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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御书房里,几位议政大臣正在商议时政,坐在上首的皇帝倏的冒出这么一句不相干的话来,室内瞬间安静,为首的郑亲王竖起眉毛,怀疑自己听错了,问道:“皇上方才说了什么?”
被摄政王议政大臣之首的郑亲王盯上,福临这才如梦方醒回过神来,连忙拿起面前的折子,遮遮掩掩解释道:“叔王你继续,咱们这是说道哪里了?讲到盐引下放这里了是吧,继续,继续!”
几位亲王面面相觑,年轻气盛的简郡王忍不住冷哼一声,他耳朵好,刚刚听得一字不落,皇帝竟然在他们商讨盐税改革时走神念起了情诗!若上面坐的不是皇帝,他必不肯善罢甘休,简直毫无体统、不知所谓!没把他们这群亲王郡王放在眼里!
另一边议政大臣索尼关切道:“皇上这几日总是走神,是否龙体不舒坦?”
福临知道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忙点头,道:“正是,好些日子没休息好,精神头不足,几位议政大臣海涵。”
安郡王岳乐与福临关系一向亲近,此时也帮着找补,“既然今日陛下龙体不虞,我们不如改日再议,先请太医为陛下调理身体要紧。”
遏必隆是孝庄太后的铁杆,一同站出来帮腔,其他几人便不好再追究,只有年纪最大资历最老的郑亲王将此事记在了心上,出了御书房并没有与其他议政大臣一道出宫,而是转头去了太后的慈宁宫。
“福临在商议政事的时候走神念情诗?”孝庄震惊,福临是她从小亲手带大,自己儿子虽然还是少年心性,可心中满腹抱负,一心要当大清的好皇帝,怎会做出如此昏了头的行为。
郑亲王语重心长:“太后要多看顾皇上近日的行径,过度沉迷女色不是大清之福。”
等郑亲王走了,孝庄太后自己坐在炕上思来想去,怎么也没想通,扭头问身边苏麻喇姑:“我怎么记得皇上根本不近亲后宫?他一向对宫里几个妃子不上心呐,上哪去沉迷女色?”
苏麻喇姑沉吟片刻,小声说道:“宫里除了妃子,还有许多年轻鲜嫩的宫女啊。”
“宫女可不行,”孝庄摇头,她万万不准第一个孙子从宫女肚子里爬出来,宫中到现在一个满妃都没有,全是蒙古嫔妃,便因为她想让皇帝的儿子先从蒙古女人的肚皮里出来,可惜皇帝一向不爱往蒙古嫔妃那去,今日却在议政之时神思不属,难道真是宫中哪个小贱蹄子勾走了皇帝的魂儿?
“苏麻喇姑,你去把吴良辅给哀家带来,悄悄的,别惊动皇帝。”
“是。”
趁着太医们正在给皇帝会诊,苏麻喇姑悄无声地地将吴良辅传唤出来,带着一直不停冒冷汗的吴良辅疾行回了慈宁宫。
等吴良辅到了慈宁宫,见到满脸威严坐在上首的孝庄太后,没等人问话,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脑袋抵着地面,把襄郡王博穆博果尔如何撺掇皇帝举办选妃大典,又如何撮合皇帝与董鄂氏的格格私私相授传递情诗、桃花林约见的这些事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这么说,叫皇帝犯了相思的就是那董鄂氏?”孝庄冷冷问道。
吴良辅趴在地上,浑身抖个不停,这襄郡王可要害死他了,“奴才不太确定,因为那日出宫,陛下不仅见了董鄂氏,还偶遇了另一个姑娘,只是匆匆一瞥,并未看清那姑娘的相貌,奴才也不知陛下想的是董鄂氏还是那位不知名的姑娘了。”
“匆匆一瞥,连相貌都不清楚的姑娘?”孝庄摇摇头,“看来大概就是那不安分的董鄂氏了,小小年纪,心思倒多得很。”
吴良辅虽然心里觉得皇上看上的就是那连脸都没瞧清楚的姑娘,可这话说出来,没人信啊,谁会信皇帝被一个面目模糊不清的身影迷住心神呢,只好默认了太后的猜测。
即日起,福临的行动便遭到了限制,旁的都跟过去一样,只出宫这条,只要他有意出宫,身边的侍从就会立即禀报太后,而襄郡王博穆博果尔直接被勒令休憩在家,反正他也没什么正经差事,平日没要紧的事就别进宫了。。
对博穆博果尔的处置引起贵太妃娜木钟的不满,可孝庄太后态度坚决,根本没给上门质询的贵太妃好脸色,任由贵太妃哭天喊地也不理睬。贵太妃虽然身份贵重,手底下势力也不小,可随着福临亲政,她的威慑力大不比从前,此时只能气得自己收拾行李住到宫外儿子府上去。
