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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睡梦中，顾霖汐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为她掩盖被子，轻抚着她的脸颊，细心的照顾着她，好似母亲一般。
身体的痛楚还很明显，她艰难的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陌生的面容。
芦柑见顾霖汐醒了过来，终于松了气展开笑颜，轻轻将她扶起来。
“小家伙，还有哪不舒服吗？”
霖汐看到芦柑的第一印象，她是一个眉眼透着英气却又不失温润，身着清橘色长裙的大姐姐。
可能是眼前这个姐姐太有亲和力，顾霖汐不知不觉就对芦柑放松了警惕，甚至很自然的就接过了她喂来的清水。
但因身处陌生的环境，还是让顾霖汐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我叫芦柑，你现在在凌煙门，我们的宗主叶尊殿下，他在月季花海中发现了你，便把你带了回来。”
芦柑声音故意放轻，细心的照顾着顾霖汐的情绪，没等她询问就给她解释了目前的情况。
这让顾霖汐心里的不安感也消除大半。
这时，另一只手突然从芦柑身侧伸了过来，直接就想来抓她的手腕。
还未彻底缓过来的顾霖汐因突如其来的惊吓，身体猛的剧烈震颤了一下。
也就在这一瞬，一条黑蛇的虚影瞬间缠绕在她手腕上，弹开了那只陌生的手。
顾霖汐在慌乱下，不自觉的使用了蛊毒。
“雪茗，你吓着她了。”
芦柑立马神色严肃，目光带着怨念的看向身旁的罪魁祸首。
“抱歉抱歉，关心则乱，是我失礼了。”
渊雪茗有些尴尬的挠着头走到床前。
他刚才听到芦柑和顾霖汐说话，以为没事了便想直接去探顾霖汐的气息，检查一下她的身体是否完全恢复，却没想过这样会吓着一个对他陌生的小女孩。
但让顾霖汐如此恐惧的原因，还有一个。
刚才她就感受到了芦柑身边有什么东西，只不过那股气息像是一团让人分辨不了的混沌集合体，更别说还突然向自己靠近。
在她眼里，站在面前的渊雪茗被不明的黑气包裹着，看不清样貌。
“渊长老，叶尊唤你去议事堂。”
门外传来弟子的声音，渊雪茗应了一声，黑气消散的同时气息也随之转变清澈，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渊雪茗周身处处带着洒脱不羁的气质，但同时也有着让人有安全感的亲和力。
他向着二人欠了欠身，抬脚就出了门。
不过整个过程中，顾霖汐眼里的异常被芦柑尽收眼底，她默默记了下来。
一路上渊雪茗眉头紧皱，他心里清楚的很一会要面对什么，他最怕麻烦，另外三位长老却就爱给他找麻烦。
刚进入议事堂内，他就直接与坐在主位的叶浔对上了眼。
两人直接无识了另外三人，暗地里用眼神和对方打了一仗。
渊雪茗看着叶浔那略带戏谑的笑容，在心底里暗骂：混蛋老叶，伤都没养好，看戏倒是第一个。
“咳咳，渊长老，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宗门最危险的时候你身为四长老为什么不在。”
终于有人打破了这阵沉默，最先开口的是精于战略的二长老析木杨，另外两位长老依旧只是盯着渊雪茗，静静等他答复。
是了，这就是渊雪茗的批斗大会罢了。
“没什么可解释的，我自然是去办事了。”
渊雪茗边说边走，显然不想好好回答，径直去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肆意敞开腿，以手撑头，做出一副绝不配合的模样。
