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游说

蚩少青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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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诚然他说这话不过就是惊讶罢了,以言书今日的表现,不难知道,从这些入祁国开始一切就都在他的掌握里,可他偏不设防,反顺着皇帝的心意一路放任下去,这才有宰相夫人晕倒这一出。

    若不是从哪儿冒出这么个刺客来……

    等等……

    李集猛的转头,目光狠狠地钉在那覆盖着白布的尸体上,难不成这刺客竟是言书的人?

    这也太荒唐了!

    “李大人想什么呢,这样出神?”言书的声音从后头悠悠传来,隐约带了几分渗人的笑意:“莫不是对着杀手的身份有什么猜测不成。”

    语气带笑,优雅笃定,是他胜券在握时的惯有腔调,李集失笑,漠然的摇摇头道:“我能想什么,不过是自嘲目光短浅,竟有那么一瞬间错信你真的是忠心耿耿到愿意任人拿捏。”

    他伸手指了指那刺客,肯定道:“你敢这么大大咧咧的顺着皇上意思将自己的把柄送到宰相朗坊手上,不过是因为你有自信能把持他更大的缺陷来供你自保对吧?言书,难怪你觉得这场刺杀连提及都不值得,不过就是因为这所谓杀手原本就是你的人吧?”

    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人定然是朗坊身边举足轻重的存在,若非如此,哪里撑得上拿捏?

    “李大人聪慧。”言书不避不让,坦坦荡荡的认了:“这姑娘自幼时就被送到祁国寄养,算起来也是土生土长的祁国人,只不过根子尚在言家罢了。一身武艺也多是言家所授,为的就是防止今日这样的情况发生。好在,她也争气,入府这些年虽没有诞下一儿半女却坐稳了如夫人的位置,便是当家主母也越不过她的风头去。这样一个人,若是一朝发昏,在大庭广众之下刺杀祁国来使,你猜他朗坊能不能够独善其身?”

    言书的父亲言琮从来心细,做事最讲究完全,不管有用无用,该布局的地方就不会有一点马虎,目光又放的长远,一颗颗旗子埋下去,随着时间流逝自然没有任何痕迹可寻。

    饶是朗坊心细如发,也不能随随便便去怀疑一个身世清白底细清楚的姑娘,更何况这姑娘还是他偶遇之后片面的想收入房中的。

    “这不通。”李集竭力压下心中不适,他实在没法承认言家能在那么久以前就备了破解的招数去应对谢韵突发奇想的为难:“这祁国宰相是何品性你我都心知肚明,要说他会随随便便纳一个路边的姑娘入府,我是不信的。”

    更何况他岳家本是威武大将军,便是那姑娘有通天手段也不可能随便架空背靠大将军的宰相夫人专宠这么些年。

    色令智昏这样的事儿,不管怎么想都不会发生在朗坊身上。

    “是吗?也许如今看来确实如此吧,只是李公子难道忘了,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是一夜之间固定成某个模样的”言书声音舒缓娓娓而谈:“就像这宰相朗坊,如今看着倒是铁血,可再铁血不也是从少年一路过来的?又是长得一表人才,有些个青梅竹马想来也不足为其。”

    李集道:“什么意思?”

    言书道:“你来这儿之前,难道没有跟着皇上一道熟悉一下朗坊的上位史吗?你如今看他意气风发,可要算起当初,却是靠着裙带关系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也就是说,他当这宰相,威武大将军哦不,是宰相夫人那可是功不可没。”

    朗坊有才,却不是贵族出生,纵使有状元的光环加持,却也难逃仕途艰辛。

    祁国的朝堂历经沉淀,官与官之间的勾连远比靖朝更加复杂,一个没有基础的年轻人,若想平步青云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只能一步一个脚印的往上爬。

    从编外到正八品,他足足用了四年时间,对一个没甚背景的人来说已经算是奇迹了,可朗坊还是觉得委屈,觉得这样的晋升速度和自己的能力完全无法匹配。

    再然后,他就遇到了武威大将军。

    当青梅成了绊脚石,再美好的回忆也都没了用武之地,那个陪伴朗坊一路成长的姑娘到底还是被淘汰在了权势的洪流里。

    言书道:“成婚后,朗坊算得上扶摇直上,可那被牺牲的姑娘也就成了他一辈子的意难平。”

    李集道:“所以,你们揪着这段过往,早早的安插了一个女子过去,不管是容貌还是举止,都是照着当初那个姑娘来培养,对吗?”

    “何止。”言书道:“自古美人千千万,画皮容易画骨难。若是照着样貌举止寻常调教,只怕也难入宰相大人的眼。”

    祁国秦楼楚馆何其多,清倌才女更是无数,若是空有品相又怎么能够杀出重围,抓住朗坊的心?

    言书起身,径自走到院子里,毫不避讳的挑起来白布,一段玉臂横陈在前,腕上两点朱砂痣更外醒目刺眼。

    言书道:“年幼时候,朗坊为补助家用,读书之后闲暇之余总会上山去采药,为求珍贵药材,他总是会避开人多的地方,转而去往偏僻之处。你也知道,那样的地方人是少了,蛇虫鼠蚁却多,冷不丁的窜出来冲人就是一下。而那姑娘,好巧不巧,替朗坊挨过一口。喏,就是在这儿。”

    言书转身看着李集,不知为何叹了一声,气息绵长,直钩人心:“李大人,你可知道,要找这么一个姑娘需要耗费多少时光?更妄论自小培养,再掐着最合适的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她送到朗坊身边?”

    这话李集却是答不上来,或者说压根不愿搭话,看像言书的目光不知为何透了几分戒备。

    言书轻笑:“李大人何必用这样的眼神瞧我?言家世代经商,自孔子时期起就隐姓埋名,靠的就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的形式作风。为保一脉人,能将整个族群替换,以假乱真的活着,你本是亲历着,又何必作做此神态,仿佛第一次知道一般。”

    李家是为何而亡,李集心知肚明,若非如此,他又怎会对言家恨之入骨?

    商人就是商人,作为其中的佼佼者,算无遗策,滴水不漏本就是理所应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