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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琳是一个七岁的女孩子,她对世界上的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好奇,然而她却有一对无趣古板的父母,父母都忙于工作,并不能关注到小琳细腻敏感的内心。
“后来,小琳的父母因为工作,带着小琳搬到了新家。新家死气沉沉又十分破旧,墙壁的不少位置甚至都掉落了漆皮,露出里面白色的石灰,在房顶上,也随处可见结网的蜘蛛和被捕食的飞虫,脚步声在房子里的回声尤为清楚,一下一下敲击在小琳的心上。
“在新房子的周围,还有两户怪异的邻居,一个话唠又烦人的小男孩和他的小黑猫。
“这些对于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小琳来说,简直无聊透顶。但是,很快,小琳就发现了一个极其有趣的地方。
“原来,在她新家的第十三个门后面,居然有着一个秘密通道!好奇心强的小琳当然不会放过它,于是,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小琳顺着通道爬了进去。
“令小琳意想不到的是,通道的另一头,居然是跟她家一模一样的家!
“不,还是有很大不一样的。家里面不再是灰色的主色调,而是温暖明亮的粉色、黄色和红色。地板上铺着柔软的地毯,地毯上堆满了小琳喜欢的玩具。
“更让小琳开心的是,妈妈不再忙着工作,而是温柔的问她晚上要吃烧鸡还是蛋糕――这两样都是小琳的最爱。爸爸也不再不耐烦的撵她走,反而拿起一本故事书问她想听小美人鱼的故事还是白雪公主的故事。
“所有的一切都是小琳心里所想的,只除了一点,那就是通道另一头的新爸爸和新妈妈的眼睛,都是钮扣做的……”
“新的父母让小琳觉得十分快活,于是每天晚上,她都会主动的打开第十三个房间内的那一扇小门,爬到通道另一头的家去,在新父母的温柔呵护下,一觉安眠到天亮。
“晚上算是有了着落,白天却还是一样的无聊。这天,小琳的妈妈要求卡罗琳把他们家的小饼干送给隔壁的邻居们,这是新住户应该做的事情。但是小琳的爸爸妈妈实在是太忙了,这个责任自然落到了小琳的头上。
“于是,小琳拿着一袋小饼干敲响了第一家邻居的门,
‘您好,我是隔壁新搬来的小琳,有一些小饼干想请您尝一尝可以吗。’
“门后出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她高兴的对小琳说,
‘当然可以――可爱的小琳,你可以叫我福宝小姐。’
“小琳惊讶极了,面前明明是一个白发的老奶奶,为什么要叫她为年轻的小姐?但她还是照做了。
“在福宝小姐的家里,还有一位老妇人,卡罗琳被要求叫她平小姐。
“平小姐最爱泡茶,福宝小姐最爱养狗,家里面有很多只狗,两位小姐都爱穿着漂亮的衣服,花着年轻夸张的妆容,仿似她们还都是十八岁的女孩子……”
温向平的稿子翻过两页。
故事从只要小琳把白天的经历同纽扣妈妈讲,隔一天再去的时候,通道那头的世界也会出现同样的人和房屋,一直讲到,有一天早晨,小琳在自己的房间里找见了一个跟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布偶,只除了布偶小琳的眼睛是纽扣做的。然后戛然而止。
“然后呢?”
苏玉秀正听到入迷处,温向平却突然没了下文,于是问道。
温向平无奈的摊摊手,
“没啦,接下来的我还没有写。”
苏玉秀失望的叹一口气,很快又问,
“那你什么时候能接着写下去?”
她很想知道通道另一头的父母是不是真对小琳那么好。
“怎么说?”