底下的奴才对福临的紧迫盯人,再次令他感受到了来自太后久违的压力,连出行都要得到太后的准许,那种当年在皇太极手底下讨生活、在多尔衮手底下装孙子的抑郁感再次席卷了他,而这次尤其令他无法接受。
因为,他摆脱了皇太极,摆脱了多尔衮,却无法摆脱与自己相依为命的额娘,甚至无法讨厌她、恨她,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这个儿子,也为了大清国。
对当日惊鸿一瞥的女子的迷恋与求而不得,并着来自太后的紧迫高压,还有在政事上什么事都无法自己做决定,必须通过议政大臣的一致同意才能颁布旨意,这些林林总总不顺心的事压在少年皇帝的心头,只让他觉得全世界都在与他作对,没多久,他便真的病了。躺在床榻上,烧的不省人事,嘴里呢喃着所有人都听不清的话。
匆匆赶来的孝庄问太医:“怎么突然就起不来了,前个不是好好的。”
太医擦擦汗,“太后娘娘,皇上这是梦魇,心思过重,郁郁寡欢从而引起的病症。”
孝庄坐在床边,看儿子浑浑噩噩间一会儿喊额娘,一会儿喊姑娘别走,终究是心软了,福临是她唯一的儿子,国事已不能让他按自己想的来,难道连女人都不能给他个自己喜欢的吗。
她伏在自己儿子耳边说道:“孩子,你想办大选就办吧,将京城官员家的适龄女儿都叫来参选,到时候,你喜欢哪个,就给你哪个。额娘帮你跟舅父说理。”
苏麻喇姑在一旁眼睁睁看着皇帝听了太后的话之后,便不再呓语,开心地对太后说:“皇上听进去了!”
太后避开身体,让太医们上前照顾,她叹气,“福临这孩子,从小过的苦。”
苏麻喇姑安慰她:“现在不苦了,以后都不苦了,您与皇上好日子在后头呢。”
太后不可置否,其实她心中有些不安,福临从小就受了心伤,容易抑郁,好不容易现在亲政了充满干劲,人也活泼许多。可当皇帝更难啊,尤其如今大清内忧外患,朝局不稳,她与八位议政大臣必须帮忙盯着朝政,生怕福临年轻气盛行差踏错。
她知道福临有抱负,可她不能任由他施展,议政大臣更不会同意。不合时宜的雄心壮志,便是错误。
吴克善在家还没享受几日天伦之乐,又被一道懿旨召到慈宁宫,他现在都有些烦自个儿妹妹了,次次叫他进宫都没好事。本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太后居然直接跟他说,立后大典已经准备起来了,就在七日后,迎皇后入宫。
“为何如此仓促,才七日能准备出什么样的大典,”吴克善不乐意,怕大典不够隆重委屈自己女儿。
太后笑道:“自然不只用了七天天时间办立后大典,实话说,哥哥,从你们还没进京的时候,我就已经叫内务府准备起来了,之前瞒着你,是想给你个惊喜。现在一切都打理妥当,就差孟古青这个皇后入宫来。”
太后突然转变态度,吴克善还是有些不得劲,总觉得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然而他在京城没有人脉,实在对某些突发事件不清楚。而且他也没法拒绝,毕竟孟古青来此,就是当大清的国母来的。
孝庄见吴克善没反对,紧接着又说:“还有一件事,哥哥,我得跟您说一声,咱们先办一场大选,叫孟古青和其他世家贵女一起参加,届时由皇帝亲自选中孟古青当皇后,这样更昭告天下皇帝是打心底心悦孟古青。”
“有什么必要,等孟古青入了宫,福临见着她了,必定喜欢得不得了。用不上搞这些有的没的。”吴克摆摆手,哼笑出声,一副他女儿是天仙谁见了都会喜欢的的自豪表情。
孝庄早就做好吴克善会拒绝的准备,但她有的是法子劝他同意,便当没听见一样,接着道:“我想着,孟古青入宫后就是后宫之主,要履行统率后宫的职责,可咱们福临后宫实在是人口单薄,到时候孟古青岂不是与光杆子皇后无异。办大选,还能挑几个可心的入宫伺候他们夫妻俩。”说到这,吴克善神情认真了点,她连忙再接再厉道,“再有,满人这边有侍疾的传统,万一皇帝皇后有个头疼脑热,还需低位份的妃嫔前来侍疾,你也知道蒙古格格们的脾气,叫她们骑马打猎还成,侍疾肯定是不成的。届时福临和孟古青谁来照看呢,只有低贱的奴才们何以管事?”
