓了动作,静静聆听,随后浅笑道:
“好啊,既然是小姐的要求,那就恕我失礼了。”
她飘到小姑娘和女士的身边,变出把椅子加入女性们的聊天之中,幽灵小姐言辞诚恳,语气温和,若不是那珍珠白的虚幻躯壳,看上去简直与常人无异。
甚至可以说是正常的过分了。
中途索莉娅还看见她贴心地把蛋糕切好,特意留下水果多的那份,插上叉子,铺好纸垫,才把盘子放到小姑娘面前。
身为大人,女士心说,我自己对小孩子都没她这么贴心吧!
总而言之,幽灵小姐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言谈有礼,看上去就是接受过教育的有良好出身的姑娘。
哪里都好,就是不像,呃,就是不像……
“就是不像渡鸦先生口中会失控的幽灵,对吧!”仿佛猜到了她心中所想,阿多尼斯接受了幽灵的服务,放下叉子说道。
“是的”,索莉娅承认自己很好奇。
“其实我也觉得稀奇”,阿多尼斯撑着脸,话头转向某只幽灵,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请问,幽灵小姐能给我们解答吗?”
“嗯?”幽灵小姐不说话,眼中是四月的脉脉春风,她笑起来自带稀薄的光晕,她依旧是那么温柔,说道:
“可以啊!”
“事实上,朋友们,渡鸦先生犯了个错误,当然这并不是他的主观意愿,而是我个人擅自行动的结果。”
“请放心,虽然我至今不时会有锥心之痛,但对我来说,尚可忍耐。因为我深知,罪魁祸首不久就会离世,说到这里,你们肯定搞不懂,那我就从头开始说吧!”
“在前几天,上一轮挑战者离开时,我曾在夜里悄悄溜出歌剧院过,我试图寻找自己的过去,我确定自己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我去了治安管理所,找到了这个。”
说着,她掏出了一份档案,递给了在座的两位女性。她们收下文件后,没有第一时间拆开查看,而是小心放好,做出副倾听的姿态,让她继续讲下去。
见状,幽灵小姐不由欣慰一笑。
不知怎的,这个举动让她除了受到尊重之外,竟感受到了活人才有的温情,也让她再次肯定自己的决定,要把她的秘密告诉这批挑战者。
她说:“是的,我记起来了,全部的一切。”
“可你们幽灵不是无法主动想起来吗?”小姑娘问。
“很奇怪?我是拿上资料和文件回到这里后,几天几夜,一点一滴慢慢回想起来的。这期间我主动寻找,对当初案件还有记忆的老人,小镇的确很小,我在他们的梦境里看到了些东西。”
“幸运的是,我没有失控。”
“现在”,她郑重向两位女士托付,“我将这份资料交给你们,期望你们可以从中找到隐藏的,我真正的死因。”
“很抱歉,规矩就是规矩,我知道了真相,却不能取消挑战,这不是任何人的错,只能说是我的不合时宜举动所造成的后果。
我深感愧疚,只能将谜题难度降到最低,在下相信以诸位的才能,定能快速找出真相。”
聊天到这里就结束了。
幽灵小姐脸上浮现出满足的微笑,她身上有种迷人的魅力,温顺而又如梦般美好,似乎是终于吐露出了深藏已久的秘密而欢喜似的,嗓音里是全然的幸福。
在离开前,阿多尼斯大胆地问她,“打扰一下,我想知道,那幅油画是谁送你的?”
小姑娘指了指墙上的画,没有说是谁,而是采用一种迂回的方式,小心提问对方,说这是谁送给你的。
一般人会回答时,多半会先提到彼此的关系,再说名字,例如我问你说夫人,您的羽毛帽饰真好看,是谁给你买的?
对方会掐着嗓子说,是我丈夫啊!
幽灵小姐也是如此,她下意识地回答道:“是我的养父,他叫罗兰。”
“是吗?”索莉娅瞳孔紧缩。
“是的,那是在我五岁时画的,彼时养父也没有学过什么绘画技巧,只是找了些植物和矿物自制的颜料,蹲在花田外观察,然后画好送给我的。”
她羞涩地笑了笑:
“说来惭愧,莱妮这个名字,还是养父给我取的呢!后来我进入歌剧院工作,也是罗兰父亲特意给我争取到这个房间,说让我熬夜排练的时候,可以在这里住一晚。”
油画也是在那个时候带进来的。
23年的时候,她是五岁,那应该恰好是18年左右出生的,也就是红莱妮死亡的那年。
这个时间点,这个名字,罗兰肯定是故意的。
“你……”听完,女士神色复杂,小姑娘也沉下了脸,决定副本出去后就去搞定那个叫罗兰的男人,
话题结束,幽灵小姐如雾气般消散离开了。
而医生默默揪着塞缪尔的领子,询问他那位熟人,跟这位中间的莱妮的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