温向平问。
苏玉秀想了想,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感觉心里有一点压抑的感觉,有一种直觉觉得纽扣眼的父母好像、好像不是真心对小琳这么好的。”
温向平赞许的点点头,却也不说苏玉秀的想法对不对,
“那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苏玉秀心里只好像有只猫爪子在挠,偏偏温向平云淡风轻,一直把话题往别处引,根本不提什么时候接着往下写,于是嗔了他一眼,
“滑头――不过我倒是觉得挺好。”
“和上次的《蜀山奇侠传》相比呢?”
苏玉秀想了想,
“我都喜欢,这两个只是风格不太一样而已,但都一样有趣。”
顿了顿,又说道,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写童…童话了?”
温向平叹了口气,自然是因为温朝阳的生日。
他一直认为,自己比原主强的多,比原主更是一个好父亲。然而,却在他还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他不经意的举措或遗忘,伤害到了孩子敏感的内心,就比如这次忘记了朝阳的生日,从而让儿子对自己产生了失望、委屈等等负面的情绪。
尤其原主曾给温朝阳带来了巨大的伤害,在父子之间划出一条深深的沟壑。他每一次不经意的伤害,就是在沟壑上再划出一道一道,等到把沟壑变成深渊,伤害就不可逆转了。
这不是危言耸听,也不是温向平所希望看到的结果,所以他在最短的时间内尽他所能去修补孩子的内心。
但同时,温向平也想借这个故事警醒更多不关心孩子内心世界的父母,孩子,其实不像他们想象的一样无知和无感。
温向平对她眨眨眼,
“是朝阳给我的灵感。”
……
温向平这边日子过得潇洒极了,每天上个工,写写稿子,一边继续在孩子们心中树立好爸爸的形象。
可罗家和最近的日子却不太好过。
罗家和是沽市红星杂志社的编辑,能力强脑子也快,因此,年纪不过三十出头,已经是杂志社里的二把手。
这天,他照常翻阅着寄来的信件。
信件都是出名或否的作家们写来的文章,大多都十分紧密结合当下,包括对高考恢复的颂歌、看法,对当下名人的贬斥和剖析,也有一些对人生哲理的探寻和感悟,更有一些漫画和小诗。
倒是有几份写的鞭辟入里,耐人寻味,但大多构思平平。
罗家和飞快的扫一眼文章,满意的放到左手边等着再看一遍,其余的摞在右手边等着待会儿拿去废品回收。
右边摞了高高一截,几乎有一掌高低,左边却才只有寥寥数份。
这种挑拣文章的工作虽然会有新人先粗略的筛选一遍,却也只能筛去词不达意、语句不通的文章,剩下的仍然浩翰如烟海,等着罗家和进一步去挑选能够刊登在红星杂志上的文章。
虽然冗杂繁重,但这也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工作,毕竟这可是正副责编和各分栏组组长才能做的工作,但平时主编要忙的事情数不胜数,这些自然就都落在了罗家和这个副责编和一群组长的头上。
一个年轻轻的新人上来把罗家和右手边的信件抱走,又很快搬来一筐新的信件。
自从高考恢复以后,红星杂志作为国内屈指可数的大杂志一起广泛接收来自全国各地的投稿,从中选出先进、蓬勃、富有智慧哲理的文章刊发。
也因此,红星杂志每天都要收到数以千计的信件。
罗家和揉了揉疲惫的眉心,喝了一口浓郁的茶水,继续打起精神工作。
还没来得及拆看下一封信,罗家和就被入手的厚度惊讶到了。
他拿出来粗略一扫,大概有几十张纸,都快是其它信件的十几倍了,罗家和微拧眉头。
怎么这么厚,是文笔不够简练导致的冗杂吗。
尽管心里已经暗暗给这篇文章打了个大大的叉,罗家和却还是尽职的把纸展开在眼前。
然而只不过粗略的读了两行,罗家和却渐渐慢了下来。
他忍不住又翻回到第一行去,逐字逐句的读了起来。
蜀山修仙之人,尸毒,这…
罗家和看的很细,恨不得一个字掰成两个字看,但再怎么拖延,三四十张纸还是很快就看完了。
罗家和撑开信封看了看,里头空无一物,只有信封褐黄的颜色。
他扭头叫道,
“小方!小方!”