吴克善听到这终于被说服,同意三日后先举办大选,叫孟古青一起参加走个过场。
孟古青几人被急急叫回了京城的宅子,吴克善在家亲自置办着衣裳,都是满族贵女的行头,前段时间请了京城最有名的绣娘为青青做了几身旗袍,却达不到选秀的要求,到时候各个满人世家的格格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参选,他可不想自己宝贝女儿在行头上被比下去,他的孟古青一定要穿世上最华美的衣裳,戴最珍贵的珠宝!
“参加大选?这是姑妈的意思吗?”孟古青疑惑。难道姑妈这是一招不成,又来一招,用这个方式打压未来皇后?
“就是走个过场,主要是给你选几个伺候的奴婢。”吴克善不在意道。
含珠在一旁插嘴,“王爷,这选出来的可不是奴婢,是皇帝的嫔妃吧!”
吴克善瞪了含珠一眼,训斥:“在皇后面前,她们不是奴婢是什么?难道还是主子吗!”
孟古青暗自摇头,不会是福临跟哪个格格私私相授,逼得太后不得不依了他选他心上人入宫为妃吧!她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场大选是为她举办的,就为了找出福临整天念念叨叨的“心上人”,她们都认为能被福临看上的女子,必然是某位官员家的格格,只要将所有适龄格格都招进宫,总能找出福临的“心上人”。
“皇上要举办大选?”
几家位高权重的人家都在惊讶,选妃是必然的,但如此仓促,还叫定好的皇后一起参选,这可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少数几家,了解到皇帝有段时间魂不守舍,似是犯了相思病,不由猜测,皇帝是不是与哪家的格格有私情,举办大选就是为了不委屈自己的心上人,叫心上人跟皇后一道入宫。
到了选秀这天,整个北京城的百姓都出来看热闹,猜着街上走过的轿子是哪家的,又猜着哪家的格格能得圣上青眼,自此一步登天入宫为妃。
入紫禁城的这条道上,几乎挤满了人,等孟古青的轿子路过的时候,整条街的人都哗然了,无他,实在是太豪华了,那金闪闪的光芒,难不成是用金子打造的轿撵?还有旁边骑马跟着的壮汉,也是浑身戴满了金饰,那强壮的身量几乎把衣裳撑开,两只大辫子搭在肩膀上,一看就知道是蒙古人。
“这人是谁啊?怎么选秀他也跟着去了?”看热闹的百姓里都在疑惑地互相问话。
有亲戚在朝中当官的则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的消息:“这是蒙古科尔沁亲王之子,轿子里的就是咱们皇上未来的老婆,一个蒙古格格!”
周围人全都忍不住咂舌,这蒙古来的未来皇后居然是坐金轿子入宫的,这得多有钱,奢侈到这般地步。
“福临,等会儿孟古青会在第一批秀女里,你先把如意给孟古青,其他的妃,都随你的意。”乾清宫中,孝庄正仔细叮嘱着皇帝儿子。
福临此时已经心如擂鼓,管不上额娘跟他说什么了,额娘说他喜欢的那人就在今天的这批秀女里,他马上就能见到她,牵到她,抱到她!至于孟古青,叫她在后宫当个皇后牌坊也不碍事。
“秀女到——”
随着一声颤抖的尖利太监声音响起,门外走进五名少女窈窕的身影。不过已经没有人在意传声太监的失误了,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到那五名少女中间的那个身上。第一批进来的秀女都是整个北京城里家室、容貌、品行最出挑的,然而站在这中间的少女,却硬生生将另外四名容貌各有千秋的秀女比成了路人。
她穿着一身金线绣着大片银杏叶的的淡色旗装,金线上还点缀着珍珠、玉石,华丽至极,然而这身衣服穿在她身上却毫不喧宾夺主,更不显俗气奢靡,只让人觉得这才配的上少女绝美的容色,肤白如雪,发如青丝,五官无一不精巧好似神仙妃子,乃至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如同精雕细琢一般美得恰到好处,并着着一身清绝通透的气质,从门外走来时,仿佛日光都围绕在她身边,朦朦胧胧,仿若仙子落入凡尘,遗世独立,美不胜收。