说实在他是有些心虚的，不过既然叶浔都不追究，他也不想费心对付他们。
况且坤轩门此次蹊跷，虽说一直都是死对头了，这等大门大宗也不会蠢到不顾颜面，直接派宗门所有长老来偷袭与他们实力平齐的凌煙门。
而且，他们更像是冲着叶浔一个人来的。
三长老昭乔闻言直接勃然大怒，好看的脸都变得扭曲可怖，站起身直冲向渊雪茗，直接抓起对方的衣领。
“你可知这次宗门损失多少弟子！果然你不是本宗的人你就不着急是吗？怕不是坤轩门偷袭就是你在里应外合！”
“昭乔，够了。”
这次没等渊雪茗开口，昭乔感受到一股冰冷的视线刺过来。
是叶浔开口制止了他。
“我应该说过，渊雪茗和坤轩门早已没有任何关系。”
“可，可要不是他，坤轩门也不会找我们麻烦！他还把鹤阕门的人带了回来！”
昭乔虽已面露惧色，却还壮着胆子跟叶浔对峙，就连抓着渊雪茗的手都是颤抖着的。
此时的渊雪茗对他真是又好笑又佩服。
叶浔揉了揉额头，自己多嘴接下来的事，就得自己解决。
“……就算不是他，坤轩门也不见得不会针对我们，鹤阕门的那个孩子我自然有用。”
此话一出，三位长老也都沉默了。
“我希望我的四位长老一直做聪明人，不该提的事不要再提，不该做的事……”叶浔刻意看了一眼渊雪茗。
“也不要再做了。”
一直无话的大长老柳朝权，这时也终于开口。
“宗门上上下下的弟子生活居住一直都是老二在管，这次损失有些大，他是急了些，只不过这鹤阕门的孩子确实是个麻烦。”
柳朝权捋了一把胡子，眯了眯精明有力的双眼，继续道：
“她体内融合的蛊毒算是绝世良药，不如趁着消息还未散播出去，将其雪藏，只取血用。”
渊雪茗听这一席话怒上心来，刚想发作就被叶浔抬手挡了下去。
“柳叔说的在理，这确实是最稳妥的方法，只不过各位也知道，我有个坏毛病就是惜才，只是取血实在过于可惜了。”
叶浔周身散发出天生帝尊的气场，目光冷峻，也只有柳朝权敢继续问下去。
“若是这个小孩，她不愿承叶尊的好意呢？”
“放心，我有办法控制她，如有不妥，便将其交由柳叔处置。”
不等其他人开口，叶浔直接起身拽着渊雪茗离开了议事堂，这件事已经定下，他不愿再浪费时间争论。
今天这些人怎么都跟他衣领过不去？
渊雪茗被扯得踉跄，气不打一处出来，愤愤的将衣领从叶浔手里抢了回来。
“老叶，就算顾霖汐最后没什么用，也不能交给那个姓柳的！”
叶浔转过身，对着渊雪茗踹了一脚。
“我今日帮你接话你已经欠了我了，要不这么说，你以为柳朝权会放过你带来的小女孩？”
渊雪茗被怼得无话。
确实，虽然当初和叶浔提过他对顾霖汐的猜想，但易容装扮成辛赦，设计将顾霖汐带到凌煙门都是他瞒着所有人做的。
只是未曾想到，忽略了顾霖汐那么久的顾家二老，会因为害怕女儿爆体而亡，用尽灵力牺牲自己，帮助顾霖汐压制蛊毒，同时也稳固了些她的体质。
如果不是他们，可能顾霖汐早就暴毙，渊雪茗也没法逃出来。
那时已经准备放弃顾霖汐的他刚逃出几步，便察觉身后躁动的蛊毒好像已经平稳了许多，就想着返回去看看。
顾霖汐就在这时，出现在他眼前。
只是她没有理会渊雪茗，无意识般向一个方向不停走去。
芦柑正巧找了过来，告诉他宗门出事。
他留下芦柑保存好顾家二老和被殃及弟子的尸体后，这才有把叶浔带到那片花海的事。
二人其其走到四长老院前，芦柑正在门口等着他们。
“芦柑，顾霖汐怎么样了？”
渊雪茗走上前关切到。
之前他保留着辛赦的习惯，结果吓着了顾霖汐，从离开到现在他都担心着。
“她已经安稳很多了，这会正在用餐，我有事给二位说。”
芦柑放低了声音，走近渊雪茗身边。
“如果我没看错，她应该与叶尊一样，可以感觉出雪茗易容时气息的变化。”
闻言，叶浔和渊雪茗同时惊了一惊，渊雪茗更是嘴角止不住上扬。
“真如此的话，可是捡着宝了。”
叶浔不以为然，推门走了进去，芦柑和渊雪茗也急忙跟上，就见叶浔捏着顾霖汐的脸在仔细端详。
“还真长了一双有趣的眼睛。”
