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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类世界也一样遵循丛林法则,弱肉强食。蛇族,这个庞大的妖族,还有严格的等级系统,从低到高分别是盲蛇、原蛇、树蛇、水蛇。盲蛇主要是穴居蛇,它们无毒,体型也不够庞大,最大也不超过一米,例如钩盲蛇,甚至只有蚯蚓大小,加上常年的穴居生活,视力退化,是蛇族里最低等的存在。它们主要以蚂蚁,白蚁为食。它们是天生的哑巴瞎子。故而它们也是蛇类里谁最不愿意与之有瓜葛的一族,不仅因为它们等级低,还因为它们代表着一种惩戒。
蛇三和蛇九被放到这里面来接受惩罚,他们被秘制的蛇粉抽去了力气,只能软绵绵的趴在地上,除了头部可移动,其他地方一律动不了,虽然有感觉,但是动不了。就是让他们挨饿、受冻、感受孤独,他们已经进化出了人类形态,也已经适应了人类的生活状态,是很难适应再和这些蛇类待在一起的,何况为了活下去,关的太久他们必须吃掉这些蛇——这些口感并不好的,同类。快要到冬天了,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温暖。这里灵气微弱,空气也不流通,蛇粉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被消散。待在这里也不知道要思过到什么时候,实在让人焦躁。没有什么比不知道截止日期,更难熬的了。环境恶劣尚能克服,可没有希望,就是最大的惩罚。
在蛇族里,进化出人形后犯错就是这样的惩罚,孤独,寂寞,饥饿,寒冷,还有无边的无声的黑暗。未成人形的蛇类犯错会被放到毒蛇洞。里面有各种各样的毒蛇,各种各样的毒液,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但是只有三天,你熬过去,一切就结束了。像蛇三蛇九他们这样的“无期徒刑”就磨人多了,现在才第二天,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蛇九巴不得去毒蛇洞被咬几口算了。他和蛇三被分开关押,他平日里就最沉不住气,现在没了主心骨,更是暴躁的不行,可他动不了,除了破口大骂,别无消遣,骂累了,他趴在蛇坑里,快要哭了。
同样崩溃的还有朱小小,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满地的蠕虫。从醒过来开始她就一直在吐,吐到胃里没有任何东西,还一直维持着呕吐的惯性。呕吐物就在她的脑袋旁边,她只能稍微挪动一点,太恶心了。所幸她胃里没多少东西。这些密密麻麻的虫子让她想死,一了百了,然而她毫无办法,全身都是软绵绵的,提不起一点力气。她又冷又饿又困又绝望,她也不敢睡过去。她不知道那些蠕虫是什么,虽然暂时没有咬她。甚至都不敢闭眼睛,生怕它们钻进她的衣服,进入她的皮肤,把她吸成一具空壳,未知的恐惧包围着她,她精神的弦崩的紧紧的,似乎快要断掉。她已经在脑海里呼唤了千百次的白泽了,没有一丝作用,绝望的气息笼罩着,她现在就是在等死,在绝望里一点一点的消耗掉她的生命力。她不知道如果她死了,她的魂魄还可不可以离开这里,如果不能离开,她宁愿魂飞魄散也不要再受这种折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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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回十天前。沈洛取走了朱小小的三滴鲜血,开始用毕生本事画了一个聚魂阵。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还真的有魂魄被他聚集起来,虽然只是模糊的一团,但他相信总有一天,他可以让它们凝聚在一起,借助天地之气修复沈崖的魂魄。可七天后,再无进展。第八天他等了一天,依然毫无进展,第九天,魂团依然没有丝毫波澜。本来他都打算放弃了,第十天晚上,他感觉到森林里传来的魂力波动,似乎什么在召唤这一个魂团,他拿出一块魂玉,收了魂团前去查看。