原本,其他几个秀女,哪个单独拉出来,都是雪肤乌发,五官秀美,可凡事都怕对比,原本都是少有的美人的她们,站在一个仙女身侧,就仿佛四个平平无奇的石头,就算穿着精美的衣裳,戴着精致的首饰,依然毫无光彩,成了背景板一样的死物。
四位秀女此时都是面色苍白,一个个神情恍惚,方才在外面第一眼见到孟古青,知道她就是传闻中的蒙古格格,她们就知道这辈子都没出头之日了。尤其是当中的董鄂格格乌云珠,当见到孟古青时,她几乎瘫软在地,在此之前她一直自得于自己的容貌、才情胜过所有京城贵女,就算当不上皇后,只要入宫为妃,皇上迟早被她的才容打动。可这份自信在看到走下轿撵的孟古青时,瞬间碎的一点不剩,原来,原来京城真的有人比她更美。
若是只比她美上一分、两分,乃至九分、十分,董鄂乌云珠也不至于如此绝望,可站在孟古青的身边,她整个人直接被比进了泥潭里!这样一副不属于人间的美貌,纵使她再有才情,可谁又愿意看泥潭里的东西一眼呢!
坐在上首的孝庄也恍惚了,她揉揉眼睛,对旁边的苏麻喇姑问道,“我这是看错了吗?中间的那个,是孟古青?”
“是孟古青格格,只有她能站中间。”苏麻喇姑同样恍惚着回道。
一旁的传声太监仿佛呆住了一样,都忘了唱秀女们的名字。
然而不用他唱名,原本端坐着的皇帝福临,已经迫不及待地跳起来,夺过太监手中的玉如意就冲到秀女们的面前,只见福临年轻俊俏的脸颊充了血一样通红通红的,两只手把玉如意小心捧在少女面前,极力忍耐着不叫声音颤抖无措:“表、表妹,这只玉如意送给你。以后…以后你就是我的皇后了!”
“谢谢表哥。”青青接过玉如意,假意羞涩地福了一礼,几乎是同时,就被福临慌忙伸手扶住了,甚至还悄悄将少女柔嫩纤细的手握在手心里,道:“表妹不必多礼,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这样。以后在宫中,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遇见谁都不必朝他行礼。”
“嗯,我听表哥的。”青青垂着鸦羽一样的眼睫,轻声回答。
“表妹……”福临望着身前少女的脸庞,心情激荡,已然把正在选秀这回事抛到了脑后,只想现在立即牵着表妹去过二人世界。
还是上首的孝庄反应过来,打断了皇帝的抒情:“咳咳!皇帝,选秀还没结束,你先回来。”
“是,儿子省的。”福临答应一声,却没松开握着青青的手,直接牵着青青回到了龙椅前,他柔声对青青道,“表妹,你身份贵重,与她们不一样,不必跟她们一同站着。我们一起坐这边。”
孝庄眉头抽动,不过瞧着自己天仙似的侄女,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挥挥手让传声太监继续。
传声太监此时也如梦方醒,清清嗓子重新开始唱名。
四名少女,分别是纳喇氏、阿鲁特氏、佟氏、董鄂氏。
听到董鄂氏,孝庄想起来之前吴良辅上报的事情,再看面前泫然欲泣显得像只小白花一样的少女,她实在提不起任何好感,光看这个女人对福临的手段,就不是能安分的。
想了想,她选了阿鲁特氏和佟氏,分别封妃,又将纳喇氏赐婚给简郡王为侧福晋,将董鄂氏赐婚给襄郡王为继福晋。
董鄂乌云珠闻言,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她竟然被赐给襄郡王当继福晋,佟悦榕才情容貌都比不上她,为何是她落选!
“好了,退下吧。”孝庄挥挥手,还有下一批秀女等着相看呢。
“等等!”
就在太监上前去引几人出去时,董鄂乌云珠突然朝前一步,跪在地上,泫然欲泣地冲着上首的福临说道:“皇上,臣女还欠您一首诗,您忘了吗?”
刹那间,整个乾清宫寂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能听见。
本来笑呵呵两只手捧着亲爱表妹的纤手正在畅想美好未来的福临呆住了,他僵硬地扭头望向地上跪着的少女,眼神从迷茫惊慌渐渐转变成冰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