新人小方很快赶过来,
“罗副编,怎么了?”
罗家和拿起信封给他看,
“这封信你刚刚有没有看?里头还有没有纸?是不是你装回去的时候不小心落在哪儿了?”
小方怔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着罗家和手里的信封,随即恍然大悟道,
“原来是这个啊,里头一共四十张纸,我点过了,肯定全塞进去了。”
“你肯定?”
罗家和问道。
“肯定,”
小方点点头,
“我刚刚觉着这篇写的真好,看了好几遍呢,数量也点过好几次了没错,就是四十张,只有五个章节,我还惋惜了半天呢。”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罗家和挥挥手让小方离开,又拿起这四十张纸再细细读了一遍,心里就像有只猫爪子在挠。
这尸毒如此霸道,哪怕被怪物挠破一点点皮毛,也会很快被感染成新的怪物,力大无穷,好食人肉却又毫无人智。可第一个怪物是怎么来的?
这徐长卿和唐门后人之间的斗法又是怎么个结果?谁胜谁输?
善良的雪见被贪生怕死的族人背叛,又将何去何从?
景天也感染了尸毒,可他为什么和同样感染尸毒的人相比,却发作的更缓慢,症状也轻微的多呢?难不成景天也是有什么天赋和法术不成?
一连串的问题萦绕在罗家和的脑袋里,偏偏这文章却戛然而止,没了下文。
罗家和将这四十页纸小心的叠好放回信封中,放在了自己的左手边。
之后的文章在罗家和眼里都显得乏味起来,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忙完手头的工作。
罗家和从来没有感觉到信件像今天这么多过,好不容易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罗家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拿着这份文稿,敲响了主编的门。
“不行。”杨主编相当干脆坚决的拒绝了罗家和极力推荐这篇小说刊印在杂志上的建议。
“为什么?”罗家和把稿子从信封中掏出来,递给杨主编,
“构思、文笔都是上佳,情节更是引人入胜、环环相扣,最难得的是题材新颖,还是连载形式,当称得上佳作了。”
杨主编摇头,
“可这严格来说,仙啊鬼啊的,到底是封建迷信的东西,我们杂志要刊登的,是思想先进,技术先进的文章,不是倒回去追求迷信封建的小说。”
“可这篇并没有宣扬相关的封建思想,我认为,比起迷信而言,它反而更像是神话,借主角的视角剖析人心之善恶,在情义与利益的抗衡中作出选择,还通过朗朗上口,饶富趣味的冒险形式吸引读者,这在现在的诸多作品中算是新颖的,读来实在让人眼前一亮。”
罗家和辩驳道。
杨主编摇摇头,
“家和,是不是封建迷信,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而是要看读者怎么评判。
“先不说读者大家都对之褒扬居多,我们是不是跟着作家沾光,万一这篇被打上了追求封建,搞迷信,愚昧大众的名号,作家被追究责任就算了,我们红星杂志也要跟着倒霉,到时候全体上下几百号员工,你叫我怎么跟这些人交代?”
“可――”
罗家和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杨主编打断了,
“行了,这篇――你拿走扔了吧,也不用再拿到会议室讨论,我是不会同意的。”
“我――”
罗家和张了张嘴,杨主编却已经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了。
罗家和只能拿着四十页的手稿退出主编办公室。
罗家和回到家,又把《蜀山奇侠传》仔细读了一遍,但最终还是徒然的放下了稿子,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到底只是副主编,比不得主编有话语权,主编不给刊登,他怎么能越得过他去强行刊登呢。再说了,主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的确冒不起这个风险。
只是,罗家和到底是不甘心。
“吃饭了。”
妻子在门外催促道。
“好。”
斟酌了再三,罗家和还是放下了手中的稿子。