魂团带他走到一个杂草重生的山沟里,这里阴暗潮湿,荆棘遍地,他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中间地方,他发现了一个洞,洞口逼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到了这里,召唤魂团的力量更强更急促了,他也管不了这么多,听闻洞里有微弱的呼吸的声音,他赶紧探头趴进去,看到了一条人的腿,他摸上去已经完全冰冷了,恐怕凶多吉少,但是呼吸还有就值得一试。他已经是魂尸了,明白生命的可贵和脆弱,没有一点耽搁,他收了魂玉腾出手来,拉出了一个人。一个活着的人。蛇九被他救出来了,可蛇粉是没有解药的,蛇九毫无力气。他只能用眼神示意沈洛救蛇三,花了好半天,沈洛才在杂草里找到另一处洞穴,然而里面不是蛇三而是朱小小。
朱小小已然气若游丝,眼看快不行了。两天没有进***神上的绝望让她毫无求生意识。披头散发,粗糙的衣服上还有她自己的呕吐物,这形象简直了。可是沈洛还是认出了她。他的救命恩人哪有不救的道理。他见蛇九的状态尚好,便将他藏在了草丛里,对他说等会再来救他。然后快速画了一个阵法保护他,又扛上朱小小大步流星地走了。他现在得赶紧找个地方,这丫头需要热水和食物,他自己是魂尸,用不上这些,所以自重生也没有想到这些,眼下倒是为难了。自己去准备太慢了,可去哪里呢?城主府吗?万一暴露怎么办?他还没有做好重回大众视野的准备,一旦他回去,麻烦也必然马上就来了。可不回去能去哪里呢?清风门离这里太远了。他的脚步不停,脑海里也不断的想着办法。最后一拍脑门,去酒楼啊!吃的热水都有。虽然他没钱,但是身上有宝贝啊!先抵着。想到这儿,他加快了脚步向城里走去。
朱小小此时正在受着非人的折磨。戴昭的残魂回来了,可能是身体对它天然的吸引力,也可能是朱小小太虚弱被它趁机而入。总之,它回来了,正在和朱小小抢身体控制权。按理说她应该给戴昭,这本来就是别人的身体啊!可戴昭魂魄不全,就算回到身体也只是一个痴傻儿了,但不要戴昭的魂魄进入身体,她的魂魄又会灰飞烟灭!现在她有那么多任务需要完成,一开始她打算放弃,但现在有人救她了,她得撑住!一方面她觉得对不起戴昭,一方面她又不想放弃。这身体的控制权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两具魂魄争斗着,轮番控制着身体。一个残魂与身体高度契合,但没有神智,一个虽是后面融合,又还没完全契合,身体扭来扭去。沈洛以为是自己走太快颠着这丫头,又转身把她抱在了怀里。一看身体里居然有两个魂魄,赶紧加快了脚步!这情况不妙啊!得先固魂。
沈洛抱着朱小小冲进了一家酒楼。酒楼只有值班的小二在打瞌睡,看到有客人赶紧招呼。“客官……”
“上房还剩哪间?”
“左边第一间,竹室。”
“热水,浴桶,粥,再来一斤千人踏,一套换洗衣物,就你的就行。钱先用这个垫着。”沈洛瞥了一眼小二,一口气说完,又塞给小二一枚玉,抱着朱小小上了二楼。巧的是,这酒楼正是留仙居,这小二正是姜子。可是朱小小现在太狼狈了,姜子根本没认出来,就下去忙了。
沈洛一进房门,先将床上的被子扯下来铺在地上,把朱小小放上去,紧接着用他的毫笔沾着茶杯里的水画了一个阵。此阵法意在固魂,以免哪一个魂魄被排挤出身体随风飘散,毕竟目前的两个状态都不好。等他画好阵法,姜子也端了热水进来。沈洛赶紧脱去朱小小的外衣,帮她清洗好头脸脖子手脚,理顺头发,终于干净了,又就着水在她的身体上画了一个固魂阵。然后小心翼翼地喂了些热茶水。做完这一切,沈洛搭脉一探,发现朱小小的脉搏强劲了些,便坐在旁边,开始等粥来。
朱小小借着固魂阵,慢慢占据了身体的主动权,慢慢睁开了眼睛。从她被救她就知道这人做的一切,可是她动不了,也不知道是谁。现在她睁开眼睛,一见是沈洛,又看到是竹室的房间,意识到自己安全了,立马放松下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又后怕又委屈,想控制眼泪又完全停不下来,抽抽搭搭的一直哭,沈洛不知所措,赶忙搭脉诊断,见脉象无疑才稍稍放心下来。笨拙的用手拍着朱小小的背结结巴巴地说:“额,乖啊,不哭不哭,一会儿我去给你买糖吃。”转眼看了看漆黑的窗外赶紧改口说:“明天,明天我去给你买糖吃啊!”他记得他外祖母走了那年,他爹就是这样哄她娘的,果然娘就不哭了。他从小在后山钻研阵法,唯一见过的女性哭就是他娘了。至于他那个妹妹,也是女性来着,但从来只有搞哭别人的份。
果然,朱小小不哭了,脸上换上了哭笑不得的表情。虽然泪痕还在,可心里的确是缓过来一点了。就在这时,姜子端着粥和衣服过来了,看到是朱小小,又见她满脸泪痕地坐在地上,警惕地瞟了一眼沈洛,赶紧放下粥和衣服慌忙退了出去。朱小小想喊住他,却丝毫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