顾霖汐刚入口的红烧肉差点没被捏喷出来，但同时被叶浔身上香甜的气息吸引，眼前的人全身散发出好看的红色微粒。
顾霖汐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不禁看呆了。
还是芦柑见气氛不对过来解围，刚想叫渊雪茗帮忙，却发现他也愣住了，脸色满是不可思议。
顺着他的眼神，芦柑也见到了感觉这辈子不会再看见的一幕。
叶浔居然笑得如沐春风。
这……这是他们这辈子有幸看到的吗？
更震撼的是，叶浔的声音也前所未有的温柔宠溺。
“以后，你便不姓顾。”
叶浔轻轻将女孩抱在了怀里。
“霖汐，我从现在开始就是你的师尊，我会一直陪伴你教导你，如何？”
虽说芦柑和渊雪茗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霖汐却如往日一般平静。
她看得出来，这个人想利用她，但是她却需要这份利用。
“师尊，霖汐以后一定谨谆教诲。”
霖汐回应他的笑容更甜，但叶浔也同样察觉到她细微的变化，心情更是愉悦。
“看来我们师徒二人很是契合啊。”
……
渊雪茗再回到顾家时，顾家的异状竟至今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倒要感谢鹤阕门，自顾霖季死后顾浒便一蹶不振，在另外三位长老的带领下鹤阕门上下都忽略了顾家。
看着二老的尸体，渊雪茗叹了口气。
顾浒和司璃的死亡是他意料之外的，也是他最愧疚的事。
顾浒的处境又与他何尝不像。
不过，明明鹤阕门的三长老已经达到目的，为何又带头排挤顾家？
这种情况下，只能说明顾霖季的死亡另有蹊跷，而且顾霖季的尸首也没有回到顾家。
这么一来，渊雪茗更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第二天便是赏花宴了，五年前，顾霖季就在这天再也没有回来。
而一星期前，终于重整旗鼓的顾浒准备带顾霖汐前去赏花宴，才发现了自己的女儿修炼蛊毒一事，顾家二老也就此殒命。
霖汐的状态虽与平日无二，黑眼圈却早已爬上了本就清冷的双眼，俏容的都暗沉许多。
在渊雪茗做为辛赦的那段时间，他完全明白只有给这个女孩目标，她眼中才会绽放光彩。
但同样他不理解，霖汐为什么永远只等待他人告诉她该去做什么，而不是顺由她自己的心意。
但他也不得不去利用她。
霖汐正在认真听着叶浔的教导，脚步声从身侧传来，她抬头，对上的却是顾浒的面容。
只是一瞬，霖汐怔了怔，下一秒又恢复笑魇如花。
“雪茗哥哥。”
叶浔和渊雪茗对她的反应都并不惊讶，叶浔更是极其满意霖汐的聪慧。
虽然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到渊雪茗易容的能力，不过自从这小女孩叫他师尊开始，她便知道在他面前什么反应该隐藏，什么不该。
“明日就是赏花宴，霖儿你也该准备了。”
霖汐被叶浔牵着手站了起来，三人直接向外走去，她转头看向跟在身后易容成顾浒的渊雪茗，有些不解。
渊雪茗苦笑了一下，开口道：
“我们已经想好对策对付鹤阕门，明天一早我和芦柑带你去参加赏花宴。”
话音刚落，霖汐已经看到司璃样貌的芦柑等在门外。
她的气质与名门出身的司璃很像，脸上的笑容如暖阳般，却让霖汐的心里好似针扎刺痛。
芦柑同样不好受，她在一开始并不愿那么快就让霖汐强行接受双亲的死询。
但如果不这么做，霖汐也只有死路一条，她能做的只有扮演好母亲这个角色。
叶浔亲自将易容的二人与霖汐送出了凌煙门。
此举，是为了让鹤阕门四长老与凌煙门交好的信息传递出去，并带霖汐回去顾家。
又是那片月季花，浓郁的花香伴随着清风随处飘散，其中还带着独有的诱人气息。
霖汐痴痴的望着这片花海，明明是第一次见，花香却很好像闻到过。
这就是顾霖季没能交到她手上，她日思夜想的月季花。
“如果喜欢，我为你寻些花种回去。”
叶浔平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将手里的月季花轻轻插在霖汐的发髻上，理顺了她的秀发。
“好戏开场了。”
霖汐顺着叶浔指的方向看去。
易容成司璃的芦柑已经和鹤阕门大长老争执了起来，周围没有人上前制止，纷纷看起了热闹。
“季儿如何死的你们能不清楚吗！把季儿还给我！”
芦柑真是将一个撕心裂肺的母亲演绎得淋漓尽致。
渊雪茗自然也不甘示弱，将芦柑拉回来护在身后，沉下脸色凝视着这位大长老。
“你以为我什么也没有查到吗？季儿是被你藏起来了！”
这边已经到白热化了，鹤阕门的二长老这才看够戏，满脸殷勤的出来劝架，却被渊雪茗一掌挥了出去。
什么时候顾浒这么厉害了？
大长老心中暗叫不好，颤抖的指着渊雪茗喊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来人！”
他本还愁着找不到理由发泄，正好借着替二长老做主的名义动手。
他身后的弟子应声，立马冲上来就准备将渊雪茗拿下。
也就在这时，霖汐出现，随手就化解了大长老暗地里朝着渊雪茗攻击的灵气。
大长老看清来人更是惊吓不已。
“废……废废废物。”
霖汐依旧淡漠，对大长老行了个礼。
“大长老，得罪了，今日是家兄的忌日，父亲母亲一时心急，还请大长老宽容。”
被挥出去的鹤阕门二长老也狼狈赶了回来，他与大长老同样惊愣在原地，两人一时间无法处理在场的所有信息。
却还是三长老理清了情况出面。
“我们鹤阕门四位长老向来同心，只是这赏花宴是各宗重要的节日，我们也不愿追究，四弟还是谨言慎行。”
“霖汐感谢三长老。”
渊雪茗作状愤怒的带着芦柑和霖汐离开，他们这次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下来就看鹤阕门的反应了。
是夜，鹤阕门内一暗道深处的密室里，大长老与二长老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他们在等着三长老的消息。
待三长老一出现，二人便一拥而上。
“恐怕是凌煙门对顾家出手相助了。”
三人面如死灰，一时间本就安静的密室内更是静得可怕。
黑暗中一个身影静静的在门后看着他们，但此时他们心中的恐惧已经占领全身，完全察觉不到异样。
门后，隐藏身息的渊雪茗观察着这座密室，暗处的角落里赫然立着一个人形大小的冰雕。
这种冰雕专门用于储存活物，而里面显现出了顾霖季的身影。
他猜对了，顾霖季果然没死。
这三位长老害怕顾霖季被发现才继续排挤顾家，目的就是直接将顾家赶出去。
但是现在更令他们恐惧的事出现了。
顾霖汐，那个灵气废物竟然变得那么厉害。
“那个顾霖汐绝对不简单，我们得想个法子！”
大长老脸上虽带着恐惧却还是起身怒吼，他是最近距离感受到霖汐那奇怪的灵气的，并且有可能功力在他之上。
“顾家不能留，我们得动手，凌煙门只能自认倒霉了。”
三长老的话语一出，自然是得到了另外两个长老的默许。
果真是心狠手辣，做出冰封顾霖季的事不说，此次商议下来的结果也是暗杀顾家二老和顾霖汐。
说他们胆小吧，但又敢嫁祸给凌煙门。
渊雪茗只觉得他们无药可救，这股愚蠢却也使得叶浔的计划进行的更顺利了。
顾霖季是鹤阕门自家长老所害的这个消息在各个宗门疯狂发酵，凌煙门最近也增加了和顾浒的来往。
这一切都逼迫着三位长老赶快行动，他们好似蒸锅上的蚂蚁，焦虑万分。
终于，他们等到了。
渊雪茗这天独自一人进入了顾家。
于是就在当夜，见他还未从顾家出来时，三位长老展开了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